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芳齡幾何?」
薛濤又是莞爾一笑,道:「年齒並不重要,當年那個薛濤已是四十掛零的半老徐娘了,不是仍和比她小了十一歲的才子元稹相見恨晚、如雷電與大地相觸一般同時融化在愛海之中的嗎?」
這一點小太監倒是不太陌生,宮中盛傳《西廂記》,他也偶爾瀏覽過幾回。只是吃不透大才子元稹到底是癡情還是絕情,他能寫出張生與崔鶯鶯那樣的千古絕唱,既能讓張生背棄了鶯鶯,他自己也堂而皇之地忘卻了那位對他情深義重、依門相望,誓不再見客,最終寂寞愁苦而死的薛濤。自古紅顏薄命,薛濤豈能例外?小太監想罷插言道:
「最後還不是監察御史元稹負了薛濤?」
「公子所言極是,」薛濤姑娘點頭微微一笑,說:「從來青樓無真情,沒實話,只不過各取所需,一夜風流之後,便不知情人為何人了。正如公子,你今夜出得五千兩買我,假如明日再讓你花一千兩重敘舊好,你也是不肯的。」
小太監不假索地說:「那也未必,姑娘把潘某小覷了。」
薛濤左右一看,歉笑道:「只顧了我二人抬摃,怠慢了公子,我去喚人上些酒菜,我倆邊吃邊談如何?」
小太監也想借酒壯些膽氣,遂說:「如此最好。」
小太監第一次才以一個真正男人的面目出現和一位女子說話,女人對他絲毫沒有什麼新奇感,男人所有的東西他自然一樣不缺。他欣賞女人的才華和風貌,而女人只看中了他用馬鐙換來的那一堆銀子。黃金有價,女人有價嗎?風流一夜花五千兩銀子嫖一回婊子,民間娶一個老婆也用不了十兩。
小太監想:他既然已做出了巨大的付出,就應該心安理得的享受,然而不行,在一個最下賤的藝面前,他竟然相形見絀,侷促不安,彷彿像偷了人家的錢來嫖粉一般。
當初在烏兒蘇丹面前,之後對曹花枝和鮮愛蓮,還有上官雪,他是多麼的英姿颯颯,儘管戴著太監帽子,他也說笑自如,玩美女於股掌之間,今天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