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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誰是贏家 文 / 讓你窩心

    趙恥之所以敢於擅自調動兵力一個是出於自己對戰事敏銳的洞察力,覺得戰機難得;另一個就是覺得此戰有取勝的把握;而其最大的依仗卻是皇帝對他的信任。這讓他變得膽大包天,上次在燕京之戰時敢於變更作戰計劃欲誘兀朮深入聚殲,險些讓兀朮大軍逃走,而後領兵乘虛奪取了大定府,免了前罪,這讓他以為只要在戰鬥中取得勝利就不會受到處罰。

    可趙恥卻忘了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歷朝歷代多少名將不是死於戰場而是死於政治上的爭鬥,如果戰場上贏了可輸了政治,後果將更為嚴重和可怕。趙檉意識到趙恥是個軍事天才,但是缺乏政治上的敏感,再任由他這麼下去不但會給自己惹來麻煩,早晚得將自己的腦袋丟了卻還在喊冤枉,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如此的信任他,因此必須要給他點教訓。

    「義哥兒,難道我打了勝仗也是罪過,陛下會信他們的讒言?」趙恥震驚之餘不憤地問道。

    「朝中一人說是讒言,可滿朝文武說你擅權調動軍隊是有不臣之心也是讒言嗎,難道大宋朝堂之上就只有你一人是賢明之士!」趙義再次喝問道。

    「這……」趙恥啞然,他自知自己還不是『天下眾醉我獨醒』的賢能之輩。

    「正是你的恣意妄為可能會挑起一場新的文武之爭,打破現在的平衡,讓眾多武人陷入危機,把陛下也捲入了這場爭鬥,一個不好就將毀掉陛下苦心經營多年的局面,大宋也將再次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不知道多少兄弟要死於非命,中興之事又從何談起,這豈是你攻下區區一座城池所能彌補的!」趙義訓斥道。他深知朝中一些人對他們這些武臣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而不滿,可首當其衝的正是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眾兄弟,不知道有多少只眼睛在盯著他們犯錯。

    「啊?!我沒有想到這麼多……」趙恥這時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沮喪地喃喃道。

    「你現在可知罪了?」趙義並為因此而放過他,再次問道。

    「我知罪了。因為我的貪功讓眾兄弟陷於危機之中,毀了陛下的大計,辜負了陛下的信任!」趙恥低頭言道。

    「嗯,總算還有自知之明!」趙義臉色緩了一緩點頭道。

    「義哥兒,這次我擅自用兵鑄下了大錯,把我綁送京師處置吧,我雖死無怨!」趙恥想明白了。當年狄青為國立下了大功,官居樞密使,為官謹慎從不犯錯,可文官們依然不肯放過他。將他生生的逼死了。自己犯下的這件事已然犯了武人的大忌,現在既已揭開,絕無善了,他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哼,陛下總算沒有看錯你!」趙義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這聲哼哼倒像是在笑。

    「義哥兒,陛下不會是讓我在此間自裁吧?」看著趙義詭異的笑容,趙恥直起雞皮疙瘩,他皺著眉頭問道。

    「哼,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陛下如果想要你的命,此次派來的就是御史了,而不是我啦!」趙義用手指點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呵呵,我就知道陛下不會棄我們不顧的!」趙恥雖然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也不想死啊,傻笑著說道。

    「還笑呢,長長記性吧!」趙義瞪了他一眼說道,「皇帝口諭,趙恥聽旨!」

    「末將接旨!」雖然堂上只有他們兩人,但是趙恥還是整了衣冠,向南施了三叩九拜大禮,跪下聽旨。

    「趙恥,你小子就不能安分點,做點事兒屁股都擦不乾淨,還得讓朕給你揩腚。雖然你此次收復臨潢府完成了朕的多年夙願,但是你擅調兵馬,越權指揮也犯了大忌,殺你十遍都不用換理由,但朕念你跟隨多年,還算是個人才這次就饒你一命!」趙義複述了趙檉的原話,趙恥聽著倒很親切,「但是功過不能相抵,犯了錯就不能免於處罰,鎮撫使是不能當了,步軍都統制也別幹了,就依家法給我看大門來吧!嗯,就這樣吧,趙恥你服不服?哦,趙義別忘了替朕踢他兩腳,氣死我了……」

    「二爺,小的服氣,毫無怨言!」趙恥聽罷磕頭謝恩後,立刻跳了起來。

    「不許動,兩腳還未踢呢!」趙義大聲喊道。

    「義哥兒你是公報私仇,那句話肯定是你自己加上的,我要到二爺那裡告你假傳聖旨!」趙恥躲過趙義一腳喊道。

    「胡說,我真麼敢假傳聖旨啊!」趙義不依不饒地追上去說道。

    「二爺訓斥完都是說趕緊滾蛋,從來沒說過氣死他了,那是你的口頭語,你騙不了我!」趙恥躲閃著喊道。

    「怪不得二爺說咱們這些人中除了趙忠就你最賊,看來一點沒有錯!」被趙恥揭穿了,趙義也停止了追逐說道。

    「呵呵,原來義哥兒也會說假話啊,快告訴我二爺真得讓我去看大門嗎?」趙恥嬉皮笑臉地摟著趙義的肩膀說道。

    「當然了,近衛軍副統制不是看大門是幹什麼!」趙義沒好氣地說道,「為了你,我馬不停蹄的走了十多天,飯都好好吃過,你趕緊給我整頓好的,然後帶我看看這臨潢府,這麼多年了你們在外東遊西逛,我在京中都快憋死了!」

    「嘿嘿,那也不錯,我還以為讓我會襄邑去看大門呢!」趙恥長出口氣說道。

    「是不錯,不過你也跟我一樣變成中將了,以後得給仁哥兒、勇哥兒他們敬禮了!」趙義眉飛色舞地說道,起碼自己以後不用給他敬禮了。

    「啊,軍銜也給降了,軍餉那也得少一大截,回去還得想辦法做點買賣,否則非得有虧空不可!」趙恥開始發愁了,在這裡是有錢花不出去,到了京師錢就不夠花了……

    幾天之後,趙恥的請罪折子和趙義的調查報告先後送到了趙檉的案前,『知曉』了趙恥擅自調兵後的皇帝大怒,下旨嚴懲。可驟然得知臨潢府被收復的消息後無不歡欣鼓舞,如今契丹設置的五京,其中四京已盡落大宋之手,只有處於金國腹地的東京還在女真人掌握中,想來攻滅金國,復漢唐盛世的宏遠不遠矣。當他們知曉趙恥不過是因為為把握戰機才越權行事,覺得與收復臨潢府相較還是情有可原的。

    於是在皇帝下旨後,群臣紛紛上書為趙恥開罪,以為其為國立下殊功,事後又及時稟明聖上,雖然有過,但情有可原,請皇帝開恩。可皇帝不理依然要嚴辦,群臣再次上書後,皇帝迫於形勢才鬆了口,但是依然給予處分,罷免其樞密院步軍都統、大定鎮撫使之職,由上將降為中將,調回京師轉任近衛軍副統制。其後以都虞侯趙廉為臨潢府鎮撫使,兼管大定府所屬禁軍各部。

    這時候李綱、宗澤等人才明白自己被皇帝給『耍』了,他先是封鎖消息,然後又根據形勢放出來,他先把趙恥塑造成一個英雄,然後再把他打回原形,要施予嚴懲,以示自己對他擅自調兵的憤怒。而大量的消息突然湧現,一時讓大家無法消化,先入為主的思想讓他們無法接受一個流血又流淚的悲情英雄出現,便紛紛請願要求免罪。

    這時的皇帝已經成功的將大家的視線轉移,假作推脫後又順水推舟的堅持給予了趙恥處罰。待眾人冷靜下來思考的時候,突然發現趙恥犯的正是武人大忌,他能調動大軍抗敵,同樣也就能調軍造反啊,可此時願也請了,罪也定了,死好面子的士人們怎能承認自己錯了,於是只能將錯就錯下去了,從而失去了一個逼武人放權的良機……

    趙檉憑借自己的權威和智慧平安的解決了可能出現的危機,避免了一場文武之爭。但是金國的少年皇帝完顏亶卻還在政治鬥爭的漩渦中苦苦掙扎,與趙檉相比,他缺乏的不是實力,甚至也不是智慧,他缺乏的是辨明國家利益輕重先後的判斷力,和為實現一個目標鍥而不捨的決斷力,他缺乏的是洞察和駕馭國家間利害關係、外交權力結構的能力。

    當完顏亶得知賽裡獻城投宋的消息後,他立刻遣使向大宋討要,但是其已經沒有了他爺爺當年向遼國討要阿疏時的氣概和實力,而是故技重施欲用趙桓作為條件交換,但是此時不用趙檉多言,朝中眾臣早就對其一而再的爽約不滿了,彼此間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結果也就可想而知。

    現在大宋關閉了談判的大門,過去的小夥伴也一個個的離他而去,就連曾經隨便呼來換去的蒙兀部和汪古部都先後背離,金國在國際上陷入了空前的孤立。而完顏亶此刻面臨的卻不僅是外交危機,賽裡的叛逃標誌著金國的反對派徹底覆滅,形成了一黨獨大的形式,但是他也失去了可以平衡權力的籌碼,隱患已經暗中滋生,只是還不知誰將是最後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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