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為了早飯而奮鬥
又是十天,現在新兵們已經能排著整齊的隊伍完成齊步走,跑步走,原地左右轉,向後轉這些基本的隊列動作,可是很多人也挨了王爺的鞭子,不過大家都挺『佩服』他的,打人的勁道拿捏的那個恰到好處,鞭子打在身上雖然讓你痛徹骨髓,但是傷不到你一點筋骨,第二天還能活蹦亂跳的挨鞭子,讓大家都懷疑王爺是不是專門練過!
一天的訓練結束,趙檉吃過晚飯,洗了個澡,住單間能洗澡這是趙檉現在能享受的唯一特權,畢竟將自己一絲不掛的暴露在眾人面前不但有損王爺『威武』的形象,在現階段他的威信還沒有完全樹立起來之前也喪失了在新兵面前的神秘感。
趙檉伸了個懶腰,坐在桌前翻看著見喜送來的近日邸報,『九月壬午,改太尉以冠武階。癸未,正三公、三孤官。改侍中為左輔,中書令為右弼,左、右僕射為太宰、少宰,罷尚書令。冬十月乙巳,得玉圭於民間。』
「唉,又開始胡折騰了,有這閒工夫還不如上我這住兩天鍛煉鍛煉身體呢!」趙檉看完歎了口氣,將邸報扔在一邊。他那皇上爹兩個月前才設置了禮制局,這才沒幾天就出台了改革文件,動作真夠快的,可這快的卻真不是地方。現在這一改,不定又有多少人變成了白領,老幹部們增加多少掛職補貼,老百姓又有多少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各個山頭多了多少新鮮血液,「天作孽猶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自己把自己玩死啦倒!」趙檉對此是無可奈何,現在也就是發發牢騷的水平。
宋朝從建國初就搞以文治武,分權而治,導致政府機構林立,官多吏繁,令出多門。以後又為了優待讀書人,擴大取士範圍的擴大,唐代每屆取進士三四十人,宋朝動輒四五百人,而且國家包分配,只要你考上了就保證有官做,蔭補,恩補的每年也不在少數。另外在加上趙檉這樣的,本朝對宗室、親信弟子特為優寵,隨意授官,皇朝宗室男孩七歲便可以授官,有的甚至在襁褓中也有官階,並領取俸祿,每年成千上萬的人湧入官僚隊伍,國庫都被這些人吃空了,趙檉費勁巴拉的折騰一年也就夠京裡的這幫官開半個月的工資。
這麼多年積存下來,『人才』儲存了不少,人多幹活也行啊!可宋朝官與職是兩回事,官是虛名,稱為寄祿官,用以表示一定級別與領薪俸,就像現在處級廳級似的,職才是管理具體事務的,稱為職事官,現在因為官員多如牛毛,許多職事官也不管具體事務了,只有特別差派負責某事時的官員才有事做和有實際職務,真是『居其官不知其職者十常七八』。結果與現在一樣,一個官八十個人掙,老的不願意騰地方,小的還想往上爬,導致大家都給跑官去了,正事就只能放一放啦!
「二爺,你還為今天訓練的事情生氣呢?」趙信給他端來杯茶,看著趙檉臉色不好,小心地問道。
「不是,我是在為大宋朝的未來擔心,現在朝中上下都只關心自己能當什麼官,當了官能摟多少錢,卻不想想現在周圍強敵四顧,國內民不聊生,這樣下去,我大宋哪裡還有希望!」趙檉有些激動地說道。
「二爺,你是大宋的王爺,朝中怎麼折騰也礙不著你的事情,何必生氣呢!」趙信勸解道。
「正因為我是皇子,大宋朝的親王我才感到羞愧,想想我朝泱泱大國,人口近億,禁軍號稱百萬,卻要每年向西夏,遼邦繳納歲幣,以金錢換取苟安。朝中奸佞當道,我卻無力清君側,任由他們蠱惑皇上大興土木,耗費錢糧,搞得天怒人怨!」趙檉這時已經不是激動而是激憤啦。
「王爺,您不要想的那麼多,現在咱們府中上下哪個不念您的好,把這裡治理的路不拾遺,安居樂業,都說咱們這是世外桃源!」趙信看王爺臉色鐵青,知道他是真動氣了,急忙寬解他,但是心中卻掀起波瀾,王爺年紀雖小,卻是個心懷大志啊!
「呵呵,世外桃源?!正因為天下安寧,人們富足,咱們這一隅之地怎能稱為『桃園』?上下都念我的好,只怕這個院子裡,連你在內都恨我恨得牙癢癢吧!」趙檉苦笑著說道。
「王爺你怎麼知道?」趙信驚訝的說道,又意識到說了錯話,擺擺手驚慌地說道:「不、不,大家都說王爺讓大家吃得好,穿得好,是天下最好的王爺!」
「呵呵,你也學會言不由衷了,我現在每天這麼折騰他們,還帶拳打腳踢,鞭子抽的,他們不恨我才見了鬼呢。不過,再有幾天他們就不會再罵我啦!」趙檉被趙信的樣子逗樂了,戲謔道。
「為什麼?難道王爺從明天開始就不再打罵我們了,還像過去那樣對我們好吧!」趙信眼睛一亮,自作聰明地說道。
「不是,而是從明天開始我要對你們更狠,讓你們更加恨我,但是我保證你們會有不罵我的一天!」趙檉伸出根手指在趙信眼前晃了晃『認真』地說道。
「啊?!」趙信大張著嘴啊了一聲,傻愣愣地看著王爺,沒想到他是這麼打算的,是不是因為我們罵他而懷恨在心啊?
「別瞎琢磨啦,你記住我一句話,不讓士兵恨的教官他不是好教官,但是當他們有一天他上了戰場,他就會感激我今天對他們所作的一切!」趙檉從櫃子中拿出瓶傷藥遞給趙信,「你去給今天挨打的幾個人擦點藥,不過不要告訴他們是我給的,我怕他們一感激我,抽他們的時候就下不去手了!」
「哦!」趙信還沒有消化掉王爺的話,機械的接過他手中的藥瓶,看看王爺出去送藥了,腦子裡卻不斷迴響王爺剛才說過的話。
現在要說這個院子中誰最受大家尊敬,答案絕不是趙檉,也不是哪個伙長,而是這個趙信,不論誰挨了打,他都會給他們送去傷藥。誰挨了餓,也會偷偷給他們留出一份飯菜。趙檉目送他出了屋,嘴角撇了撇,露出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卯時正出操的隊伍已經站在操場上,現在晝短夜長,天還黑沉沉的,天邊還掛著一彎殘月,「這些日子,大家都掌握了基本的隊列動作要領,從今天起早操我們不再進行隊列訓練,而且以後也只在上午進行隊列訓練?」趙檉看著黑暗中一雙雙閃亮的眼睛說道,他的話還沒說完,隊列中響起一片出氣的聲,不用問大家都對枯燥的抬腿,踢腿動作厭煩了。
「現在天氣一天天冷了,為了防止大家傷風感冒,我們早操改為體能訓練,今後早操每人圍著操場跑上六圈就可以回去吃飯了,先跑完的先吃,後跑完的後吃,最後五個人沒得吃,現在開始吧,不需要保持隊形!」趙檉大聲喊道。
「啊?!」「嘶……」隊列中傳出一陣亂七八糟的聲響,這王爺也太狠了,六圈就是十多里的路啊,要一氣跑下來,最後的還沒飯吃,太狠了吧!可他們看到王爺已經作為扭腰壓腿做完熱身運動,開始小跑著起步,相互打個手勢或是對視一眼點點頭,其中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這些日子他們已經受夠了王爺的氣,今天要還以顏色,就是讓王爺沒飯吃!
今天終於逮著報復這個暴君的機會了,所有的人都憋著一口氣向前衝,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少年們一個接一個的超過了趙檉,一圈下來他排在了四十位左右。三圈過後,大家的腳步都慢了下來,發現王爺還在四十多位上沒有動,他後邊還有十來個人,最前邊的已經落下他們半圈多了。
「他媽的,這些小子們想看老子的笑話呢!」趙檉心中暗罵,不過他倒是真佩服這些少年們的體力,尤其是那些新來,別看沒做過這方面的訓練,但是他們自幼從事體力勞動,這年頭出門又沒有公共汽車,更沒有火車飛機,馬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買得起,出門全靠兩隻腳,經年累月的都練出了副好腳力,跑在第一方陣都是他們這些人。
反觀趙仁他們這幫人,雖然體力也不錯,但是他們的活動範圍小,左右不過是幾個莊子,這幾年更沒幹過重體力活,但是每天好歹還活動活動,沒事還跟護院們練幾下拳腳,現在還能緊跟在新來的後邊。最後邊的除了趙檉就是內府的小黃門們了,他們能出趟府都算是遠行了,可這個機會都不多,一年也趕不上兩三次,小臉都憋白了,要不是現在跟著練了這半個多月,三圈都跑不下來。
跑到第五圈的時候,距離拉的更大,五十多人的隊伍斷斷續續的快連成了一個圈,新來的少年這時雖然也累得氣喘吁吁,可是卻精神振奮,都想出口胸中的惡氣。「兄……兄弟再努把力,快跑幾步就能超過隊長啦!」徐彪這幾天竟挨打了,今天發了飆,一直跑在最前邊,他追上了隊尾的小黃門拍拍他的肩膀說。
現在是最後一圈了,趙檉看看身後,自己還排在前八,不過是倒數的。場中還剩下不到一半人,說是在跑都是抬舉他們,每個人都努力在走,大家都不想餓肚子啊!趙檉雖然也在喘著粗氣,但他還是邁著小碎步不緊不慢的顛著,吊在倒數第九名的兩步後,比倒數第七快兩步。
「趙孝你快點,隊長要超過你了!」早已經到了終點的徐彪等人,已經喘過氣來了,在邊上著急的喊,「來福,你就不能再快點啊,再堅持一下!」他們說這個,勸那個,就是不理趙檉,看來早把他恨壞了。
聽到喊聲的趙孝現在氣都喘不勻了,聽到喊聲扭頭看了一眼,緊倒騰了幾步,保持著與王爺兩步的優勢,來福聽到大家的鼓動,也來了勁兒,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掐著腰向前努力掙扎著沖了幾步,終於和趙孝並駕齊驅超過了王爺,趙檉排位又下降了一名。
「全福,惜福現在你們兩個准有一個得挨餓了,再快跑幾步,超過隊長你們兩個就都有飯吃?」徐彪這小子是唯恐王爺能吃上早飯,不知疲倦的跟在場上勸說著倒數第六和第五,一點也看不出累來。
「你……」全福嘴哆嗦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他現在覺得氣都喘不過來了,不過腳底下還是快了點,一舉超過了惜福和王爺,遙遙領先一步。
「惜福,現在就看你的了,前邊還有不到十步了,你再慢就真吃不上飯了!」徐彪急得是抓耳撓腮,恨不得換下他自己替他跑完剩下的那幾步。
可惜的是惜福體力已經使用到了極限,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幾經努力還是以兩步之差敗給了王爺,一舉跨入沒飯吃的行列,他的遭遇立刻引起了大家的共鳴,紛紛譴責他為啥就不快跑幾步,是不是因為伺候過王爺而故意放水,弄得惜福跟犯了死罪似的,痛哭流涕的表示明日一定努力,堅決超過王爺。
明目張膽的挑釁似乎激怒了王爺,上午的隊列訓練不但加大了運動量,而且開始學習最難的正步走,『首犯』徐彪也被王爺兩次叫出隊列單獨教練,站了半個時辰的軍姿不算,還挨了兩鞭子。下午的隊列訓練也被取消,改為體能訓練,什麼鴨子步、單腿跳、蛙跳、高抬腿……他是換著花樣的折騰人,等晚上吹過熄燈哨,超過一半的人都是被伙長抬上床的。
王爺瘋狂的報復,不但沒有澆滅憤怒的火焰,反而火上澆油般的激起了更大的鬥志。第二天早操,徐彪沒有領跑,而是緊緊的跟在王爺的身後,拉著扯著後邊的人一個個讓他們超越王爺,直到後邊剩下五個人,而王爺似乎也覺察出了不對,始終讓自己保持在倒數第七的位置。
「快啊,徐彪你再慢,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啦!」前邊眼看就要到終點了,觀戰的人們都急了,徐彪拉著惜福拖著全福開始進行最後的衝刺,可沒想到在最後幾步,王爺突然加速,超過了他們。徐彪嚇了一跳,扔下兩個人,猛竄了一步搶先躍過終點,才算保住了飯票,可是他的計劃再次落空,還多了個沒義氣的罪名。
徐彪氣得一天都沒心思訓練,結果可想而知。第三天早晨,他決定改變戰術,只帶著一個人跟隨王爺,堅決要讓王爺吃不上早飯。這次趙檉依然保持在自己的位置上,臨近終點時,徐彪開始帶著全福衝刺。今天全福吸取了前一次的教訓,再接近終點時甩開了徐彪的拖帶,堅決要自己跑完剩下的幾步,就在越線的瞬間,王爺突然加速超過他們兩個搶先過線,還順手把全福給拉了過去,將辛苦了半天的徐彪擺了一道,把他踹下了末班車。
站在食堂裡看著大家喝著滾燙的稀飯,吃著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嘎吱嘎吱』的嚼著小鹹菜,挨了算計的徐彪眼睛都紅了,下定決心必報此仇!可接連的失敗讓他開始動起了腦子,他知道明天如果還是自己『幫助』後進,結果比今天還好不了哪去,這王爺太壞了,他決定找個幫手。沒想到第二天他還是失算了,他光考慮自己,忘記這幾天一直沒吃到早飯的小黃門也再奮發圖強,在最後階段一舉超過了他們,徐彪不想在被人罵沒義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煮熟的鴨子飛了,還連累了個朋友!
連續遭受『暗算』,王爺好像也惱了,不但下午進行體能訓練,將睡覺前的一個時辰也給加上了,讓他們在屋裡做什麼『俯臥撐』『仰臥起坐』那些從未聽說過的玩意兒。這下好了,前幾天是腿疼,腰疼,現在不但那些地方還疼,連胳膊,小腹都開始疼啦!
瘋狂的報復引來更大的反彈,現在不只是徐彪一個人熱衷此事了,整個護衛隊好像都忘了他們參加訓練的目的是什麼,都加入了對付王爺的行列,可是十多天來沒有一次成功過,可是大家也發現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的,現在吃不上飯的不止是虛弱的小黃門了,而是開始輪流坐莊,王爺卻沒什麼進步,仍然是保持在倒數的位置,這給大家無窮的動力。
人有時候一旦鑽進牛角尖就很難自拔,現在卻是一個團體都鑽了進去,吃不吃上早飯彷彿不在重要,而是要讓王爺輸一次成了大家共同的渴望。每天雖然累的跟死狗似的,可一幫人還是抓住一切時間在一起研究戰術,把這個當成了頭等大事,訓練的苦和累只會激起他們更高的熱情。
「王爺,你是不是真的只能跑那麼快啊?」這天晚上,趙檉幫趙信脫下靴子,扶他上了床,趙信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這些日子王爺與他們都是完成同等的運動量,甚至超過他們,可他還能半夜準時起來查哨,查鋪,有時還要燒火,一件事情也沒耽誤過。
「呵呵,你說呢?」趙檉笑了笑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