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的京城,秋高氣爽,秋意濃郁。
昨夜激烈纏綿後,胤禛心生帶槿璽上香山賞紅葉的念頭,於是,一大早,胤禛上朝,槿璽就起來張羅出行物什了。
因為次日就是胤禛的休沐日,故而,他們打算在香山別院住一宿。
看蘭月和弘時,一個快滿九個月,一個已滿八個月,於是,槿璽決定這次也將他們帶去山上玩玩。從她出月子開始,這半年來,兩個小屁孩除了奉旨隨她入宮請安外,就沒出過北槿園的門,想來也怪悶的。
至於蘭夜和弘暉,前者可以向教養嬤嬤告個假,休息兩天,畢竟,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弘暉就沒那麼好命了,除非身體有恙,否則,上書房的課是不得不去聽的。
好在弘暉對這些遊山玩水之行,並不甚感興趣。清早前來應惜閣請安時,槿璽和他說了他們一家五口(除了他之外)要上香山小住兩日、不得不丟下他一人留在府邸看家的事後,弘暉不僅面無表情地點頭應允,甚至還拋出:「阿瑪額娘若是想過兩日二人世界,小蘭月和弘時就留下,兒子自會照顧」的話,驚得槿璽半晌回不過神……這孩子……究竟是從哪裡學來的「二人世界」這個詞的?
尚未感慨完這孩子有別其他同齡人的思維,就聽外院的丫鬟來傳:裕親王登門造訪,且言明要見的正是她——雍郡王福晉,而非入宮上朝的雍郡王。
於是,槿璽只得暫且放過弘暉這個人小鬼大的傢伙,只要他真樂意獨留府邸,閒時和他的貼身暗衛祈徹切切磋磋武藝,牽著蕭馭送的赤色小良駒學學騎射,她也就放心了。
拉拉雜雜地邊叮囑邊送走要去上書房聽課的弘暉,槿璽這才來到南昊園。雖然很困惑,僅在前任裕親王——福全的葬禮上有過一面之緣的保泰。緣何會突然蒞臨府邸,並指名要見她這個半年來都不怎麼邁出大門的四福晉?
不過,不解歸不解,既然人家都登門拜訪了。人總是要見一見的。橫豎是在自家地盤,周邊又暗衛層層,不怕對方心懷歹意、有何企圖。
至於外界流傳甚廣的裕親王之風流韻事,槿璽權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經弘時一事後,她對京城裡流傳的八卦新聞,已經徹底激不起興趣了。委實是,這裡頭的水分真不是一般的多啊。要想對一個人有所瞭解。千萬別聽信這些流言蜚語。
「讓王爺久等了。此前不知王爺會來鄙府,不周之處,敬請諒解!」槿璽踏入南昊園正廳,含著端莊的笑意,朝坐在上首品茗的裕親王保泰說道。
「四福晉!」正在品茗的裕親王一見槿璽來了,忙從位子上起身,微笑著拱拱手,「是保泰不請自來。打擾了堂嫂,萬望堂嫂別見怪!不然,四哥那裡。保泰又得有的解釋了。」
首句嚴謹的招呼之後,裕親王就熱絡地喚起槿璽堂嫂來了。
雖然他和胤禛確實是堂兄弟關係,可在大清這樣一個親情淡漠的皇室家族,這樣的情況是極少見的。
槿璽心下雖然嘀咕不解,卻也沒有阻止對方的熱絡。只讓李總管給保泰奉上一杯前幾日剛從武夷「惜茶園」收羅來的絕頂佳茗——大紅袍。當是感謝他對她的尊敬。能得世襲罔替的裕親王一聲心甘情願的「堂嫂」,她也覺得夠本了。
這茶產量不多,統共也就沒幾公斤,留下孝順老康、太后、德妃以及費揚古的之外,也就家裡自己喝喝。在南昊園擱了一罐,也就只在招呼貴客時使用。
若是主子不說。奉茶丫鬟是決計不敢將這上好的大紅袍取出來泡給客人喝的。一般上的不是明前龍井或是凍頂烏龍,(擱外頭也已是上佳好茶了)。只有主子另外吩咐了,才敢上這全國唯一的頂級大紅袍。
保泰見李總管親自又給自己奉上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茗,先是不解,啜了一小口後,就知道是為何了。
含著笑意。意味深長地瞅了槿璽一眼,復又低下頭,捧著茶盞,一連喝了好幾口,這才滿足地停下來,言歸正傳。
「嫂子無需擔心,今日前來,弟弟只想向嫂子打探一個人。」
好傢伙,一杯好茶下肚,」堂嫂」就直接晉陞為」嫂子」了。
槿璽秀眉輕佻,「不知王爺想打聽何人?想必王爺也知道,除了入宮請安,我已經快半年沒出府走動了。」
「嫂子放心,弟弟想打聽的人,嫂子必定熟稔於心。」保泰莞爾一笑,似乎很是自信。
說實話,他真的長的挺不錯的。許是皇家無醜人吧。俊男美女組合的產物,哪裡會不美?從老康膝下那麼多子嗣來說好了,俊的俊,帥的帥,就算五官實在靠不到」俊美」之詞的大阿哥、三阿哥,也比旁人來得挺拔貴氣。
何況是生母素有大清皇室美人稱著的保泰,比胤礽多份陰柔美,比胤禟多份陽剛帥,比胤禛更清雅,比胤祺更俊朗……總中,裕親王保泰集合了諸位皇子的優點於一身……也難怪,那些雲英未嫁的貴女們會如此愛慕他……也難怪,京裡會傳出那麼多有關他風流韻事的八卦……
一個長得如此完美的年輕男子……再冠上承襲的裕親王爵位,無怪乎能在這一年不到的時間裡,從三線的風流貴子,接連升至逐漸引人矚目的二線世子、再到承爵受封的一線主角……
饒是已經有完美夫君在側的槿璽,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有著讓眾多貴女前仆後繼的資本……
「嫂子?」保泰讓李總管續滿香茗後,回頭發現槿璽還在愣神中,不由有些好笑。說實話,他對眼前這個聞其聲勝過見其人的堂嫂,興趣委實不少。若不是那個成天板著大便臉、寡言少笑的四堂哥對他警告又警告,他早就來雍郡王府找她聊天喝茶了。
不為別的,光是她能二話不說、欣然接受八貝勒的私生子為自己的養子,他就想豎起大拇指讚她一讚。
問他是如何得知這個辛秘內容的?開玩笑,愛新覺羅家的皇室成員,哪個沒有自己的情報隊?最多,分個能力多寡罷了。
對於八貝勒在房山別院有個情人、情人難產給他生了個私生子的事,他早在四堂哥獲悉之前,就已經得知了。
雖不知皇上為何會將弘時歸為四堂哥名下,可他不相信皇上會不清楚這個辛秘,最多,在逗著八阿哥玩吧。
保泰絕不承認,那個僅比他大上一歲的胤祀,也是他堂哥,雖然那是事實,不過,喚不喚則由他決定。他才不會把那個一臉算計的老八,當做八堂哥親密對待。雖然,人家表面上好像對他挺不錯的,至少比四堂哥來得親近多了。還三番兩次要介紹繼福晉給他。
可怎麼說呢,他承認自己很犯賤啦,那麼多送上門的貴女千金不要,卻巴巴地跑來探聽一個壓根不願意跟他的女子……
「咳咳……王爺剛說想打聽哪個人?若是我知道,必定竭力告知。」槿璽回過神,見保泰也是一臉的神遊天際,故佯裝輕咳了兩聲,成功拉回了保泰的思緒。
「哦,這個人嫂子必定知曉,就是『花果酒莊』的蘭掌櫃。」保泰輕抿了抿唇,說明了最終來意。
槿璽「咦」了一聲,這才明白他的來意,原來是衝著黛蘭那個嬌美的丫頭來的啊……
「王爺……」槿璽蹙蹙眉,解釋道:「王爺說的可是昔日從我閨樓出去的丫鬟黛蘭?不知王爺可有探過她的意思?當日我對身邊的每個丫鬟都允了婚事自理的承諾,所以……」
「說到底,嫂子就是不肯幫我罷了……」聰明如保泰,豈會不知槿璽的用意,當下輕歎了一聲,「若是她願意,我就直接上門來提親了,還用得著如此周旋嗎?」
「提親?」槿璽抓住這個字眼,愣了愣,弱弱地追問了一句:「可是字面上的意思?」
保泰聞言,有些沒好氣,「沒錯,正是字面上的意思,莫非嫂子也和外頭那些庸俗之人一樣,對弟弟的品性很是懷疑?」
哪裡只是懷疑,一見你那花蝴蝶似的絢麗笑顏,就此確認無疑了!槿璽心下咕噥。不過,實話總不能實說,畢竟對方也是個堂堂親王。人家尊稱你一聲嫂子,就以為可以仗著長輩的身份教訓了。
「呵呵,哪裡哪裡,只是想不到罷了……」槿璽乾笑連連。卻也是實話。沒想到,裕親王中意的、想娶進府的姑娘,竟然是自己的丫鬟之一——黛蘭。說出去,要讓多少貴女痛哭流涕啊……
「弟弟是認真的。確實想迎娶黛兒為繼福晉,不過,因為要替老爹守孝一年,打算先訂親,過了除夕,再籌備婚禮……可是無論弟弟怎麼說,她都不信,還道弟弟是在欺騙她……」保泰哀怨地歎道,「我知自己在外的名聲不怎麼好,卻也沒想到有這麼臭……此前沒考慮這些事,也沒往心裡去,如今……嫂子無論如何要幫小弟這個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