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在美國百老匯舉行的國際舞台劇交流會一結束,應妁就被瑞琳打包送往機場去了。
「表姐啊,其實我還可以多住幾天的。」應妁在一旁一個勁地提醒瑞琳道:「反正暑假也開始了,回去也是窩在家裡孵雞蛋……」
「我很忙!」瑞琳扶扶墨鏡。實在是,這個小表妹太能出狀況了。出個門要迷路、逛個街會遇賊……在這裡的十天時間,沒有一天是安耽無虞的。想她不過二十三妙齡女郎,就快被嚇出白髮來了。
應妁見狀,只得惋惜輕歎:「那好吧。」
看來,得想個法子甩掉表姐,自己獨自去遨遊呢。學校佈置的暑期作業還沒完成,她可不想接下來兩個月都活在父兄的眼皮子底下。那會讓她倍感生活乏透的。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應妁心裡閃過各種能打發表姐先行離開機場的主意,這廂,瑞琳的手機響了。
「表姐,你要有事就先回去吧,我一個人沒問題。」看到瑞琳接完電話神色有些不郁,應妁立即拍胸脯保證。
「這……」瑞琳不甚放心。只是,電話那頭的事情也確實比較嚴重。
「哎喲,我都十八歲了,三個月前就辦過成年禮了,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呀。再說,您就算坐在這裡,也就陪我等候登機而已,趕緊的,有事就快去吧。」越快越好,免得她來不及辦理改簽。應妁心下腹誹。
瑞琳聽她這麼說,也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就叮囑了她幾句,又和舅舅做了電話聯繫,匯報了應妁登機的時間以及預計抵達南京的時間,就匆匆離開了。
應妁等她一走,立即提著手提箱跑去改簽窗口詢問改簽事宜了。
「請問應小姐想改簽哪次航班?」窗口辦事人員查詢後,確定應妁的機票屬於可改簽票後,微笑著問道。
因為是臨時起意。應妁一時沒了主意,瞪著窗口上方跳動的有餘票班次發愣。
「這麼巧?!」耳畔傳來一道淡淡的招呼聲,應妁眨巴著眼望去,「啊!真巧!呵呵……」
「要回國了?」邢彬穿著一套款式利落的便西服。提著一隻寬鬆的手提袋,立在一步之遙淡笑著望著她。
「哦,是啊,你呢?回香港?」應妁四下張望,沒看到上回和他膩在一塊兒的同事,好奇地問道:「一個人?」
邢彬點點頭。
「那你是回香港嗎?」應妁興致勃勃。腦海裡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嗯。」邢彬輕應了聲,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晦暗。四年了。他這是第一次踏上故土。也不知是不是早已物是人非。
「真巧!我正想辦改簽,也要去香港呢。你是哪個航班?」應妁瞇眼一笑,問道。
邢彬聞言,有些許愣神,隨即釋然一笑,指指移動信息窗上,應妁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可不是嗎?就是一個小時後起飛。已經在辦理登機了。於是,飛速探入窗口,朝辦事人員說道:「小姐。我要辦的改簽還沒好嗎?」
「應小姐還沒告訴我要改簽哪次航班。」辦事人員一板一眼如實的回答,讓應妁有些心虛,眼角掃到邢彬並沒注意到自己這裡的情況,遂「嘿嘿」一笑,連忙報上改簽班次。
「雖然隔了好幾排座位,可也是在同一個機艙呢。」應妁取到票,主動拿來邢彬手裡的機票一對照,喜滋滋地說道。
邢彬但笑不語。腦海裡早就盤算起換去她身邊坐合適,還是邀請她換到自己身邊坐方便的念頭……
「對了,你到香港後會住哪裡?」應妁想到離家出走後的後續問題很複雜。除了解決吃飯問題,還要考慮住宿問題。聽老爸說,香港龍蛇混雜,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地雷,成為人家的盤中餐……不由打了個激靈。
「港京大酒店。」邢彬應道,順手接過她手裡的提箱。輕鬆提著。
「……港京大酒店啊……」應妁眨巴了兩下眼,心下一陣激動。那可是老爸老媽一見鍾情的地方耶……雖然老媽告訴她說,那不叫一見鍾情,只是第一次見面,可在她眼裡,第一次見面和一見鍾情有什麼區別嗎?橫豎她和老爸都戀愛結婚生孩子了……
「你呢?該不會也這麼巧吧?」邢彬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主動問道。
「啊……是啊是啊,我正想說呢,瞧瞧,我們好有緣分哦……」應妁立即抱牢對方大腿。難得遇上個熟人——雖然這個熟人和她也就有過一面之緣。
當日短短四十分鐘的聊天,只讓她得知他一些最基本的情況,包括:他現年二十六歲,畢業於梅隆大學,目前在美國一家頗富盛名的軟體公司工作。僅此而已。
可不知為何,她就覺得他是好人。雖然好人不會將這兩個字刻在自己腦門上,可她就是這麼認為。許是他和大哥有些相像吧——都是不苟言笑、不擅表述的人。但遇到事情,他們也是最最能讓人安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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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琳怎麼說?」槿璽焦急地問應昊,後者剛掛斷和外甥女瑞琳的通話。
「她向機場查詢了小妁的改簽情況,說是去了香港。據機場方面的監控顯示,她當時是和一個年輕男子一起辦理的登機牌,好似十日前,小妁剛到美國時,在機場認識的朋友……」
「胡鬧!」槿璽蹙著秀眉,打斷自己老公的轉述,「這孩子怎麼這麼沒防範心?!機場認識的陌生人,又是個男的……萬一……」
應昊和應祈黑著臉,沒有接話。半晌,應祈起身撈起外套向外走去,「我去趟香港。有什麼情況隨時聯繫。」
「可是……」槿璽剛想提醒兒子:應妁的手機一直關機,即使到了香港,也不見得能找到她啊……
「嗯。」應昊點點頭,倒是認可了兒子此行的決定。
等應祈一出門,槿璽氣呼呼地擰了擰應昊的腰,「你也跟著胡來!」
「有嗎?」應昊輕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的脾性,如果得知家裡人找她找得人仰馬翻,很可能就良心發現,自動回來了。」
然而,事實是,當應妁入住「港京大酒店」後偷偷開機,看到父母兄長塞滿語音信箱的留言,一個激靈,又嚇得立馬關了機。想想不放心,重開手機,給父母兄長發了個短信,意即自己已經成年,會照顧好自己,在香港找到舞台劇的靈感後,會自發回家,不希望兄長來香港找她……
發了信息後立馬將手機關機,應妁就下樓和邢彬匯合,逛香港夜市去了。
「吃這麼多燒烤類食物不覺難受嗎?」邢彬好笑地幫她接過一大包四處淘來的燒烤速食,看著秀秀氣地每樣品嚐。
「不怕。我們走很遠了,吃完這些,再走回來不就統統消化了嗎?」應妁瞇著眼,滿足地歎道。
邢彬搖搖頭,視線投到遠方,「很少有女孩子會像你這樣……」
「怎樣?」應妁咬著手裡的牛板筋,抬眼問道。
怎樣?他也答不上來。只知道,女人絕不會如此放任自己的胃,想吃什麼吃什麼……至少,曾經和「她」戀愛時,「她」就不會這樣,每次約會吃飯,「她」最多只吃三分之一,餘下餐盤裡的食物,不是進到他的肚子,就是倒掉不要了……
「喂……你在發呆?是想起什麼事了嗎?還是……你在想你女朋友?」應妁看他這副模樣,饒有興味地猜到。
然而,一聽她這麼問,邢彬的臉色立即黑沉。
「我……說錯什麼了嗎?」應妁半截牛板筋還拖在唇邊,看到邢彬的臉色,不由嚇了一跳。
邢彬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即恢復之前的淡然,說道:「牛板筋要掉了。」
「啊?咦?呀……」果然,做任何事都不能一心兩用。邊吃邊聊的結果就是,她浪費了大半串牛板筋,「你該賠我……」
「為什麼是我賠?」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邢彬滿臉的訝然。
「因為我是想開導你啊,誰讓你臉色那麼臭,結果可好——得不償失……」應妁就著邢彬的手,翻看那一大包燒烤戰利品,結果發現牛板筋已經一串不剩。
「這麼喜歡吃牛板筋?不如再去買?但是,這些呢?打算扔了嗎?」邢彬努努嘴,指著那一大紙包問。裡頭的燒烤足夠兩個成年人當晚飯,這對於一個已經喝過一碗牛腩面,吃過一碟蛤仔煎的女人來說,是不是太多了?
「什麼話!我又不是很喜歡。相反,這些燒烤裡面,牛板筋是我最不喜歡吃的。」應妁不由地白了他一眼。有些嫌棄地說道。
「那你還獨挑這個吃?」不喜歡還吃得這麼歡?
「我習慣先吃最不喜歡的啊……那樣,最喜歡吃的食物一直都在眼前,很有成就感啊……」應妁一臉的滿足,紙包裡還有她最愛的烤玉米。
邢彬頓時無語。他發現憑自己的能力,竟然也很少能猜中她下一步的舉動或言語,是因為,兩人有著八歲的代溝嗎?——那意味著,他已經小學畢業,她卻剛剛結束尿不濕生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