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入溫泉別院後的第二個月,婉笙和關滕結束年假、過完中秋節回北京去了,永絮陪女兒紗紗出國採辦嫁妝了。
留下槿璽一個人閒來無事,索性翻出中秋節時,林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送來的各家閨女照片,打算挑幾個順眼的,讓應祈相親去。
雖然這陣仗瞧著就像大清時給幾個兒子選秀,可誰讓應祈都奔三的年紀了,女伴還沒一個呢。
「媽,你看看這個,是表舅叔家的姻親,據說也是留洋回來的,今年二十五,比應祈小四歲,你看怎麼樣?」槿璽選出一個,掃了眼備註在相片背面的基本情況簡介,念給母親聽。
方宜梅抬抬老花鏡,湊著光線看了一眼,搖搖頭,「顴骨太高,日後容易和公婆犯沖。」
槿璽聞言,立即拋下,又捻起另一張,看著姑娘長得不錯,又翻到背面看簡介,「那這個呢,二十四歲,a大中文系畢業,如今在南京師大教書,知書達理,性子應該不錯。」
方宜梅再度接過去,湊著光線掃了一眼,搖搖頭,「不行,眉眼下方有顆痣,傳說中的淚痣,不吉利。」
「媽——」槿璽哭笑不得:「虧您還是教師出身呢,怎麼這麼迷信呀!」換作自己嘛,經歷過穿越事件,也不至於如此重視面相、命盤,老媽堂堂一個人民教師、優秀黨員,竟然如此相信類事情。
「這不是迷信,面由心生,不可不信。」方宜梅不以為然地揚揚眉,「就像你,幸好結婚早,避去了命裡的劫數,要是遲個兩年。看你悔不悔!」
悔不悔哪由她定啊!早就去大清游了一輩子回來了。槿璽不由撇撇嘴,輕歎了一聲,「那這個不好,那個不行的,還給不給應祈那小子安排相親啊?」
「當然相。你是他媽,相親之前當然要替他把把關。否則。你這個當媽的哪裡還有壓力啊?!家裡家外都應昊擔著,公司事務則由應祈管著,我看你是命太好了,連替兒子相個親都懶得要命。」方宜梅不悅地瞪了女兒一眼。
槿璽不由努努嘴,心下暗歎:她是兒子他媽沒錯,可她這個媽,從兒子滿十四開始,就沒再怎麼管過對方了。不是不想管,是壓根沒法管。應祈那副少年老成的持重性格,讓她無從著手。
「我哪裡是懶啦,我只是覺得,應祈他早有他自己那套處世原則了,誰。曉得心裡是不是早有人選了,只是沒告訴我們而已。要是我們這頭費勁心思幫他篩選了相親對象,他那頭卻死活不肯去。那怎麼辦?總不能由我替他去吧?」槿璽有些洩氣地嘀咕道。
「那就押著他去唄。真有心上人那也好辦啊,讓他把人帶進來,只要政治背景沒問題,我們絕不挑剔。」方宜梅拍拍大腿,示意槿璽。
槿璽偏著頭想了想,也是,兒子如果真不願去相親,肯定得給她個說法,年紀還小?——這一條三年前還能用,現在已經行不通了。怕他喜歡的對象家人不喜歡?——如今有他外婆這句話,她和應昊自然也不會反對,自然也行不通了。如是甚好!槿璽拍拍大腿,讚道:「媽這個法子好,就這麼半!」
問題是,這不要相親,還是得選個對象出來嘛。
於是,問題再度繞回原處,娘倆對面對坐著,仔細篩選起餘下那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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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下山,槿璽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家吃現成飯去。
「應昊如今愛上下廚了?」林樹志從外頭曬完夕陽回來,樂呵呵地問槿璽,「我看他提了一大籃的青菜回家,趕明兒我們也去嘗嘗他做的菜。」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槿璽也樂呵呵地接道。原本打算等應昊的廚藝再好些,給父母整頓美味大餐出來嘗嘗的,既然老爸今日看到了,索性就一併相邀了。
「今天不行,今天有小楊做的泡椒鳳爪,饞了很多天了,今天才說好吃。」林樹志擺擺手,往餐廳走去,邊走邊朝廚房喊:「小楊,泡椒鳳爪好了沒?好了讓璽璽也帶點回去。」
「哎!我這就裝一壇。」聘請的廚師小楊立即應道。
「一壇?不用那麼多,就拿個保鮮袋裝一盤的量就夠了,他們覺得好吃,讓應昊上你這來取經!」
槿璽見狀頓時好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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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著小曲兒,走出父母家,左手提著一袋既可做零食,又可做冷盤的泡椒鳳爪,右手則是一盒裝滿照片的鐵盒子,晃晃悠悠地往相距不過百米的自家走去。
說到溫泉別院,每家的格局都不甚相同。就像林樹志夫妻倆住的這座,就是簡單的四合院,沒有樓層,沒有亭台,進大門的天井栽種著兩老喜愛的花花草草。四週一圈平房,居中是一排坐北朝南的正房,共三間,居中廳堂、兩側臥室。臥室裡都有獨立的洗浴室,裡頭的熱水就是溫泉。
左側一溜是廚房、餐廳、共用衛生間。右側一間大澡堂,可以泡溫泉澡。還有一間儲藏室,收著各類雜物。大門這面的幾間,暫時設做了傭人房。他們二老年歲畢竟大了,槿璽給他們找了個廚師,還配了個傭人照顧他們的日常起居和家庭衛生。
而槿璽家就完全是日式和西式合併的混雜別墅了。有榻榻米當休息台的和室,也有沙發貴妃榻坐休息用的歐式客廳,溫泉池就在和室後面,出來就能坐在和室裡喝茶賞花,外景觀是一個帶魚池的小花園。
緊鄰歐式客廳的一側平房,是餐廳、廚房。樓上幾間房劃做臥室、書房和影音室。
因為應昊給子女都留了獨立別院,故而,這幢別院就是他們二人養老用的,完全不用擔心日後子女有小孩了住不住得下這個問題。
搞衛生的阿姨住在花園的後側。那裡專門砌了一排傭人房,乾淨整潔,視野也好。其中兩間已經住了人,另兩間暫時空著擱閒置物。
槿璽回到家,進廚房沒看到應昊的身影,有些奇怪,擱下手裡的泡椒鳳爪,又將鐵盒子擱在茶几上,四下找起人來,「應昊?」
「老公?」
「老公公?」反正屋裡沒其他人,她樂得肆意。
邊喊邊想上樓找,卻聽應昊沉沉的應答聲從書房傳來。
「怎麼了?病了?」槿璽進了書房,見應昊坐在書桌前,臉色不郁地看著手裡的傳真。
「你看看這個!」應昊隱含怒意地將手裡的傳真遞給槿璽,哼了一聲:「養的好兒子!」
「怎麼啦?應祈犯了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公司賠本了?」槿璽邊接邊
笑問。一聽是應祈,心想應該不至於很嚴重。
「哼!賠本也就算了,可瞧瞧他……瞧瞧他幹的這是什麼事?!」
「咦?」槿璽瞪大眼,盯著傳真上兩個相擁在一起的……男人……
男人?她使勁揉揉眼,不會吧?詢問的目光投向應昊。
「沒錯!他竟然……竟然……」
「啪!」應昊將書桌上一個水晶鎮紙敲得裂了個角。
「兒子這樣,你生氣有什麼用!別沒得和自己身體過不去。再說了,大清那會兒,你不還把弘昭塞給無塵嗎?那這回應祈這樣,你應該很看的開才是。同樣是兒子,還分輕重不成?」槿璽從老公眼底確定此事必是真的——兒子應祈愛上了個男人,心下雖覺得離奇,倒也沒受多大驚嚇,更不說發怒了。
橫豎在大清早見慣了男男之戀,秦朗月、弘昭……不都是嗎?如今再多個應祈好像也沒那麼嚴重!
反而讓她心頭有些鬆緩,至少,兒子已經有對象了,無需她這個做老媽地幫他相看了。
「那怎麼一樣?!弘昭當時年紀小,的確需要個人照顧。更何況,大清那會兒的事業,有弘暉他們兄弟幾個分擔著,沒弘昭什麼事。可如今……」
「如今怎麼了?應祈也是你兒子!他的性向既是如此,由不得你棒打鴛鴦。再說了,你這話這麼意思?怨我不給你多生幾個兒子好繼承家業?那當初你結什麼扎?自己結了扎如今還反過來怪我?!」槿璽一聽,也火了,幫應祈喊起冤來!
應昊見愛妻發怒了,且對像不是兒子,而是他,不由軟下陣勢,將她一把攬到懷裡,坐上他大腿。
「幹嘛!老夫老妻的,難不難看?!」槿璽不由老臉通紅。這都快奔六十的人了,還這麼大膽,傳出去真要羞死人了。
「在自己家裡有什麼關係!」應昊緊抱著她不肯放,「再說了,咱們這樣是感情好,說什麼年歲大了,夫妻牽手如同『左手牽右手』的,那純粹是感情淡了找借口的說法。」
「我管你什麼理由!兒子的事還沒吵出結論呢。」槿璽沒好氣地哼哼,可掙扎的動作倒是緩了,最後索性靠在他懷裡,由著他擁抱。
「我會找他談談。」應昊輕歎了一聲,「畢竟就他和應妁兩兄妹,他若無後……」
「找他談就談,別對著兒子發沖。」槿璽見他主動軟了下來,也不再頂他,安撫地拍拍他的肩,提議道:「冷靜點,聽聽兒子怎麼打算的。」
應昊無奈地點點頭,他算是徹底拿她沒辦法了。即使吵架,也不敢真吵。怕她傷心又動氣。唉,罷了罷了,先找應祈談了再說。誰讓他有愛妻袒護,自己根本罵他不得,打他不得,只能「冷靜地談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