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之行很順利。
商貿總部的地址,胤禛最終還是選在金陵。不為其他,只因金陵是槿璽的」娘家」——後世的娘家。杭州那塊風水非常不錯的地,則被他決定用於建座別院,取名「西子別院」,作為日後搬離京城後的第二住所。第一住所自然就是金陵的「臨水居」了。
兩人對「臨水居」的喜愛,大大超出了漕幫幫主翁兆榮的預期。許是在其看來,那不過是座面山帶水的別院,可對槿璽而言,那不僅僅是個美麗的居所,還是她思念林家親人的最佳場所。
故而,前往漕幫翁兆榮府邸拜訪時,特地準備了一份謝禮:兩壇產自」花果酒莊」的陳年佳釀,一大麻包來自小湯山的山珍野味,一盒十二種花味的香薰精油及一隻精雕香薰爐,一對歐式風的琉璃抱花瓶,兩套最昂貴的法國產化妝品。
路上,槿璽從胤禛口裡得知翁兆榮的女眷只有一妻一女,且對他的妻子非常疼寵。能在大清富貴人家找到堅持一夫一妻制的男子,實屬不易,故而,槿璽與之雖未謀面,對他的好感卻已直直上升。
翁兆榮見胤禛夫妻倆帶著厚禮上門拜訪,著實惶恐了一番。忙命妻女招呼槿璽,自己則陪著胤禛在書房商談有關四方義盟的最新近況。
雖說是盟友,不過,礙於四人分處四地,還真不好經常性聚集商討,只能以飛鴿傳書的方式交流彼此對義盟發展的建議。
「盟主此番南下,可是有要事下達?」翁兆榮親自給胤禛斟了一杯特級龍井香茗後,略帶忐忑地問道。
「也不盡然。」胤禛啜了一口。瞇了瞇眼,腦海裡規劃起想要發展的茶園一事,遂擱下杯盞說道:」翁幫主可有自己的茶園?」
翁兆榮聽他有些文不對題的問話,雖不解,倒也搖了搖頭如實答道:「沒有。光是漕運就夠翁某忙碌的了。哪還有多餘精力打理其他產業。」
翁兆榮這是實話,他膝下就兩子一女,如今兩個已經成年的兒子被他帶在身邊學習漕運事務。尚未及笈的小女兒,則守在家裡,陪陪娘親、做做女紅。希望她能做個嫻靜淑德的大家閨秀。
翁家祖上在山西。他是年少時隨做生意的父母南下的。故而,翁家其他幾門親戚也沒幾人肯願意入他的漕幫做事,寧願守在山西老家做小生意的做小生意、置田務農的務農。
漕幫發展至今,人員雖然不少,卻都以打雜的小工居多,真要數能力卓絕、能獨當一面的領袖級人物,目前還真沒發掘出幾個。即使那兩個如今已年方十**、自十五歲開始就被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兒子,也還遠不能獨立撐起漕幫事務。所以說。他的養老生涯還遠著哪……
不像胤禛,江南有駱安、京城有秦朗月、順天有黎懷毓,隨便哪個。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主。更甚者,連為其駕車的祈四祈五。雖只有幾面之緣,也看出都是頭腦活絡、身手出色的英俊少年。
「我想在杭州投資一座茶園。不求大,但求精。」換言之,他想壟斷茶葉的高端消費群體。
「盟主的意思是想在龍井山開座茶園,專做富人的生意?」翁兆榮不愧是漕幫幫主,胤禛話裡的意思一聽即明。
「沒錯。」胤禛品了口香茗,食指敲了敲杯盞,「不止富人,還有京城裡的貴族、皇室。」日後還要走出國門,漂洋過海。「品質麼,就如同這些,均要一級以上。」既然打算做了,就要做最好的。且也不至於與茶農軋腳,那些廉價的次級品,就留給老茶農小本經營吧。
「盟主這想法,翁某倒是第一次聽說。一般開茶園的,什麼品級都會有,總不至於在炒制之前就能確保出品的茶葉等級都在一級以上啊……」特別是珍品龍井,那才幾兩啊……況且,餘下的次級品怎麼處理?總不能全丟了吧?
「所以想要翁幫主幫忙。一來替我留意下杭州最好的茶園地段,價錢不是問題。二來,幫我物色幾個經驗老道的制茶師傅,薪資好商量。三是,等茶園開起來,我需要一處能容納十數人的僻靜院落安置南下管理的屬下,翁幫主定居杭州多年,對這一帶的瞭解必定比我等多,望能不吝賜教。」
「盟主此話客氣了。莫說這三件事都不難,即使有難度,以盟主對我漕幫的恩情,翁某也一定照辦不誤。」翁兆榮拱手禮讓。
胤禛贈他的陣法,相當好用。如今,但凡由漕幫接洽的任務,無一不能順利完成。偶有不順,那也是自己手下管理不當引起的。為此,他對胤禛除了皇四子這一層尊貴身份所帶來的敬重外,還念念不忘其對漕幫所施的大恩惠。
胤禛倒不以為意,揚眉一笑:「翁幫主不必如此記掛先前的事。如今咱們既是盟友,有什麼需要翁幫主出手相幫的事,我可是不客氣地提了。倘若翁幫主有任何方面需要我出力的,也望儘管開口。如此,才不浪費了四方義盟這一互惠互利組織的成立。」
四方義盟成立的初衷,便是互惠互利。任何一方有難處,其餘三方皆要盡綿薄之力幫之。
然而,事實上,礙於胤禛是皇子這層特殊的身份,四方義盟雖成立近一年,幾乎沒人找胤禛求助過。除了韓東培遷徙順天時,算是被動接納了胤禛的好意,住進了率先給他們安頓好的住處。
三方盟友的組成成員,先前大多數都是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怎可能沒有難處?無非是不好意思向份位尊貴的皇四子開口罷了。能解決的,都被三方首領私下解決了,不能解決的,只要不觸及組織存亡等根本利益。也就懸而未決地掛著。
胤禛豈會不知這些人的傲氣。故而,趁著茶園一事,對翁兆榮挑明了。
至於另兩方,韓東培還好些,畢竟有竇爾敦跟在秦朗月身邊做事。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商事上自然會與韓東培互通有無。
地處雲南邊界的馬幫就有難度了。一來距離遠且不便利。二來整個馬幫,除了幫主楊蓋天還算識得幾個大字。其餘沒一個成員有文化,一旦離了楊蓋天,想與馬幫取得及時的聯繫就難了。
故而。胤禛打算趁著下半年的玉石礦開採。想增派幾個暗衛前往滇南一帶成立一處專遞信息的機構,類似於現代的郵局。屆時,馬幫成員傳遞信息一概不收費。其餘民眾,則按距離遠近酌情收取成本費。若是發展的好,他會考慮在大清各地推廣。繁榮的區域多辦幾個點,貧瘠的地方少辦幾個。關鍵是,背後要有個強硬的組織做靠山。這一來,勢必要增加祈鷹的工作量。因為,他還需要一個完全由特級暗衛組成的安保機構。
思及此,胤禛遂向翁兆榮談及信息傳遞局的創辦思路來。聽得翁兆榮連連稱好。並細心地提了幾個需要改進的小點子。末了,兩人索性拿出紙筆。頭碰頭地勾勒起信息傳遞局的分佈和安保局的佈置……
翁兆榮感慨地暗歎,眼前這位身份貴重的少年,即使除卻皇子身份那也還是個人中龍鳳。理該是他們四方義盟的盟主。相信在他的帶領下,四方義盟的各個盟友組織,會發展地越來越紅火。
……………………
那廂,槿璽由翁兆榮的妻女作陪正在翁宅的後花園賞花看景。雖然才二月上旬,江南白日的氣溫卻已爬上十七八度了。瞇著眼曬著暖馨的陽光,權當補鈣。
「福晉年歲雖小,懂的可真多!」翁兆榮的女兒翁婷玉羨慕地說道。若非礙於娘親在場,她都想讚賞槿璽的自由與眼界了。哪像她,從出生到現在,沒離開過杭州城不說,就連家門,也是極少有機會跨出去的。
「哪裡啦,都是隨口謅的,讓你們見笑了。」槿璽露齒一笑,對眼前這個僅大她一歲的明朗少女很有好感,許是對方長得有些像莫永絮吧。
「隨口謅也是要有本事的。若是見識少,哪裡懂那麼多……」翁婷玉皺皺鼻,有些抱怨地說道:「真羨慕你有那麼開明的一對爹娘……哪像我……瞧瞧,瞧瞧,娘親又要說我了……」翁婷玉眼角掃到翁氏的表情,偷偷地朝槿璽擠了擠眼。看得槿璽一陣好笑。
「玉兒!別不分尊卑地亂說話!當心惹怒了你爹罰你一年不許出門!」翁氏帶著警告嚴厲地瞥了女兒一眼。回頭又賠笑著朝槿璽解釋道:「我這個女兒呀,因是家裡最小的,被她那兩個哥哥都給寵壞了。萬望福晉別見怪才好。」
「不會!我覺得這樣很好。女生嘛,偶爾也是要活潑些的。」
反觀自己,有時的言論還不及翁婷玉有規矩呢。莫怪乎阿瑪總要瞪著她罵她不著調呢!對比之下,槿璽有些汗顏。想來,敏容與費揚古真的是寵極了自己,不僅由著自己出入府邸,對自己開舖子一事,也睜眼閉眼、從不橫加干涉。
「你這話真說到了我的心坎上,要不,咱們交個朋友吧?聽說你們京城貴女流行有閨中密友,我都快及笈了,還沒半個朋友呢。」翁婷玉見槿璽替她解圍,爽朗地建議道。
槿璽眨了眨眼,含笑點頭:「有何不可?」話說,她在大清這麼多年,也還沒覓到半個閨密呢。原本以為會和額娘的閨密宋福雅的女兒成為好友。孰料,許是雅姨怕她帶壞了乖巧的寶珍吧,私底下鮮少讓她們單獨往來……如今,有個和她性子相近的少女自告奮勇地要與她成為朋友,有何不可?
就這樣,待胤禛和翁兆榮商談完一個段落,出書房找她們用午膳時,槿璽和翁婷玉早就結成了彼此的第一個閨密,正窩在翁婷玉的閨房裡嘰嘰喳喳地交流心得呢。至於翁氏,則無奈地候在外間,擔憂自己女兒直來直去的性子衝撞了身份貴重的皇子福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