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生死】
鼎鼎大名的薛紅衣，在袁家堡到底有多大的號召力，蘇翔之前不知道，或許薛紅衣自己都不清楚。
但，自從薛紅衣向蘇翔發出生死挑戰之後，蘇翔可是清楚的知道了，薛紅衣就跟外界的天王巨星一般，備受矚目，連袁家堡的盛事，一年一度的內門弟子選拔補試，都得避其鋒芒，近乎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薛紅衣身上！
「內門弟子的補試一年一次，錯過了這次，下一年還有機會，但是薛紅衣跟人拚命，這可是很難得的！很久沒有看到他發瘋了！」
不少人都抱著這樣的想法，甚至連對內門弟子選拔補試不是毫不關心的資深內門弟子，都抽出空來抽熱鬧。
「一個小時的時間已到，既然你沒有選擇逃走，那就是說你準備應戰了，一個小時前的約定算數，你選擇場地。」薛紅衣如同機器人一般，毫無波動地對蘇翔道。
「這個傢伙還真是……臭屁。」蘇翔的心中暗歎一口氣，薛紅衣瞳孔中的光芒隱隱透著一絲嘲諷與不屑，他根本沒有把蘇翔放在心上。
事實上，如果不是對薛紅衣恩重如山的師傅「三長老」要求他來找蘇翔算賬，他根本不會來找蘇翔的麻煩。
蘇翔「殺」了袁波的事情，他聽「三長老」說過，不過他自己看來，蘇翔在正常情況下，能殺死袁波的可能性並不大，他的身體素質，看上去只比普通人強一點兒。
「他能殺了袁師弟，應該是通過外界那種叫做『槍』的武器吧？」薛紅衣私下推斷。
「任何地方對我來說都一樣，場地……由你挑選吧。」蘇翔淡然笑道。
「薛師兄，要不在擂台上好了，大家都很想看呢！」人群中，不知是誰這麼說了一句。
薛紅衣聽到這話，眉頭緊蹙，循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眼眸中的光芒很是冰冷，大家都想看？難道他們這是在耍猴嗎？！
薛紅衣冰冷的眸光一掃，剛剛說這話的人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說一個字，他可不想和蘇翔一樣，與薛紅衣進行生死決鬥，別說他現在只是個外門弟子，就算他的實力與薛紅衣差不多，甚至強上一線，都不會有這樣的打算。
薛紅衣根本就是個瘋子！絕大部分人，都在背後這麼評價薛紅衣，跟一個瘋子較勁，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麼？
「等等，在擂台上讓大家都看到師傅殺子之仇得報，師傅一定會很開心。」薛紅衣的腦海中，閃電般的浮現出這樣的念頭。
袁波那個人，說實話，薛紅衣喜歡不起來，沒什麼本事，卻像螃蟹一樣，橫行無忌，如果他不是堂堂袁家堡「三長老」的兒子，不知道多少人會狠狠地扁他一頓。
「師傅有這樣一個兒子，真是他的悲哀。」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仇，一定要報！」
薛紅衣眉頭舒展，道：「蘇翔，既然你要我選擇，那就在擂台上好了，這樣對你好些。」
蘇翔明白薛紅衣的意思，倘若兩人的決鬥，在薛紅衣瞭如指掌的地形，對不熟悉袁家堡的蘇翔來說，自然是大大的不妙，在擂台上，地形平整，一覽無遺，對蘇翔來說要好些。
「擂台？擂台不是要進行內門弟子選拔的補試麼？」蘇翔淡然笑道。
說實在的，蘇翔並不願意在擂台上進行什麼生死鬥，那真像是動物園中的猴子，被種人觀賞的感覺，可不怎麼樣。
「你同意的話，一切由我來安排。」薛紅衣冷聲道，「你好好準備吧。」
薛紅衣不待蘇翔回答，直接負手離去，圍在蘇翔和薛紅衣身邊的重重人群，絲毫不敢擋住薛紅衣的去路，自發的向兩邊退去，給薛紅衣讓開一條道路。
「蘇兄，薛師兄對誰都這樣，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袁東成為薛宏解釋著。
「我明白，只是他這種方式……還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蘇翔無奈的聳聳肩，「對了袁兄，小志呢？」
「小志這會兒正在他叔叔家，跟小傑玩兒呢。」袁東成解釋道。
楊輝與袁冬艷的兒子，叫楊傑，這個袁東成早就告訴蘇翔了。
「袁兄，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這件事情不讓小志知道？放心，蘇兄，楊輝很有分寸，他知道這件事情，是絕對不會讓小志知道的。」袁東成笑道。
蘇翔與薛紅衣進行生死決鬥，如果讓小志知道了，肯定會緊張不已。袁東成看得出來，小志對蘇翔的感情很複雜，又敬又愛，很是依賴，或許，在小志的心中，已然把蘇翔當成了父親吧。
「不是，袁兄，我想你幫我把小志接過來，方便的話，給小志安排一個距離擂台比較近的位置。」蘇翔淡然笑道。
「什麼？！蘇兄，你真的打算這麼做？」袁東成瞪大眼睛，蘇翔的話，與他腦海中的想法根本就是南轅北轍！
一般人處在蘇翔的位置，絕對怕關心他的人知道這些，蘇翔竟然主動要他把小志帶來，而且要讓小志坐在距離擂台盡量近的位置，蘇翔……到底在想什麼啊？小志只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他能受得了嗎？！
袁東成不理解蘇翔的做法，但蘇翔眼眸中的光輝，卻是格外堅決：「袁兄，拜託你了。」
「好，蘇兄，我現在就去找小志。」袁東成歎了口氣，還是依蘇翔所言，畢竟袁家堡中，蘇翔才是與小志關係最密切的人，小志的這條命，都是蘇翔救回來的！
「魏兄，那個小志，就是你在來袁家堡路上碰到的孩子麼？」待袁東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魏浩明好奇的問道。
「嗯。」蘇翔點點頭，面對周圍眾人的指指點點，他的臉上，絲毫沒有一丁點兒的不快，嘴角的笑容，始終溫文爾雅，異常平和。
「乖乖儂地咚，韭菜炒大蔥！蘇兄的承受能力，還真是可怕，人言可畏，但蘇兄一點兒都不害怕！」魏浩明看著身邊面色平靜的蘇翔，心中異常歎服，從出生到現在，除了袁家堡的幾位高高在上的長老，魏浩明還從來沒有見過誰像蘇翔這麼處變不驚！
一時間，魏浩明對蘇翔贏下與薛紅衣生死決鬥的心，更加堅決。
「看來……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魏浩明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心靜下來，環顧四周，邱實、張堂宇等師兄弟都坐在「包廂」內，不過他們自發的與蘇翔有所間隔，彷彿蘇翔是瘟神一般。
「李師兄沒來啊？」魏浩明心中隱隱有些失落。
魏浩明在乎的當然不是李寒安來沒來，而是葛蕊現在就像李寒安的影子一樣，李寒安出現在哪裡，葛蕊會跟到哪裡。
「蘇兄說我還有機會……我一定能夠還有機會的。」魏浩明慢慢地鬆開下意識緊握的拳頭，在蘇翔的身邊坐著，他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平和，整個人躁動不安的心，慢慢的沉靜下來……
……
「姐夫，我剛剛聽說薛紅衣要跟一個叫蘇翔的人進行生死決鬥……那個蘇翔，是不是帶小志上山的那個蘇翔？」袁東成剛出現在門口，楊輝便迎上前來，壓低聲音說道。
「嗯。」袁東成點點頭。
「姐夫，這可怎麼辦才好？蘇翔可是小志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他，小志這會兒肯定暴屍荒野……薛紅衣那個瘋子怎麼會跟蘇翔叫勁呢？姐夫，你幫幫蘇翔好不好？」楊輝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山腰上寒風冰冷，但他的臉上卻是汗涔涔的一片——全是冷汗。
楊輝親眼見過薛紅衣的可怕，薛紅衣那殺紅眼的模樣，就像從地底逃出的惡魔！
「你鎮定點，蘇翔比我要厲害，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他絕對可以打敗薛紅衣。」袁東成輕輕地拍了拍楊輝的肩膀，試圖讓他鎮定下來。
「蘇翔能夠打敗薛紅衣？」楊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志呢？」袁東成道。
「袁師傅來了，正跟小志在裡面說話呢！幸好袁師傅突然來了，要不然我肯定攔不住小志出去找蘇翔……讓他知道蘇翔要跟薛紅衣進行生死決鬥，那可就糟糕了。」楊輝談及這個，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袁東成苦笑一聲，心道：「瞞得有什麼用？蘇翔讓我來把小志接到現場去，近距離觀摩！」
袁東成和楊輝一道走進屋內，袁開松原本在和小志閒聊，小志看到袁東成回來，馬上興奮的迎上起來：「袁叔叔，蘇叔叔呢？」
小志往袁東成的身後看去，想要看看蘇翔是不是躲在某處，讓他大吃一驚，不過袁東成的背後，只有楊輝一人，根本看不到蘇翔的影子。
「袁叔叔，蘇叔叔怎麼沒跟你一起來啊？」小志眨巴著眼睛問道。
「小志……你蘇叔叔暫時來不了了。」袁東成想了想，決定還是按照蘇翔說的做，「你蘇叔叔要跟一個人進行生死決鬥，他讓我過來帶你去看。」
「生死決鬥！」小志瞪大眼睛，小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小志的年紀雖不大，但看過不少武俠題材電視劇的他，明白生死決鬥代表的含義，決鬥雙方不死不休！
「叔叔說要冷靜，只有冷靜下來，才能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原本心急不已的小志，腦海中驀地閃現蘇翔曾經說過的話。
「袁叔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小志用力的攥緊拳頭，深吸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旁的袁開松和袁東成看到努力保持鎮定的小志，眼眸中俱是閃過一道驚異的光芒，小志這才多大啊，竟然有這麼好的心理素質？！
「姐夫，這種事情，怎麼能夠告訴小志呢？」楊輝擔憂的看著小志，生怕小志會出現一些過激的反應。
不管怎麼說，小志只是個孩子！
不過小志並沒有像楊輝預料的那樣，又哭又鬧，儘管很明顯就可以看出小志憂心忡忡，但同樣可以很明顯的發現，小志在努力保持鎮定！
「具體原因我不是很清楚……」袁東成自然不可能把複雜的背後原因告訴小志，「你蘇叔叔要我帶你過去，我們現在就走嗎？」
「嗯……不，等一下，袁叔叔，跟叔叔進行生死決鬥的那個傢伙很厲害嗎？」小志仰著頭問道。
「跟你蘇叔叔比起來，還是你蘇叔叔厲害一些。」袁東成道。
「這樣啊……叔叔，家裡有急救箱之類的東西嗎？拳腳無眼，蘇叔叔可能會受傷，我們要提前做好準備。」小志像個小大人似的，認真的說道。
小志的這番話，徹底把在場的幾人給鎮住了，小志才多大啊！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心智不成熟很正常，但小志的表現，未免也太好了！
「小志？這個是誰教你的啊？」袁開松激動地問道，小志的資質一等一的優秀，又比同齡人有頭腦，學起《天行訣》來，一定事半功倍！未來趕超薛紅衣、袁開松的機會大了不少！
「這些是我自己想的啊……蘇叔叔曾經跟我說過的，只有鎮定下來，才能想到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小志解釋道。
「蘇翔教的？這個蘇翔……本事還真是不小。」袁開松對蘇翔的好奇心越來越濃了。
「小志，你就不擔心你蘇叔叔會輸？」袁東成忍不住問道。
小志認真的搖搖頭，烏亮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堅決：「蘇叔叔最厲害，他一定能贏……還有，您剛才不是說了嗎？蘇叔叔要厲害一些……」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蘇叔叔沒有他厲害呢？」袁開松好奇的問道。
「蘇叔叔還是會贏！蘇叔叔曾經說過，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能放棄希望，更不能放棄自己的夢想，只要還有希望，蘇叔叔，一定能把希望變成可能！」小志小臉上的表情依舊很是堅決。
「我的天哪，這蘇翔到底是何許人也？」袁開松的心中，一嫉妒之情油然而生，小志每次說起那句「蘇叔叔曾經說過」的時候，他總是感覺很不舒服！
「現在我才是小志的師傅啊！」袁開松鬱悶地歎了一口氣。
而這時袁東成的腦海中，閃電般的浮現出一個念頭——蘇翔要把小志帶到現場去，會不會是想現場教小志一些東西呢？
「小志，急救箱之類的東西不用我們操心，那邊有，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袁東成不再覺得蘇翔的決定不可理解，準備帶小志離去。
「嗯！」小志點點頭，他的心早就飛到了蘇翔的身邊，他的心裡可比誰都要擔心，他的蘇叔叔，是要跟別人進行生死決鬥啊！
「東成，我跟你一起去。」袁開松原本對那個生死決鬥並不感興趣，但現在，他對蘇翔可是好奇得很！
「是，師傅！」
袁東成在前面領路，袁開松抱著小志，兩人全力施展速度，急速向擂台的方向走去。
……
不得不說，薛紅衣的面子還真大，沒多用久，就把擂台申請下來，袁家堡一年一度的盛事內門弟子選拔的補試，都為他推遲半天進行，整個下午空出來，鑒證薛紅衣與蘇翔的生死決鬥！
當然，如果內門弟子選拔的補試不推遲，恐怕下午的補試會變成一場鬧劇——不少參加補試的人，可是做好了看熱鬧的準備，連補試都願意放棄！
「這是生死狀，我已經簽過了，沒有什麼疑問的話，簽一下。」薛紅衣把一張羊皮紙，扔到蘇翔的跟前。
蘇翔展開羊皮紙，所謂的生死狀上面，寫著一些「生死各安天命」之類的陳詞濫調，薛紅衣已經在右下角的位置，簽下了「薛宏」的大名。
「用血寫的？」蘇翔看著那血漬未乾的「薛宏」二字，心中一陣惡寒。
「薛兄，你沒有筆的話，可以跟我說。」蘇翔從褲兜中摸出一支黑色的水性筆，龍飛鳳舞的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旋即又摸出印泥，在「蘇翔」二字上，按下指印。
「堂堂男兒，不懼流血。」薛宏酷酷地說道。
「如果沒有必要，還是不流為好。」蘇翔一邊說，一邊把「生死狀」遞還給薛宏。
「哼！」薛紅衣冷哼一聲，心中對蘇翔愈發的鄙夷，流血都怕？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袁家堡？
「隨我登擂台。」薛紅衣冷聲道。
蘇翔點點頭。
「蘇兄，加油！」魏浩明為蘇翔加油鼓勁。
蘇翔淡然一笑，站起身，跟著薛紅衣穿過重重人群慢慢走向中央擂台。
……
「張爺爺，什麼時候帶我去找蘇翔啊？」周萱坐在老張頭的身邊，心急如焚地問道。
「不要著急嘛，袁家堡就這麼大，他還能跑了不成！小萱，你不知道，我們袁家堡好久都沒有這麼好的戲了，有個傻帽要跟不要命的薛紅衣進行生死決鬥……嘿嘿，我保證，這場戲，你指定喜歡！」老張頭嘿嘿笑道。
「生死決鬥……袁家堡果然是法律的邊緣地帶！」周萱心中默歎，百無聊賴的看向擂台，想要看看到底是那個傻帽不要命的跟薛紅衣進行生死決鬥。
薛紅衣的大名，周萱曾經聽那些追求他的外門弟子說過，他很厲害！
「這個酷酷的傢伙是那個傻帽還是……他是薛紅衣！」周萱心中一緊，她已然看到了隨薛紅衣登台的蘇翔！老張頭口中的那個傻帽，是……蘇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