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書生小院
東方發白,天地蕩漾著一抹清新空氣,折騰一宿的陸莊恢復了平靜,警察昨晚十點前就全撤出了陸家莊,柳白書的屍體也打包之後直接運回了省警察廳,北如煙也坐著北家直升機走了,一切都像沒發生過一樣。
警方昨晚還找趙恆和陸猛各錄了一份口供,想要徹底完結案子,只是那些證詞根本不能呈堂證供,而且實在荒唐可笑,一個叫囂著是看上了北如煙,所以冒死出手救她;一個說想要有一百萬,買車買槍買女人。
這就是兩個混世魔王!
司馬清作出總結:還是兩個王八蛋!
最後還是在北如煙調解下弄了兩份漂亮供詞,而且也是經過她跟兩兄弟溝通,兩人出手之事在警方記錄上全部抹掉,免得給他們帶來生活不便和匪徒同伴關大王報復,何況兩個少年殺人並不值得鼓勵和提倡。
因此昨晚之事脫離了趙恆和陸猛,當然一百萬是不會少的。
太陽還沒有普灑大地,陸猛和趙恆就提著一大袋熱包子和醇香的豆漿,走向陸莊最頂端的一處偏僻院子,兩人一路上還討論著柳白書的慘死、北如煙的美麗以及風叔昨晚熬的那一鍋蛇湯,是如何的美味和鮮甜。
「哥,你說風叔起床沒有?」
陸猛從紙袋中摸出兩個熱乎乎的包子,遞給趙恆一個後就張嘴咬起來:「昨晚他喝那麼多酒,我怕他此刻還躺在大廳裡睡呢,早知就把他搬到空蕩的院子裡,唯有讓他享受享受清冷的霧水,才會醒酒快一點。」
趙恆也咬下大半個包子,大步流星的走著回應:「喝了酒再被霧水打,那他豈不是很快掛掉?他掛掉了,以後咱們去哪裡喝美味的蛇湯?那傢伙雖然可惡了一點,但一手廚藝還是不含糊的,蛇湯真美味啊。」
「也對!」
陸猛掃了一眼即將到達的院子,三下兩下吃完手中包子:「而且咱們十萬賞金還沒到手,他這時候掛掉了,你說咱們拿什麼東西送他一程?連副棺材都買不起,到時唯有把他丟入山裡喂狼,可是我又懶得扛。」
趙恆笑了笑:「所以待會咱們找他要點送終錢。」
陸猛哈哈大笑起來:「有道理!」
風叔是一個外來者,但不知道哪裡來,名叫風無天,自稱酒劍書生,二十年前掏錢從陸莊買了一處廢棄院子,稍微裝修後就住上了,每天不用工作卻過著糜爛的日子,他有酒、有書、有劍,有不斷更換的電腦。
他還自取一名字:書生小院。
趙恆和陸猛是在五歲那年上了他的賊船,幾本小人書和幾部電影拴住了他們,讓兩人心甘情願的拜風叔為師,但他們並沒過著風叔那樣舒爽愜意的日子,也沒有電影每天滿足好奇,他們只有讀書、習武、打獵。
到了十歲那年,兩人日子更是悲催到極點,每天開始長跑一公里,跑的全是風叔設定的山地草叢,很多時候根本沒有路,但還得背著雙肩背包跑,背包裡是什麼?兩寸厚的磚頭!左右肩膀各放四塊,風雨無阻。
一天下來抬腿過門檻,腿哆哆嗦嗦就是過不去,但風叔卻不管他們多累,第二天照樣讓他們摸爬滾打照樣一公里,最重要的是這長跑每年都在加,到了今天,趙恆和陸猛完全是跑著去縣城讀書,剛好二十公里。
唯有達到風叔的要求,他們才能勉強醉生夢死一番。
這樣的日子一晃過了五六年,他們才算跟風叔平起平坐,才能肆意擺弄已經不稀奇的電腦,才能翻閱不太苦澀的男歡女愛,也才能喝他價值不菲的紅酒、白酒、黃酒,甚至摸摸那一把被風叔吹噓很牛叉的長劍。
當然,兩人的地位提升並沒有改變他們的師徒關係,趙恆和陸猛依然每天強訓五小時,不過彼此關係卻如兄弟般和諧融洽,三人有空沒空就聚在書生小院探討人生、理想、武道,偶爾還一起喝點小酒打一場架。
昨晚三人吃了一頓蛇餐。
在趙恆和陸猛為女人為錢財殺人時,風叔就從陸家把兩條大蛇和兩隻野雞提走,做了一頓豐盛晚餐等待個徒弟,所以才有小孩跑去現場叫人一事,讓體力精神消耗過度的趙恆和陸猛,痛痛快快吃了一頓龍鳳餐。
風叔知道兩人殺掉柳白書更是興奮,搬出珍藏多年的烈酒喝了一個大醉,所以趙恆和陸猛今天早早起來,在莊裡要了兩壺豆漿和包子就去探視風大叔,想要看看爛醉如泥的傢伙究竟醒來沒有,順便進行強訓。
「風叔!」
忘乎所以的談論讓他們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潛在的危險,他們很快踏入了書生小院,剛剛推開門走到院中,空中,原本舒緩如雲的淡白霧氣,在此刻,忽然像是怒濤奔湧,濤分浪破,隨後一道凌厲刀光閃起。
帶著撕破空氣的裂響,向前面的陸猛雷霆般劈下。
彷彿閃電經天,如東海日昇,光披萬里,一張秀氣甚至漂亮的臉,雪白飄動的衣服,散亂舞動的髮絲,寒霜一樣的眼睛猛然從霧氣中顯現出來,有如殺神臨世,兩個身影倒飛而出,隨後幾乎齊齊吼出:
「風叔,又玩偷襲?」
驚急的喊叫,腳步的退卻,身子相靠的各種聲音,亂七八糟交織在一起,場面瞬間就混亂到了極點,趙恆和陸猛從地上翻滾而起,在把豆漿和包子丟在院中桌子時,手裡也都抓了一把木刀,隨後盯向霧濃之處。
「小子,你們不是很牛叉嗎?」
一股很滄桑也很囂張的聲音飄了出來,隨後一個白衣男子就映入兩人視野,身材修長,手中還牢牢抓著一把木刀,遠看頗有幾分飄逸從容的世外高人氣勢,只是他那張過於漂亮的臉,卻破壞了他的威嚴和殺氣:
「殺人興奮還在吧?來!跟風叔好好玩兩招。」
陸猛揮舞著木刀就殺上去:「靠!還真當老子是阿蒙啊?」
「嘿嘿!有出息!」
笑聲雖然很輕淡,但在這些紛亂交集的聲音中,卻又是出奇地清晰,彷彿是寺廟裡的鐘聲撞響,白衣中年人身形如電,神情如瘋似狂,他漫不經心劈出一刀,直接點在陸猛刀背,當!木刀相撞震退了陸猛身子。
「嗯,不錯!陸猛,你身手比以前精進了。」
白衣男子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隨即一側手中的木刀,戰意滔天:「看來這個暑假還是有用的,可以讓你把精力放在習武上,而不是你那些校服丫頭的胸部上,來!讓風叔再試你幾招,希望你能扛得住呵呵。」
陸猛一舔嘴唇:「扛你妹!老子玩槍的!」
「不過玩刀也照樣扁你!接招!」
隨後陸猛就吼叫著衝上去,步伐交錯有致,白衣男子冷笑著靠近,兩把木刀在空中連續交擊,沉悶聲響起時,陸猛就踹出一腳直取白衣男子下陰,後者忙收回力道後撤,還不忘記喝道:「小子,你太陰了吧?」
「靠!這都是你教的!」
陸猛微微喘息:「我不陰毒怎對得起你這師父?」
白衣男子眼睛瞪起:「還真是反骨仔!看刀!」
一刀蕩出,把靠近的陸猛震退出兩步。
隨後他就連續劈出,他每一刀出手,都有著寒霜般的冷靜,角度刁鑽霸道,偷襲暗算,怎麼陰毒怎麼來,無所不用其極,絲毫沒有刀法大家的風範,眨眼之間,衝上去的陸猛便在手忙腳亂,被他拍了十幾木刀。
隨後他就被中年人一刀割在胸口,陸猛止不住的後退。
「老風,下狠手啊?」
陸猛疼痛難忍,好不容易穩定了身形,卻無比驚駭地發現,自己胸前那件五百大洋的衣服,多了一條巨大的豁口,他也算久經訓練身手不凡,但在中年人這忽如其來的攻擊中竟全無用武之地,還廢了一件衣服。
白衣男子一側木刀:「怕沒?」
「陸猛,退下,我來!」
吃完兩個包子喝了半杯豆漿的趙恆一抹嘴角,握著那把使用了十幾年的木刀就躍在陸猛面前,脖子一扭散發出戰意,白衣男子目光多了一絲凝重,他見到趙恆的右手正微微抖動,顯然那股恐怖力量在慢慢凝聚。
思慮一會,白衣男子嘿嘿笑道:
「趙恆,你也不是我對手,這戰就不打了。」
「給你們年輕人留點信心,也免得說我以大欺小。」
在中年人玩味笑容中,卻見趙恆一刀劈了過來,毫不留情,中年男子見狀立刻揮出一刀擋擊,兩刀在半空中轟然相撞,兩人都各退出三四步,中年男子虎口微微生痛,隨後出聲喊道:「不玩了,先吃包子吧。」
趙恆笑了一下,再度欺身上前。
中年男子微露苦楚:「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