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極快,轉眼就進了農曆七月【帶著莊園去古代93章節】。七月初五,四喜帶著章德章武兄弟從鳳城回來了,風塵僕僕還來不及洗塵,便進了客座,以便等著葉蕙從後院出來,好給她報個信兒。
他們三人這一趟離開了足足有二十三天。去時只顧得趕路,第七天頭上就到了鳳城,誰知到了文家後卻不得其門而入——兩位舅太太借口說舅老爺們都不在家,表少爺們也不在,家裡都是女人,無法招待他們……一守就是三天。
後來還是章德提議說,既然來了,總不能鎩羽而歸,叫四喜與章武守著文家大門,他自己騎著馬去了漕幫,到了漕幫東打聽罷西打聽,歷時兩整天後,終於找到了大舅老爺,大舅老爺一聽說是寧州來人,倒也二話沒說便帶著章德回了家,三人這才算真正走進了文家大門。
既是進了文家,四喜並章家兄弟也就不客氣了,張嘴就張羅要見見文老太爺;文大舅老爺也不含糊,帶著三人便去了文老太爺的病榻前。
文老太太身子骨甚好,又仗著一口氣不得不爭,每日不分白天黑夜的給文老太爺侍疾奉藥,端茶倒尿壺,三人既然來探望文老爺子,也就瞧見了老太太……
章德與自己的兄弟章武對視了一眼,心中皆暗道姑娘想得透徹。若是文家二老都好好兒的,兩位舅太太自然是不敢瞞著寧州葉家之事,如今可不是麼,這文老太爺看來是沒有多久好活了。
越是如此,自家太太生了個哥兒,越得叫文老太爺和老太太知曉不是?誰知三人還不等開口。兩位舅太太就衝了進來,若不是大舅老爺怒吼著攔了,這仨人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章家兄弟雖然會武,也不能在文家大打出手。
「小的瞧著大舅老爺如今很不錯呢,或者是文老太爺躺倒的緣故,他今後總得將文家像模像樣的扛起來,行事做派倒是……倒是真比過去強了不少。」四喜斟酌著用詞,字字句句都很緩慢的給葉蕙學說著。
他其實從來都不曾見過文家的兩位舅老爺。心裡對兩位舅老爺的認知,全是老爺在世時的些許流露。老爺建了釀酒坊,葡萄酒暢銷方圓幾百里,文家舅老爺們知曉了,便隔三差五差人帶來口信,不是說大表少爺要娶親,就是說二表少爺要進京趕考。總之就是變著法子要銀子……
「大舅老爺打發走了兩位舅太太,重新又帶著小的們回了文老太爺的正房,小的們帶去的禮物也一樣不落叫小廝抬進了大屋。」四喜笑道。
「文老太爺聽說咱們太太生了柱哥兒,取了大名叫葉繁,一邊咳嗽一邊連說了三個好字,文老太太偷偷抹著淚。倒是沒說什麼。」
「後來小的們要告辭,文老太太執意親自相送,老太爺雖然咳嗽得緊、卻也說送送好,大舅老爺也就不曾攔著,出來的一路上卻將老太太盯得死死的,若不是章家大哥二哥幫著打掩護,老太太這點東西也到不得小的手裡。」四喜指了指小几案上的兩張銀票並一封信。
葉蕙垂頭瞧了瞧那兩張銀票,眼窩漸漸酸澀起來。她外祖母早就知道她娘該生產了。信和銀票都是早早備下的吧?否則又怎麼好在自家去了人後偷偷遞出來?
再回頭一琢磨外祖父的病,葉蕙愈加的為外祖母憂心起來——看這個樣子,外祖父若是沒了,外祖母的日子也就連文家僕人都不如了。
乾脆將這些話都實打實與她娘說了,然後再商量對策吧!若是有一天外祖父真的去了。大不了將外祖母接來奉養就是!
雖然葉氏族人正愁找不到茬口對付她家,再正常不過的事兒都有可能引起族人的新一輪挑釁【帶著莊園去古代第九十三章直說章節】。也顧不得許多了……
「這一趟辛苦四喜哥和章大哥章二哥了。」葉蕙笑著站起身來,輕輕給三人福了福身。嚇得這三人趕緊閃身,只算勉強受了個半禮。
「我出來前已經吩咐廚房燒上熱水並準備飯菜了,三位哥哥去要了熱水洗洗塵換換衣裳,也正好開飯,吃了飯就好好休息一天吧。」
葉蕙叮囑罷三人,便拿著外祖母捎來的銀票和信回了後院。先叫吳媽媽尋隙將裴媽媽請來,又跟二人將四喜帶回來的話學說了一遍,葉蕙便跟兩人討主意:「……是將這銀票和信直接交給我娘,還是如何?」
裴媽媽聽說文家老太爺不好了,滿眼的不可置信。那老爺子多年行走漕幫,一副身板壯得水牛犢子一樣,怎麼說不成便不成了?
轉念一想,漕幫常年靠水吃水,水上陰寒濕冷,留下病根兒也不奇怪,雖是如此,眼角還是有些淚水微微滲出——文老太爺雖然生性粗魯,對老太太和自家太太還是挺好的,過去他總是三五日不著家,護不住老太太和自家太太,銀子衣食卻是樣樣不缺,每回回家總要帶些回來。
後來太太要出嫁,若不是文老太爺一意堅持,太太也許連十六抬的嫁妝都混不上,兩位舅太太怎麼會允許文家的財產白白流出去,那小姑又不是親小姑!
老太爺親自置辦的三十二抬嫁妝,個個箱子都滿的塞不進手去,還說什麼姑娘嫁得遠,娘家萬事幫不上忙,也只有些許嫁妝和壓箱錢給姑娘撐腰傍身了……
葉蕙這還是頭一次真正聽人說起外祖父。身為漕幫一個不大不小的頭目,常年不著家那是常事兒,外祖父若真能做成裴媽媽說的這樣,也是很不錯了,她娘難道只因為兩位舅太太,就跟娘家如此疏遠了?
她娘一定是埋怨外祖父外祖母將她嫁得如此之遠!否則舅太太們的為人怎麼能阻隔她娘對娘家父母的思念與關懷!
葉蕙這麼一想,不由就為她娘的小心縫兒歎起了氣。歎罷氣後,也不再過問裴媽媽和吳媽媽的意思,直接就做了決定:「我娘跟我外祖家究竟有什麼疙瘩,咱們如何忙碌都無法幫忙解開,因此我想直接將這銀票和信交給我娘算了。」
「介時我再將四喜幾人帶回來的話給我娘學說學說,該怎麼辦……叫她自己定奪吧。」
「若她聽了這些看了這些,心裡依然有疙瘩無法開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自打葉蕙帶著前世的記憶降生在大齊朝的葉家,半年前又機緣巧合得了隨身莊園,她愈加的相信起來,人的命雖然有很多成分是天注定,卻也跟自己的許多性格特徵分不開。
她爹沒了那一日,還有頭七那一天,她若是性子太過偏激暴躁,如今的她早就化成一捧灰了;她娘若是有一副頂事兒的性子,她也不用如此的操心,連隔代的老人都操心到了……
可她終究只是外祖家的外孫女不是?她娘若是不情願,她還能強按頭?說句難聽的,不論外祖父是死是活,都叫她娘直接面對去好了!涼薄還是熱血,都該她娘自己選擇,將來後悔了,也該她娘自己扛著!
她娘今年才三十歲,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柱哥兒大了要開蒙,要讀書,再大了或是科考,或是經商,娶誰家的媳婦,日子怎麼過,難不成都由她葉蕙一手操辦?那除非她不嫁人了,在家做一輩子老姑婆,還得腆著臉不怕弟媳婦嫌棄!
葉蕙承認自己有些小自私。可是什麼樣無私的人,才能將全家上下所有人的私事都扛在自己肩上,還一副不辦好誓不罷休的樣子?她娘對她有養育之恩不假,她卻不能用替她娘活著來報恩不是?
裴媽媽聽她說要將書信直接交給太太,登時就慌了:「姑娘,這可使不得啊!太太那麼性子,哪裡應對得來呢?」
葉蕙微微挑眉:「我今年都十二了,裴媽媽。」
裴媽媽的臉色變幻了半晌,終於歎了口氣。可不是怎麼著,姑娘都十二了,再有三四年就該出嫁了,剩下太太一人兒帶著柱哥兒,難不成還萬事都去請出嫁的姑奶奶裁奪?
自己倒是還能多幫太太幾年,可再有個十年,她這老婆子也真老了,事事都幹不動了,柱哥兒也才十歲。姑娘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即便出嫁了,對娘家的照拂也少不了,可也不能替太太掌家啊……
「姑娘是想叫太太從現在開始……歷練?」裴媽媽都不忍心說出歷練兩字,太太都三十了,才開始歷練,說起來都叫人不好意思!
葉蕙讚賞的笑看裴媽媽:「就是您說的這個意思。若太太實在想不通或者不會辦,咱們再敲邊鑼打邊鼓也不遲,多來幾次之後太太也就通透了。」
她的奶娘吳媽媽一直都沒說話,心裡卻不免替自家姑娘叫起了屈。太太才是主家太太不假,姑娘卻是她一手帶起來的,她當然更傾向於向著姑娘——姑娘這哪裡還是做女兒的,分明是反過來給太太做起了娘了!
吳媽媽知道自己這想法兒大不敬,可她藏在心裡不說,誰管得著她。待聽得裴媽媽也贊成姑娘的話,吳媽媽這才帶頭起身:「奶娘陪著姑娘和裴媽媽一同去,也許還能幫著勸勸太太。」
三人便徑直去了文氏的正房。文氏接了信還很是懵懂,待拿出信瓤看起來,也就是兩行字的工夫,臉上的淚已經淌成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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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有點文不對題似的,取名太難了,親們湊合看吧☉﹏☉b汗
謝謝戥逸的打賞╭(╯3╰)╮(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