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沉浸在內疚之中,看來自己真不是一個好丈夫,手握數十萬雄兵,掌握著一個泱泱大國,卻未能給自己的妻子帶來安全感,以致暗自做出這種有害社稷之事。『齊家、治國、平天下』自己都沒有能管好自己的家,還奢談什麼治理國家,建立一個大同世界,
「陛下不要過分自責,事情在這一步其實只是為了能留住皇帝,即便有些過激也是善意的,不過是為了各自些許利益,沒有太多的政治目的。」李峻見皇帝神色不對,知道他聽聞皇后捲入此事,心情大壞,接下來的事情又不能不說,「可其後便有人發現這是一個能顛覆社稷,扳倒陛下的機會,他們便參與了進來,事情也就變得複雜了……」
「其中是不是有皇族之人參與其中?」趙檉長出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問道。
「陛下說得不錯,我們發現康王府和中山郡王府的人在商會上書之後活躍起來,且兩府有聯手的跡象!」李峻說道。
「呵呵,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能隱忍不發卻也不易。」趙檉冷笑著說道,自己的這位好兄弟這麼多年閉門不出,看來並沒有閒著。
「陛下,康王確實不簡單,他故佈疑雲使我們這些年放鬆了警惕,暗中卻積蓄力量,一下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李峻有些喪氣地說道,皇帝繼位初期,因為根基不穩對那些不穩定因素一直實施嚴密的監視,近幾年皇帝根基日漸牢固。而其也一直是十分低調,便解除了對其嚴管。轉為日常監視,沒想到卻讓他鑽了空子。
「哦,查出些什麼事情?」趙檉很好奇地問道,他明白皇位的誘惑力之大,可以讓人不惜血流千里,也可以讓父子兄弟成仇,他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就明白自己已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清楚自己與趙構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但他還是手下留情並沒有下殺手,只希望他能安分守己替自己實現當個逍遙王爺的願望。
「康王,他模仿陛下當年在襄邑所為,在京外收買大批土地建立莊園,表面上是種地收租補貼府中之用,其實卻另有它途!」李峻說道……
權力就像鴉片一樣,曾經擁有便很難再放下。趙構雖然只當了幾個月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其中也頗受驚嚇,吃了不少苦頭。但是那種眾星捧月般的感受,君臨台下手操億萬人生死的無上權威都讓他無比癡迷,難以忘懷。即便多年後每每想起距離權力的巔峰不過一步之遙,心中便被萬蟻噬咬般的難以忍受。
趙構十分後悔當初自己的優柔寡斷,沒有在汴京城破二帝北行的時候立刻奉廢太后之命回京繼位。以致被趙檉搶了先手,得了衣帶詔、救回太后、搶佔了京城。此後自己便處處陷於被動,剛剛建立起來的勢力迅速被其瓦解、分化,一夜間又回到了從前,成了一個倍受冷落的王爺。
一次次在煎熬般的反思中。趙構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當初犯下的錯誤,而是將自己的失敗歸結於自己的運氣不好和部下的不忠以及二哥兒的陰險狡詐。隨著幽禁生活日久,怨念也日益加深。即便往日其對他的種種好處也化作了沖天的怨氣,成為其早就心懷不軌的證據。
趙構雖然對趙檉愈加憤恨,但是對他白手起家的經歷卻十分佩服,決心效仿其法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奪回屬於自己的皇位。可他也知道自己作為二哥兒的『頭號』敵人,必定會受到嚴密的監視,於是他閉門不出,沉默了三年之久。待大家都已經將他淡忘的時候,才決定實施自己的計劃。
首先趙構以補貼家用為借口在京西購買了個莊子,然後又以他人名義將附近大片土地全部買下。在常人看來一個僅靠俸祿過活的失勢親王是沒有那麼多錢購買那麼多的土地的,所以這並沒有引起情報司的重視,躲過了趙檉無處不在的耳目。但是大家都疏忽了一個問題,趙構曾經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以此名義聚斂了巨額財富,而帥府被迫解散後,這筆錢就下落不明,實際上卻是在趙構手中。
趙構有了土地和錢財便開始收攏舊部,招攬失意政客和那些對當今皇帝不滿的士人,而趙檉一系列動作正好給了他機會。
在靖康年間帥府為了擴充兵力,招收了大批鄉勇、潰兵和綠林匪寇,但帥府被解散後這些人被整編,一些人加入州軍,一些人回鄉,還有一些人不堪軍紀的約束重新落草為寇,活躍在兩河宋金邊界地帶。可隨著燕京被收復,這些人便失去了生存的根本在宋軍的圍剿下很快土崩瓦解,流散四方,一些人走投無路便重投趙構門下,埋名隱姓成為他手下的一支武裝。
趙檉登基後,整頓吏治解決冗官的問題不可避免的處罰和裁撤了一大批貪官污吏和尸位素餐的庸官;而為了消耗安置大宋多年來積壓下來的閒散官員,大宋多年未開科舉,這當然也引起了一部分一部分苦讀多年的士子不滿;再有他實行文武並重的政策又引起一批抱殘守缺的士人和官員的憤恨。於是這些對皇帝不滿的人便成了趙構招攬的對象,很快在其手下聚起了一批人,成了給他出謀劃策的幕僚。
趙構雖然拼湊起了班底,但他也不傻,當然不會在對手如日中天的時候貿然動手。他將大部的人安置在莊園中,並招兵買馬秘密展開訓練,作為自己起事的本錢。一些心腹則已管家、塾師等名義帶在身邊。除了這些,趙構還資助一些士子將他們送入書院以名師教導,並設法讓進入國子監,使他們成為自己的後備力量和內應,……
「那太學生伏闕上書便是康王的人從中串聯發起的了?」趙檉聽完李峻的匯報,沉聲問道。
「陛下,經過調查領頭的確與康王府有關,正是他們從中推波助瀾發起了上書,聯絡州學學生阻擋遼王進京的人也和他們有關!」李峻回答道。
「康王越發不簡單了,居然想得如此深遠!」趙檉不由的感慨道,看來**和仇恨也能讓人進步。
「與陛下相比他還差得遠,康王想效仿陛下當年所為,卻只得形式,未知精髓!」李峻笑道,「其招攬的都是些流賊巨寇,好勇鬥狠,殺人越貨都是好手,但是論行軍打仗卻是差遠了,以他們那一套訓練出來的軍隊可想而知;至於那些投到他門下的士人們也未見有奇謀之人,都是些貪贓枉法,憤世嫉俗之人,不過是貪圖錢財,被康王收買罷了!」
「不要小瞧這些人,正因為他們心中無忠孝仁義之心,行事也就無所顧忌,擅耍陰謀詭計,出手也必然狠辣,絕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吃虧的是咱們!」趙檉卻不同意其說法,他提醒李峻道。
「是,屬下受教了!」李峻連忙應道。
「康王手下能動用的兵力有多少,裝備如何?」趙檉點點頭又問道。
「稟陛下,因為事出倉促,其又設防甚嚴,我們的探子不及詳查,只能根據人口推算他們最少能動員三千人的兵力。但探子發現他們居然在仿製我們的連珠槍,所以推算其戰鬥力應當相當於我們一個旅的戰鬥力!」李峻說道。
「呵呵,這個倒不必擔心,即便其裝備了連珠槍也只是個雞肋,反而限制了其戰鬥力!」趙檉笑笑道,在他將這種跨時代的武器帶入這個年代他就考慮到這個問題。
在使用的初期由於能接觸到火器的人很少,保密不成問題,但在大規模裝備之後,以萬計的槍支管理就很成問題。要學會用槍就必須熟知槍的結構,知道的人多了,秘密也就無從談起,另外戰場上廝殺難免有槍支遺落,被敵人繳獲,只要花些功夫研究就不難仿製成功。
但有槍就必須有彈,子彈的發射是以火藥為動力的,火藥在這個時代也已經出現,只是配方和槍彈使用的配方有很大的區別。而趙檉只要保守住火藥配方的秘密,以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是無法破譯的,那別人即使造出了槍,也只能是個半殘,射程和威力都會大受影響,甚至炸膛傷了自己。他一直將火藥配方列為最高機密,只掌控在幾個人手中,這保密工作就容易多了,所以他不擔心火器製造技術的外洩。
「陛下,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那康王肯定也發現他們仿製的火器上的缺陷,那他下一步想怎麼做呢?」李峻卻是知道火器的威力的,一旦叛軍成批的造出來對他們將是極大的威脅,聽皇帝一說大鬆了口氣道。
「我猜地方州府紛紛上書也是他在其中倒得鬼,其唆使一些自己控制的官員上書,而大部分人不知道真相,紛紛跟風上書以示忠誠。從而使讓位之事天下皆知,借此倒逼朕讓位,現在讓位的話我已經放出去了,他就是在等禪位詔書下達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