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智取
現在已是仲春天氣,卯時初天已大亮,小睡了片刻的趙檉本能的醒來,將毯子輕輕的給趙信蓋上,輕手輕腳地出了門,「隊長!」哨兵舉手敬禮說道。
「有什麼情況嗎?」趙檉回禮問道。
「隊長,只有些野豬,野兔出沒,一個人影也沒發現!」哨兵笑笑說道,好像對此還挺失望。
「趙仁他們回來了嗎?」趙檉又問道。
「報告隊長,他們還沒有消息!」哨兵答道。
「嗯!」趙檉點點頭,獨自向營地中的水潭走去。
清晨的春天已是一片生機盎然,枯黃中夾雜著片片新綠,一層薄霧籠罩在營地的上空,蜿蜒的小河穿過整個荒原,滋養著兩岸的生命,清新的空氣,初升的旭日讓人陶醉,如果不是盜匪搗亂,現在這裡應該是人喊馬嘶,駿馬奔騰的熱鬧景象,現在卻荒蕪人煙,野獸肆行。
趙檉來的河邊,解下頭巾蹲***撩起水洗了把臉,捧了點河水漱了口,用頭巾擦乾手臉後,順手繫在脖子上,如果換成紅色的,倒像前世童年的紅領巾。
「趙仁他們不會遇到危險吧?」趙檉在潭邊找了塊巨石坐下,他雖然面色看著平靜,心中卻一直對另一路人馬擔心。趙仁他們畢竟還是頭一次獨自外出執行任務,又是跟蹤橫行數州的悍匪,一個不慎就會陷入危險之中,如果他們行動暴露,必然驚動盜匪,那麼他們騎馬遠遁,或是惱羞成怒追殺過來,自己如何應對,趙檉腦子飛快的運轉著,思索著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
「趙信,二爺獨自在那邊不會有事吧?」趙禮遠遠的看著潭邊的王爺問尋找趙檉的趙信。
「沒事的,不要打擾他,這幾日他一直謀劃著剿匪的事情,現在讓他輕鬆片刻吧!」趙信看到王爺沒事鬆口氣說道。
「唉,二爺還是個孩子,卻要事事操心,一年從頭忙到尾,難得清閒,讓人看著都心疼!」趙禮歎口氣說道,「惜福,慶福你們兩個人跟著王爺,其他人散開警戒,保護好王爺。」他又吩咐伙裡的幾個人道。
雖然沒有趙檉吩咐,各伙的人在伙長的指揮下劈柴生火,燒水做飯,擦拭武器,勘察周圍的地形,一切都有條不紊,井井有條,這些日子的訓練已經讓他們養成了一個軍人初具的素養。
太陽越來越高,漸漸偏南,可趙仁那邊還沒有消息,王爺也還坐在原地,像尊石像一動不動,送過去的早飯也原封不動的擺在那裡,幾隻覓食的螞蟻在鹹肉和胡餅上爬上爬下,潭中的魚不時躍出水面,濺起大朵的水花。趙信等人遠遠的看著,他們知道王爺的習慣,雖然臉上滿是焦色,卻沒人敢上前打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近午時,設在營地五百步外的觀察哨發現一小隊人向這邊奔來,他馬上發出了警報,營地中立刻緊張起來,全員進入防禦陣地,可幾息後,警報解除,觀察哨已經看出來人穿的是親衛隊的軍裝,這個在全大宋也是獨一無二,別無分號的。
「隊長,是趙仁回來了!」趙信跑過來報告說。
「他們終於回來了,讓他馬上來見我!」趙檉噓了口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又抓起放在身邊的胡餅拍了拍,掰開夾上塊鹹肉吃了起來,趙信看看他的樣子,苦笑著搖搖頭,摘下水壺遞給他。
「隊長,我回來了!」趙仁跑的氣喘吁吁,汗水早就濕透了衣衫,敬禮說道。
「辛苦了,洗把臉喘口氣再說!」看到趙仁毫髮無損,趙檉放了心,笑著說道。
趙仁洗過臉,挨著王爺坐下,一向遵紀守法的他毫不客氣的抓起水壺喝了氣水,又拿起胡餅像王爺一樣夾上塊肉,三口兩口吞了下去,看樣子他是餓壞了,「隊長,我們按照您的命令,在天亮前趕到張各莊外隱蔽起來,天大亮後送貨的車隊才到,又等了半個時辰,才來了一隊人,他們都是雙馬,交割了貨物後,馬上離開…」趙仁墊了墊底,從挎包裡掏出張草圖,開始介紹他們偵察到的情況。
接貨的匪徒騎馬,他們徒步,跟蹤本就十分吃力,為防止被發現,又不敢跟的過近,所以這一路跟的辛苦,「我們追著他們到了咱們馬場外五里左右的一處樹林後,我和李磊避過他們的游騎潛近偵察,趙忠帶其餘的人在外接應!」
「嗯,你們做的很好,白讓我擔心了!」趙檉笑笑說,他匯報的情況和逢喜得來的消息基本吻合。
趙仁鋪開草圖,指點著說道:「盜匪的營地沒有設寨,只在林子後的一大片開闊地修建了兩排草棚住人,馬圈設在草棚後,有專人餵養看管,鞍具都沒有卸下,隨時可以騎行,他們的游騎每一個時辰換一次崗,每組三人,由一個小頭領帶領,在他們營地外五百步外游弋警戒,大隊人馬一旦靠近,就會被他們偵知!」
「嗯,這劉勳倒是個人才,還知道馬不離鞍,人不解甲!」趙檉摸摸下巴說道,「你看他的營地選的地方也不錯,不但遠離村莊,而且南方有樹林遮蔽,讓人難以發現,他又不設寨,一旦有警,即可上馬從各個方向突圍,沒有千把人別想圍住他們!」
「隊長,我們只有五十人,本就人數懸殊,那無論如何圍不住他們啦!」趙仁有些沮喪地說道。
「那不一定,這次我們只可智取,不能強攻!」趙檉笑著說道。
次日清晨,趙檉親自潛入匪徒的營地附近偵察,他從兜裡掏出一件『寶貝』—望遠鏡,這可是府裡的兩個老玉工和張六斤合作製造的,雖然倍數只有八倍左右,但是也算是件『利器』了,「這些人時刻不忘精雕細刻!」趙檉嘟囔了兩句,在他眼裡這望遠鏡怎麼看都不像件軍用裝備,倒像一件讓人把玩的工藝品,大違他簡單實用的原則。
鏡頭中敵人的營地此時有些紛亂,餵馬的嘍囉發現馬匹昨天都著涼了,不是發燒就是拉稀,養殖業最怕什麼,養豬的怕豬瘟,養雞的怕雞瘟,養馬的當然怕馬瘟,他們一邊稟報頭領,一邊將發病的馬匹牽走,隔離開來,防止擴散。
「王老頭的藥還挺管用,沒想到他給人治病行,馬也能治的得了病!」看著亂作一團的盜匪們,趙檉暗暗發笑,送給他們加料的飼料現在開始發作了,這邊的馬剛剛牽走,那邊的馬就臥槽了,馬這東西消化草料,睡覺都是站著的,一旦臥下就是要完蛋了!
……
「大頭領,我們的馬一夜間就病了一多半,好像是得了馬瘟!」郝東流急匆匆地進來抹了抹額頭的汗說道。
「馬瘟?!」劉勳嚇了一跳,猛的站起身吼道,「怎麼會得馬瘟,你們是不是把剛搶來的馬和咱們的馬養在一起了?」他當馬軍多年,當然知道這病傳染極快,一匹馬得病,很快一個槽裡的馬都得傳上,在軍中一旦發現就要將同廄的馬全部宰殺深埋。
「大哥,搶來的幾匹馬都是從王府的馬場牽來,怎麼會有瘟病呢!」郝東流看到劉勳暴怒的樣子驚恐地解釋道。
「混賬,王府的馬就不得病了嗎,你們偷懶,這下壞了大事!」劉勳飛起一腳將郝東流踢了個跟頭吼道,馬就是他們保命的最後本錢,怎麼能讓他不怒。
「大哥,現在怎麼辦?」郝東流現在哪敢還嘴,爬起來哭喪著臉說道。
「趕緊去找獸醫,將沒發病的馬趕到林子裡,也只能救活幾匹算幾匹了!」劉勳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只能按原來的規矩辦,情急之下竟沒想到問題出在飼料上。
到了晚上『疫情』更加嚴重,二百多匹馬幾乎全部發病,體弱的馬已經口吐白沫四蹄抽搐,眼見不活了,從附近莊子中抓來的獸醫對此也是束手無策,剩下的十來匹看起來還好的馬全都趕到了樹林中,劉勳派了幾個心腹嚴加看管,營地中已是人心惶惶。
聚義廳裡幾個頭領也是大眼瞪小眼,誰也沒了主意,這些馬都是他們不知道搶了多少莊子湊起來的,一日之間幾乎損失殆盡,要想短時間內再找到這麼多馬可不是間容易的事情了。
「大頭領,你不必煩惱,明天我帶著弟兄們到王府中搶馬,他們那裡馬多!」周大可站起身說道。
「好兄弟,也只有你能為哥哥著想,今天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一同去打王府!」劉勳走過來抱住周大可『激動』地說道。
「這點小事哪用得著大哥,兄弟一個人去就行了,明日是初十,正是趕圩的日子,我帶著弟兄們混進他們的莊子,定能一舉成功!」周大可拍著胸脯說道。
「既然兄弟們都要打王府,我這就去聯絡吳四,讓他給我們引路!」郝東流也站起來說道。
「好好,我們兄弟齊心,哪有辦不成的大事,吩咐下去將那幾匹快死的馬殺嘍犒勞大家,今晚我們暢飲,明日拿下王府,金子女人全有了!」劉勳轉憂為喜大笑著說道。
再有半個時辰天就亮了,劉勳慢慢爬起身,使勁搖搖頭,昨晚喝的太多了,險些誤了大事,他略微清醒了下,挎上刀,叫醒幾個心腹輕手輕腳地出了屋。
「大頭領,你這是想去哪啊,不是想去投官吧?」劉勳等人剛走出營地幾步,從身後傳來一個人的冷笑聲。
「呵呵,是三頭領啊,我怎麼丟棄大家,只是出營透透氣!」劉勳回頭一看是周大可,手握著刀柄訕笑著說。
「剛才二頭領也出門透氣,卻走進了林子,讓我給砍了!」周大可說著晃晃手裡的一物,劉勳定眼一看正是郝東流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