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心眼
趙檉來到這個世界上,還從未見過姥姥家的人,雖然知道這兩位舅舅的來意,但還是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立刻想見到他們衝動,這種感覺可能是出於血脈相連的關係,也可能是感激出宮後外公一家一直對自己的看顧。
趙檉更衣後來到前堂,一進門就看到小客廳中三管事鄭壽陪著兩個人用茶,想來就是自己的兩位親娘舅了。「檉兒拜見兩位舅舅!」趙檉不等小黃門稟報,上前搶了兩步行禮說道。
「我怎麼能受到王爺如此大禮!」其中一人趕緊起身扶住趙檉笑著說道。
「王爺,這位是國公府二公子鄭璽,也是您的二舅舅!」鄭壽知道趙檉不認識他們,趕緊一一介紹,「那位是國公府六公子鄭鈺,是您的小舅舅!」
聽著鄭壽的介紹,趙檉看著兩個人,鄭璽三十多歲的樣子,長的濃眉大眼,白淨面皮,五官端正,身穿一身蜀錦制的袍子,腰裡繫著金帶,上面掛著銀魚袋,配著玉環,手裡一把日本產的白玉骨折扇,看著就是官宦子弟;他身後的鄭鈺雖然也是身著錦袍,但是打眼一看就知道料子和做工都差了很多,腰裡也只是一條鑲著玉片的犀帶,面目倒是清秀,只是隱隱的帶著點陰鬱,不知道情況的肯定會把他當成老二的跟班。
「王爺身體看著大好了,你外公外婆每每提起總是擔心,現在知道你大好了,定然歡喜,這次他們知道您封了親王,馬上備了賀禮,讓我送來了!」鄭璽滿臉笑容地說道。
「讓外公外婆掛念了,只是二舅舅不要在王爺,王爺的叫了,都是一家人顯得生分了,小舅舅你說是不是?」
「哦,那就恕我不恭了,叫一聲檉兒了!」沒等鄭鈺說話,鄭璽就搶著回答了。
三人重新落座,剛剛見面彼此不熟,趙檉就問問家中二老身體如何,年過的可好,其他幾位舅舅,舅母怎麼樣,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都做什麼。閒聊了一會兒,慢慢的熱絡起來,鄭璽很健談,無論朝中之事,還是市井傳聞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就像京城的大小事情沒有他不知道的,反觀鄭鈺只是偶爾插幾句話,也只是問些趙檉的身體,學業,多數時間就是悶頭喝茶,聽他們說話。
晚上趙檉設了便宴款待兩位舅舅,席間也只有黃經臣和府裡的三位管事作陪,飯後收拾了兩間客房,安排他們住下,誰也沒提燒酒的事情。第二天,趙檉陪著他們喝酒吃飯,在府裡參觀,第三天依然如此。
第四天清晨,鄭璽哥倆吃過早飯,等著跟王爺繼續參觀王府,一個小黃門過來稟告說王爺今天上修河堤的工地上去玩了,讓他們自便。「老六,你問過鄭福了嗎?」趙府再大,兩天也溜躂遍了,再說家裡修的比這好多了,他們也沒有了獨自轉悠的興趣,鄭璽問起了正事。
「二哥我問過了,他說不瞭解此事!」鄭鈺給鄭璽倒了杯茶,小心地回答道。
「這狗東西,我們鄭府養了他這麼多年,到了這居然學會跟咱們玩心眼兒啦!」鄭璽拍了下桌子憤憤的說道,「你也是,他不說就不會問問別人嗎?」
「我問了,他們都說不知道有這麼回事情。」鄭鈺看看慍怒地二哥低下頭說道。
「什麼?!都不知道,這幫背信棄義的東西,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府裡的大小管事加上護院雜役多一半過去都是鄭府的人,現在居然都是一問三不知,也難怪鄭璽生氣。
「二哥,你別生氣,這燒酒事關秘密,這些人不知道也正常!」鄭鈺勸道。
「放屁,檉兒才不過八歲,他懂得什麼,還不是鄭福他們幾個管事的主事,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們會不知道,說出去誰信!」鄭璽氣的鼻子冒火,嚷嚷道。
「二哥,你不要忘了,這府裡的大總管可不是咱們的人,他是宮裡派出來的,也許這件事只有他知道。」鄭鈺小聲說道。
「哦,鄭銓不是說是一個府裡的下人懂得制燒酒的法子嗎,難道是內院的人,這不可能。」鄭璽搖搖頭說,他本以趙府上下俱是國公府的人,自己只要親來一趟,找出那個人,略微運作就能完成這個簡單任務,可現在這幫人不知道吃了什麼藥,對自己這個『老主人』也不買賬,推三阻四的,沒一句實話,他根本不相信宮裡的人會懂得造酒。
「二哥,不如我們直接找檉兒談談,看他們會出什麼條件?」鄭鈺提議道。
「檉兒是個孩子,現在還不知道其中莫大的好處,如果我們說出來,還會那麼容易把人找到嗎?」鄭璽一副你傻啊的嘴臉,斜著眼訓斥道。
「二哥,父親不是說讓我們與王府合夥經營嗎,你這麼做」鄭鈺好像沒看到似的說道。
「你不要說了,我自有打算,今晚你叫鄭福過來,就說我請他!」鄭璽甩了下袖子面色有些猙獰地說道。
鄭鈺一驚,明白了二哥的心思,他是想獨吞,張了張嘴還是把勸說的話又嚥了回去,轉身出去找人了,卻對此不抱多大希望。這兩天他跟原來府裡的幾個老人都見了面,卻感到雖然這些人還念著舊情,卻並不如從前那樣熱絡,言語中對新主人敬佩不已,他聽得出來,這些讚美之詞絕不是因為他們攀上了高枝,而是發自內心的敬服。
一連幾天趙檉都沒有見他們,每日依舊打拳練武,讀書種菜,似乎忘記了兩個舅舅的存在,「見喜,這兩天兩位國舅都在做什麼啊?」他翹著二郎腿問道,前世的從軍生活,讓他養成了遇事都要摸清情況,再做決斷的習慣,合作的事情當然也不例外。
「二爺,二國舅現在天天請幾位管事的吃飯喝酒,打聽燒酒的事情,大管事,二管事的被他問怕了,天天泡在河堤上,不敢回府,三管事的躲不開,只能勉強應付著,不過我看也快頂不住啦!」見喜笑著說道,「六國舅倒是自在,每天不是看書,就是到處溜躂,除了剛來的那幾天再沒有找過府裡的人!」
「嗯,他還不死心,你不會被他收買了吧?」趙檉點點頭,忽然轉臉問道。
「二爺,天地良心,燒酒的事情,我在他面前一個字也沒露過,要是我說謊,天打五雷轟!」見喜笑著指天指地的發誓說。
「好了,別裝模作樣了,累不累啊?」趙檉白了他一眼,無奈的說道,這小子越來越『放肆』啦,「他們的底細你摸清了嗎?」
「二爺,我見喜辦事你放心,我找了國公府裡的幾個老人打聽清楚了,大國舅和二國舅都是太夫人所出,但是大國舅生性淡泊,不喜歡商賈之事,所以國公府裡的生意都是二國舅打理,不過據說他剛愎自用,喜歡仗勢欺人,大家不過看在娘娘的面子上讓他幾分,卻讓他更加得意;六國舅是國公的小妾所出,苦讀了幾年詩書,卻屢屢落第,前年蒙蔭中了進士,卻沒有授官,現在管著京裡的兩家酒肆,為人倒是和氣仁義,口碑還算不錯!」
聽著見喜的回話,趙檉也弄明白了,鄭璽是老二,沒有襲爵的希望,雖然管著府裡的產業,但那都是公里的。他這次出來就有了私心,想藉著這個機會把造燒酒的方子弄到手,給自己留條後路,分府後仍然可以另起爐灶過著好日子。
「錢帛動人心啊,為了錢財他媽的連老子外甥都想坑!」這種為了錢財逼老子跳樓,老娘流落街頭的事情,趙檉在前世也見過,沒想到在古時這種事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邊。
「二爺,那小子心術不正,我看乾脆把他打發走算了!」見喜看出趙檉的不滿,國舅爺馬上變成了那小子,他舅舅把自己給閹了送到宮裡,所以對『舅舅』很不感冒。
「他們不仁,咱們不能不義,即使不看母親,也要看在外公對我的看顧上情分上給他們留點面子,只是不能讓二舅舅主理此事,你陪我見見他們吧!」趙檉歎口氣說道,結束了對兩個人的考察期,他心中知道外公之所以派兩個兒子來談此事,就是讓他二選一的。都說知子莫若父,老頭又何嘗不是對他進行考驗呢。
見喜聽到吩咐,立刻派人前去傳話,可是來的人卻只有鄭鈺一個人,原來鄭璽幾日間想盡了辦法,也沒能從幾個管事的嘴裡掏出點有用的東西,一氣之下,帶著兩個隨從去應天府散心去了。他哪裡知道,整個王府裡明白造燒酒的也只有趙檉和見喜,其他人你就是把他宰了也問不出來,跟他玩兒心眼鄭璽是打錯了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