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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下卷 083 只為尋你,我心愛的女人 文 / 藝瑾天使

    男人的熱情,不在小桃的預料中。

    然,他的擁抱,卻讓她感到異常的熟悉……

    這種感覺是什麼?為什麼會對這個男人的擁抱感到熟悉?太神奇了……

    殷老頭訝異地看了眼目光一直停留在小桃身上的姬烈辰,再回頭看向小桃,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莫名奇異的亮色……

    見小桃半晌沒有反應,他率先出聲打斷兩個年輕人之間尷尬的寂靜,「小桃,你在神遊太空嗎?去了哪個星球?外星人長得怎麼樣?對你友好不友好?有沒有送你禮物?這麼大一個大帥哥對你說話,說是你丈夫,你還是好歹給個反應才比較正常吧?」

    這段無比毒舌又包含譏諷意味的玩笑話,確實起到了效果,成功將小桃從驚愕的呆滯中喚醒。

    「呃……不好意思,我只是有點兒走神……」

    聞言,姬烈辰的心再次低落到谷底……

    下一秒,腦袋從半空中倏然降到她面前,與她面對面地直視,兩人的眼睛相距不過三寸。她一本正經地道:「我說我是你的丈夫姬烈辰,你竟然走神了?若琪,我不相信你真的失憶了,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話落,彷彿要證明些什麼。一隻大掌驟然握住她的右手,抬起來仔細端詳著,卻未成功找到他想要看到的那個東西——一枚紅鑽戒指。

    頓時,懵了。

    心底那根繃得緊緊的神經線,因為這個壞消息而徹底糾結,折斷……

    他皺了皺眉,嗓音更沙了幾分,「沒有……戒指?若琪,你……」她真的失憶了?他抬眸,目光懷疑地審視著她,「是丟了?還是因為太貴重,所以你取下藏起來了?」

    小桃不解地抬頭,乍然撞進他陰鬱的眸子,那神色裡複雜的情緒讓她看得莫名心痛,無心分辨出自己為何會感覺心痛,她瞳子一低已掉離目光,「什麼戒指?我不知道……」

    「我們的結婚戒指啊,一枚血色紅鑽……」

    她咬了咬牙,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聞言,姬烈辰胸口那顆始終懸著的心,像是找不到降落點一般,空蕩蕩的,幾乎一瞬間就要窒息過去……

    盯著她避而不視也不作任何回應的臉,失望從心口倏地往上蔓延,抿緊了唇的姬烈辰將眸光移開,兩人一動不動,擴大空間內死寂無聲。

    忖度:若琪,你到底傷得有多厲害,竟然連我也忘記了嗎?

    一日一如年,心字幾成灰……

    更何況是三個多月,一百多天馬不停歇地搜尋和期盼……

    思及此,姬烈辰本能地看向她平坦的腹部。這一看,心裡那股一直避免去碰觸的絕痛心弦,在那一刻,忽然就斷了。酸澀,難過,心痛,憐愛,一剎那凝聚到一起。

    「若琪,我們的寶寶……」他忽地哽咽住,將呆滯的她重又抱個滿懷。

    那一天在懸崖之上發生的一幕幕一下子就浮現在他的眼前。其實,他心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那天的情形那麼危急,她被冷如風挾持的時候大腿根部暗紅的血液就告訴了他,情況很不妙。可是,當他親眼證實了這一個猜測時,還是會難過到心悸。

    長睫輕垂,落在她臉上的眸光透出一縷憂傷……

    「對不起,若琪,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累了……」他的話很傷感,隱隱約約帶著自責和無能為力的蒼涼。

    小桃慢慢回過頭來,用一雙清澈的寂色瞳子看向他。看起來他的傷心和難過應該不是假的,要不然也不會這樣了。問題是,他是真的關心她嗎?之前他們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事兒呢?

    這時候,一直在身邊站著旁觀的殷老頭拍了拍兩個年輕人,說道:「好了好了,要敘舊也不急於一時。再說,看小桃的樣子她還不能確定你說的就是事實,我看這樣吧,你暫時先回去,小桃的身體才剛剛好起來,最好別打擾她。」說完,轉身往樓上走去。

    很顯然,殷老頭這是在向姬烈辰下逐客令了。

    才剛剛與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重逢,姬烈辰自然是不甘心就此離開的,更何況她還失憶了,如果這一走,又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變故。

    這麼一想,男人的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哎唷……」他痛呼一聲,整個人作勢癱倒在樓梯道上。

    小桃心裡一驚,「你怎麼了?」

    姬烈辰摀住自己的胳膊,表情扭曲,痛苦萬分!

    她垂眼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的雙手臂都有許多擦傷,尤其是右手臂大概是剛才摔下地下室時,被牆角的釘子或是某些尖銳的物體給刮傷了,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一剎那,小桃腦子裡浮現出似曾相識的畫面……

    某個夜晚,某個漫長等待的夜晚,男人身上或長或短、或深或淺的血口,令人膽戰心驚的鮮血,彷彿耳邊回想著一個男人嘶啞而痛楚的呻吟聲……

    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倏然睜圓,看著姬烈辰手臂上那條長長的傷口,小桃的心臟一點點地緊縮。

    「你……你受傷了?!為什麼不早點兒說?!」她的聲音有絲微不易察覺的顫抖。

    剛才替他擦臉,還有他抱著她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他竟然受了這麼嚴重的傷……轉念又想,這麼長這麼深的傷口,他之前都不感覺到痛嗎?

    小桃咬了咬唇,下一秒已做出了本能的反應,她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去找包紮傷口的藥膏和器具,想要替他包紮傷口。

    她哪裡知道,不是姬烈辰感覺不到痛,而是在重新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痛苦都被重逢的喜悅所淹沒了。

    姬烈辰怔了怔,望著她奔上樓梯的背影,臉上終於浮現出淺淡的笑容。

    她的反應讓他重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年輕人,你怎麼還沒走?」蒼老的嗓音微帶薄責,從樓梯口傳來,原來是殷老頭下樓來了。

    姬烈辰看了看老頭兒那張乾枯的瘦臉,心裡很清楚:這個老頭兒對他極為不友善。

    但姬烈辰沒有表示任何的不滿,捧著受傷的那只胳膊,一步一步緩緩踏上樓梯。

    唇角微莞,看向殷老頭,「老人家,謝謝你救了我的妻子。如果你不反對,能不能讓我和她多待一會兒?」

    聞言,老頭兒的臉色黑了黑,皺眉咕噥道:「剛才我不是說過,小桃身體不太好,不要打擾她了嗎?再說,還不一定她就是你妻子……」

    姬烈辰不予反駁,勾了勾唇,悄然低語,「是不是我的妻子,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小桃這時候已經取了包紮藥回來,看見老頭兒又隨意向別人發脾氣,趕緊解釋道,「殷醫生,他受傷了,我給他包紮一下再讓他走吧。」

    殷老頭兒聽了小桃的話,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只是嘴裡不停唸唸叨叨,自己拿了一把鋤頭,說是去後山挖藥草去了。

    好笑地看著老頭兒離開的背影,姬烈辰心裡一下子明白,為什麼她會選擇和這個怪老頭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了……

    他垂眼看看她,再看看窗外漸漸落下的夕陽,視線最後停在她的臉上。忽然之間似乎天開雲散,一直徘徊在他眼底的陰霾和焦慮被驟然驅走。

    他臉上慢慢浮現笑意,那笑容是情不自禁的,從一絲慢慢漾成大大的燦爛的笑容,全數落在她的臉上,熾烈而火熱,包含了他滿腔的思念……

    小女人的動作比以前利落了許多,也仔細小心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般大手大腳,熟練地打開藥包,取出鉗子夾了一團藥用棉花,沾了沾消毒藥水,替他擦拭手臂上的血跡。

    「嘶……」冰涼的消毒藥水沾上傷口的一剎那,痛極了,縱然他是一個大男人,卻仍舊忍不住呲牙咧嘴起來。

    「很痛嗎?」她眨了眨眼睛,蹙著柳眉擔憂地看了看他,「你得忍著點兒,我盡量輕點兒,一會兒就好……」

    話落,她輕輕在他手臂的傷口上邊吹邊擦,這樣可以讓他不至於那麼痛……

    他輕聲笑了笑,想起了以前她也有這樣的習慣,邊擦傷口邊吹氣的習慣,其實根本就沒什麼作用的,可一時間他好像真覺得不痛了。

    聽見他的笑聲,她條件反射地抬眸,看見他的笑顏時,完全被震懾住,手裡的動作自然就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他。

    他定定地凝視她,眼神不躲閃,娓娓地自我介紹道:「我叫姬烈辰,烈火的烈,星辰的辰,以前我的妻子總愛叫我雞十六。」

    她心裡一窒,復又低下頭……

    對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凝視著自己,彷彿想要勉力捕捉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她即刻明白,他之所以那麼特意的解釋一番,一定是在試探她。

    心裡有些暗暗的不爽,抬頭瞪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說:「我叫小桃。」

    「小桃?!」姬烈辰一顆心即時沉了一半,她記得自己叫小桃,為什麼不記得自己的另一個名字「林若琪」?

    頓了一兩秒,他遲疑地又問,「這麼說……你是想起了以前小時候的事,卻忘記了我們之間的過去?」

    小桃眨了眨眼,不明所以,「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小桃這個名字是殷醫生給我取的,我覺得好記,村民們也覺得好聽,所以就這麼用上了。」

    姬烈辰微怔,隨即一顆心又落下來,眼裡儘是莫名複雜的神色。

    靜默,許久。

    「告訴我……你在這裡生活得好嗎?」不期然地,他柔聲問道。

    微微一怔,她手裡的動作頓了頓,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他靜靜地看著她,幽黑的眸色顯得淡遠難測,「有沒有想……家?」

    這句話,他是故意的。

    知道她失憶了,自己卻始終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所以他選擇旁敲側擊。

    她回首,背著光,夕陽的餘韻在她身後泛出漂亮的光輝,只聽見她悠悠地說著,聲音很淡雅:「什麼都忘記了,哪裡還想得起家。」

    心裡一沉,盯著她的視線定在原處沒有移開,眼底的色彩更加幽暗深沉……

    不甘心地再次追問,「那……有沒有想起過某個人?」

    聞言,小桃的眼前瞬間晃過一張與他長相十分神似的某個男人的俊臉……

    心裡再次一窒,她將頭低得更低,漠然回答:「……沒有。」

    一隻長臂顧不得疼痛,倏然貼著她耳際撐上身後的高腳桌面,高大的身子突兀地貼近她面前,而她被全然籠罩在他由不可思議轉為莫名的薄惱氣息裡,近於咫尺的聲音在她耳際低低響起:「你說謊!」

    「我……」她愕然抬頭,身體本能地後退,卻被他緊緊環住腰際,退無可退!

    而他的呼吸,就縈在她身邊!

    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彷彿是薄荷的香氣,很令人著迷,也很令人心醉……

    小桃呆住了。因為,他身上的這股味道熟悉得讓她心悸!

    不知不覺中,臉頰被他淺入蘭馨的吐納拂得微微麻癢,紅霞漸漸升起。姬烈辰看著那抹粉色在她臉上浮現,一瞬間眸子幻變千色。彷彿心懸已久的一線懸念,在這一刻得到了證實

    她,一定是記得他的,縱使腦子裡的記憶消失了,但身體的記憶,呼吸的記憶,還有各種感官的記憶一定是記得的!

    然,最終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徐徐勾起唇角,心下已經打定了主意,神色飛揚起來。

    只可惜,幾秒鐘的高興堅持得並不長久,下一秒就被她突然的舉動給震住了。

    小桃被他看得極其不自在,情急之下,陡然伸出兩根手指去戳他的眼睛,嘴裡罵道:「你放開我!看什麼看!色狼!」

    這一戳,正好戳在姬烈辰的眼睛上!

    頓時,痛得他眼冒金星!

    「唔——」他悶哼一聲,本能地想要摀住自己的眼睛,卻顧此失彼,手臂上的刮傷也被這劇烈的拉扯動作給牽引著,立刻地更強烈的痛楚襲來。

    旋即,輕輕一哂,失笑出聲。

    這個叫小桃的女人,定是自己的小妻子!一定沒錯的,只有他的小妻子才會有這麼火爆而又特別的反應!

    見他的眼睛立刻變出紅眼圈,小桃乍了乍舌,摀住嘴巴愣了好半天。最後,才開腔,「那個什麼……誰叫你盯著人家看,你再這樣看,不用殷老頭趕你走,我也會趕你走的!」

    說著,丟下手裡的衛生棉,憤憤然頭也不回地就想離開。

    「等一下,你別走!」姬烈辰慌了,忍住痛趕緊拉住小桃的手,「還是幫我包紮完吧,我保證,一會兒就離開這裡。」

    小桃回頭,看見姬烈辰那只被他戳紅了的左眼,再看了看他手臂上的刮傷,心裡突然又覺得有些對不住他。怎麼說,也是自己讓他變成這樣的……

    她咬咬唇,微微頷首。

    ——我是天使的分割線——

    包紮傷口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小桃沒想到在他面前,自己會遇到這麼多難題。

    第一個難題就是要檢查他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檢查傷口並不難,可問題是要怎麼才能把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的衣服給脫下來呢?

    「你會自己脫衣服吧?」她扭頭詢問抱著自己坐在地上,因為她的強勢命令而緊閉雙眼的男人。

    事實上,這句話根本就是廢話。

    這麼大一個男人,怎麼會不曉得如何脫衣服?關鍵是他身上有傷,讓他自己脫肯定是有些困難的。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微微睜開眼。

    他輕輕笑了笑,「麻煩你,幫我脫一下。」話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口,表情擺出一副極其痛苦狀。

    然後,合上眼,繼續閉目養神……

    小桃的身子虛晃了一下,黑線地看了他一眼,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故意的。

    沒辦法,她顫巍巍地伸出了罪惡的小爪子,試探著解開了男人領口的第一顆金屬扣……

    感覺到小桃細微的小動作,男人再次睜開了眼,默默地盯著她漸漸變得緋紅的臉頰……

    小桃緊張地停下動作,迎著對方熾熱的目光不知為何產生了某種奇怪的慾念,默默緊張地嚥了一抹口水,手裡的動作開始發抖,心臟狂跳不止,撲騰撲騰越跳越塊,就快跳出胸口一般……

    驀地,驚覺男人正看著自己,她陡地收回手,又伸出兩根手指威脅道:「你,你為什麼又看我?!說好了不許看的!」

    誰知,這一次男人十分理直氣壯地出口反駁,「你不看我,怎麼知道我在看你?」

    「……」她語遏。

    好吧,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趕緊給他包紮了讓他離開好了。

    思及此,手腳變得異常麻利起來,迅速解開了他的衣服,眼前露出男人裸露的精壯的上身……

    真正開始替他包紮傷口的時候,小桃這才驚駭地發現,男人身上的傷口不止手臂上那麼一兩處,有的是舊傷,有的是新傷,新傷蓋在舊傷上,錯落交疊,觸目驚心!

    心裡,像是被針尖猛地紮了一下!

    頓時,疼痛難當……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幾個月以來給村民們治療各種傷口已不計其數,從沒有哪一次有這樣難忘的感受……

    彷彿看出她眼底的異樣,他緩緩伸出一隻手,握住她拿著棉簽的那隻手,往自己的手臂探去。

    她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迅速地替他擦好藥,又替他包紮好傷口,再替他穿好衣服,收拾桌上的包裝袋和藥膏。

    什麼也不說,什麼也沒問。

    他垂下翹密的長睫,凝神觀察她的臉色,心裡有一絲的委靡劃過。

    「……我要走了。」他試探地說道。

    「慢走,不送。」她頭也沒回,拿著掃帚打掃地上殘留的碎紙屑和棉簽。

    他定睛看著她,「我真的走了……」

    她終於抬起頭,看著他的臉微微莞爾,「再見。」

    他直起身,眸光落在她臉上,黯淡而憂傷……

    在她墜下懸崖後,他曾經發狂般全南城找她。為了不讓冷如風發現,他喬裝打扮,忍辱負重,只為了尋到她,他心心唸唸日思夜想的小妻子。

    曾經,他擁有足夠多的財富,擁有號令一方的勢力,而現在他不求做世界上最富有最權勢的男人,只求得到這一生唯一想要擁有的珍寶,那就是她!

    可是,真正找到她時,她卻不記得他了。

    她永遠不會知道,這幾個月以來,他是如何度過的。那種巨大的期待交織著恐懼使他每日每夜,彷彿每一天都像是過了一整個世紀……

    她永遠不會知道,他劇烈的情緒在如刀割般的期待中慢慢平靜,慢慢地,埋藏了許久的期望和心酸無法遏制地滋生,洶湧,漫天席捲,像一顆心被人摘下又拋上半空,興高采烈地飛了一趟,最後也不過是落地為塵……

    她永遠不會知道,在剛才驟然見到她的那一刻,他是如何用盡全力才壓制住自己沒有飛撲出去,將她緊緊擁抱,恨不能將她鑲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他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了,那時她傷得那麼重……而且他還害怕自己認錯了人,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令他幾欲發瘋發狂……

    此生還能讓他再見到她,已是老天對他的極大恩賜!

    至於她記不記得自己,何時又能記起,豈能急於一時?現如今,養好她的身體更重要。

    低低垂下眼眸,再開口時,聲線已然沙啞:「……你多保重。」

    感受到他情緒的變化,她抬眸,彷彿被他眼底的憂傷所感染,竟然忍不住開始鼻頭發酸……

    她幽幽地說:「好……」

    聲音有一絲的顫抖。這一次,被他敏銳地發覺。

    瞳內閃過一絲震動,他倏然睜大了眼,趁她不備便驟然將她壓至牆邊,與其強大力道相反的,是他接下來溫柔至極的舉動——他在她額間無比憐愛地印下一個淺淺的吻。

    並不長的深吻,只是輕輕一觸。

    繼而,什麼話也沒說就轉身離開小屋,留下一臉錯愕的小桃……

    姬烈辰走後沒多久,殷老頭兒就回來了。

    一進門,就發現小桃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發呆。

    「丫頭,你在發什麼呆?」殷老頭環視了四周,確定姬烈辰已經離開了,復又問道,「他走了?」

    她呆了呆,像是沒有聽清他的話。

    見狀,殷老頭兒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不是我要急著趕他走,你想想,他什麼底細我們都不知道,就憑他嘴裡說說能相信他的話嗎?況且,就算他說的是真的,你當初傷得那麼重,他要是真的關心你,為什麼捨得讓你受傷,捨得讓你失蹤那麼久?依我看啊,這件事很蹊蹺,不是普通的蹊蹺!小桃啊,你一定要慎重啊。要是他還找來,你得多考驗考驗他。」

    老頭兒對她倒是真的很關心,這一番語重心長的話的確說到了她心坎裡。

    她點了點頭,悵然若失地說道,「我知道。不過我想,他大概是不會再來找我了……」

    後面這句話,她說得極其小聲,像是說給自己聽一般,語氣澀澀的。轉念,小桃驚覺這麼傷感的心情一點兒也不適合自己,於是猛地甩了甩頭,甩掉所有的煩惱。回首看向乾瘦的殷老頭兒,發現他手裡提著一窩新鮮的藥草。

    迷惑地問道:「耶,老頭兒,你手裡拿著的那些是什麼藥草?」

    「嗯,是調理身體的中藥。拿去,給你的。」不客氣地遞給她,瞥了一眼她消瘦的臉頰,說道,「知道怎麼熬的吧?我可是教過你的哦。」

    對於他刀子口豆腐心的脾氣,小桃已經是早已熟悉了。她接過藥草,感激地說:「老頭兒,你教了我那麼多次了,我早就記住了。先泡半小時,小火熬二十分鐘,再加水熬二十分鐘。我說的沒錯吧?」

    不悅地看著她,殷老頭兒沒好氣地說:「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頭兒老頭兒,要叫殷醫生!真是的,沒大沒小……」

    小桃嘿嘿笑了兩聲,拿著藥草說道,「謝謝你了,老頭兒。」

    「嘿,你這丫頭……」

    雖然氣她的口無遮攔,但看她恢復了以往的生氣,殷老頭寬下心來。

    和她相處了幾個月,他大致也瞭解了這個小丫頭的個性。看似整天笑呵呵,從來不表露自己不開心的一面,可恰恰是這種人,心裡其實是藏著那麼一點兒小心事的。

    看似開朗,一旦受傷,卻像個烏龜一樣藏在自己的龜殼裡。她很龜毛,看似強悍的外表卻有一顆脆弱的心,要不然又怎麼會失憶了?

    雖然她的失憶有一部分是因為物理原因,但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精神壓力引起的。所以,那個年輕男人的突然出現對小桃來說是福是禍,很難說。

    讓她憶起過去,不是沒有辦法,但是目前還不行。因為,他看得出來,小桃還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這就是他趕走那個男人的重要原因……

    思及此,老頭兒花白的眉頭不自覺地皺緊。

    話說回來,那個男人真就那麼容易輕易放棄了嗎……

    ——我是天使的分割線——

    剛入夜,正是漲潮的時候。

    海水沖上海灘,漫過了小村莊通往海邊的路。

    小桃脫下鞋子拎在手裡,光著腳淌著水獨自走過涼涼的鵝卵石小路。

    現在是夜裡七點多,太陽早已落山,海邊空無一人。小桃站在沙灘上跺了跺腳,甩了甩水,留下幾個濕漉漉的小腳印。

    走得累了,便停下來,找到一塊距離海邊不太遠的大石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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