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帥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雖然常年在社會上混跡,對於社會的複雜與黑暗多少有些瞭解,但他真的沒有想到,這片地方的警察居然能「警民一家親」到這樣的程度。
事實上,整個中國的各種地級市、縣級市,甚至是再大一點的城市,這樣的事情都屢見不鮮,並不是這些警察們本性就壞到了根子裡面,而是整個體製出現了巨大的問題,一些因黑陡然而富的人為了保護自己的不法財產,為了追求更多的不法財產,他們便往往會選擇走一條自古以來在天朝地面上最賺錢的一條路:官商結合。
當錢與權媾和在了一起,又缺乏有效的監督與遏制,它們就如同乾柴遇見了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變成了滋生罪與惡的溫床,無數的罪惡便在其中滋生繁衍。
黃天成能買通上面的領導,自然其他人也行。
中國的地面向來是上行下效,有什麼樣的領導,就有什麼樣的下屬,上級都貪得一塌糊塗,怎麼可能會有清廉如水的下級?
因此這由上而下,一層層的貪下來,爛下來,到了基層民警這兒,已經是無力回天了,對於他們這些同樣是升斗小民的片兒警們,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同流合污,否則他們連警隊一天都呆不下去。
也許一開始他們由於正氣與熱血,對於這種骯髒和罪惡,他們會義憤填膺,會憤世嫉俗,會奮起反抗,但是最終殘酷而無情的環境與生活會讓他們的正義感泯滅,讓他們的熱血變冷,讓他們最終從一個好人,變成一個壞人。
但這一切已經沒有時間讓郝帥去思考,去感慨了,姚夢枕扭頭向郝帥看去,毫不猶豫的說道:「我們趕緊走吧,現在已經打草驚蛇了,你就算想帶走鄒銘東和韓姬男也不可能了。」
郝帥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
姚夢枕知道郝帥是一個重承諾的男生,他答應了別人的事情就會想方設法的去辦到,恪守著一諾千金的信條,她急道:「現在不是講信義的時候,再說了,你不是也沒答應他們嗎?你現在又沒築基,而且對手又不是跟你正面衝突,你沒有勝算的!」
郝帥目光一閃,有些不服氣。
姚夢枕立刻又搶著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自己想想,每次你碰到敵人,是不是每次都很凶險,而你每次都還挺幸運的?最重要的是,沒有一次你是在敵人的主場跟人打,對不對!」
郝帥不說話了,他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發現姚夢枕說得一丁點兒都沒錯,他每次和比自己強的對手打,總能或多或少的提前佔到一點兒便宜。
跟趙無極打,那是一打二,對手又輕敵,而且還是在自己家中,空間又小。
跟龍偉強打那是因為乾坤如意鏡救了自己一命,若是對方照著腦袋來一槍,自己便死得透透的了。
而跟孫健、跟虛靈打,郝帥一個佔了先發制人以及有底牌的便宜,而另外一個則在地利上佔的便宜十分巨大。
可在人家的主場跟對方鬥,這一切的先機條件就都不存在了,而且郝帥就算能解決掉其中的一兩個,可其他人怎麼辦?
這不是一兩個悍匪,解決掉以後就完事ok,這是一個巨大的馬蜂窩,只要惹了一個,其他的立刻會蜂擁而出。
隻虎好鬥,群狼難敵!
更何況這是一個火器橫行的年代,修行人再牛逼,沒修煉到金仙境界,一記黑槍就能送他們見閻王。
辛辛苦苦修煉十數載,比不上人家輕輕鬆鬆摳一下扳機。
郝帥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歎了一口氣,說道:「希望這兩個傢伙不要為難鄒銘東和韓姬男吧。」
姚夢枕見他不再堅持,頓時鬆了一口氣,她笑道:「放心啦,他們不是還要他去進貨麼?你趕緊抓緊時間修行,回頭才好救他們出來啊!如果你自己不強,還去救人,那很容易把自己也搭進去的。」
郝帥一開始沒想到對方會是毒販這種難纏貨色,此時聽姚夢枕勸後,心中頓時萌生退意,而這多多少少也跟鄒銘東和韓姬男與郝帥的關係實在不怎麼好有關係,若是被抓的是方奕佳或者姚夢枕她們,那郝帥二話不說掄胳膊挽袖子就衝上去了。
兩人商議了一番後,不再猶豫,甚至決定不再在這裡耽擱,他們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離這裡越遠越好。
等他們再城西再找到住處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七八點的時間了,兩人累得筋疲力盡的倒在床上,只剩下喘氣的份兒了。
而在另外一邊,在小旅館中,老闆娘則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一個決定給自己惹來了滅頂之災。
郝帥和姚夢枕機警的識破了老闆娘的意圖,又隨後報警了以後,她就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泡湯了。
吳江市就這麼點大,這裡有點風吹草動,黃天成肯定立刻就能夠聽得到,他若是知道警察來了,以為自己報警,那可怎麼辦?
自己若是身陷魔爪那還好說,自己女兒可怎麼辦?
老闆娘在自己的房間中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心慌,她想將女兒送走,但是送到哪裡去呢?
這些年自己吸毒弄得眾叛親離,關鍵時候連個能夠托付的地方也沒有。
她在房間裡面急得團團轉,旁邊的女兒卻是壓根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她還單純的以為自己母親是因為自己偷吃東西而生氣難過,她便拉著自己母親的衣角,小聲勸道:「媽媽,我以後會聽你的話的,你不讓我吃,我就不吃了。你別難過了,好不好?」
童聲稚嫩,其言慼慼。
老闆娘聽得眼淚都幾乎要掉下來,她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女兒,哭道:「是媽媽不好,以後媽媽再也不打你了,你不要怪媽媽!」
小璐朦朦朧朧的點了點頭,伸手在老闆娘臉上擦了擦她的眼淚,乖巧的說道:「媽媽不要哭,小璐會乖的。」
老闆娘此時心中大痛,一把抱著自己的女兒,咬牙站了起來,她就是死,也絕對不能讓女兒跌入那個大火坑!
她抱著小璐打開門,正要帶著她逃出去,不管逃到哪裡,總之不要被黃天成他們找到就行了。
可老闆娘剛衝出門,便聽見外面一個催魂奪命的聲音響了起來:「阿芳,阿芳啊?你在不在啊?你好啊,有兩下子啊!居然報警?」
老闆娘登時面色慘白,她渾身瑟瑟發抖,左右看了看後,忽然一把抱住了小璐,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勉強一笑,說道:「小璐,媽媽跟你玩玩躲貓貓好不好?你一會拿著鑰匙,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管是誰來找你,你都不要出來,聽見沒有?」
小璐很是聽話的點了點頭,她扭頭向外面看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她忽然間抱了抱自己的母親,小聲說道:「媽媽你要保重啊,小璐會乖乖的藏起來的。」
老闆娘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她用手掩著嘴,聲音嗚咽,但臉上還在笑著,她朝著小璐說道:「乖,快去藏好!」
小璐乖巧的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老闆娘則抹了抹眼淚,朝著外面迎去。
她剛下樓,便見到黃天成旁邊站著一個光頭男子,老闆娘頓時臉色慘白,她知道,這個男人正是黃天成的手下之一,叫做光頭哥,真名倒是沒幾個人記得了,這貨最喜縱火為樂,是個十足的暴力縱火狂。
老闆娘顫聲道:「老黃,你聽我說,這警不是我報的,給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報警啊!」
黃天成似笑非笑道:「那是啊,你報警有用嗎?」
老闆娘勉強陪笑道:「是是,誰不知道這吳江市是老黃你說的算啊?」
黃天成打了個哈哈,他左右看了一眼,說道:「那個小娘魚呢?把她給我帶出來。」
老闆娘吞吞吐吐,畏畏縮縮的小聲說道:「老黃……其實報警的就是那個小娘魚和那個小赤佬,他們兩個已經跑了!」
黃天成臉色一變,抬手一巴掌就將老闆娘刪倒在地,他暴怒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老闆娘都不敢出聲,她生怕自己的慘叫聲和大喊聲會把自己的女兒驚出來,因此只是咬牙苦忍。
黃天成一臉的猙獰,他怒道:「老子都已經答應別人了,你他媽的臨時給我掉鏈子?你找死呀你!你女兒呢,把你女兒找出來,人跑了,她頂上!」
老闆娘哭道:「老黃,我女兒已經回娘家了,你就饒了她吧,你發發慈悲,我以後給你燒香……」
黃天成大怒,一腳踹在老闆娘身上,他咆哮道:「老子還他媽的沒死呢!我發慈悲饒過你?誰他媽的發慈悲饒過我啊!你讓我他媽的怎麼跟人交代!」
黃天成怒極,他劈頭蓋臉的狂打老闆娘,怒道:「你說不說,說不說!」
老闆娘被打得在地上來回翻滾,她又不敢出聲,只得咬牙死忍,以至於牙關都咬出血來了尚不自知。
黃天成見她死活不肯說,當真是憤怒到了極點,他一腳重重的踹在了老闆娘的頭上,將她一下踹得暈了過去,然後咆哮道:「給老子把店裡面的人都趕出來,然後給老子燒,當老子說過的話都是放屁嗎?」
光頭哥一聽,頓時喜滋滋的搓著手,他跑到櫃檯邊去看了一眼賬本,笑道:「老黃,嘿,就兩個房間住了人,我一會就去喊他們出來啊!」
他屁顛顛的跑到了兩個毒販的房門口,敲了敲門,過不一會兒,門口拉開一條極小的縫隙,露出一雙銳利而陰鷙警惕的眼睛。
光頭哥絲毫不以為意,他陪笑道:「幾位老大,麻煩您換個地兒,我們跟這裡的老闆有點兒私人恩怨,一會兒要放火燒店了,要是燒到您幾位,可不太好,您行個方便?」
站在門口的朔哥一聽,他扭頭向自己的老大看去,這個臉頰削瘦的男人顯然走多了江湖,他警惕的點了點頭,然後他們兩人收插在兜裡面,揣著手槍,拎著行李出了門,在喊上了鄒銘東和韓姬男後,便迅速離去。
鄒銘東和韓姬男雖然昏睡,但是此時被強行喊醒,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迷迷糊糊的跟著走。
而光頭哥在喊走了他們後,自己便拎著一個汽油桶,挨個房間潑著汽油,他每個房間走進去的時候都要大喊一聲:「有沒有人啊?有人趕緊出來啊,要不然一會別後悔啊!」說著,他自己似乎都為自己的幽默所傾倒,嘻嘻的笑了起來,然後一邊潑著汽油,一邊哼著《冬天裡的一把火》這小曲兒,
躲在房間裡面的小璐則在衣櫃的縫隙中看著光頭哥在房間中四處灑滿了汽油,她一雙天真單純的眼睛絲毫看不出這人世間的黑暗與罪惡究竟到了一個怎樣的境地。
光頭哥挨個房間潑了一遍汽油後,他嘻嘻笑著走到黃天成的身邊,手中把玩著一個zippo的打火機,看了一眼還在店中的老闆娘,然後一臉希冀的看著黃天成,說道:「老黃這女人怎麼辦?」
黃天成臉色鐵青,殺氣騰騰的咬牙道:「一塊兒燒死拉倒,不會有人在乎一個吸毒女人的下落的!」
光頭哥登時大喜,咯咯咯的怪笑了起來,他哼著小曲兒,蹲下身來,啪的一下點燃了火機,然後在一路潑灑出來的汽油上一點……
轟的一聲響,登時熊熊燃燒的罪惡之火如同惡魔一樣,腳步飛快的朝著旅館之中蔓延而去!
小城的黑夜中多了一點點的亮光,四周很快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和呼救聲。
這一場罪火只是開始,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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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臨時有事,沒趕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