第二千九百七十八章永遠的離別
「撤！」
距離趙恆相反的方向，北如來他們正在一處山脈構建防線，因為趙恆吸引了大批俄軍，他們一行雖然前進的緩慢，但最終還是來到距離華國邊境五公里的山脈，捕捉到一個薄弱關卡強行突圍。
他們輕易解決掉十多名俄軍，隨後補給彈藥就繼續前行，只要放過這處山脈，他們就能抵達黑瞎子山，就能觸碰到邊軍的前沿哨卡，可惜老天玩弄了他們一把，一支巡邏隊發現被端掉的哨卡。
接著雙方就發生火拚，俄軍巡邏隊沒有急於進攻，只是散開死死咬著他們，讓北如來等人難於迅速向後撤離，毫不猶豫斃掉一半敵人，結果第二支巡邏隊又趕過來，再度咬住了要撤離的他們。
北如來他們犧牲五名邊軍性命，才勉強撤到娘娘山的山脈，俄境娘娘山不高，但山脈狹長，山脈一邊是俄軍的哨所，一邊是金格格遇險山林，也就是說，只要退到山林就等於退到華國的境內。
換句話說，北如來他們距離安全只有四公里。
看起來希望就在眼前，可是北如來他們從山脈下來，有三公里左右的開闊地，通過這片開闊地才抵達山林，而俄軍一旦站到山脈上面，就可以用機槍或者炮彈居高臨下把他們全消滅在開闊地。
所以北如來他們要有人留下來扼守住山脈，其餘人才有機會滾下山脈衝過開闊地，如果沒有戰士留下來扼守住山脈拖延敵人，那絕對不會有人活著回到山林，生還希望近在眼前，但難於企及。
而留下來的人，結果自然是死！
或許都清楚彼此的性格和作風，沒有人豪言壯語留下來斷後，誰都清楚，同伴絕對不會允許他這麼做，所以面對壓過來的敵人，北如來他們步伐一致的構建防線，擺出跟俄軍死戰一場的態勢。
「全體注意，在八百米開外，狙擊手先實行精確打擊！」
虛弱的北如來凝聚著力氣，向殘存的十五名邊軍下令，他不敢讓敵人上來的太近，否則對方手裡的火箭筒就能夠發揮轟炸優勢了，饒是如此，他也不敢肯定對方的坦克炮全跑去前方圍殺趙恆。
倉促構建好居高臨下的防線後，北如來喃喃吐出一句：「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出邊軍的風采！」調整好了射擊數值後，把十字墨線慢慢地套在了一個正在行進的俄軍身上，接著冷漠扣動扳機！
「砰！」
那個俄兵在中彈的瞬間，整個身體都爆炸了，手中的槍械被炸向了空中，身體碎塊和血液向四周噴濺，濺的他旁邊的那個人一臉都是，那個士兵驚恐的看著同伴被轟成了一堆碎肉，嘶聲叫道：
「烏達……」
話還沒說完，一顆子彈撲一聲打進了他的腦袋，把他的整個後腦勺都給掀開了，看著兩名同伴相續爆腦，其餘俄兵都知道有狙擊手還槍法精準，他們立刻原地趴下，消失在北如來他們視野中。
不過他們沒有放棄傾瀉子彈。
這時，三輛吉普車停在山下一處轉角處，車門打開湧出十多名制服男女，其中一名年輕女孩更是英姿颯爽，她手裡抓著一把長槍，遙望著娘娘山脈的動靜，隨後，她向跑來的指揮官淡淡問道：
「情況怎樣？」
俄軍指揮官恭敬回道：「余小姐，這伙敵人戰鬥力素質不錯，不僅斷掉我們的哨卡，還擊退了我們兩輪進攻，其中兩名狙擊手更是讓人忌憚，如果不是他們有不少傷員，距離怕是拉的更遠！」
「不能被他們這樣壓制！」
顯然來者就是余霖鈴，她掃過前方山脈一眼，淡淡開口：「從娘娘山的山脈翻下去，再跑個四五公里的路程，他們就能抵達兩國爭議地界，為了避免對方用傷員斷後，馬上採取重火力壓制。」
俄軍指揮官遲疑一下，想要告知距離邊軍哨卡太近，火箭筒會不會太大動靜，但很快又散去了念頭，恭敬回應：「是！」隨即，他就讓人把五挺火箭筒搬過來：「火力壓制，把火箭筒推前。」
隨著他的指令發出，俄軍又重新抬起槍口反擊，余霖鈴也打出一個手勢，隨行六人握著狙擊槍上前，輪流壓制北如來他們，在後者下意識低頭躲避時，俄軍士兵訓練有素架起五挺單兵火箭筒！
北如來向葉清柔他們吼道：「小心！」
「嗖嗖……」
示警中，天空響起一片火箭彈獨特的破空嘯叫聲，五顆火箭彈不大精確的砸在了北如來他們前方兩百米，緊接著就是一片震耳欲聾的轟爆聲，火箭彈射程只有五百米，但爆炸範圍也有三百米！
五顆火箭彈在雪地上紛紛爆炸，揚起的積雪遮天蔽日，好像下了一陣雪雨一般，在這片雪雨下，北如來和葉清柔他們緊緊地趴在地上，不敢抬起頭查看，硬著頭皮聆聽半空中嗚嗚亂飛的彈片。
這時北如來只感到自己的腦袋疼痛，因為剛才爆炸的聲音太過強烈，通過雪地傳過來又格外的清晰，震動著他身上大小傷勢，待爆炸過後，北如來艱難抬起頭，還覺得腦袋裡面「嗡嗡」亂響。
他張開嘴喊了一嗓子，結果連自己都聽不到聲音，不過他管不了那麼多，立刻對其餘人吼道：「準備戰鬥！」不知道是他自己聽不見，還是所有人都已經被震暈腦袋，反正沒有人回應他的話。
「他們怎麼了？」
北如來心裡猛地一沉，但也顧不得腦袋裡的嗡嗡聲，他思慮對方肯定會趁著這波攻擊壓上來，立刻架起了狙擊槍，就向前方瞄去，可是他剛剛鎖定
一人，又趕緊低下頭去，緊緊的趴在了地上！
對方第二波殺了過來，又是五顆火箭彈掛著尾煙飛了過來，顯然對方要最大限度壓制他們，轟轟轟！爆炸連成了一片，震的整個山脈都在無聲顫抖，北如來能感到這顫抖，卻聽不到任何聲音。
在他的周圍，好像變成一個無聲的世界。
在無聲的世界裡，一切都那麼奇怪，好像一切都靜止了，或是一切的動作都在慢放，讓人有一種心裡莫名其妙的滿足感，彷彿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需要掙扎，不需要憤怒，還有著別樣溫暖。
在那一瞬間，北如來甚至產生了一絲錯覺，他覺得自己身在京城，在那間陽光斑駁的北家院子，他在裡面曬著太陽，聽著小曲，遠處慢慢的走過來兩個人影，她們衣服被風輕輕的吹了起來、、
好像是如煙和如逸……
「轟轟轟！」「砰砰砰！」
兩次連續的聲波衝擊很快撞開北如來的鼓膜，劇烈的槍聲和交火聲在短暫的寂靜之後鑽進了他的耳朵，把他一下拉回現實，沒有京城沒有院子也沒有陽光，更沒有姐姐和妹妹，只有殘酷戰鬥。
此時，一個身影已經敏捷滑動了過來，葉清柔一把按住抬頭的北如來，恰好躲過一顆擊射過來的子彈，受傷的葉清柔按著他的背部，貼著他的耳朵喊道：「北少，你怎麼了？是不是中彈了？」
「我沒事，殺！」
北如來大聲回應葉清柔一句，隨後抓起狙擊槍向前瞄準，在剛才的炮火掩護和發呆空檔，敵人已經殺氣騰騰的壓了上來，他的整個心靈都被無盡的殺意所取代，那點落寞已經被他置放到心底。
北如來架起狙擊槍，瞄準，射擊，瞬間把三人點射倒地，轟成了一堆堆碎肉，這才找到了點恢復的感覺，剛想要鬆口氣的葉清柔，一眼捕捉到北如來的小腿，臉色巨變：「你的腿被炸傷了！」
丟掉狙擊槍，北如來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拿起衝鋒鎗掃射一梭子彈，又有兩名俄軍倒在血泊中，其餘邊軍也奮力反擊，硬生生把對方的衝鋒壓制回去，隨後，北如來才順著葉清柔的目光望去：
大腿重傷。
北如來的大腿被一塊碎片刺入進去，至少有兩寸那麼深，顯然剛才的幻覺也是中彈麻痺產生，緩過勁的北如來這才感覺到疼痛，整張臉頃刻變得煞白，不過還是咬著牙：「沒事，小傷而已！」
「大腿被碎片擊中，切斷了靜脈，正在大量失血。」
懂得些許醫術的葉清柔一邊拿出醫藥箱，一邊為北如來處置著傷口，竭盡全力為他止血，還不斷把他的傷情道出來：「膝蓋炸進了一片彈片，割裂了半月板，膝蓋骨受到重創，肌腱斷裂、、」
「靠！這麼倒霉！」
在葉清柔眼淚止不住流淌下來時，北如來卻咬牙忍住疼痛，安慰眼前的女人：「不過沒事，只是受傷而已，又不是致命要害，我能挺住！」接著，他又向其餘邊軍喊道：「打！給我狠狠打！」
葉清柔沒有出聲回應，只是眼淚四溢，其餘邊軍也都眼睛潮濕，誰都清楚，這時候大腿受傷意味什麼，意味著無法撤離，徹底沒有生路，北如來露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放心吧，我挺的住。」
「敵人有增援上來！」
在一名邊軍吼叫著，北如來推開要給自己包紮的葉清柔，抬頭向來路望過去，果然看到三十多個全身武裝的士兵衝了過來，前面還橫陳著兩列盾牌，並且還誇張的拉著一門高平兩用的重機槍！
在余霖鈴的揮手中，機槍架了起來。
「噠噠噠……」
在北如來等人感到頭皮發麻的時候，這架純粹的戰鬥機器就開始了無情轟鳴，一道肉眼可見的火力線在雪地上肆無忌憚的撕扯起來，每秒鐘三十子彈的射擊，立刻打的北如來他們趴在了地上。
十多人被子彈壓制的絲毫沒有還手餘地，這時北如來和葉清柔再度掛綵，被機槍的子彈打透了石頭又擦過了胳膊，立刻擦出一道血口子出來，火辣辣的疼，葉清柔看了北如來一眼，探出槍口。
「砰！」
葉清柔不顧高平兩用重機槍的掃射，冒險探出腦袋對著機器轟出一槍，轟！一顆子彈精準打在重機槍的三角支架處，一下把機槍手給炸飛了出去，接著葉清柔拉倒槍栓，以最快速度又是一槍！
「轟！」
又是一聲劇烈的爆炸，這顆子彈正中重機槍的槍膛，一下把它轟成一堆廢鐵，也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余霖鈴抬手一槍，一顆子彈打在葉清柔的身上，直接把她掀翻了出去，防彈衣頃刻碎裂。
葉清柔也吐出一口鮮血。
不過還沒等北如來上前扶她時，她又一骨碌翻了起來，目光重新落回了前方，就在這個時候，五十多個士兵推著盾牌向他們靠近，其餘人遠程火力壓制，葉清柔喊出一聲：「敵人要強攻了！」
「準備戰鬥！」
當葉清柔一丟沒子彈的狙擊槍，拔出一支短槍想要再度攻擊，拖著一條腿的北如來一把按住她，隨後向她和邊軍吼出一聲：「俄兵越來越多了，玩不過他們的！葉少校，你帶完好兄弟離開！」
「我和受傷兄弟留下來斷後！」
在其餘重傷的邊軍齊齊點頭時，葉清柔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一把推開北如來罵道：「北少，你說什麼傻話？！要退一起退，要留一起留！丟下你和傷員，我們有什麼顏面活著？」
「滾！」
北如來情緒激動的吼叫一聲，丟出一顆手雷炸翻兩扇盾牌，讓敵人的攻勢微微停滯：「我知道自己受的什麼傷，就算不死也終生是殘疾，要我這樣活下去，以後當個廢人，還不如讓我戰死！」
「你們撤吧！我們掩護你們！」
葉清柔眼淚又不受控制流淌下來，一把抓住北如來的衣服領子，吼道：「你要我撤退，眼睜睜的看著你死？你妄想！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是一條命，而且你死了，我怎麼向恆少交待？」
北如來緊緊抓住葉清柔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緊筋白：「這次是我執行任務，任務失敗還把你們拖入了漩渦，恆少現在也生死難料，我已經是罪人，再讓你們搭進去，我活下來也會愧疚！」
北如來一把推開葉清柔：「我的錯，由我來承擔，北系塌了，但北如來的擔當沒塌，我是一個戰士，是一個軍人！所以我必須交待！你要活著回去，把交易情況和恆少處境全告知東方將軍！」
「如果全部死在這裡，恆少就再沒人能救！」
北如來還掏出一支短槍，頂在自己的脖子：「葉少校，如你再不帶兄弟離開，我馬上開槍死在你面前，任務失敗，拖累兄弟，害死恆少，我還有什麼顏面活著？你難道連戰死機會都不給我？」
「北少——」
葉清柔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他，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隨後她抹掉眼淚咬咬牙：「好，我走，我帶兄弟們走，我一定會把所有情況告知東方將軍，我還會給你們搬來支援，北少，你要撐住！」
她相信進了山林就能聯繫上邊軍，雖然知道搬來救援讓北如來活下來有點渺茫，但她還是準備竭盡全力去完成，她只留下一把手槍，把身上彈藥全留給了北如來，隨後向殘存的邊軍喝叫一聲：
「還能走的戰友跟我走！」
「砰砰砰！」
在北如來望向八名輕傷的邊軍時，八名邊軍相視一眼，下一秒，掉轉槍口，把子彈打入自己的小腿，一股股鮮血濺射開來，就像是午夜盛開花朵，隨後齊聲向葉清柔喊道：「葉小姐，保重！」
「你們——」
葉清柔一怔，淚如雨下，隨即抬手敬禮。
「啪！」
北如來他們瞬間回禮，葉清柔淚水盈眶，隨即離去！
這一別，更是永遠的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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