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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不罷休 文 / 讓你窩心

    『光、噗』金軍的齊射大部落空,石彈在江中衝起一片水柱,可瞎貓也有碰到死耗子的時候,身高體大的神威號作為主要打擊目標連中兩彈,木板畢竟不如夯土、城磚結實,船頭和頂層甲板被砸出來兩個臉盆大的窟窿,將大家嚇了一跳,好在戰船都是以艦首衝著對岸停靠,著彈面窄,若是橫在江上把側面留給敵軍不知道是不是能提高點金軍的命中率。

    「命令各艦向下游疏散,旗艦斷後,開炮射擊!」坐鎮旗艦的翟成只皺了下眉,抹了抹濺到臉上的水珠沉聲道。他知道旗艦個頭太大,迴旋困難,如果先行必定阻塞航道,引起混亂,因此他決定以旗艦吸引敵軍的拋石機,讓其它戰船動起來,而旗艦抗打擊能力更強一些,即便吃水線以下被砸穿,多個水密艙的設計也可以保證他不會在短時間內沉沒。

    接到命令後,停靠在江中的戰艦紛紛升帆起錨,依次轉舵向下游駛去,他們此時雖然無法以舷炮射擊,但是不影響艦首的主炮開火。主炮裝備的都是大口徑的臼炮,發射速度慢了一些,可威力巨大,在移動中難以命中目標,卻也能起到震懾和擾亂的作用。

    一時間天空中石彈、鐵彈在空中飛舞穿梭,拉動投石機的金軍士兵號子聲和火炮射擊的轟鳴聲在城外迴盪,冷兵器中最具威力的武器和熱兵器中的利器展開了交鋒。雙方都以最快的速度將致命的彈丸射向對方,將他們至於死地。

    「右舷炮齊射!」隊首的勇氣號戰艦最先調正了船身,艦長彭秀便迫不及待地下達了射擊命令,四十多門火炮裝填的都是開花彈,落地後猛烈的爆炸。形成了一個五十步寬的彈幕,雖然未能將拋石機破壞,但是操炮的士兵卻被炸的人仰馬翻,躺了一地。

    「用霹靂彈!」遠遠的在戰場外瞭陣的兀朮一揮手下令道,一隊替補隊員迅速上前接替死傷的炮手們。

    兀朮也是個擅於學習總結教訓的人。在與宋軍的交鋒中他明白了宋軍的火器犀利,可並不能指哪打哪,也是靠密集的火力覆蓋殺傷對方,因此對集團目標的殺傷力最大,因此他這次佈置陣地時採用疏散陣型,沒有將拋石機集中在一起。而是採用線性的不規則佈置,降低了火炮的命中率,也避免被一網打盡,即使損失一兩架依然能繼續射擊。

    其實金軍使用的霹靂彈還是跟宋朝學來的,其中裝填硝石、硫磺等易燃之物,外部蘸塗油脂。高級的還放點巴豆、狼糞之類的生化毒藥,爆炸力很小,卻是放火的好東西,球狀的外形滾到哪都帶著一溜火,油脂是沾火就著,散發的有毒濃煙也會讓人失去戰鬥力,甚至送命。

    「準備滅火工具。注意重點部位防護!」雖然做了一定的防火措施,但木製戰艦最怕的還是火,為了防腐刷了桐油的船板,麻布製作的船帆,還有存放火藥的彈藥都是蘸火就著的東西,看到飛來的火球,大家都是一陣緊張,各艦都發佈了火警警告。

    「裝填鏈彈,瞄準敵拋石機射擊!」翟成下令道,處於被動挨打狀態的宋軍戰船漸漸散開。不斷射擊產生的濃煙也遮蔽了戰艦的位置,調整好戰位的各艦也開始了反擊。

    鏈彈主要用來限制敵艦的行動力,它是用鎖鏈將兩個比炮膛口徑要小的小炮彈串聯在一起,發射後一顆炮彈會拖著另一顆炮彈離心甩動飛出去,因此會在風帆上扯出一個大洞。或者把索具撕壞,運氣好,甚至能扯斷桅桿癱瘓敵艦。

    翟成發現己方的艦炮發射開花彈可以殺傷敵軍士兵,卻難以摧毀投石機,使他們可以換幫人接著干。實心彈除非直接命中否則也奈何不了它,可在晃動的水面上直接命中的幾率太小了,而鏈彈卻不同它可以將點殺傷變成了面殺傷,通過旋轉產生的巨大力量將投石機拖倒,甚至折斷。

    隨著戰鬥的展開,金軍的投石機弱點也逐漸暴露,因為炮架笨重不便於移動,要隨時變換拋射方向是十分麻煩的事情。而更麻煩的是投石機是靠人力的拉拽發射石彈,難免每次發射使用的力道不均,遠近也自然不同,下一顆石彈落在哪裡只有天知道。隨著時間的增加,體力消耗嚴重,射程也越來越短,想命中宋艦變得困難起來。

    可這時的宋水軍卻逐漸找到了感覺,他們不再盲目的散亂的射擊,而是採用分段包干的射擊方式,根據各艦的位置專門對付離自己最近的投石機,即便是一艘戰艦上的舷炮也分裝不同的彈種,避免大家都瞄準一個目標打的缺點,大大的提高了戰鬥效率。金軍的投石機一架接一架的被摧毀,人員傷亡也越來越大,最終不得不退出了這場並不公平的炮戰……

    望著一片狼藉的戰場,兀朮有些喪氣,其實這場失敗對於金軍來說損失並不大,那些拉索的士兵多是擄掠來的高麗苦力們,不過是再費些事兒抓點來就是了。最大的損失其實是對士氣的影響,一番苦戰卻未能擊沉,甚至是重創一艘敵艦,讓眾軍開始懷疑留下來是個錯誤的選擇。

    但是兀朮卻是個越挫越勇的另類,他根本沒有想到要放棄,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也不是第一次失敗了,他決定就跟宋軍死磕了,即便打不過他們也要跟他們耗著,等待嚴冬的到來,可一箭之仇又不能不報,他召集眾將再想辦法。

    「太師,此次出援的宋軍奪得大同江後,一直不肯出戰,末將以為是他們來的匆忙,糧草輜重所攜甚少,必是等待高麗為其籌集,不若遣一支精兵深入開京截殺其輜重,燒燬其糧草,待城中無糧,西京便可不攻自破!」萬夫長完顏聶耳提議道。

    「嗯,此計不錯,你即刻從本軍之中挑選精兵前往開京劫糧!」兀朮斜了他一眼點頭道。

    「這……末將無船可渡,且宋軍焚燬了浮橋,戰艦封鎖了大同江上所有渡口,末將……末將過不了江!」完顏聶耳沒想到來了個現世報,太師將任務交給了自己,漲紅了臉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哼,如果能過江,還容得宋人猖狂嗎?現在當務之急是想法擊敗南朝水軍!」完顏聶耳身邊的一員將冷哼一聲道,像是在嘲笑他竟出餿主意,要能過江還用他囉嗦。

    「余列,你是何意?別忘了你也是宋軍的手下敗將,看看腳下的地平否再說吧!」完顏聶耳不敢跟兀朮瞪眼,卻不怕他,聽著其話中頗有冷嘲之意,扭頭譏笑道。

    「我是曾敗於宋軍,卻不曾敗於你!」完顏余列在回援燕京的攻城之戰中被打落馬下傷了腿,落下了殘疾,卻不願讓人說他腳跛,只說是地不平,現在被聶耳揭短,『嘩啦』將佩刀拔出來半截喝道。

    「呵呵,誰會怕了你個瘸子,咱們今日就分個高下!」完顏聶耳也將刀拔出來吼道。

    「放肆,你們敢在帥堂之上私鬥,都活夠了嗎?有本事去向南朝水軍使!」監軍撒離喝見兩人鬧得不像話,起身斥責道。

    「末將不敢!」兩人聽了轉向帥座上的兀朮,只見太師臉色鐵青,目含殺機,急忙還刀入鞘躬身請罪道。

    「稍下每人自領三十鞭子!」兀朮冷冷地說道。

    「太師息怒,末將遵命!」兩人趕緊領罰,相互憤憤的瞪了一眼退到一邊,都是一副『你給我等著』的神情。

    「太師,末將有一計不知可行否!」在一旁沉默多時的一人突然說道。

    「大將軍,有何計策,但講無妨!」兀朮見說話的正是萬夫長大撻不野,他是渤海人,姓大,所以佔了便宜,任誰都得叫他『大』將軍。

    「太師,昨日末將觀戰,南朝水軍依仗的是其火器犀利,卻十分怕火,如果我們以火攻之,必能建功!」大撻不野說道。

    「這誰不知曉,只是我們的拋石機發射的霹靂彈難以擊中,而火箭又射不到!」完顏聶耳撇撇嘴不屑地說道,在金軍中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女真人是嫡系正規軍,渤海人只能算是雜牌,大撻不野不敢爭辯,尷尬的愣在堂上。

    「住嘴,你以為人人都如你一般蠢笨!」兀朮眼睛立起,沖完顏余列斥道,「大將軍儘管說,不要理那些蠢人!」

    「謝太師!末將以為可以如此……」大撻不野感激的施禮道,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兀朮聽了不住點頭,心中卻不住感慨,女真人自太祖反遼建國已經近三十年,但是卻征戰不休,難得休養,女真男子幾乎都上了戰場,取得勝利的同時也導致女真人口銳減,尤其是在太祖老一代人的逝去,而本應挑起重擔的新銳精英們又在內鬥中消耗殆盡,使他不得不更加依仗這些外族人撐起局面,何嘗不是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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