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檉『安心』的在太原住了下來,童貫卻是如座針氈,四萬忠勇軍駐紮在太原周圍,他擔心日久生變。於是他一面也將自己的親軍勝捷軍安排在太原附近,城中更是調集了一萬多人監視趙檉的近衛旅,防止突發事件;另一方面童貫為趙檉的事情忙前忙後,催促朝中趕緊批准他的改編方案。自己則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請王爺吃飯,同時派人到忠勇軍中慰問安撫,免得他們生事,而趙檉也是有請必到,給錢便拿,毫不客氣。
趙檉這邊被免了職,蔡絛曾受過他的恩惠當然不忿,一直將他的文書壓在手中即不批復也不上報,想著找機會為他翻案,可事以願為,他自己也自身難保了,其實這禍事也是他自己惹出來的。
蔡京復相,可他目盲不能書字,足蹇不能跪拜,將事情交給了蔡絛處理,可這小子根本不是這塊料,一朝權在手就開始胡來,把自己的大舅子突然升為戶部侍郎,兩人狼狽為奸居然開始貶逐朝臣,打擊異己。還派人四處尋訪各府,能讓他高興的便升升,不讓他mǎnyi的就自然降降,鬧得朝堂之上烏煙瘴氣。
這還不算,好人不學,他學王黼。王黼曾經領應奉司,總領四方貢獻之物,他從中大肆下手中飽私囊。蔡絛便學他創置宣和庫市貢司,將禁中之物上至金玉,下及蔬茹,全都經他手,把皇上的私房錢當成了自己的錢包。
這下被人抓了把柄,白時中、李邦彥被蔡絛當空氣看,現在能放過他嗎?立刻聯合蔡攸又將他給告了。敢隨便從自己兜裡撈錢。皇上能高興嗎,準得處理他啊!不過蔡絛還算義氣。得到自己被彈劾的第一時間便簽發的趙檉的奏章,並撥款二百萬貫作為忠勇軍的安家費…
六月初六聖旨下。忠勇軍奉調離開河東前往河中屯田,趙檉如他所料依然沒有回京的消息,只能暫居太原,童貫也夠意思,在內城給他置下了所大宅讓他安養。雖說大家沒怎麼著他,出入卻都受到監視,他也懶得與他們周旋,便每日在家中看看書,練練武很少出門。心中卻異常焦急,如今形勢愈發緊張,自己卻被變相的看管起來。
『秀才不出門,卻曉天下事』,趙檉坐臥府中,但通過情報司對外界的變化也是一清二楚,可得到的都是些壞消息。
首先是粘罕已經命隆德府處叛逃金國的常勝軍出兵五台山繁時縣,易州叛逃的常勝軍及韓民義等軍隊出飛狐、靈丘兩縣,趕往宋金邊界探聽宋朝邊備虛實。此事被出使金國的馬擴發現,密保給童貫,請其發兵防禦,建議將陝西一部分兵馬調到中山、真定兩處駐紮。並立即選擇智勇邊民組成軍隊,駐紮易州,防備金軍可能的進攻。但童貫、蔡攸二人對此建議未予理睬。
接著是金國頻繁遣使,也引起了宋朝中一些人的警惕。而此刻河東守官河東守官向朝廷報告說邊境金軍在粘罕指揮下正在jinhang軍事調動。唯一解釋就是準備攻打我們宋朝,可能有南侵危險。要想打消他們的念頭。可以派十萬大軍到北部巡邊,展示我朝實力。這樣不只是可以鞏固邊防,還可以逼迫金軍放棄南侵念頭,可再次被童貫拒絕。
與此同時,為順利地南侵,女真人又故計重施,許以地土,誘使西夏人前來襄助,希望夏人可以掣肘宋軍,使自己沒有後顧之憂。而一向主張援遼抗金的李乾順也動了心,耶律延禧被俘已經斷了他的念想,蛇鼠兩端的本性又暴露了出來,終於和一直要投金的察哥尿倒了一壺。
哥倆認為這是天賜良機,女真人進展太過順利,宋人卻不堪一擊,而他們也自忖拳頭沒有女真人硬,胳膊沒有人家粗,隨著金對遼戰爭的節節勝利,金的軍事力量已擴展到接近西夏邊境,對西夏構成了嚴重威脅,可自己過去的靠山已經是名存實亡了,沒有任何意義。
原來他們還忌憚趙檉和他的忠勇軍,而現在已經傳來消息,燕親王被解職,忠勇軍被改編成了屯田軍,自己最大的敵人已經消失了,對從前做出的承諾後悔了,於是貪婪碰到了狡詐,他們認為應該投靠金朝,求得金的庇護,以便從中擐取更多的利益。
就當趙檉為大宋的未來瞎操心的時候,老天爺看不公了。京城中有狐狸從艮岳竄入了大內,佔據了御座,趙佶當然大怒命人搗毀狐王廟鎮邪,可事情卻未因此而結束,他很快收到急報--西北地震,可能想著兒子閒著也是閒著,便命趙檉為河中安撫使,賑濟災民,組織抗震救災…
趙檉即將履職,向童貫辭行。童貫當然不會讓王爺白跑,不但準備了禮物,還擺宴送行,說了幾句閒話,喝了幾杯酒,趙檉便將話題轉到了當前的局勢上。
「太尉,燕京地區為一平原,乃是易攻難守之地,我們雖收復了六州,但是卻無險可守,一旦女真人毀約驅兵南下,將處處被動,太尉還需多加提防啊!」趙檉說道,這一直是他的隱憂。
燕山地區四周有紫金關、居庸關、古北口、松亭關、榆關等重要關隘共同組成一道屏障,如這些關口在宋朝手裡,則金軍就算有百萬之兵也難以跨入燕山一步。但宋這次與金國用金錢換土地,談判的時候因為不知道這些關口已經不屬於燕山路而都歸平州路管轄,所以錯過了要回這些關口的機會,這樣一來,宋朝雖然拿到了燕山土地,卻無險可守,一絲失誤鑄成了無可挽回的大錯。
「王爺多慮了,情況還未到那麼嚴重的程度,金國剛剛佔據的土地人心不服,隨時有內亂風險,後方不穩情況下,他們不敢輕易對我宋朝宣戰。」童貫笑道,「過一陣老夫會親自去燕山府安排常勝軍及河北各路軍隊守備邊界,到時候就算他們來了我們也不會手忙腳亂。」
「太尉有準備最好,倒是本王多事了!」趙檉苦笑著搖頭,童貫對局勢判斷嚴重失誤,還對女真人抱著希望,卻不知是與虎謀皮。
「王爺是憂國憂民,老夫豈敢多想!」看趙檉不悅,童貫趕緊打了個哈哈說道,「王爺走後,老夫也要離開太原赴京,老夫準備奏請皇上在河北置四總管,中山辛宗興,鎮定王元,大名王育,河中楊惟中,令他們招募逃卒和那些遊民為軍,即可以讓他們戍邊為國,還可以防止他們聚眾為亂!」
「太尉考慮的甚是周詳,本王已經離任,按說不該多嘴,可本王看義勝軍軍心不穩,還需多加安撫,一旦他們有了異心,而現在黨項人似乎也不安分,要是與女真人相互為援,河東乃至西北的局面便無法收拾!」趙檉歎口氣說道,那些散兵游勇組成的軍隊除了徒費糧食能有什麼用,可大宋國策如此,他也無法改變,只能點到即止。
「王爺之心老夫理解,朝中正是缺少王爺這樣的忠臣,待老夫回京後定會在御前為王爺分辨,早日重回河東,老夫也可偷個懶!」童貫彷彿不以為意地說道,心中卻頗為不耐煩,他知道憑借自己的力量是無法完成收復西京的大事的,這還得借助女真人的力量,他現在是討好女真人還來不及呢,回京也是想收縮防禦,撤並河北的幾個軍州,如果一力擺出強硬的姿態,女真人怎麼會幫忙!
趙檉知道童貫不過是敷衍自己,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把這些話說出來,就算是給自己個心裡安慰,覺得好過一點。話已至此,該說的已經都說了,他也不再多言,放開了痛飲一番,大醉而歸…
接旨兩日後,正當趙檉打點行裝出發前往河中,他此刻早已知道地震的震中在蘭州,河中地區損失並不大,自己的安撫使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差事,定是京中那些人不知道如何安置自己,又怕自己貿然被調離引兵作亂,才給了這麼個安慰,也好安撫軍心。
這日他們行到麟州,剛剛安頓好時,突然有人來報趙仁求見。趙檉聽了一愣,趙仁回京任職,怎麼會突然來到太原,雖心中狐疑,但還是很高興,這一別數年不知道他變成什麼樣了。
「河中軍屯使趙仁參見王爺!」趙檉的話剛傳出去,趙仁已經迫不及待的小跑著來到堂上,單膝跪地施禮道。
「免禮,真是想死我了!」趙檉離座一把將趙仁拉了起來,將緊緊的抱住激動地說道。
「王爺,屬下也想王爺和兄弟們…」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趙仁哽咽著說道。
「你怎麼會到河中任職?」等情緒平復,兩人落座,趙檉才問道。
「王爺,說起來慚愧,屬下提舉河中軍屯使一職,實是前來收編忠勇軍的!」趙仁再次起身施禮,吞吞吐吐地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