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離不此刻卻是進退兩難,對面的宋軍越來越多,自己如果此時撤退他們在後邊掩殺,如何能全身而退?要打自己還真沒必勝的把握,而宗翰那不要臉的已經開始先行撤軍了,將和談這爛攤子甩給了自己。如果和談,那個燕王在當初處於劣勢的時候都敢跟自己玩兒賴,現在他兵強馬壯,更不會跟自己好好談!
「劉大人,現在的局面如何收拾?」翰離不左思右想不得要領,招劉彥宗問計。
「二太子,上京民亂迭起,不僅是奚人、渤海人,就是女真諸部也都參與進去,看來局勢嚴峻,下官也多次全國皇帝要善待虜民,給其田地耕種,穩定人心,可朝中重臣皆反對,這才釀成如此大禍!」劉彥宗歎口氣說道,他歸金後盡心輔佐出謀獻策,多數為金帝採納,但是唯有擄人為奴這事受到了極大的反對,這也正是金人貪婪所致。
「劉大人,這種事情我等管不了,當下能順利撤軍才是大事!」翰離不不耐的揮揮手說道,掠奪奴隸、財富就是他們立國之本,沒有這些誰肯上陣賣命。
「元帥,我軍現在深入河北腹地,雖然攻下了真定,但是中山、祁州、深州等州縣還在宋人之手,如有皇命他們可以隨時截斷我軍的退路,所以要安然撤軍,必須和談,以此限制他們的行動。另外上京民亂的事情千萬不可告知宋人,對南去之人要一概扣留,知情者也要嚴守機密。不可洩露,即使我軍之中也不可讓士兵們獲知!」劉彥宗似是早有算計。侃侃說道。
「如今我軍新敗,燕王此人又狂妄。此時怎肯好好與我們和談!」翰離不搖頭苦笑道,此節他早已想到了。
「不然,燕王終究是臣子,他也需受皇上節制,所以我們不與他談,而是遣使前往汴京和他們的皇上談,我們可以誘之以利,適當降低條件,如不以黃河為界。可以不割讓三鎮,他們前者能以黃河劃界稱臣,如今必會覺得佔了很大的便宜,答應我們的條件!」劉彥宗說道。
「如若這樣,我們空耗大量錢糧,出動如此多的兵馬,豈不一無所獲?」翰離不心有不甘地說道。
「元帥,我們說不要土地,但沒有說不要錢財啊!宋人皇帝懦弱。大臣怕戰,我們可以借此索要歲幣,讓宋人年年納貢,等平定了民變。我大金鐵騎可以隨時再度南下,這些土地、人口還是我們大金的,現在只是暫存在宋人手中罷了!」劉彥宗笑笑數道。
「嗯。那就依大人之計,讓王汭再走一趟!」翰離不點頭說道…
十一月三十日。朝中聖旨到,鑒於當前的情況。以燕親王趙檉權河北兩路宣撫使,統領河北軍馬,主持對金國的和議,割讓中山、太原、真定三鎮,給歲幣,這次沒提以黃河為界,更沒說和親稱臣之事。趙檉看罷笑了,不過笑的有點無奈,皇上大哥膽子雖然大了點,但步子還是小了點,大勝之下還要割讓三鎮,豈不笑掉了女真人的大牙!
不過趙檉也從個『權』字看出皇帝對自己還是懷有深深的戒心。在唐後期,有時派官員以攝、判、知等名義主管不同事先。宋承唐制,加以發展,朝廷的台、省、寺、監、院等機構皆官無定員,無專職,雖有官名而不任其職,非有特殊詔令,不管本機構事務,稱寄祿官。另有差遣名義,分派官員主管各部門事務,地方長官亦由京朝官以差遣名義充任。宋朝的差遣是指官員擔任的實際職務,又稱「職事官」。
元豐改制,改變名實不符情況,但不徹底,以後仍有差遣。差遣名稱中常帶有判、知、權、直、試、管勾、提舉、提點、簽書、監等字。也有一些差遣並不帶上這些字樣,如縣令、安撫使等。官階按年資陞遷,即使不擔任差遣,也可依階領取俸祿,而差遣則根據朝廷的需要和官員的才能,進行調動和升降。所以真正決定其實權的不是官階,而是差遣。
趙檉的任命中這個『權』字就說明他這個宣撫使是個暫代官,並不是實職,也說明他哥讓他領兵不過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做出的安排也只是個權宜之計,隨時都可能被撤銷。而趙檉也知道即使給了他這個官,自己也根本無法節制河北的所有兵馬,不過是掛名的統帥,李綱第二罷了!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趙檉以宣撫司的名義下令,讓趙野送三十萬石軍糧,並派兵到順德府增援,同時調相州、磁州、衛州、懷州、洺州等兵馬來援。五日之內,便聚起十萬兵馬,在人數上已然超過了對面的金軍,打不打的先擺出了一幅決戰的架勢。
趙檉很滿足,有了這個官,他可以名正言順地做些事情了,比之自己先前預想的結果好多了,也就可以和翰離不好好玩玩兒了,可他現在不著急跟翰離不談,要使勁抻抻他…
………
「元帥,我們派出的使臣被燕王給送回來了!」翰離不抱著熱火爐等著使臣傳回好消息,忽然手下進來稟告道。
「哦,他敢攔截我大金國的使臣,膽子太大了!」翰離不大怒,拍案而起吼道。
「元帥,下官還未走到磁州就被那裡的百姓圍了,不准我們通過,還要打死我們!」王汭一進大帳便跪倒哭訴道。
「那你們就逃回來了?」看著衣衫不整,鼻青臉腫的王汭問道。
「元帥,不是,是燕王屬下將下官解救送回來的,否則就被那些賤民打死了!」王汭抽泣著說道。
「他為何救你?」翰離不納悶地問道,燕王這行事的風格和以前的表現大異,讓他十分不解。
「下官曾與燕王有過一面之緣,被圍之時正好他領兵經過,他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勸開了百姓將下官解救出來,下官聽說前邊還有百姓堵截不敢再行,只能回返!」王汭看看翰離不小心地說道。
「燕王好手段啊!」翰離不頹然坐下說道,擺擺手讓王汭退下,他知道世上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分明是燕王的有意安排,早就封鎖了所有的通道,金使除非飛過去,否則就別想從他的地盤上過去。
「燕王此舉這是一箭雙鵰啊!」翰離不忽然發現自己的對手不是那麼簡單,他這麼做,一是朝廷即使追查下來,他也可以百姓所為堵住朝中那些人的口;二是告訴自己不要再妄想繞過他直接與朝廷議和,否則下次就沒有這麼幸運了。放回王汭的同時也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記耳光,說他不懂規矩,報復自己暗中遣人襲殺他的事情,這比直接殺了金使可惡毒陰險多了!
可事情的發展並不是僅僅攔截金使這麼簡單,翰離不不斷接到報告,宋軍的偵騎四處,深入百里到達寧晉、贊皇一帶,而同時匯聚到慶源府的宋軍已達十萬之眾,每天勤加操練,似乎要對他們發動進攻,可又引而不發,這讓翰離不更加焦躁不安,猜不透對面那位的心思。
「劉大人,燕王是想做什麼,每日裝神弄鬼,打又不打,談又不談,不能再拖下去了!」翰離不將劉彥宗招到帳中議事。
「元帥,切不可心急,燕王越是如此,表明其越是心虛,李固渡一戰其部損失也不小,而新到之兵多為新募不敢攻戰,現在虛張聲勢不過是想在和談中與我們討價還價,我們只需遣軍截殺他們的偵騎,還以顏色,其計可破!」劉彥宗說道,他看看翰離不自李固渡一戰後人憔悴了許多,巨大的壓力讓其身心疲憊。
「現在上京一日數報,催我們回軍,如何能靜下心來,本帥想既然燕王不肯來談,那我們就找上門去談,如何?」此刻老窩都著火了,劉彥宗還勸他穩住,哪裡能忍得住。
「元帥,如果我們主動上門和議,那就失了先機,氣勢上就弱了,燕王必會漫天要價,那時就真的一無所獲,空手而歸了!」劉彥宗一驚,貿然議和是百害無一利,以燕王的機靈勁兒,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那本帥如何?殺其偵騎不過是隔靴搔癢,難以動其根本,燕王久經戰陣,不是那些文弱的書生,豈會上當,撼動其心!」翰離不說道。
「元帥所說甚是,宋軍多為文官節制,令出多門,相互不加統屬,其營中必有朝廷所派監軍,只要燕王敗一陣,那些人便會驚慌失措,稟告京師,那時朝中下旨催他和議,我們仍居主動,只是這一戰要有把握必勝才好!」劉彥宗看翰離不到了暴走的邊緣,知道他已經聽不進自己的意見,以其讓他蠻幹,不如巧打。
「嗯,此計可行!」翰離不點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燕王不除,和議難行,只要其死,宋軍必亂,!絕不容他在存活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