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有詔北來
王厚乃名將王韶的兒子,自幼就跟隨父親轉戰隴右,對當地形勢瞭如指掌。幾年前又與王贍領兵攻克湟、鄯二州,曾任湟州知州。在蔡京的大力推薦下出任征河湟軍的主帥,童貫為監軍。蔡京自認對王厚有恩,他總認為:「要不是老子,你王厚還不知道在哪兒懷才不遇呢!」但是自王厚出任征河湟軍的主帥後,王厚卻經常將蔡京的意見與命令給頂了回來。
後來蔡京命令王厚招降仁多保忠,他也三番五次的拒絕,讓蔡相十分不爽。他力保二人原本是想賣人情給童貫與王厚而藉此掌握西軍,但是沒想到皇上卻決定要讓童貫主理熙河、河湟地區的西戰線的軍政,這一來可大大的威脅到蔡京對軍權的掌握了!
在啟用陶節夫的同時,蔡京也試圖拉上王厚一同抵制童貫。可是王厚志在邊疆,對朝中的爭權很是厭煩,遂沒有響應蔡京。蔡京拉上王厚原本是想要分散童貫的怨恨,結果王厚撒手不管,使得童貫的怨恨都集中到了蔡京一人身上,這自然使蔡京對王厚更不滿。
對蔡京的小動作,童貫也是心知肚明,但那時他剛剛掌握大權,軍事上又不得不倚重王厚,所以明裡對他哥哥兄弟的拉攏著,暗地裡卻也想將蔡京釘在自己心窩裡的『釘子』拔掉。時間不長機會來了,副帥高永年「輕信蕃兵,坐受執縛」,被吐蕃殺了,損失甚重,童貫立刻上奏說『王厚援兵遲緩,導致大敗』,而蔡京也因王厚對自己輕慢將他放棄了,於是他降為郢州防禦使,回內地賦閒,當了童貫的替罪羊,成了兩人相爭的犧牲品。
風水輪流轉,童貫因功高昇,而蔡京卻被罷相回了老家。此後,童貫出使遼國受辱,又起了用兵之心,可他深知朝中無人助他此事難成,於是和童貫再次結成聯盟,又助他復出,兩個人就像歡喜冤家似的打打合合,在人前幕後上演著一幕幕活劇!
這次燕親王到西北任職,童貫知道蔡京先否定後肯定,但其中緣故卻不知曉,讓他不由的犯了嘀咕,弄不清蔡京是想幫他,還是害他。從大局上看,蔡京現在被王黼等人排擠,自己獨掌西北大權,也讓皇上不放心,按說倆人應該是強強聯合,一致對外的時候,蔡京不該害他。這一切應該都是王黼等人搞的鬼,他們想借刀殺人,讓燕親王給自己搗亂來了。
而皇上答應此事,排出王黼等人的讒言,恐怕也是想給太子點顏色看看,讓燕親王在西北撈點資本,一旦太子還不識抬舉就換馬,更主要的是皇上對自己不放心了,要不也不會讓燕王出知最為重要的河東路,這是摘果子來了。童貫不愧是在官場老手,除了趙檉和蔡京私下達成的協議,其他的東西都被他猜出了七七八八!
童貫想明白了其中種種,不由的暗罵這些人『歹毒』,燕親王雖然和自己關係不錯,自己也曾保舉他為太子,可是也知道他是個難纏的小魔頭,沒事他都能找點事,秤砣都能給玩兒化嘍!到了自己這裡,給他個功勞不是難事,現在難的是他的功勞不能超過自己,否則這麼多年沙子不白吃了!他想了半夜,決定還是得先給皇上寫封奏章,對作戰計劃做些修正...
......
過了十五,趙檉收到詔書,『詔西北諸路經略司:夏國雖大敗,然其令邊臣益練兵,城壘器甲,逐季令轉運,各司慎差!』接著又對如何對敵,如何出戰做出了部署,『詔河東經略司相度,如賊重兵犯境,即依前後約束,令緣邊城寨專為守計,約合留守兵外,余悉團結為一軍。以備御賊,勿令兵勢分,致失枝梧。諸路出兵河西,酌河東籌備糧餉,嚴守邊界,相機而動,意指麟豐。』而童貫給趙檉的命令相對簡單,『春耕在近,令河東經略司嚴戒沿邊巡檢堡寨、使臣等常且探候、提防、不置臨時疏虞,如敵兵出,毋得輕易接戰。』
「***,這是什麼意思,兩份命令有衝突啊!」趙檉看著擺在桌上的兩份軍令嘀咕道。
按照宋朝的戰略部署,在西夏東邊,與西夏爭奪天、橫一線;在西夏西邊,則撫平吐蕃及諸羌;等待時機成熟,宋軍用少量的兵力將西夏軍的主力牽制在東邊,並集中優勢兵力從西邊進攻西夏。童貫主持西北軍政後,基本也是按照這個執行的。
政和五年四月,童貫謀取清水河北界與卓羅城,遣熙河路經略使劉法領步騎十五萬出湟州,秦鳳路經略使劉仲武領五萬兵出會州,自率中軍於蘭州策應。下半年童貫策劃總攻,聯合陝西秦鳳,鄜延,涇原諸路大軍由劉仲武指揮進攻藏底河城,宋軍屢攻不下,西夏援兵趕到後乘勢掩擊,宋軍傷亡慘重數萬健兒英勇犧牲,秦鳳路第三將全體陣亡。不久西夏軍又乘機深入蕭關以內燒殺劫掠,一時間大宋朝的東線戰事陷入了被動。
宋朝為了擺脫東線的被動,政和六年初開始醞釀新的攻勢,西線由劉法和劉仲武出擊西夏的卓羅和南軍司,東線種師道強攻定邊軍佛口谷城,而西線攻勢尤為猛烈,宋軍的戰略規劃作得非常精良,童貫坐鎮蘭州迷惑西夏,而劉仲武出會州作為副攻,劉法率領熙河蘭湟路主力出湟州直取古骨龍,發動鉗形攻勢。
劉仲武此戰沿著黃河向西南打,一連推進了百餘里修築德威城,劉法抵達古骨龍後遇到了西夏右廂軍主力數萬鐵騎,最終重創西夏軍,斬首數千級之多。隨後劉法按照預先開封樞密院的計劃在古骨龍修築了戰略價值極其重要的震武軍城,震武軍大致在今天的甘肅永登附近的連城以北,是河湟和河西的一個戰略樞紐。宋軍連連取勝,如此一來西夏新修的堡寨幾乎丟失殆盡,第二次藏底河戰役和仁多泉之戰宋朝幾乎佔據了絕對優勢。
一輸再輸的西夏人並不甘心失敗,政和七年開始醞釀反擊,西線,他們在震武軍不遠處針鋒相對修建統安城,爭奪對喀羅川的控制權。在東線,當年冬天西夏騎兵就偷襲了靖夏,靖夏城守將由於疏忽大意,被人挖了地道,種師道來不及帶領主力救援,城池被屠,種師道為此由節度觀察留後被降為防禦使,但仍然留在涇原路主持軍政。
樞密院的命令是讓攻擊西線,河東路除籌集糧餉外,主要任務就是守住邊界,對豐州地區發動佯攻,牽制西夏東線的兵力,而具體作戰計劃卻沒有同步下發,估計是等童貫制定後上報;而童貫卻明知樞密院的命令下,卻讓自己只守不攻,巡視邊界,明顯存在分歧。而據他的記憶是西軍今年在東、西兩線同時發起了攻擊,而且是以東線為主,畢竟靖夏城失守,這裡的防禦態勢對己方不利。
趙檉看罷詔書,領會了下精神,發現現在好像不管怎麼打都沒有自己什麼事,自己只是個敲邊鼓,搞後勤的差事。想了一會兒,他便命人去請黃經臣和何去非等人。現在人家黃經臣職務不高,卻地位高,而且比自己逍遙多了,他有單獨的衙門,從河東軍中抽調了一個指揮的精銳擔任親兵,別人給趙檉送禮,也少不了他一份。為了表明自己和趙檉劃清了界限,到了太原後,兩個除了大年初一在團拜會上見了個面以後,黃經臣還沒登過他的經略司的門口,有事趙檉還得去請,派頭大的不得了!
整個太原城就屁股大的地方,騎馬用不了一刻鐘就能轉一圈,他們又同住子城,時間不長,黃經臣便到了,領著惜福、全福、來福、進福四個趙檉派給他的四大金剛進了後院。
「黃伯,小侄給您拜個晚年!」趙檉早就等在門口,將他迎進來,門剛關上,他便一揖到底給黃經臣拜年,往年都是大年初一,今年為了表示兩人決裂,趙檉沒登門。
「好了,都過去半個月啦,還跟我裝,心裡就惦記著我那點東西,幸虧我沒忘!」黃經臣雖然臉上掛著不屑,但是眼睛都笑的瞇成了一條縫,他一揮手,惜福遞過個小箱子。
「哼,一年你就給我一次,我還不得惦記著!」趙檉冷哼一聲,搶過箱子掂了掂,輕飄飄的,「這麼輕,又糊弄我呢吧?」他說著打開箱子,裡邊真沒啥東西,就一張紅紙。
「嘿嘿,過去都給你金銀,今年這份兒禮可大!」黃經臣看著趙檉失望的神色,一幅奸計得逞的樣子笑道。
「駿馬二百匹!」趙檉撈出那張紙,展開一看,驚呼道,這老財迷可出了血啦!
「當然了,看看你那近衛隊,騎得馬不是高就是矮,毛還不一個色,我都看著丟人,馬我已經差人送到趙仁那裡,你出門時再騎吧!」黃經臣替王爺合上下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