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一章無聲死去
樾劍死了,舉國慟哭。
樾劍的葬禮將在樾都劍門會館舉行,它轟動且舉世矚目,那一天,在樾都有很多人都會舉行葬禮,這倒不是死了很多人,而是很多劍門信徒擺出討回公道的死志,所以舉行葬禮的人家多了。
各大棺材店的棺材全部脫銷,飄飛的紙錢使初秋的樾都忽然提前進入了雪花飄飛的冬季,在樾國會館的極品金絲楠木棺材中,樾劍身著一襲灰色衣衫笑容恬淡躺在裡面,讓人恍惚他只是睡著。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劍師確實死了,在灰色衣衫下面是三十六個血洞,傳聞樾憂心當著數百劍門子弟的眼睛把利箭拔出來,每拔一次就磕一次頭,每磕一次頭,劍門對樾相的恨意就深一分。
三十六枝箭,三十六個頭,三十六股恨
當知道樹林現場有兩百人伏擊以及半截吳鉤,特別是樾劍臨死前留給兩名弟子的話,讓所有劍門子弟都深信不疑樾相所為,目的就是阻止大劍師祭祀上天之後傳位給趙恆,動機手段全都有了。
樾相所有的解釋都變得毫無意義。
畢竟相比活著且活得滋潤的樾相來說,人們更願意相信死去的樾劍真實,於是原本保留意見的牆頭草一股腦掉頭聲援樾劍,他們反對樾劍傳位給趙恆,但也絕不允許樾相殺掉神壇上的大劍師。
大劍師橫死,讓很多人對樾相生出反感,特別是有人打破禁忌暗中流傳華樾一戰,讓人想起樾相不久前剛輸過一場大仗,數十萬樾軍被趙定天打敗還丟失所有戰果,讓人不得不質疑樾相能力。
質疑一閃而逝,但卻如種子般發芽生根。
雖然大劍師的隆重葬禮明天才舉行,但今天已經有無數達官貴人去劍門會館拜祭,劍門會館是劍門旗下在樾都的一處產業,是樾劍有空指導樾民練劍的公開場所,它足夠同時容納六千人揮劍。
劍門把樾劍葬禮設在此處目的不言而喻,那就是要激發所有樾民的回憶,讓他們想起曾有大劍師在此教導他們練劍,如今大劍師依然在會館,只是再也站不起來醒不過來為他們指點一招一式。
「師姐,樾相想要明天來上香。」
披麻戴孝憔悴三分卻眼神堅毅的樾風快速從側門繞入會館,逕直來到內堂的靈堂面前找到跪地的樾憂心,壓低聲音開口:「剛才相府幕僚阮麻子再度找到我,告知樾相明天想來給師父送行。」
在樾國,拜祭死者形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上午來拜祭者都是顯赫一時的高官名流,現在連位高權重的一國之首都來給大劍師上香,這可是做樾國子民從來沒有人能夠享受到的尊榮。
「拒絕!」
在樾風毫不詫異的目光中,樾憂心聲音清冷拋出幾句話,她的五官還是跟以往一眼難看,但眼睛卻比昔日變得更加清亮道:「殺掉師父還來拜祭,這跟華國那句古語一樣,貓哭耗子假慈悲。」
樾憂心的拳頭微微攢緊,但很快又慢慢鬆開,劍門到現在還沒有對樾相有行動,就是想要等師父下葬之後再討回公道,儘管她知道跟樾相講道理很難甚至會付出生命危險,但她依然不會懼怕。
就如現在她毫不猶豫拒絕樾相要求:「樾風,你傳令下去,葬禮明天只接待劍門的子弟以及擁護師父的樾國子民,其餘官方人員一律不准踏入劍門會館,不管是什麼級別包括樾相都不准進。」
早在樾劍遇襲身亡的第三個小時,樾相就結束對外訪問飛回樾都,面對劍門子弟的憤怒和質疑,他先是昭告天下此事跟他沒半點關係,而且他會全力以赴緝拿真兇,最後要求拜祭逝去的樾劍。
面對他的昭告劍門子弟不以為然,有哪個殺人兇手會痛快承認自己罪行?何況是殺掉樾劍這樣的高手,因此在不接受樾相的解釋之餘,樾憂心他們也拒絕樾相靠近樾劍,不給他一點贖罪機會。
樾憂心記得自己拒絕很直接很無情,但是沒想到樾相又冒了出來,還通過最信任的幕僚阮麻子知會樾風,當下神情變得更加堅毅:「我絕不允許樾相玷污師父靈體,他就是率軍前來也不行。」
「明白。」
樾風深深呼吸一口長氣,隨後接過話題道:「師姐,我們這樣拒絕樾相已經有點撕破臉皮態勢,我擔心樾相惱羞成怒對我們也下手,要知道,他連師父都敢殺掉,何況我們這些不齊心子弟。」
說到這裡,他環視周圍劍門子弟一眼,貼在樾憂心的耳邊補充:「樾電他們昨晚發現有官方人員暗中接觸劍門子弟,所去場所都極盡豪華奢侈,而且看雙方態勢也很融洽,顯然樾相在做事。」
這個做事自然是指樾相要從劍門打開缺口,一定緩和雙方緊張關係,讓三十六劍門不至於全部跟他為敵,甚至樾相有可能準備扶持聽話之人上位,讓樾憂心這個固執分子不會威脅到他的安全。
「收買分化,再各個擊破,真是好手段。」
樾憂心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即不置可否回道:「樹大有枯枝,就讓那些貪圖榮華被收買的子弟走吧,相比那些連師父血仇都不顧的人渣來說,我相信劍門有更多忠心耿耿矢志不渝的同門。」
她目光清冷的看著樾風,鄭重補充上幾句:「不過咱們也不能掉與輕心,你馬上知會明天過來參加葬禮的各大會長,讓他們最好多點人手來樾都,畢竟誰也不知樾相會不會找借口對付手足。」
樾風點點頭:「明白!」在他準備轉身離去時,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師姐,師父已經逝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當師父葬禮完成之後主事人位置就凸顯出來,而受傷的趙恆還遠在華國、、」
樾憂心知道他的意思,劍門不能久無領袖,如今可以用葬禮為大壓制著各方和內部,一旦葬禮完成就勢必涉及到主事人位置,自己等人擁護的趙恆卻還遠在華國,聽說他依然在重病室內昏迷。
「走一步看一步吧。」
樾憂心也一時沒有頭緒相反多了一絲煩亂,她向樾風輕輕揮手開口:「先把師父葬禮辦好再說,我已經發誓擁護趙恆就會不遺餘力,哪怕他遠在華國未醒,他現在也已是我心中的唯一人選。」
「師父的遺言,我誓死捍衛。」
在樾風點頭轉身出去安排之時,身心頗為疲憊的樾憂心捏著一把紙錢丟入火爐,紙錢化成一抹藍煙燒成灰燼,看不出它原本的樣子,她這一刻想起趙恆,想起那個鐵血無情讓她憤怒不堪的小子。
趙恆給她印象依然不是太好,擁護他,也更多是因為大劍師遺願,但是樾憂心不得不承認,如果趙恆出現在劍門,她對抗樾相就會變得極其有信心,而且她也堅信再爛的局面趙恆也一樣能掌控。
就在這時,樾風忽然去而復還,臉上還帶著一抹欣喜:「大師姐,剛剛傳來一個好消息,趙恆明天中午將會抵達樾都,參加師父的葬禮儀式,而且、、、樾七甲也已經被華國方面無條件放回。」
「什麼?」
樾憂心一臉訝然:「趙恆來樾都?」
「沒錯!」
樾風把剛收到的一些資料,迅速告知情緒複雜的樾憂心:「恆門剛剛發出通告,趙恆在兩個小時前醒來,他收到師父在樹林橫死的消息,於是就決定帶傷來樾都給師父上香,送他最後一程。」
說到這裡,他踏前一步向樾憂心匯報:「恆門還說,趙恆只是念叨舊情前來樾都給師父上香,沒有其餘政治和利益目的,而且這次前來樾都的隊伍不超過十人,師姐,我們現在該做些什麼?」
「以最高規格發出昭告,劍門歡迎趙恆前來。」
樾憂心眼裡綻放出一抹光芒:「他能來就好!」樾憂心擺出這種大陣仗,目的就是想要給趙恆造勢,也向所有人宣告她的決心,她誓死擁護趙恆的合法地位,繼而讓樾相不敢胡亂對趙恆下手。
事到如今,雙方的忍耐到已到極致。
與此同時,一輛停在會館門口的黑色轎車正緩緩搖上車窗,一個樾國男子握著電話聆聽幾句,隨後點點頭開口:「樾相請放心,趙恆來的無聲,死的也會無息,我會讓人安安靜靜送他上路的。」
掛掉電話,他抬起頭,滿臉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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