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朮是阿骨打的第四個兒子,他從小便顯示出了與眾不同的能力,豪爽垣蕩、膽略過人,並且練就了一身好本領,尤其是女真人的騎射功夫是非常的厲害,左右開弓幾乎是百發百中。可以說完顏兀朮幾乎繼承了他父親阿骨打的全部優點,是其後代中非常優秀的一位人物。
雖然兀朮在阿骨打的幾個兒子中間顯得出類拔萃,但有個非常不利的因素影著他的前途和命運,那就是他的身份問題。在當時的女真部落中,阿骨打共有四位妻子後來被追封皇后的稱號,頭一位是聖穆皇后唐括氏,生了阿骨打的嫡子完顏宗竣,第二位是光懿皇后裴懣氏,生了阿骨打的長子完顏宗干,第三位是欽憲皇后紇石烈氏,生了阿骨打的次子完顏宗望,第四位是宣獻皇后僕散氏,生了阿骨打的第五個兒子完顏宗輔。
因為兀朮的母親烏古論氏僅僅是阿骨打的元妃,論資歷無論和阿骨打的幾位正妻們相比,從身份上講根本無法同前面四位皇后相提並論,因此兀朮在阿骨打諸子中的地位也就不那麼顯眼了。
但兀朮卻並未就此灰心喪氣,而是勤勤肯肯、任勞任怨地跟在自己的幾位大哥後面,為金國的命運南征北戰。雖然其在對遼和對宋的戰爭中一貫表現非常勇猛,但他最多也就是擔任個先鋒之類的角色,至於統帥的職位一般都是由他的幾位叔你或大哥來擔任。
這次任命兀朮為都統領兵前往洛陽可以說是給了他一個獨自帶兵的機會,兀朮雖然知道將要面對的西京軍是一支勁旅,他們曾多次大敗過自己的父兄。殺死過家族中的幾位兄長,但是他還是很珍惜這次難得的機會。義無反顧的踏上了征程。
臨行前,二哥翰離不叮囑他面對西京軍千萬不可大意。他們手中的火器犀利且訓練有素,絕非一打即潰的宋軍可比,能進則進,不能進則憑堅城固守待援;而宗翰卻根本不在意,他認為西京軍雖然厲害,但是如今沒了秦王就是失去了頭狼的狼群,掉了腦袋的蠻牛並不可怕。
兩位哥哥的話,兀朮都笑著聽了,他有自己的主意。按照當初南下的計劃。金軍準備在攻克汴京後,轉道向西北攻取河東,對盤踞在大同的殘遼進行夾擊,而現在大家吃了個肚圓,路都走不動了,哪裡還有心思去打河東,現在急的是趕緊押送俘虜、財物回家,佔領洛陽不過是要保護退軍時右翼的安全。
那麼在這個指導思想下,兀朮十分清楚自己的主要任務就是掩護大軍安全北返。只要拖住西京軍為撤軍爭取時間就是勝利,至於擊敗他們那就要見機行事了,他絕不會貿然去觸那個霉頭,所以他此次出征攜帶了大量的投石車。用以加強防禦力量以對付西京軍犀利的火器。
而能擁有這利器,說起來還要感謝大宋君臣,只是一瞪眼他們便將城中的武器全部送出了城。其中不但有數萬副黑漆皮甲、還有太祖平南唐時所使火箭兩萬隻、種種砲弩更是金兵從未見過。這些軍器足可以武裝數十萬士卒。
而圍城的女真部眾中,除了女真軍兵有全副器甲。許多前來助戰的小部族根本就沒有甲冑,兵器也是五花八門。用寒酸來形容他們都覺有些大度了。現在不同了,大家不但都披上了戰甲,還換上了大宋軍器監精工製作的刀槍,更是將那些石砲帶了不少,可謂武裝到了牙齒…
兀朮領兵離開開封後,一路西行,路上掃蕩那些還未屈服的小股反抗力量,並向洛陽放心派出偵騎以監視西京軍的動向。當他們走到偃師時偵騎回報發現西京軍,他們已經兵出陝州,到了澠池,兵馬很多綿延十數里看不到頭,看旗號有河中、河東、還有西京軍,帥旗正是秦王趙檉的,正加緊向洛陽開進,似要攻取洛陽。
兀朮心下一驚,河東和河中軍倒是不可怕,他們的精銳幾乎損失殆盡,沒有多少戰鬥力了,讓人擔心的是西京軍。兀朮沉吟片刻,一邊遣人向二帥稟告,讓他們早作準備;另一邊催軍前進要搶先奪取洛陽,控制河陽浮橋。
現在已是三月的天氣,今年雖冷,但是黃河也已經開化,大隊行軍當然是過橋最為方便快捷,中原地區的黃河浮橋主要有三座,滑州浮橋、聖功橋和河陽橋。其中河陽橋是洛陽北上的要道,即便不走浮橋也要防止宋軍從此過浮橋隨後追殺,奪回他們的二帝,所以只有控制了洛陽才能保住河陽浮橋…
翟進、翟興哥倆兒也已經得知金軍大舉來攻洛陽,他們一邊積極備戰,一邊散盡家財招募義勇準備依城固守。城中百姓聞知金軍又來,想起上次城陷時的女真人的殘暴,也都願意助他們守城,但可用青壯不過三千多人,加上原有的兵力不足五千人,而且武器,箭矢奇缺,兩人只能加固城牆準備血戰。
讓人發愁的是洛陽的城防實在讓人擔心。洛陽的城池建於隋唐時期,始建於隋大業元年,一直沿用至此時,已經歷時五百多年。現在洛陽城雖然保持隋唐三重城之格局,從三重城的高度上看,宮城為四丈八尺,皇城為三丈七尺,外城僅一丈八尺,中高外低。
最近的一次維護還是仁宗年間,只是將原來基本沒有的南城牆壘了起來,卻沒有修建任何禦敵設施,實際上遠非昔日舊觀,這不僅是簡化了隋唐時代城內的許多建築,而且連外城亦相當簡陋,從根本上說是缺乏防禦功能的。其作用主要是顯示皇家威嚴,這從整個城的功能上講,別說不能和東京城相比了,即便是邊防重鎮都不如。
可是洛陽城外城卻又十分廣大,周長達四十餘里,幾千兵丁連城牆都站不滿,如何抵禦兩萬多如狼似虎的女真人,當日翟興、翟進哥倆兒能以千餘兵力奪得洛陽,可以說也是沾了這個光,可現在輪到他們守城了才知道其中的苦處,以這些未經戰陣的義勇守城勝算有幾成傻子都知道。
翟氏兄弟此時也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他們將大部兵力佈置在了東城,這是金軍來犯的方向,其餘的城上只能佈置少量人馬,在城上遍插旌旗,動員城中老幼充數嚇唬下女真人。這兩日金軍偵騎往來愈加頻繁,甚至到城下觀察,他們知道女真人就快到了!
「稟統制,城西方向煙塵滾滾,似有大隊人馬來襲!」正在巡城的翟進突然接到西城上兵丁的稟告。
「什麼?!」翟興大吃一驚,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你馬上通知副都統調遣兵馬,一旦確定是金軍來襲,見烽煙立刻來援!」他對一個親隨說道,自己急忙奔西城察看。
翟興快馬來到西城,上了城牆只見西邊塵煙蔽日,確實是馬蹄帶起的灰塵,看樣子不下萬人,但是太遠了,根本看不清旗號,而他的心已經沉了半截,宋軍就沒有這麼大規模的騎軍,來的多半是金軍了。
「城上的守將聽著,我們是大宋秦王屬下,特來救援汴京,請開城放行!」這時一小隊騎兵快馬來到城下,一個軍官沖城上喊道。
「哼,不要蒙騙洒家了,秦王已經成仙升天,怎麼可能再領兵前來!」翟興一聽差點被氣樂嘍,秦王還在城中的長生觀供著呢,自稱秦王屬下,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休得胡言,秦王就在中軍之中,隨後便到,升仙之事不過是以訛傳訛,秦王早到了西北,聽說汴京被女真攻陷,特引大軍前來救援!」城下的軍官聽罷沉聲訓斥道。
「秦王在西北?!」翟興的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兒來了,這事情太詭異了,「你有何憑證可證明你們是宋軍,不是金軍!」他又問道。
「河中安撫使趙仁就在前軍,隨後便到,速開門迎接!」叫城的軍官答道。
但是翟興知道自己只要城門一開,那肯定就關不上了,當然是不肯,任憑叫城的軍官如何解說就是不開。一刻鐘後,大軍已至城前,趙仁親自上前答話,並將印信用筐吊到城上驗過,他才相信,立刻開了城門迎接,心中五味雜陳,多了這麼一支大軍,洛陽有救了…
此刻趙仁在軍中並不意外,西京軍借道河東,起兵援助汴京,可他們畢竟身份尷尬,雖然打著秦王的旗號,但是各州縣都建了長生觀,皆知秦王已逝,怎麼肯相信。這就只能借助趙仁的力量了,畢竟他還是大宋任命的安撫使,手續齊全。
於是便讓趙仁領了前軍,一路上開路,不但順利通過,還具有強大的號召力,畢竟他曾是秦王的左膀右臂,而後邊帶著火器的大軍更是明證,但是相見王爺,對不起,王爺病了,不宜見客!
趙仁進了城,看了看洛陽的城防,聽了翟興哥倆的介紹,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