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烈辰臉色發白,騰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林若琪的一雙小手裡裡外外察看。
他的神情很緊張:「若琪!你有沒有怎樣?哪裡受傷了?被燙到了嗎?」
冉芳姿遠遠地看見姬烈辰神情慌亂的模樣,心裡也急了,誤以為林若琪的手被燙得很嚴重,趕緊回頭向希伯揮手,「希伯,趕緊替若琪拿燙傷藥拿過來。」
誰知,林若琪很窘迫地抽回手,愧疚地說道:「媽,辰!你們弄錯了,受傷的不是我,受傷的其實是……」話到一半兒,她擔心地看向身邊的翠茜,「是翠茜。」
眾人愣住,這才發覺翠茜的左手背被湯汁濺到一大片,已經開始泛紅,顯然是被燙傷了。
姬烈辰面上浮出略微錯愕的表情,正想說話,被冉芳姿搶了先,「哎呀!翠茜,你被燙得那麼嚴重?很痛吧?希伯,趕快!拿燙傷藥來!」
翠茜臉上微微一滯,抬眸幽怨地看了一眼姬烈辰,回頭看向冉芳姿的時候,眼眶裡已經包著滿盈盈的淚水了。
她搖了搖頭,抽嚥著說:「阿姨,我……不疼。」
翠茜自然說的不是真話,被燙到那麼一大片的肌膚,全都紅了,怎麼會不疼?
冉芳姿看著也心疼,覺得這孩子真能忍,一定是不想讓她擔心才這麼說的,於是安慰道:「怎麼可能不疼?你別忍著,疼就哭出來好了。唉,翠茜,你也真是的,若琪她只是懷孕,又不是沒了手沒了腳,舀湯這種事兒還是可以自己做的,再說不還有小辰在身邊幫著她嘛,你幹嘛要主動來做這種事兒呢?」
「阿姨,我這不是想要對若琪好嘛,是您常常跟我說,禮尚往來什麼的,所以我就……」
冉芳姿皺著眉頭,抬眸看了看姬烈辰,又看了看林若琪,不悅地道:「若琪,我們是主,翠茜是客,她因為你而受傷了,你怎麼連句道歉話也不說呢?」
林若琪愕然,一下子說不出話來,臉上一陣陣發燒。
她看了看冉芳姿不悅的臉色,算是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看樣子,老人家似乎把翠茜受傷的事兒怪在她身上了。
然,她並不打算道歉。
她的手只是剛剛觸及碗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時,碗裡的湯汁就順著翠茜的手背傾流而下……
壓根兒不是她弄傷的,憑什麼要她向翠茜道歉呢?她要是真道歉,只怕更被人看低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還納悶呢:自己根本就沒怎麼用力,那只碗又是怎麼被打翻的?
心裡有些許的委屈,但林若琪掩飾得很好,面上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這種時候,解釋都是蒼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彌補……
林若琪看了看翠茜的手,靠近她身邊說道:「翠茜,不如讓我看看你的手吧。」
冉芳姿微怔,想起林若琪是護理出身,燙傷後的處理她應該多少懂一些的,於是趕緊端著翠茜的手背給林若琪看。
林若琪小心翼翼地檢查一番,發現並沒有起泡的情況,只是皮膚有些發紅,看起來燙傷並不嚴重,可能是因為雞湯已經冷卻了一段時間的緣故。
側首,林若琪吩咐家僕,「先去打一盆冷水,再弄些冰塊兒過來,速度越快越好!」
「是,少夫人。」家僕迅速轉身,小跑著去取水。
繼而,林若琪安慰冉芳姿,「媽,您別擔心,翠茜的燙傷並不嚴重。一會兒我來幫她處理,不出預料的話,最多一周就能好。」
「真的?」冉芳姿似乎不太放心她這個馬虎的兒媳婦。那懷疑的表情似乎是在說:就憑你,真的能行?
見狀,姬烈辰的面上有些微的不高興,向母親投去的眼神中略微帶了點涼意。那眼神似乎在抗議:若琪再怎麼馬虎,那也是您老人家的兒媳婦,怎麼能當著下人的面詆毀她呢?
冉芳姿看見了兒子抗議的眼神,便清了清嗓子,改口道,「呃……我的意思是說,若琪你需要人幫忙嗎?一個人做沒問題嗎?」
林若琪轉頭看向冉芳姿,笑道:「媽,您放心,我一定替翠茜治好燙傷,不會讓翠茜留下傷疤的。」
林若琪這話極為誠懇,翠茜聽在耳朵裡,卻是不屑一顧。
她輕輕一哂,看起來冉芳姿對林若琪這個兒媳婦是不怎麼滿意的,而林若琪之所以對自己表現得這般關懷,大概也是為了討婆婆歡心。若是冉芳姿不在場,只怕林若琪是急著趕她走吧,哪還能低三下四幫她治療燙傷?
哼,虛假的女人!
翠茜斜睨了林若琪一眼,決心找機會拆穿她的「偽裝」……
這時候,家僕已經取來了一盆冷水,按照林若琪的吩咐裝入了少量的冰塊。翠茜按照林若琪說的步驟,將整只左手慢慢沒入水盆內,漸漸適應了水溫後,再讓手背也覆蓋在水面之下。
林若琪一邊用水杯澆水在翠茜的手背上,一邊向家僕們講解道:「這種燙傷呢,如果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一般先用涼水把傷處沖洗乾淨,然後把傷處放入涼水浸泡半小時。如果有藥物的情況下,也可以先浸泡十分鐘,這樣好得更快。浸泡時間越早,水溫越低,效果越好。不過要注意的是,水溫不能低於5c,以免凍傷。另外一點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傷處已經起泡並且破了的,不可浸泡,以防感染。」
微微停頓,林若琪指了指一位家僕匆匆拿來的牙膏以及醬油,說道:「很多老百姓家裡使用的民間方法,像是醬油或者牙膏敷在燙傷面上,其實都是錯誤的,這種方法沒有任何的效果。處理不當,反而會容易引起感染。另外呢,燙傷不能包紮,容易引起感染,還不容易癒合。」
聽了她詳細的解釋,眾人連連點頭,尤其是冉芳姿,看見家僕們都聚精會神地看著林若琪的講解,雙眼不由自主地露出讚許的神色……
翠茜看見冉芳姿眼裡的神色,越發妒忌起林若琪來……
姬烈辰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發現她有做老師的潛質,然後腦袋裡開始yy起她教一群孩子上課的情景……
最後,林若琪利落地接過希伯拿來的專用燙傷藥,將它噴在翠茜的左手背上,一噴既能結膜,連翠茜自己也覺得手背似乎真的不那麼疼了,藥水覆蓋的地方涼絲絲的,感覺很舒服……
處理完畢後,林若琪啪啪拍了兩聲手巴掌,噓出一口濁氣,說道:「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翠茜,你要注意別碰水,忌吃辛辣的食物,一周後即可痊癒。」
姬烈辰擁住林若琪的肩膀,毫不吝嗇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小口,稱讚道:「若琪,你做的很棒,不愧是我姬烈辰的老婆。」
林若琪咯咯地笑,羞澀地奪過姬烈辰湊近眼前的嘴……
翠茜狠狠地瞪了姬烈辰一眼,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點頭稱謝。
因為這件事,冉芳姿對林若琪頗為刮目相看。她感歎地問:「若琪啊,真看不出來,你做起這些事兒來,和你平時馬馬虎虎缺心眼兒的形象完全不一樣啊,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很好奇,你的醫護知識很全面啊,連燙傷也能處理,真不簡單呢。」
冉芳姿是由衷地感歎,從某些方面看來,她這個兒媳婦還是有優點的。
林若琪謙虛地笑了笑:「媽,您過獎了。其實在醫大的時候我學的知識很有限,畢業了也沒有參加工作,直接做了辰的護理,實踐經驗很少,這些技術都是在李家莊學到的。」
「李家莊?就是你失憶的那段時間,所呆的那個小村子嗎?」
林若琪點頭:「是的,說起來這全都要感謝那位殷醫生,是他教會我很多知識。」
一說到殷老頭兒,林若琪的話匣子就被打開了,一邊吃飯一邊跟冉芳姿聊起有關李家莊以及殷老頭兒的事情來……
聽到一半兒,冉芳姿迷惑地說:「小辰啊,若琪說的這個殷醫生……為什麼我越聽覺得那麼像一個人呢……」
姬烈辰凝眉,「像一個人?像誰?」
冉芳姿嘖嘖感歎:「古怪的脾氣,刀子口豆腐心,瘦小的個頭兒,乾枯的身材……這些特徵,真的很像……鬼醫呢。」
「什麼?!鬼醫?!」姬烈辰和林若琪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
翠茜看了看其餘三人,蹙眉問道:「你們為什麼這麼驚訝?鬼醫是誰?我錯過了什麼好戲嗎?」
姬烈辰直接無視掉翠茜的存在,急切地問道:「媽,您的意思是說,殷老頭很有可能就是鬼醫?!」
林若琪張圓了嘴,「那,那,那媽的意思是……殷老頭兒很有可能就是我的……親爺爺?!」
偶買噶!
兩個年輕人被這種可能性給震驚到了!一時間呆若木雞,無法反應。
冉芳姿搖了搖頭不敢確定,「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只是聽若琪的描述感覺很像是同一個人。咦,對了,你們可以去問一問那位殷醫生啊。呃……只不過他不一定會說實話啊……」
「這個……」姬烈辰突然頓住。
「怎麼了,辰?」林若琪蹙眉,隱約有些微不好的預感。
姬烈辰點了點頭,面露難色道,「其實,你被冷如風軟禁在冷家的那段時間,我派人回去找過老頭兒,我想請他到別墅來,等若琪救回來之後,就可以繼續幫若琪做心理映射治療。可是那會兒他人不在,李村長說他出遠門了,我知道殷老頭兒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就沒有多想。」
林若琪點了點頭,想起被冷如風劫走之前,殷老頭兒只替她做過一次心理映射治療,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現在想來,這件事的確很蹊蹺啊……
姬烈辰繼續道:「碰巧那時候得知若琪懷孕的消息,我和希伯還有敏皓商量著救若琪回來,所以就把找殷老頭兒的事給放下了……」
微頓,他開始埋怨自己,「這件事,的確是我疏忽了。」
回頭,果斷下達命令,「希伯,馬上派人再去找殷醫生!」
「是!少爺!」
林若琪還陷在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所帶來的衝擊中,半晌不能回神。
也許是因為想起了在李家莊時的安靜生活,也許是因為想起了李家莊的每一草每一木,也許是因為想起了殷老頭兒對她的好,也許是有些想念起在李家莊時的美好時光……
林若琪呆呆地望著窗外出神,彷彿靈魂出了竅,思緒飄渺地遠溯不回,表情有些呆滯,有些落索,有些悲傷,有些擔心……
如果殷老頭兒真的就是鬼醫,真的就是她的親爺爺,那他現在去了哪裡?他知道自己就是他的親孫女嗎?亦或是知道的,卻裝作不認識?如果是,為什麼要裝不認識?
姬烈辰回頭,第一次見到林若琪這般低落的樣子,難以形容,似滿腹心事。他不由得擔心起來,忍不住問:「在想什麼?殷老頭兒嗎?」
潛入往事的思緒被從中間打斷,林若琪彎了彎唇,淺笑:「嗯……想起在李家莊的日子了。」
姬烈辰看了看四周,心裡十分明白林若琪的感受。的確,在李家莊的那段時間是他們倆最美好的時光,真希望能回到那段日日都能過著完美二人世界的時光裡……
彎了彎唇,「會不會覺得在這裡住不慣?」
林若琪搖頭:「不會。」
他頓了頓,眉宇間隱現出一絲柔和,「委屈你了,過一段時間,我們就搬回盧登堡去。雖然盧登堡也比不上李家莊,不過比起這裡應該要好許多。至於殷老頭兒,你也別擔心,很快就會有答案的。」
林若琪微微頷首,以微笑作答。
——
晚飯過後,外出歸來的琳達給姬烈辰帶來了一則好消息。
「姬老大,冷家出了件大事,」琳達面色沉著,卻是掩不住的喜悅,「冷梟雄在針灸館扎針灸的時候,被警局扣押了,好像是因為毒品夜魅的事,冷如風現在大概正如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著呢。恐怕這幾個月以內,都不會對烈焰造成任何威脅。」
「嗯,的確是條好消息,」姬烈辰點頭,「不要鬆懈,一切按照計劃行事。訓練營那邊準備得如何?」
「雷紹庭完全能應付,如老大你預料的一樣。」琳達答。
閆浩犧牲之後,雷紹庭繼任了他的教練一職,卸下了賞金獵人的擔子後,雷紹庭做起烈焰的教練來更是得心應手。
雖然琳達帶來了不錯的消息,可姬烈辰的面上卻並不見得有多高興,這讓琳達頗為不解。
她從書房裡出來,經過客廳的時候便見到翠茜和冉芳姿在沙發上談笑風生,而林若琪卻坐在角落裡看著電視劇發呆!
一剎那,琳達就明白為什麼姬老大高興不起來了。這個家裡一下子多出來兩個女人,二人世界沒得過,還耳根子不得清靜,確實煩惱啊。
琳達輕輕走進客廳,正好聽見這樣的一段對話——
「阿姨,我看晚上我還是不要睡在你的房間裡了,你也知道我有夜遊症,萬一影響你睡覺那可就不好了。我看我還是去睡客房吧。」
「客房?不行,那個房間已經被琳達用了,她是若琪的貼身保鏢,得長時間呆在若琪身邊。我看你還是跟我睡比較好。」
「媽,您的房間是單人床,翠茜和您擠一塊兒的確不妥。乾脆讓翠茜睡樓上我的房間吧。我跟琳達擠一個房間就好。」林若琪溫聲柔語地說道。
「若琪,你懷孕了,琳達的床也是單人床,怎麼能讓你和琳達擠一起睡呢?」冉芳姿終究還是擔心著自己的孫子,立即否決了林若琪的提議。
「那要不,今晚我暫時和辰睡一起,明天讓希伯買一張新床放客房裡好了。」林若琪提出另外一條提議。
「不行!」
「不行!」
冉芳姿和翠茜不約而同地出聲反對,引來旁人的側目。
冉芳姿不同意,是因為擔心兒子控制不住自己,和林若琪同床共眠唯恐壓壞了她肚子裡的寶寶,再則新床有味道,恐怕對寶寶有危害。
至於翠茜的反對,就讓人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了……
愣了四五秒,翠茜自己也覺得很失態,尷尬地解釋:「呃,我是說……不想讓若琪為了我而破費買一張床,還是我和琳達一起睡客房吧。」
翠茜心裡打著小算盤:趁大晚上黑漆漆的,她佯裝夜遊症病發,偷偷溜進姬烈辰的臥室……所以,絕不能讓姬烈辰和林若琪睡一張床!
冉芳姿喃喃自語,「翠茜和琳達一起睡?怕是不妥吧。」老人家想起這兩個女孩子一見面就吵架的情形,讓她們倆一起睡?恐怕大家都別想睡了。
正想說話,有人突然開腔:「那要不我打地鋪好了。」
說話的正是林若琪,她的笑容純真甜美,天使一般燦爛。
聞言,眾人懵了。
翠茜眨了眨眼,不知道林若琪是否說的是真心話。
呵,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這個女人常常語出驚人,一句話就能把她噎得死死的!不知道她是真笨呢,還是假裝的……總之,讓翠茜有點兒汗顏!
就如之前吃晚飯的時候,她面容祥和地說「為了我和辰的第一個寶寶乾杯」之類的話。言下之意就是在警告她,她和辰會永遠生活幸福,不但會有這一個寶寶,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而眼下,她一個孕婦自告奮勇說要去打地鋪,又把她置於何種尷尬之地呢?真是情何以堪啊……
翠茜嚥了一抹口水,突然發覺自己低估了對方的實力。若不是這時候突然跳出來個女人插話,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
「林若琪,你腦子壞掉了?!你一個孕婦,你要去打地鋪?!你讓我一個正常人怎麼好意思睡床啊?」
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琳達。翠茜頓覺鬆了一口氣,雖然不喜歡琳達這個女人,可眼下反倒想要感激她一番了。
琳達沒好氣地瞪林若琪一眼,真是恨鐵不成鋼!
林若琪啊林若琪,你說你一個堂堂正室,活得這叫多冤屈啊,竟然把自己的床讓給了一個小三!你知不知道,把自己的床讓給了小三,就等於是把自己的老公也讓給了她?!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琳達咬牙切齒地瞪了翠茜一眼,隨後,白眼一翻,靠在林若琪身邊坐進了沙發,雙手抱臂道,「算了算了,我睡地鋪,你睡床好了!」
林若琪實在沒好意思笑!
她悄聲跟琳達道歉,「對不起啊,琳達,讓你睡地鋪……」
琳達狠狠瞪她一眼,懶得說話。
「若琪……真不好意思!讓你和琳達一起擠一間屋。」翠茜站起身,輕輕的伸出手來,握住林若琪的手,「你對我真好,給我治燙傷,還把床讓給我睡,真的很謝謝你。」
林若琪微笑著點了點頭,「不用謝。」
「我們做好姐妹吧。」翠茜張開雙臂,熱情洋溢地跟林若琪緊緊的擁抱,並自然隨和地親吻林若琪的臉頰。
林若琪繼續笑,微微帶點囧色,對於翠茜的擁抱有些不適應。
琳達冷眼看著翠茜的舉動,呲之以鼻。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女人的熱情,太過虛情假意了!林若琪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冷哼了一聲,琳達騰地起身,先行回房,睡覺!
——我是天使的分割線——
這一夜,林若琪睡得很晚。
她的兩隻手肘支撐在窗台上,靜靜地托著腮,抬起頭去仰望浩瀚的蒼穹。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沉醉。
黑夜,讓孤獨變得深邃,而孤獨在黑夜裡昇華綻放,演繹著夢幻般的美麗。看著那夢幻般的帷幕,她的腦子不但沒有歇下來,反而開始飛速運轉。
殷老頭兒很可能就是她親爺爺的消息,讓她難抑激動的心情。她想到了許多,想得越多越興奮,自然也就更睡不著了……
「咕嚕嚕——」一聲突兀的聲響傳來。
林若琪愕然地垂首,看向自己的肚子。看來寶寶和她一樣,也睡不著啊。
她歎息了一聲,悄悄起身打算去廚房做點兒吃的,經過書房的時候,正好看見自己的老公也還沒睡。她想要敲門進去,卻發現姬烈辰正在打電話。
遲疑了一下,她的手緩緩垂下來,身子卻未動,隱約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娓娓傳來。
「……師傅,我一直把翠茜當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我不會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當然也包括我自己!請您放心,我會拿捏好分寸的……好,我會按您的吩咐盡快送她回去……」
那之後,林若琪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進廚房的,腳一陣陣發軟。挨著牆邊滑坐到地面上,過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
最重要的家人……
如果她沒記錯的,他說:翠茜是他最重要的家人。
似乎,沒有什麼不妥。又似乎,讓她心裡隱隱約約有種驅不散的恐慌……
手不由自主地抬起,她緩緩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下一秒,狠狠地甩了甩頭,拋卻那些虛無的雜念,開始動手做起了海鮮炒飯。
很快,香氣四溢的海鮮炒飯便大功告成了。
似乎這樣還不夠,她微微思忖片刻,想要替自己泡一壺茶水。
孕婦喝茶,本是不可以的,但偏生懷孕後的林若琪嗜茶成癮,原因只有一個,喝茶有抑制孕吐的效果。
平時姬烈辰總不讓她喝,這會兒沒人在,正好偷偷喝上一杯茶。
不一會兒,茶水泡好了,一陣沁人心脾的茶香傳來,林若琪深嗅滿肺——是她特別傾心的茉莉花茶。林若琪特別愛這茉莉花茶的清香淡雅,每每深嗅,心曠神怡。
看了看餐桌上的一盤海鮮炒飯加上一杯茉莉花茶,林若琪突然間覺得心情舒暢多了……伸出手,拿起勺子,準備開始吃起來。
勺子剛舉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餵進嘴裡,一道清越淡冷且略帶薄責的嗓音從身後傳來:「怎麼又喝起茶來了?不是說過,你這身子不應該喝茶嗎?」
即刻打破林若琪的好心情!
林若琪手裡的勺子頓在半空中約莫兩秒,感到一股想要怒罵他的衝動油然而生!不過,終究被她努力壓制住。而後,她埋著整張臉,頭也不回地吃下勺子裡的炒飯。
哼!什麼時候不來,偏偏她炒飯做好了,茶水泡好了,他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跟來了!這不是存心給她添堵嗎?!這不是讓她沒心情好好吃宵夜嗎?!
可惡的男人啊……
見她默不作聲,姬烈辰輕輕地走近她身邊,待看清桌上的食物並沒多大營養後,蹙眉問道:「你肚子餓了?怎麼不叫我一聲,我就在書房,給你煮碗麵或是熱一下雞湯都難不倒我。」
微頓,補充道:「這炒飯太油膩,以後少吃一點,對寶寶不好。」
他這番話純粹是因為關心她,可在當時,她聽著偏生就變了味兒。
他不說自己在書房還好,一說出來,林若琪就想起那句「翠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她雙唇抿得緊緊的,眼睛微微一瞇,發脾氣道,「我愛吃什麼,你管不著!」
這一下,姬烈辰就是再遲鈍,也該發覺這小女人的不對勁了。
「若琪,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她沉默,不語,自顧自吃自己的炒飯……
這樣的林若琪實在是太反常,令姬烈辰更加擔心。她一直背對著他,讓姬烈辰看不見她的表情,他伸手想要扳轉她的身子,卻被她用力揮開。
於是,他離她近些,就站在她的右側,這個角度終於能夠看清她的側臉。
她只是靜靜的吃飯,似乎沒什麼不對勁。他不放心,再一次問道:「你在鬧什麼彆扭?」
她別過臉望向窗外玻璃:「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