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荊紅命
車子微微的蕩了一下,但接著就更加平穩的向前駛去。
「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悍馬發動機的轟鳴聲並不能沖淡沉默無言的壓抑,秦玉關左手夾著煙聲音低沉的問,前方已經是逐漸接近了市區,過了一座橋後,道路兩旁已經有了街燈。
「我不是你。」荊紅命淡淡的回答。
同樣是因為一件事,秦玉關現在就能每天用漂亮妞養眼,這本身就說明,他身後有一些看不見的力量在保護他。而荊紅命,卻只能選擇有家不能回的亡命天涯。
在這個可以讓自己把後背放心大膽的交給他的兄弟面前,秦玉關再也沒有了誇的掃馬路的大媽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風韻猶存的如簧巧舌,他只能以苦笑以對。
「倒是你,以後得替我把雪兒照顧好,絕對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要不然,別說兄弟了,就是朋友也沒得做。」荊紅命不想妹妹和兄弟為自己的前途擔憂,主動岔開了話題。
要不怎麼說近墨者黑呢,荊紅命用什麼口氣和秦玉關說話,後者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圖。秦玉關立即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委屈的說:「我敢讓咱妹妹受委屈?自從她白吃白住在我家後,你可以問問她,我以前那些豐富多彩、讓我留連忘返的夜生活就成為昨日黃花一去不返了啊。」說完還重重的一聲歎息。
「切!我家雪兒是最最溫柔可愛的女孩子了,怎麼會做那種敗情緒的傻事?」荊紅命切了一聲,滿臉是秦玉關肯定在撒彌天大謊的不信。
「靠!你什麼時候見過老子說瞎話?」秦玉關皺皺眉頭,很是心傷的樣子:「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公司,我只要和別的女人說句話,都會被懷疑要糟蹋良家婦女啊……這可是天大的冤枉了。」
果然,在這兩個對女人有著無數手段的傢伙插科打諢下,情緒低落的荊紅雪立即就像是被針紮了屁股的猴子那樣,攥著小拳頭勢洶洶的對某個臉皮厚過城牆卻自誇很厚道的傢伙瞪著眼睛說:「喂,你不要得了便宜賣乖好不好?
「大姐,你說你在我家不但白吃白住的,聽說我家老太太還經常被你哄得掏給你零花錢。所有該屬於我的待遇都讓你給搶去了,反而說我佔你便宜。你給我說說看,我佔你什麼便宜了?」秦玉關嘴角的煙蒂囂張的往上翹著,臉上卻是一副苦大仇深被壓迫的痛不欲生樣子。
「哼……」看著某人那張欠揍的臉,荊紅雪忽然感覺底氣有點不足,因為這傢伙說的好像都是實情。的確,自從入住秦家之後,除了偶然為討宋蘭關心從外面買回點小禮物外,她不管是在他家做什麼,都一副想當然的樣子,可包括秦天河在內的秦家人,並沒有一個人露出半點不滿,反而把她當作了家裡的一員。現在想想,自己還真的是命好,獨自一人在外時遇見了一家子的大善人。
「你倒是說說呀?和你哥說說我佔你什麼便宜了。免得讓這傢伙以為我會偷著欺負你而找我拚命……喂,你別老在那兒哼哼唧唧的啊,說說,咱這麼謙恭有禮光明磊落的一君子,到底是從哪兒欺負你了?」見荊紅雪在那兒吭哧吭哧的說不出個四五六來,某人頓時氣焰囂張,座下的悍馬軍車也在超過一輛小奧拓時響了幾秒鐘的喇叭。
等那位足有一百八十斤的奧拓車胖哥司機從不亞於120分貝的噪音中醒過神來,準備破口大罵是那個王八蛋和老子顯擺、是不是找殘的時候,留給他的只是悍馬的一個車屁股了。估計悍馬車上的人就算是被罵也不一定聽見,他只好把胖胖的手臂伸出車窗,對著前面伸出中指做了個國際通用的不雅手勢。
也許是在冥思苦想很久都沒有想起自己究竟受到過什麼欺負,也許是一瞬間的靈光乍現,荊紅雪脫口就說出讓秦玉關恨不得跳樓『自殺』來躲避的四個字:「你吻我了!」
吱……
一聲讓耶穌聽了都牙酸的剎車聲,時速超過一百公里的悍馬車驀然停住,巨大的慣性使輪胎在路面上搓出了好幾米長的黑線,空氣中都有了燒皮子的焦糊味道。
你吻我了!
秦玉關和荊紅命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哈哈,傻逼,咋不跑了?抱缸了吧?讓你得瑟,以為開輛破悍馬就了不起了啊?這是社會主義國家,資本主義出的車在這兒不吃香!」胖胖的奧拓司機眼瞅著悍馬直愣愣的停在車輛稀少的公路上,立馬把油門踩到了底,奧拓渾身打著顫追到和悍馬平行的時候,才違反常規貼著它的右邊如釋重負的減下速來,然後胖哥司機把頭伸出車窗,滿臉幸災樂禍的如是說。
「信不信我剮了你?」搖下車窗的荊紅命對這個喋喋不休的胖哥司機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口氣中透著瘆人的血腥。
「我靠,你以為哥是嚇大的……」沒想到這個傢伙這樣嚇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後,胖哥司機快速的把頭縮了回去,心有餘悸的說了一句面子話後,小奧拓再次搖晃著身子艱難的往前跑去。
你吻我了。
說出這句話後,荊紅雪也呆了。其實,這句話可以對天說,對地說,對任何人都可以說,被吻了說明這個女孩子有魅力。可問題是,守著荊紅命說自己被他兄弟秦玉關給吻了,而且他這個兄弟還是個有婦之夫……這事就有點那個啥那個啥了。
幸好,這時有奧拓車上的胖哥追了上來,並唧唧歪歪的說了一通很是要面子的話,吸引了三個人的注意力,這才總算為三人解了圍。雖然最終是被荊紅命給嚇跑了,可也算是替三人打破了現在的這種尷尬氣氛,也算是他在今晚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阿彌陀佛,讓菩薩保佑他那輛小奧拓多活幾天算是對他的報答吧。
秦玉關悶著頭重新啟動了車子,而荊紅雪也把目光移到了外面的街燈廣告牌上,彷彿剛才那句話根本就沒有從她嘴裡說出來一樣,只是,起伏不定的胸脯出賣了她現在很害羞、很彷徨。天吶,守著哥哥說自己被個有婦之夫給吻了後,自己卻還沒有離開人家,這、這說明了什麼?
「停車。」車子在這種讓荊紅雪忍不住想要大喊一聲我錯了的尷尬氣氛下繼續行駛了也就幾百米,荊紅命忽然對悶頭開車目光游離不定的秦玉關開口說話了。
秦玉關並沒有問為什麼,只是把車停到了一個公交車站牌下。隨手拿起趙霄鵬放在車內儀表盤上的煙,頓了頓才抽出一根點燃,然後把煙帶火機都塞在了荊紅命的手裡:「要走了?」
「送君千里,終需一別。」荊紅命淡淡的說,眼睛著外面車站牌上的廣告牌上的畫面。那是一個慶島本地足球運動員為某房地產拍的廣告。廣告牌上,那個運動員長髮飄飄帥氣十足的樣子,一襲雪白色的球衣由於在奔跑中給人一種欲破風而去的錯覺,再配上一個及其跋扈的劍指南天的手勢,怎是一個酷字表得?
秦玉關低歎一聲,輕輕拍了拍荊紅命的肩膀,然後打開車門。走下車後,他反手把車門帶上,略顯厚重的關門聲,在這個悶熱潮濕的夜晚中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本來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又有誰會在乎一個開著悍馬的青年會眼睛濕濕的站在車旁?
「雪兒……」荊紅命頓了頓,把身子轉到面向荊紅雪的角度,看著這個恬靜的女孩子,好像在為用哪一句話來作為離別時的第一句而猶豫。
「哥,什麼話也不要說,再讓我多看你一眼。」荊紅雪極力忍著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但因為荊紅命一個及其普通的撫摸她頭髮的動作,潰然決堤。她一把摟住荊紅命的脖子,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哥……我不想你走……嗚嗚嗚……」
荊紅命可以感覺到妹妹帶著體溫的淚水滲透了他的衣服,讓他的整個身子都忍不住輕輕的打起了顫慄。輕輕的拍打著妹妹的後背,鼻子嗅著她頭髮上洗髮水的幽香,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喃喃的說:「雪兒不哭,有哥在的時候,就不能讓你掉眼淚。」
「可、可你還是要走了。」荊紅雪嗚嗚咽咽的說:「哥,我不想讓你走,我只想你陪著我守著我護著我。」
「傻丫頭。」荊紅命用少有的溫柔捧起妹妹的臉,剛想和她說幾句你還小有些事你還不懂的敷衍話,但看見妹妹哭的一塌糊塗的臉後,再也忍不住的噗哧一聲笑出了聲。這聲笑,把那剛積攢起來的離愁吹散的是無影無蹤。
男兒當志在遠方,何必羈絆於暫時的離愁!
「好啦,再哭就成小花貓了,自己照照鏡子。」推開荊紅雪,荊紅命搖搖頭笑著說:「我不在不是還有那傢伙在嗎?要是誰敢欺負你他不管的話,給我打電話,我會立即來修理他!」
「哼。」女孩子都愛美,不管在任何時候。聽說自己哭的都成了一隻小花貓了,荊紅雪連忙反手在臉上胡亂擦了擦,氣鼓鼓的看著車外的秦玉關:「你就把我托付給他?這個流氓,佔了便宜親了人家好像是應該的那樣,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