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說到午膳的功夫,皇上才姍姍來遲,趙檉本想著哥倆沒有那麼客氣,自己一作勢,大哥伸手一扶就算過去了,過去都是這樣的,可今天卻讓他失望了。趙桓正襟危坐受了趙檉三叩九拜的大禮,看他的樣子是很滿足這種感覺,你燕王不是張揚,桀驁不馴嗎,可現在不還是跪在了自己的腳下啊!
趙檉算是看出來了,這不是當年被林靈素和趙楷欺負的那個窩囊太子了,而是君臨天下的一國之主啦,過去的壓抑、忍受的屈辱都化作了他報復任何人的動力,哪怕曾經幫助過他的兄弟,這種扭曲的心靈讓在每一個機會都要顯示自己的權威,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有的臣子懂得這一點,並利用這一點從皇帝那裡獲得利益,不懂這一點的人,越是才能出眾、功勳卓著,就越是為皇帝所忌。偏偏趙檉不是這種脾氣的人,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貨色,你讓我不爽我就不讓你痛快,趙桓想聽幾句恭維表示臣服的話,可他就是不說,三句兩句說到趙佶身上,他要去給父母請安。
趙桓本就忌諱別人接觸老皇帝,當然對兄弟們防範更嚴,自然不高興,於是飯也不管了,讓他去拜見皇后,然後接自個媳婦回家,明天一早到樞密院報道,連假也別歇了,馬上正式上班吧!
趙檉領命去拜見皇嫂,都說大宋昏君出了幾個,但是皇后都是好人,這話還真不假。朱皇后對這個二弟十分親熱。不但留他用飯,還說起了當年的事情。回憶了對他們的幫助,兩府間曾經一同共抗嘉王府的事情。這讓趙檉的心情大好。可飯是不敢吃的,領了媳婦兒回家。
一別數年,朱淑真退去了青澀,身上多了為人婦的風韻。這樁婚事趙檉雖然不滿,但是以他們家怎敢違抗君命,一個女子又有何辜,自己將她冷落數年,還在外邊找了小老婆,現在卻因為自己被當成了人質。雖然她還渾然不知。這讓趙檉心中十分愧疚,看向朱淑真的眼神也溫柔了許多。
由於來時趙檉沒想到大哥能這麼輕易放人,所以也沒有命人備轎備車,匆忙間哪裡找得到,見喜要派人回府去弄,趙檉覺得一來一去不知要耽擱多少時間,命人將皇后賞賜之物縛在馬背上,將媳婦抱上自己的馬背,他飛身上馬。兩人共乘一騎打馬回家。
「王爺,快將臣妾放下,否則明日必被御史彈劾!」朱淑真窩在王爺的懷裡,羞得抬不起頭。小聲說道。
「你不喜歡和我共乘一騎嗎?」趙檉一手持韁,一手摟著老婆的腰在她耳邊輕聲問道。
「喜…喜歡!」朱淑真雙手緊緊的抓住王爺的衣襟,靠在他的懷裡。這甜蜜浪漫的情景曾無數次的出現在她的夢境中。
「哈哈,既然喜歡怕什麼。我與自己的媳婦騎一匹馬,怕他們呱噪。有本事他們也學啊!」趙檉大笑著說道。
「臣妾怕是在做夢,醒來又是一場空,怕有一日王爺棄我而去,再難相見!」朱淑真又往王爺懷裡縮了縮輕聲抽泣著說道。
「放心吧,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決不會丟下你!」趙檉使勁摟了摟懷中的麗人鄭重地說道,朱淑真看向王爺使勁點點頭笑了。
趙檉騎著馬懷著摟著個美人,後邊隨從們的馬上綁著箱籠包裹,縱馬京城的街衢之上,很快引起了人們的注意,要不是金軍已退,他們一定會被當做進城劫掠的女真人,大家很快認出了這個『放蕩不羈』的狂人正是剛剛創造了太原大捷的燕親王,一下他們又成了圍觀追逐的對象。
趙檉的形象立刻成為京中那些喜歡推陳出新的紈褲和追趕潮流的『雅皮士』們模仿的對象,而燕親王則成了無數懷春少女和閣中待嫁的閨秀們的夢中情人,她們**又充滿嫉妒的眼神幾乎讓趙檉無法招架。沒幾天京中黑馬的價格大漲,就連一匹牙都快掉光的黑馬都賣到了二百貫,而且是有價無市。趙檉再次以他獨特立行的方式名震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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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還沒亮,一夜歡愉的趙檉被朱淑真請出了被窩,更衣洗漱用膳準備上班了,他看看臉上潮紅未退的王妃,又看看桌上預備好的早飯,心中感慨,這就是前世他追求的幸福,過上了朝六晚五的高級白領的生活。
寅時剛過,趙檉就出門準備上班,到樞密院走馬上任。樞密院,宋沿五代舊制設置,侵奪原兵部職權,為最高軍事機構,習稱樞府、西府,與中書合稱二府。長官為樞密使、副使,後改知樞密院事為正長官,同知樞密院事為副長官。
樞密使的地位略低於宰相,與參知政事、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尚書左丞等統稱為執政官樞密使、知樞密院事、同知樞密院事、樞密副使、簽書樞密院事、同簽書樞密院事、樞密直學士,佐天子執兵政。
其中同知樞密院事、樞密副使、簽書樞密院事、同簽書樞密院事為之貳,宋初,官無定制,有使則置副,有知院則置同知院,資淺則用直學士簽書院事,置知院、同知院二人。宋初樞密院下設四房:兵、吏、戶、禮。神宗元豐五年增至十房,後又加兩房,總計十二房。每房設副承旨、主事、守闕主事、令史、書令史等職。
宋有「宰執」這一提法,是宰相和執政的合稱。宰指宰相,只限於同平章事、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和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京調整官制後,稱太宰和少宰。副相包括參知政事,門下侍郎,中書侍郎,尚書左、右丞,與樞密院正副長官,合稱「執政」。
趙檉被任命為同知樞密院,算是樞密院的二把手,踏入了執政之列,放到前世就是進了政治局了,已是國家高層領導人。但原樞密院使李綱被貶出京後,其樞密院事一職由馮澥接任,隨後許翰也被貶了,聶昌被任命為同知,合算現在樞密院有兩個副頭。
今日正趕上五日一次的朝會,這相當於皇上主持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不僅宰執們去,各司各部的頭頭腦腦的都要參加。卯時正點趙檉排班進了垂拱殿議政,此次的議題是派誰去出使金國議和,這個問題已經困擾大家很久了!
前些日子,陳過廷推薦宗澤前去議和。這宗澤大家都熟悉,他歷任地方官,勤政愛民,政績斐然,趙桓便同意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宗澤秉性剛正不屈,與世不諧,屢次頂撞上級,不容於同僚,因此只在地方為官,而且這人很『壞』!
前幾年趙佶令全國各地都要建神霄萬壽宮,但他又不出錢,全讓地方自籌,宗澤公然上書抗議,最後當然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抗議無效,於是他為了減輕百姓負擔,偷工減料建了座豆腐渣神霄萬壽宮,遭到除名編管的處罰,從此退隱東陽,結廬山間。要說陳過廷也夠壞的,把這麼個人推薦給皇上去當和議使。
結果不用說,宗澤到了東京後,耿南仲等大臣召見宗澤,這個老頭泛起了倔脾氣,馬上就與耿南仲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堅決反對用「和議使」這個名字,認為這是在向金國示怯,必須要改為「計議使」。他也不管你耿南仲是執政官、還是皇帝的寵臣,寸步不讓地他和爭得面紅耳赤。
趙桓一看壞了,宗澤這人去議和不大合適,他脾氣太壞了,去了跟女真人再犯起倔來,十有**得談崩嘍,可人已經召到東京了,總得安排個差事,於是命他去磁州當知府。可趙桓也不是個好東西,現在朝裡官員一聽要到黃河以北當官都嚇得要命,打死也不去,結果宗澤走到半路上連護兵隨從都跑沒了,他也夠哏的單騎赴任!
接著選中殿中侍御史秦檜去當副使,可他現在是主戰派,認為「是行專為割地,與臣初議矛盾,失臣本心」,於是連上三章,終於推辭掉這個屈辱的差事。可這事兒得有人去啊,於是趙桓派尚書左丞王寓、康王趙構作為議和使,去金營談判如何「以三鎮換和平」。
王寓也不肯幹這賣國的勾當,以辭官拒絕受命,趙桓就將他貶了官,而這一次康王趙構也因為大哥的薄情寡義,沒有了上回那樣慷慨請命的激憤之情,他極不情願再去做人質。趙桓雖然給了他很厚的賞賜,他雖不敢公然抗拒命令,但借口要做準備,磨磨蹭蹭地就是不肯出門。
挑選和議使幾次流產,而現在金軍已經攻破了雄州和廣信軍,逼近中山和真定兩鎮,趙桓是情急如火,再次召開會議,一定要選出個代表來!他掃了一眼殿上的群臣,看誰誰低頭,只有自己的御弟燕親王在東張西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燕王,你認為派誰去議和為好啊?」趙桓想了想,誰都不說話,那這得罪人的事情就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