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乞買在爆炸中只受點小傷,右手掉了兩個手指頭,臉上多了道二寸長的口子,腦袋變得光溜溜,這些傷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可對他心靈的震撼是無法用語言表述的,他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自己繼承皇位並不是能夠得到家族中所有人的支持的,而且有一股暗流要將他從皇儲的位置掀下去。
「只要有詔書在手,他們便奈何不了我!」吳乞買手裡緊緊攥著倖存下來的羊皮卷,另一個箱子在爆炸中灰飛煙滅,只找到些殘片,從形狀上看彷彿是虎符和玉璽,雖然這讓自己的即位有些瑕疵,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多倫,那幾個送箱子的軍士找到了沒有?」吳乞買抬頭問跪在幾前的親軍都統。
「稟留守,沒有找到,只發現了他們遺棄的衣甲和馬匹,人卻不見了蹤影!」多倫回報道。
「衣甲是皇上親軍的嗎?」吳乞買又問道。
「稟留守,經過辨認衣甲、馬匹皆是皇上帳下的親軍所有!」多倫道。
「你起來吧,那些人值守的士兵有認識的嗎?」吳乞買沉吟片刻抬手道。
「留守,屬下問過了,因為天黑距離又遠,人看不大清楚,只知道是咱們族人的打扮!」多倫聽留守語氣有些緩和,鬆了口氣爬起來道,宮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是脫不了干係的。
「你可以確定那些人沒有逃出南城嗎?」吳乞買起身在屋子中轉了一圈道。
「屬下敢以項上人頭保證他們還在南城,昨天那些人入城的時候城門就已經關了,而爆炸發生後親軍就封鎖了各個街口。城上也加強了警戒,到此時城中還在戒嚴。到處都是兵丁,他們肯定出不了城!」多倫拍著胸脯保證道。
「好。繼續封城搜捕,一定要把他們抓到,查出主使!」吳乞買說道。
「留守,城中多少宗親這也要搜查嗎?」多倫小心地問道。
「搜,都要搜!」吳乞買說道,「尤其是斜也、翰塞、翰者三家,要仔細的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惡狠狠地瞪著多倫說道。
「屬下明白怎麼做!」多倫臉上冷汗直流,這三家都是皇上的兄弟家。看來留守是懷疑他們謀劃的刺殺案,自己不可避免的捲入了奪位之爭,弄不好就是毀家滅族之禍,但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
「另外隨駕出征的大將,留守的宗室也要嚴密監視,查出問題的要嚴懲不赦!」吳乞買面色猙獰地說道,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自己必須搶下清理可能阻礙自己的登基的一切政敵。
「遵命!屬下一定辦好!」多倫咬著牙說道,自己的富貴就在今朝了。
待多倫出去。吳乞買忍痛提筆寫了兩封密信。其中一封是寫個自己的長子蒲魯虎,現在其是大金內、外諸軍副都統駐紮在中京,這也他的一張王牌。吳乞買令兒子整頓兵馬隨時準備進入上京,協助自己登基。
另一封寫個了自己的幼弟吾都補。他自幼跟隨阿骨打,因臂力過人,皇上親賜其金牌。十七歲便隨軍伐遼,現在為上京兵馬都統軍。掌管著拱衛京師的五萬親軍。其後吳乞買再下詔令,以諳音勃極烈的身份下令以自己的次子胡魯領族兵萬人宿衛皇城。
皇儲遇刺上京城中大肆搜捕刺客。不論是天潢貴胄,還是貴族豪強家中都不放過,挨戶搜查,雞飛狗跳,一時間監獄人滿為患,不知多少人家一夜便滿門失蹤,昨日還是朝中重臣次日便成了階下囚,整個城中繁華不在,百業蕭條,人人自危,路上除了一隊隊的士兵,難見行人。
本是夏日炎炎的時節,上京城中卻是陰風森森,讓人遍體生寒。一向處事溫和的吳乞買此刻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獠牙,對朝中各派勢力進行了一場空前的清洗,沒有對錯,只有黑白,凡是反對他的,或是可能反對他的人或殺或貶,城外的刑場晝夜哭聲不斷,每日被斬首的人犯成百上千,他們的罪名只有一個--刺殺皇儲,意圖謀反…
八月,天空突然出現日食,這種現象的出現往往伴隨著禍事出現。阿骨打聯想到越來越糟的身體,他預感到可能要發生什麼,如果這件事發生了,必須將其影響降到最低,於是他決定離開中京抱病繼續北行前往上京。臨行前再次嚴令駐守奉聖州的完顏宗翰,要防止西夏進一步介入金遼之戰,阻止耶律延禧東山再起。
都說瀕死的人往往喜歡回想自己的往事,試圖為自己做個總結。阿骨打也不例外,病榻上的他想起很多,自己在做小弟期間識大體,顧大局,大公無私,竭力輔佐老大,默默的做好自己分內的每一件事。上位後,他憑借自己的超群的智謀,敏銳的才思,勇猛和堅毅,建國安邦。
征戰數十年,「算無遺策,兵無留行」,從無一例敗仗,他指揮的戰役,以少勝多,以小勝大,從寧江州之戰到出河店之戰,從達魯古城之戰到護步答岡之戰,從攻上京到破燕京,都堪稱軍事史上的奇跡。可自己這次他雖然攻下了燕京,但是西京卻失之交臂,未能親手擒獲遼帝,這只能成為他的遺憾了…
途中,阿骨打聞知吳乞買遇刺,其對上京展開了清洗,大批宗室僚臣被殺,急令吳乞買前來迎駕。他也許已經知道了吳乞買的用意,但他依然決定將皇位傳給他,由自己親手完成最高權力的交接,可不等其到來,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在部堵濼西行宮,阿骨打閉上了眼睛,與世長辭。
吳乞買的案頭放著兩份詔書,都是讓他出京,一份是阿骨打命他前往部堵濼行宮接駕的詔書,一份是皇帝大行,命他迎陵回京的詔書。可吳乞買不打算奉詔出京,他擔心自己回不來了,便以準備大喪之事,遣皇弟完顏翰者為使代己前往部堵濼行宮迎奉先帝回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