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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決心已下 文 / 讓你窩心

    宗翰看到帳前擺放的一溜兒人頭和狼狽不堪的高慶裔雖然滿臉的憤怒,心中卻是暗笑,儘管那趙二狡詐如狐,但是他的行為還是暴露出了他心底的想法——他沒有放棄自己的兄弟!

    隨後宗翰又詳細詢問了高慶裔和趙二談判的情形,高慶裔當然知道什麼當講什麼不當講,自然將自己被逼供的一段隱去,否則後果是不堪想像的,眼前這位非得將自己煮熟了吃了。

    「好,你此次立了大功,營中還有兩個南朝美姬,今日就賞給你壓驚!」宗翰聽罷心情大好,只要趙二還顧忌君臣兄弟之情,自己就有辦法降服他安然脫身,想著如今翰離不已經死了,國內再無人可以與自己抗衡,自己也可重新登上相位,再續家族的榮光,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戰鬥在黎明最黑暗的時刻突然打響,中興軍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向金軍大營展開了猛烈的轟擊。上次聚殲翰離不所部正逢大雨,火炮無法使用,以至於炮兵成了打醬油的角色,這次他們可以過過癮了,說不上是萬炮齊鳴,但是也可以稱得上百炮齊放!

    岳飛站在城頭看向金營,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壯觀的戰爭場面,無數的炮彈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落進敵營中,過去那些要付出無數生命才能攻破的寨牆在爆炸聲中轉眼便被摧毀殆盡,變作熊熊燃燒的烈焰,如雷的轟響中金營已化作了一片火海,驕橫的女真人哭號著在濃煙火焰中四處奔逃。這種震撼可謂動人心魄!

    炮擊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瀰漫的硝煙甚至遮住了初升的旭日。嘹亮淒厲的衝鋒號聲響起,南北兩路宋軍就像一把虎鉗從兩個方向向中間擠壓。各軍按照計劃開始突擊。

    雖然中興軍師出同門,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不同的風格。趙勇作戰兇猛,他指揮和訓練出來的部隊擅於拚殺,驃騎開路碾壓,打亂敵軍部署,然後以龍騎從缺口突入,將敵軍隔離成數段,分割殲滅;趙廉喜歡以參謀的角度指揮戰鬥,他能綜合考慮各個角度的問題。打起仗來有板有眼,對火力的配合掌握的很好,而兵力的使用進退有據。

    趙信也許在王爺身邊待的時間長了,打仗的風格最像王爺,擅於使用突襲作戰,炮擊還未停止,幾支分隊已經穿插進敵陣,有的直奔敵軍主將,打擊其指揮系統。有的則控制要地。切斷敵軍相互間的聯繫。而大隊人馬則隨後快速跟進,進一步迅速將敵軍切割分離,憑借火力上的優勢逐個消滅,能有省事的法子絕不用費事的。有便宜的就不考慮貴的…

    戰鬥已經打響,趙檉反而閒下來了,正在進行的戰鬥已經不需他操心。結果在保定軍被收復那一時就確定了,金軍難逃覆滅的命運。而他此時要考慮的不再只是一場戰役。而是一場即將到來的『戰爭』。

    從西周到後世的大清的各代中原君王都明白,趙檉當然也明白。中原與北方的遊牧民族的關係,那就是征服與被征服的關係、是兄弟和仇人的關係,是戰爭與交往的關係,是融合與被融合的關係。他們征戰的天下打造的帝國,歷史注定將相互聯繫在一起。

    北方的女真人現在是他們的敵人,在未來的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中也將是他們的敵人,女真衰落後還會有崛起的蒙古人,他們都將是大宋的強敵。而要抵禦這些敵人必須有一個富有強大的帝國作為後盾。立國二百年的大宋到了現在已經是積弊甚重,步履蹣跚,在女真人的入侵下頃刻崩潰,而趙檉的任務就是要重新建立一個新宋!

    趙檉作為後來人知道許多對『靖康之恥』的傳述和評論,似乎無一例外都給與了宋人以深深的同情,在每一個國人的內心深處都是一個難解的心痛之結。同情弱者,鏟強鋤惡,在每個人心中都有這類英雄情節,靖康之難的確是對華夏文明的一次公然踐踏。在刀鋒面前,文明是如此的脆弱!文明為什麼會這樣的不堪一擊?

    卻不知可憐之人也有可恨之處。其實並不能一味地指摘責備女真人,女真人在馬踏黃河兩岸的時候,背後卻是宋人數次背信棄義、出爾反爾、包藏禍心、戰和不定的這些顯而易見的錯誤和乖張無稽的行為,太多的緣於自己,咎由自取。設若這些行為都是女真人所為,那麼很多人更會大加鞭撻,以示義憤之心了。

    最終造成「靖康之恥」的原因有許多,而如果把罪責都推在趙佶、趙桓父子二人身上也有失偏頗,而對於這兩位宋官家所起的壞作用視而不見也不應該。也正是他的不作為和亂作為,導致了這場貫穿整個中華文明史的屈辱和心痛!

    但要想改變這種局面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軍事上的勝利也不一定帶來政治上的勝利。現在趙檉本打算一股作氣收復燕京府,可仔細考慮後還是放棄了,作為作戰的主力中興軍已經連續作戰半年有餘,打了幾場大仗,卻一直沒有得到充分的休整,而且後勤的壓力日益增大。

    自趙檉決定南下出援汴京後,計劃已幾經變化,河北、河南地區經金軍洗劫後是十室九空,百業凋零,耕地荒蕪。而同時義軍、盜匪和散兵游勇蜂起進行了再次的搜刮,原始的農業經濟已經崩潰。趙檉收復的地區和作戰所需全部出自西北,這幾年他雖然為此做了準備,可也是捉襟見肘,勉力維持,再這麼下去,剛剛有起色的西北就會被拖垮!

    中興軍的武器彈藥的補給以其它軍隊不同,無法就地補充,更無法就地生產,全要依靠府中的工坊生產。如今朔州已經是全力生產,要是沒有以前的存貨,根本無法滿足作戰所需,所以進攻燕京地區就面臨著無彈可用的局面。思索再三,趙檉還是決定放棄發起收復燕京的戰役,待殲滅宗翰部後轉為防禦,待國內經濟政治環境轉好後再實施。

    最令人氣憤的是政令不通,趙檉被立為新君的詔書雖然已經發往大宋各州府,但是他的命令能夠被貫徹實施的只有自己中興軍控制的京畿和兩河地區,其它地方都是敷衍了事,尤其是江南地區,自己幾次給各地官員下旨調取物資,糧草,但是應者寥寥,他們都還在觀望形勢發展,以便撈取最大的政治資本。

    還有那個不讓人省心的『爹』,現在形勢緊張,而其又剛剛逃出虎口,還能暫時安分守己,好好的當他的道君皇帝,可時間一長,隨著金軍的敗退,難保他不想出什麼ど蛾子,折騰出點事情來。

    近期已經有消息傳來,太上皇正想著重修艮岳,恢復其舊時的美景,可也就有人捧他的臭腳,張羅恢復已經廢止的應奉局,增加稅賦籌措『重建資金』。與此同時,他還大肆對過去的舊臣封賞,只是遭到了太后和以李綱為首的群臣反對才暫時放棄。一次、兩次他們能頂得住,只怕再有幾次,老爹就會失去耐心了。

    在古代中國,真正尖銳的矛盾不只在於地主與農民,且存在於民間與朝廷。一個王朝在中後期常常給老百姓以沉重賦役,此時地主、農民事實上處在同一地位。在苛政之下,地主、農民都會對國家政策產生不滿,懷有反抗情緒。現在的大宋正是處於這樣一個危險期,內憂外患之下弄不好就會再次激起民變,那時就不會像『平方臘』那般容易,而很可能走了明末崇禎的老路。

    「名不正言不順,看來只有正式登基君臨天下才能得以解決問題!」趙檉想到此站起身來,看來自己的登基大典必須盡快舉行,已斷了那些還心存僥倖的人其它念頭,在這亂世中『鑲外』和『安內』必須得到統一,而『安內』在此時同樣重要,歷史和現實已經把自己逼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戰爭史告訴我們,沒有永遠的強者,也沒有永遠的弱者,時間會讓二者之間出現此消彼長甚至移形換位。趙檉的軍隊就是為克制女真人而生,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金軍在其猛烈的進攻下,很快便頂不住了。

    宗翰的部隊幾次與西京軍交鋒都是損兵折將,在廣大金軍官兵中留下了陰影,當他們聽到連綿的槍炮聲,看到高揚的槍旗時已經兵無戰心,而西路軍在趙州戰敗,婁室陣亡的消息早已在軍中不再是什麼秘密,更有趙二的『必殺令』廣為人知,還未交鋒便已經士氣全無!

    戰至午後,損失慘重的金軍被中興軍多處突破,陣線失守,宗翰難以控制部隊,可他隨著地位的提高,早已經沒有了當年與死戰到底的決心和悍勇,見局面不可收拾,便率領殘軍向東突圍,進入了百里文安窪,試圖從中找到一條活路,可那裡卻不是那麼容易通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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