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
盧登堡一號。
身著黑色西裝西褲的男人,肅穆地走向三樓書房。他的頭髮很長,低低垂下來遮住一邊的臉頰,行走時有微風拂動髮絲,一道猙獰的刀疤便顯露出來。
霍焱走至書房前,恭敬地敲了三聲,然後垂首敬畏地說道,「冷少!」
「進來!」沉穩有力的男聲,透過大門,鎮定地傳來,聲音冷凝嚴肅,容不得人半點兒放鬆。
「是!」霍焱伸手,推開房門進去。
書房已經按照冷少的繫好,重新做了一番裝修,與之前的奢華宮廷風相比,現如今冷少的風格更硬朗,線條流暢,讓人屏息,不敢褻瀆。
霍焱微微抬頭,果然看見酸木枝的大班椅背對著自己,冷如風端坐著凝視窗外。
四個多月了,整整四個多月,每每來書房的時候見到的情景就是這般……
不知道,今天他帶來的消息,會不會令冷少心情好一點兒呢?
「說!」從大班椅上傳來很簡潔的一個字。
霍焱收斂思緒,連忙低下頭,開始匯報,「冷少,已經找到林小姐的下落了。她還活著,不過,她好像失憶了,而且我們暫時只能查到她現在所呆的地址。」
「而且,」霍焱微頓,蹙眉又道,「我們還發現一個長得很想姬烈辰的男人。」
聞言,冷如風突然轉過大班椅,面對著霍焱,面上端凝著冷冷的一瞥,對上的是他一雙無波的眼眸,看不出他的表情有半絲動盪。
沉思片刻,吐出兩個字,「地址!」
霍焱躬身九十度,回答,「在南部,距離南城三百公里的李家莊。」
「霍焱!」平穩的音調,卻讓人感覺到語氣裡的雀躍。
霍焱仍舊保持著剛才的躬身姿勢,不敢造次,「是,冷少!」
「立刻派人執行秘密任務!」冷如風望著湛藍的天空,唇角終於漾出一抹笑意,「監視她,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
……
——
幾個小時前。
「冷少,從李家莊打來的電話。」
「給我。」冷如風頭也沒抬地給出指示。
聽完對方匯報,冷如風掛斷了電話,命令很快被貫徹下去了。
連續搜查和監視了將近半個月的冷如風,略感疲憊捏了捏鼻樑,閉目靠在椅背上……
他一向瞧不起姬烈辰,如今住在他的盧登堡一號裡,倒是有些羨慕了。而他家裡的那些設備,確實很高端。而對於姬烈辰犧牲自己,捨得放棄盧登堡一號,解散「烈焰」忍辱負重的舉動來看,他倒是有些敬佩了。
至少,他自己就做不到……
但,那個本該歸他所有的女人,先是被姬烈辰找到,現在又被暗地裡藏起來,他們以為這樣做他就真的找不到他們了嗎?
冷如風冷笑,緩緩睜開眼,呵呵……我們走著瞧!
起身,大踏步往古堡外走去,坐上了早就候在門前的勞斯萊斯,命令手下開往目的地……
等待和忍耐是最磨礪耐性的兩個惡魔。
它們讓渴望和亢奮在到達終點前的一瞬間成倍的增長!唾手可得的終點,在焦躁中看起來也彷彿忽近忽遠,讓人格外心癢難耐!
終於,終於又能見到她了……
——我是天使的分割線——
林若琪是在鳥叫聲中醒來的。
清風拂面,窗紗飄動,外面綠意盎然。
大片大片金色的稻田油畫一般遍佈窗外的平谷和山野裡,空氣中也夾雜著淡淡的植物特有的清香……
雖然屋頂是有點奇怪的高高的尖頂,但總體來說算是很普通的石質結構的小屋。
對!沒錯,這裡不是鐵皮屋!
林若琪眨眨眼,試圖抬手揉揉眼睛,卻發現頭輕輕一動就帶來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且頭昏腦脹,連視線都模糊起來,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但,所有記憶的片段一剎那全都浮現在腦海裡……
心裡大駭,她想要坐起身來,想要立刻回到姬烈辰的身邊!
喘了口氣,她試圖再一次坐起來……
「嘶……」好疼!
試圖掙扎的身體立刻被床邊的人按住!
「別動。你的頭部受了很嚴重的撞傷,需要靜養。」男人的聲音低低的,似曾相似,一如既往冷冰冰的強硬態度。
林若琪大駭,抬頭看向床邊人,「怎麼是你?冷如風!」
冷如風的容貌沒有半點變化,相比之下,顯得更冷酷更強硬了幾分。
他瞇了瞇眼,精瞳內閃過一絲光芒,「聽說你失憶了,又是怎麼記得我的?」
雖然他表現得那麼平靜,可她不會知道他心裡的風起雲湧……
在剛知道她失憶的時候,一瞬間那種擦著指尖而過的巨大失落感瀰漫了全身,彷彿黑洞一般吸著他跌進憤怒的深淵!
才剛剛讓她想起一些過去,為什麼又會失憶?過去的一切,都白費了嗎?!
然,她現在能叫出自己的名字,知道他叫冷如風,是不是已經想起些什麼?
轉念心裡又否決了這個猜測。
不對,她叫他冷如風,而不是叫他小風哥哥,這說明她還想不起來小時候的事。
思及此,他蹙眉抬眼。
林若琪依舊沒看他,眼皮都沒抬,沙啞道,「拜你所賜,我的確失憶了。也拜你所賜,我和辰……」
她噎住,欲言又止。
不能讓冷如風知道,自己是和姬烈辰在一起的……既然他已經找來這裡,一定也會找到辰,先拖住他說不定會讓辰躲過一劫。
此時的林若琪並不知曉南城關於姬家發生的變故,只是純粹為姬烈辰的安全著想,她沒想到這一番考慮倒是幫了姬烈辰一個忙。
林若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已近傍晚了……
出來了這麼久,不知道姬烈辰有沒有到處找她?如果撞見了冷如風的人,又該怎麼辦?
思及此,她伸出手想要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卻被冷如風拽住手腕。
「我已經說過,你現在還不能動。」
林若琪不爽地輕哼了一聲,「要你管!」
冷如風對她的不待見並沒表現出任何的不滿,他知道她生氣的原因,他歎息了一口氣,坐在床邊低頭審視著她,低聲道,「小桃,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明白,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你……」
聽見一聲「小桃」,讓林若琪微微詫異,腦子裡突然想起某些事情。
他抬眼看她,目光仍舊冷冷冰冰,但視線掃過她的傷處,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拳頭微微有些用力。
下一秒,他突然抱緊她輕聲說,「終於讓我找到你了。」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小桃,不管你信與不信,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
林若琪被冷如風的舉動震懾住,瞪大了眼睛不敢動,「你……」
語遏,無法反應,思考停滯。
她第一次在冷若冰霜的冷如風臉上看到現在這樣悔恨與自責交織的表情,那樣的表情就像一個驕傲慣了的少年咬著牙放下自己的自尊來認錯,眼角眉梢都硬挺著,卻又格外的不堪一擊……
然,這樣的表情只是一剎那劃過,很快便又被那張臉的主人偽裝起來。
他手裡的勁道微微收縮,凝視著她道,「我知道你還在怪我,但這一次,我不會再放手!」
「冷……」她試圖開口,卻被男人止住。
冷如風拍了拍手,頭也不回地吩咐:「來人,把林小姐抬回去!」
林若琪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看清應聲出現在門口的人時,著實把她嚇了一大跳!
臉上有條長長刀疤,面容猙獰,頭髮微長的男人健步走進來,一剎那讓林若琪驚秫了一下!
旋即,她想起他是誰了……
霍焱的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名手下,三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林若琪抬進了停在附近的車裡,連夜趕回盧登堡一號……
林若琪表現得十分冷靜,她知道依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是力不從心,唯一的辦法就是只能配合著冷如風。
林若琪的擔心是正確的,事實上冷如風走後,並沒有撤走所有的手下,而是留下一小隊精英人馬,等著姬烈辰自動送上門。
但令冷如風匪夷所思的是:姬烈辰不但沒有自動送上門,派人去鐵皮屋搜索的時候,連姬烈辰的人影也沒見到!
這,很難理解!
難道,姬烈辰早就預料到他要來找林若琪?
難道,姬烈辰就這麼甘心拱手把林若琪讓給了他?
冷如風直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濃眉緊蹙,手一揮,找來了霍焱與他耳語一番。
林若琪側眼看了看他,知道是有事要發生了,心裡不安起來。
今夜,注定不寧……
——
當姬烈辰找到那棟小木屋附近時,正好看見冷如風一行人抬走了林若琪。
「嗶嗶」兩聲電子儀器過後,他冷冷地撥開左腕上的手錶,「喂,希伯,有什麼事兒快說,剛才若琪被冷如風帶走了,她好像受了傷!」
「少爺,你先別去追少夫人,冷如風不會對少夫人做什麼的。你先回來,這邊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你去做。」
姬烈辰足下一頓,凝眉問道,「有什麼事比若琪的命還重要?!希伯你到底有什麼話?直說!」
他擔心林若琪的安慰,神經屬於高度緊繃的狀態,兩隻精瞳盯著那輛炫黑色的賴斯拉斯,恨不得離開追上去。
電話那頭的希伯聲音有些激動,彷彿自我控制情緒似得,輕聲咳嗽了一下,才回答道,「是你的導師易森,他今早帶著夫人從英國回來了。」
聞言,連姬烈辰也呆住,半晌才回過神來,「你說誰?!誰回來了?!希伯……我沒聽錯吧?!」
「是的少爺,你沒聽錯,是夫人!夫人她……還活著!」希伯的聲音很雀躍,不難猜出,他的心情和姬烈辰一樣,興奮不已。
愣了兩秒,姬烈辰果斷地收線,決定立刻回南城。
他心裡很清楚,沒有什麼事是比自己老婆的命還重要的,但是希伯說的話很有道理,冷如風是不會對若琪怎麼樣的,反倒是把他逼急了,可能對若琪更不利。
而且,若希伯說的話是真的,那麼這件事就更複雜了,母親竟然沒死?當年,明明是他親自替她下葬的,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如果她沒死,那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為什麼不來找他,卻又偏偏在這個時候來找他?更重要的是,她一定是當年那場車禍的唯一倖存者,許多內幕沒有誰比她知道得更清楚。
一切,顯得越來越迷霧重重……
主意一旦打定,姬烈辰便馬不停歇動身趕回南城,悄悄回到烈焰最隱蔽的藏身之所……
——
當晚,冷如風並沒有把林若琪帶回盧登堡一號,因為那裡曾經是林若琪呆過的地方,不想讓她抱有一絲的念想。因為,他想要的女人,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就不能想別的男人!
姬家機關較多,保全工作一向做得很完善,有些玄妙之處他至今都未能參透,所以他不能把她安置在盧登堡一號。
唯一可去的,就只有他的私人府邸。
就目前來看,把她安置在那裡是最安全的,既不會被別的人包括冷老爺子發現,同時也讓姬烈辰無法潛入,想要擄她出去是根本不可能。
冷如風的別墅有著鐵色外觀,冷硬的線條,一直一來都完美地繼承了冷家的硬派氣質,無論是哄女孩還是哄小孩都不是冷如風的特長,更不要說當這兩種生物合二為一的時候……
「冷少,您回來了。」
「她呢?」
「這個……她還窩在床上不肯吃東西。」
「不吃?」
「是的……她,她一會兒說要睡覺,一會兒又說不餓,我們……」
「從昨天晚上回來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搞什麼!都一天一夜了!」
「這個……這個……」
「收拾行李,太陽升起之前離開我的別墅,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咦?冷,冷少!您聽我解釋……冷少!我……」
快步走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將試圖懇求的管家嘈雜的辯解統統拋在身後,男人面無表情地一路走到自己的睡房外才停下腳步。
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
雖然在面對她的時候,心情是緊張鬱悶的,但不難看出,只要她在身邊,冷如風的表情已經不再僵硬了。
至少,偶爾有少許的柔和出現。
房間裡奢華依舊,燈火通明,門窗緊閉。
台階之上,他常睡的那張大床質感一流卻線條硬朗的大床,被換成了做工和雕刻都一等一的精緻席夢思床。
冷如風盯著那漂亮的顯得過於夢幻的席夢思床,心中冷哼了一聲,覺得那愚蠢的管家開除的一點兒也不冤!
輕輕一哂,視線瞬間被床上嬌小的女人身影所吸引……
其實,有被子蓋住整個身體,看不到她任何的曲線,但冷如風還是忍不住心裡一陣顫抖……
她真的在睡覺……
冷如風低頭俯視著林若琪。
這個女人雖然嬌小卻又強勢,柔軟卻又出乎意料的頑固,明明孱弱到根本不可能逃跑,卻又總讓他覺得隨時會消失……
他想起上一次在懸崖之上,她拼了命撞上他鼻樑的情形,冷如風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輕輕笑起來,彷彿到至今那個地方還在疼一般……
「你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女人嬌弱的聲音傳到耳邊。
冷如風抬眸,原來是她醒了,看了看她腦袋上已經被醫生處理過的傷處,答非所問道,「你怎麼樣?頭還痛嗎?醫生說可能有輕微的腦震盪。」
她不理他,翻身想要從床上坐起來,被他死死按住。
「你想去哪裡?」
「當然是回我家!盧登堡!」
「你的家?」冷如風冷哼一聲,啪地一聲將一疊舊報紙摔到她面前,「你的家早沒了,盧登堡現在已經是我的了,而你的老公也已經死了,至於烈焰也被解散了,所以你就別心存幻想了!」
林若琪心裡一驚,把床上的報紙撿起來一看,果然看到幾個月前轟動全南城的那些報道……
她沒想到自己失蹤的這幾個月,盧登堡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那希伯、琳達、雪芙還有閆浩他們呢?他們在哪裡?為什麼辰不告訴她?難道,難道說他們已經都……
林若琪不敢想下去,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立刻換來一陣暈眩感,她扶住腦袋慌亂地說:「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沒有死,希伯他們也沒有死,他明明就和我……」
語遏,她頓住。
明明這一個多月裡,她和他那麼甜蜜地呆在一起,難道都是她幻想出來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彷彿看出她心裡所想,冷如風凝眸靜靜地看著慌亂中的林若琪,頓了頓,嚴肅地說道,「或許姬烈辰還沒死,不過我很快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你!」林若琪氣急了。
「死」這個字眼兒,無疑是刺耳的!而且,她絕對相信冷如風說的都是實話,即便姬烈辰沒死,他一定會想辦法殺了辰……
她的神情在瞬間凝固,目光在此刻呆滯住,許久才平靜地說道,「冷如風,我知道你心狠手辣,可我告訴你,就算你殺了辰,我也不會愛上你的!」
林若琪的話,當然刺激到了冷如風的神經。
一瞬間,隱忍的怒氣薄出,「哼,你就別耍嘴皮子了,不管你怎麼說,我也不會放你出去。不管是老死,病死,你林若琪也只能死在我冷家,這輩子別想逃出我冷如風的手掌心!」
林若琪驚愕萬分地抬起頭,下一秒,奮力的拳頭打在冷如風的身上,臉上,頭上,情緒瞬間失控,「冷如風,你這個大壞蛋!快點放我出去,要是你不放我出去,我就……殺了你!殺了你!」
冷如風沒有回應什麼,而是直接伸出大掌,便禁錮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低低地盯著她說,「小桃,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話落,鬆開她,右手則伸向她的衣襟,逕自從她的頸脖下拽下那枚血色紅鑽!
冷譏道,「既然,大家都知道你的前任老公姬烈辰已經死了,那你就沒有必要再留下這個戒指!做寡婦,不適合你!」
「啪!」
或許是急昏了頭,林若琪甩手就是一耳光,重重打在冷如風的俊臉上,嘶吼道,「冷如風,我告訴你,這輩子就算你關住了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
冷如風黑眸一斂,靜靜地凝望著林若琪的臉,拿走那枚血色紅鑽不發一語地起身,轉身,離開……
砰地一聲關掉房門,一走過玄關,「咚」一聲,拳頭便錘在了冰冷的石牆上!
許久,他咬緊牙關,收回被錘得淤紅的拳頭,轉身下樓時,面上已恢復了往日的冷凝……
翌日,冷如風再次來看望被完全封閉起來的林若琪。
精緻而漂亮的席夢思大床上,躺著嬌小的林若琪,他以為她又在睡覺,於是輕輕走過去。
當他看見她蜷縮著身子側躺在床上,身子微微顫抖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住了。
她,是在哭嗎?
冷如風不是很確定。
他想起幾天前,他將她捕獲回家的時候,她都沒有害怕哭泣,可這會兒她……哭了?
在他面前,她總是表現出抗拒他,厭惡他,他一直以為長大後的她變得很強勢,堅強的,不屈不撓的,可現在看起來卻那麼……惹人憐愛?
冷如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伸手在她顫抖的身體上輕輕拍打,一下,一下,又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不哭了,冷如風從早就準備好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交給她。
那是一顆新的戒指,和血色紅鑽不同,但同樣的貴重,同樣的獨一無二。
他輕輕放在她的手心裡,「你可以先考慮一下,不急著回答我。」
他知道,要她馬上接受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或許時間一久,她就會忘記過去,忘記該忘記的一些人,一些物,一些事……
她默默聽完,沒有任何表示。
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盯著手心裡的戒指看。
他幾乎以為她對姬烈辰的感情不過如此……
怎料,下一秒,她直接說出了答案,「你拿回去吧,我是不會答應的。」
她的聲音很輕,雖輕,卻毫無商量的餘地。
這話沒什麼冒犯之處,他卻莫名的很生氣。
更何況,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跟她商量!
他在她面前蹲下,強行拉住她的右手,掰開她的手指,將那枚戒指套了上去!
「就算你不答應,我還是會想辦法讓你嫁給我!」他強硬地說道。
話落,戒指從她指尖進入的一瞬間,她突然哭了。
眼淚無聲無息地順著她的臉頰淌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淚水帶著她的體溫,熱熱的,讓他的皮膚有點兒灼燒的感覺,胸口也發悶起來……
最初她只是隱隱啜泣,而後,她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大聲,最後變成了嚎啕大哭。
淚水,迷濛著她的眼睛,整個人顫抖著,如秋風落葉般淒涼。
最終,她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識,哭暈了過去……
——我是天使的分割線——
窗外的藍天藍的透徹,淡薄如絲絮似的雲靜止般漂浮在半空中。
林若琪還在睡覺。
一滴一滴透明的液體,緩緩地通過輸液管流進她的血管裡……
冷如風坐在床邊的木椅上,沉思著。
當私人醫生告訴他,林若琪懷了一個月的身孕時,對他而言著實是當頭一棒。
無疑,林若琪肚子裡的孩子,是姬烈辰的。
冷如風幾乎一時衝動,想要讓私人醫生給她打上一針墮胎針!
他可以接受林若琪曾經是姬烈辰的女人,但他不能接受林若琪懷了姬烈辰的孩子!
他竟然……又晚了一步?!
還好,是管家攔住了他。
管家說:「林小姐現在的精神狀態很差,如果再讓她打掉孩子,不但身體受不了,連精神也會崩潰!」
冷如風做了巨大的思緒鬥爭,最終暫時答應了。
但,只是暫時!
畢竟,他也擔心她。那一次懸崖之別,眼睜睜看著她墜崖的感覺,他不想再一次體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