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六十四章意外
趙檉對路逍遙二人是『又恨又愛』,殺了他們,可惜了他們的一身本事,不殺又怕養虎為患。他明白自己當時雖然靠著『先進武器』震懾住了他們,但是這些傢伙膽大包天,為了錢什麼都敢幹,弄不好就會給自己惹下一身麻煩,再一個他們這次殺的是黃經臣的老友,如果瞞著黃經臣不說,一旦讓他察覺,兩個人之間必生嫌隙,這樣反而不美,所以趙檉決定把事情說清楚,是殺是留還是由黃經臣斟酌吧。
「黃伯,你說既然事情做的隱秘,但是誰走漏了消息,又動用江湖上的人物和官差聯手追殺,欲將他們連根拔起,會不會是蔡相想殺人滅口呢?」趙檉又問道。
「不會是他,夜門是江湖上的門派,朝中和地方上的人和他們都多有聯繫,花錢用他們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蔡京用他們只不過是遮人耳目,而夜門『信譽』一向很好,刺客行動失敗往往會自行了斷,從沒洩露過僱主的信息。」黃經臣很快做出了判斷,「夜門這次被人追剿,問題應該是出在了他們自己身上!」
「黃伯,此話怎講,難道是內訌?」趙檉有點迷惑了,黃經臣的說法超出了他的判斷。
「應該是兼而有之,有人內外聯手算計了他們!」黃經臣看看趙檉還不太明白接著說:「王爺你想想皇城司是什麼,那是皇上的耳目,蔡京不可能也不敢染指,現在皇城司的人卻參與其中。而能使得動皇城司的人屈指可數,王爺能想得到是誰嗎?」
「不會是楊戩吧?他們能在宮中動手,必須有人做內應通風報信,掩護並配合他們行動,而能做到這兩點的只有他一個!」趙檉邊想邊說道。
「呵呵,王爺推測的不錯,就是楊戩,宮中掌管藥庫和送茶的內侍都死的不明不白,卻沒有人追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能兜得住的也只有他了。而我聽說楊戩最近和你那位遠房舅舅鄭居中卻走得很近」
「怎麼這裡邊還有他的事情?」趙檉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缺油,轉速跟不上,這一件事情已經牽扯到了宮中和朝廷上的兩位一把手,現在又把這位皇親拉了進來。
「這裡又要說到蔡京復相的事情,他被貶居杭州後,想東山再起,而皇上最聽娘娘的話,蔡京便委託鄭居中從中斡旋,許他知樞密院事一職。蔡京復相後,也確實向皇上保薦過他,可是此時卻被娘娘以因他是外戚的身份而攔下了,這個位置就落到了張康國的手裡,鄭居中當然對蔡京是耿耿於懷,就把門路又走到了楊戩那裡!」
「那楊戩不會是想殺了張康國,把位子留給鄭居中吧?」趙檉只知道蔡京復相他媽是出了力的,卻沒想到這裡邊還有這麼多的曲折。
「這其中他是如何盤算,與蔡京如何商量的的,我也不得而知,但是我想楊戩膽子再大,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干預國事,但是皇上對蔡京日益倚重卻是事實。我估計楊戩追剿夜門是因為看到路逍遙居然被蔡京所用,心生猜忌,一是恐他會利用夜門威脅到自己,二是擔心事情不密,乾脆將他們一網打盡,可是要把一個隱秘的門派連根拔起,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找個內應!」
剩下的不用黃經臣說,趙檉也想明白了,,楊戩此時早已暗中收買了夜門中人,摸清了他們的蹤跡,路逍遙刺殺成功後馬上就安排人手將他們的行蹤和駐地不斷地透露出去,引得他們曾經得罪的江湖人物追殺,官差們則是渾水摸魚,藉機圍剿夜門各處分舵,能用的用,不能用的殺,將江湖上最大的殺手組織收歸到了自己的門下。
「這老頭真是個官場老油子,老陰謀家,對這些事情看得如此通透,如果不是自己瞭解事件的大致走向,還真哄不住這老傢伙!」趙檉心中感慨幸虧黃經臣是自己人,省了不少心不說,也讓自己明白了朝中的情況是如此複雜,「黃伯,那依你的意思,這兩個人我們如何處理?」
「看看再說,既然他們走投無路暫時屈身在我們這裡,如果肯效忠我們,王爺就能得一助力,如果有什麼異心,殺他們也不過費點力氣,這事情王爺如果信得過就交給我好了,我會讓順子暗中盯著他們的!」黃經臣沉吟片刻回答道。
「黃伯,你不想為張知樞密院報仇嗎?」趙檉問道。
「呵呵,王爺是擔心我公報私仇!」黃經臣笑笑說道,「張康國和我確實有些交情,不過也多是相互利用,現在他走了,我也趕回京給他上了炷香,算是還了,再說刀砍死人,也不能就把帳算在刀身上!」
「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黃伯勿怪啊!」趙檉的心事被黃經臣說破,他面帶尷尬給黃經臣斟了杯茶說道。
「王爺難道不是小人嗎?」黃經臣喝了口茶說道,趙檉一愣,猛然想到自己剛八歲,當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了,他看看忍俊不止的黃經臣,黃經臣也看著尷尬的王爺,一大一小兩個陰謀家不禁相視大笑!
府中戒備森嚴,橫戈待旦,府外修渠的村民們卻懵然不知,他們只是看到村裡村外多了些閒人遊蕩,男人們依舊在工地上忙碌著,最多是叮囑老婆孩子關緊門戶,小心自己的辛苦錢不要讓賊偷走。
今年冬天只下了兩場大雪,入春後天氣漸暖,雨水也不多,眼見形成了春旱,地裡的麥子正是拔節的時候,需要澆水,佃戶們便央求莊頭們跟管事的說說,耽誤兩天功夫從水庫中放點水澆澆田。
鄭福他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這關係到佃戶們辛苦多半年的收成,而且停兩天工也不會耽誤工期,便同意用修了一半的干渠輸水灌田,將各個莊子裡所有的麥田澆了一遍,這本是好心,沒想到卻惹出了一場禍事。
水渠已經基本開挖完畢,正在進行加固平整,輸水完畢後開始復工,可是大家都沒料到經過水浸泡後一段土質鬆軟的水渠突然塌方,將在裡邊修渠的六個壯丁一下全都埋在了下邊,雖然經過努力搶救,還是造成了二死三傷的慘劇。
「鄭福你跪下!」議事堂中趙檉聽完匯報,面色鐵青的在廳中焦躁的轉了兩圈,突然回頭厲聲對站在一邊的大管事鄭福喝道,兩邊站著的一眾管事們都是一愣,沒想到對待下人都一向和氣的王爺會突然發怒。
「二爺」鄭福聽了不由的心中一凜,別人不清楚,他卻知道王爺的底細,低呼一聲屈膝跪下。
「鄭福我問你,你可知道水渠輸水?」趙檉指著他問道。
「二爺,小的知道,是我下令放水澆田的!」鄭福老實地回答道。
「好,既然是你下的令,那麼輸水過後,你可派人檢查過水渠的土質變化!」趙檉又問道。
「二爺,我我沒有,我疏忽了!」鄭福低下頭回答道。
「呵呵,你疏忽了,說得輕巧,你一句話就要了兩條人命,兩個漢子轉眼間就丟了性命,世上又多了幾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多了兩個破碎的家庭,你可知罪!」趙檉冷笑著說得。
「小人知罪!」鄭福磕了個頭說得。
「好,你還是有擔當的,我既然將築壩修渠的事情交給了你,現在出了事情你就要承擔責任,否則我無法向死去的人和他們的家人交代,現在我免去你大管事的職事,罰俸一年,重責二十大板,你可服氣?」
「二爺做得對,小人不敢有絲毫怨言,只請二爺不要將小人驅逐出府!」鄭福撲在地上,兩眼通紅地說道。
「你的去留下來再議!」趙檉擺了下手,兩個護院上來將他拖了出去,「塌方的水渠那段是誰負責監工的?」他又問道。
「二爺,是是小的!」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司房的小管事,沒等趙檉說話已經哆哆嗦嗦地跪下了。
「你可發現了土質的變化,塌方的跡象?」
「二爺,小的看到了,可是壯丁們都想多挖一點,好多掙些錢,小的想這樣也可以修的快一些,免得誤了工期,耽誤了二爺的大事,就沒有讓他們停工!」小管事的回答道。
「哼,你說得到好聽,我看你就是草菅人命,想趕工期討好於我,你這種欺上瞞下的人最是該死」趙檉冷哼一聲說。
「二爺,饒命啊,小的也是為了府裡啊」小管事的一聽嚇得屁滾尿流癱在了地上,大放悲聲,他知道王爺要殺他,不過是碾死只螞蟻般的簡單。
「滾,把他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關起來,下來一併處理!」趙檉有些厭惡地說道,他又看向其餘的管事們,目光掃過,眾人紛紛低頭,「鄭祿你先代理大管事一職,負責工地上的事務,其他人要引以為戒,讓你們在工地上待著,不是光監督壯丁幹活的,再出這種事情小心爾等的腦袋!」
「是!」眾人齊聲回答道,也都鬆了口氣,他們都怕王爺再追究自己的責任。
「鄭祿,你傳下話去,這次受傷的壯丁修養期間工錢加倍,醫藥費全部由府中支付,另外免了他們今年的佃租;亡的先發下三萬錢的撫恤,燒埋等一應支出全由府裡負擔,每家再給二十畝地作為他們家中日後生活之資!」趙檉說道。
「是,我馬上去辦!」鄭祿答應著,馬上安排人手去做。
看看眾人都已離去,趙檉無力的坐下,「二爺,這些都是意外,你不要太自責了!」見喜給他倒了杯茶遞過來說道。
「見喜,你去給我找身素服,我還是跟他們一起去傷亡者家裡看看吧,這件事情總的來說都怪我沒有佈置好,否則也不會出現這種事情!」趙檉歎口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