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帥和姚夢枕絲毫不知道方奕佳已經聽到了他們之前的一番話,雖然沒有洩漏乾坤如意鏡,但是他們的身份卻是引起了方奕佳大大的懷疑。
郝帥毫不知情,他與姚夢枕打鬧了一陣後,總算身上的汗漸漸停下,嘴巴裡面也不是那麼的乾燥如火了,這時候姚夢枕才讓他喝下了第一口水。
對於郝帥而言,他也並不是真的克制不住自己的口渴**,他只是習慣性的跟姚夢枕嬉皮笑臉的打鬧一陣,而且這還可以分散自己的精力和注意力,讓自己牛飲鯨吞的慾念減少幾分。
郝帥按照姚夢枕的吩咐,稍稍的喝了幾口水後,他抬起頭來,抹了抹嘴巴,跟著姚夢枕往回走去,在路上,他不解的問道:「你還沒告訴我,我究竟為什麼會這樣呢?」
姚夢枕眨巴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反問道:「你還問我?你自己做了什麼?」說著,她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該不會是把所有的功德都加在了一起吧?」
郝帥一下被他說中,訕訕笑道:「被你猜中了!」
姚夢枕一拍額頭,一副被打敗了的神情:「你別告訴我你把所有的功德都用來強化你的腎臟了!」
郝帥撓了撓頭,乾巴巴的笑道:「仙女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姚夢枕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你是白癡啊,為什麼不等我?」
郝帥乾笑道:「上一次不是就強化的腎臟嗎?我見效果十分明顯,可謂立竿見影,所以……就想繼續強化咯……」
姚夢枕忍不住大聲道:「你白癡啊!你不知道什麼叫做肝腎失調啊?你知不知道腎臟的確需要補,需要強化,但不是你這樣補的啊!不會補,別亂補腎啊,會出事的!」
她這一聲大喊話音剛落,旁邊便傳來一個弱弱的聲音:「這個……」
兩人扭頭一看,卻見旁邊站著馬莜雪,這個漂亮美艷的女生看了看姚夢枕,又看了看郝帥,神情十分的尷尬。
郝帥頓時有些崩潰,他惡狠狠的扭頭瞪了姚夢枕一眼,心道:我靠,小爺我這是要身敗名裂啊!什麼補腎啊?我又不腎虧!讓人誤會了,多不好!
姚夢枕見狀,連忙眼珠一轉,一本正經指著郝帥的鼻子,一臉諄諄教誨的模樣:「都跟你說了一萬次了,有些藥是不能亂吃的,雖然你現在年紀小,身子骨壯,但也不能亂來啊!」
郝帥知道姚夢枕是在幫自己說話,可為什麼感覺怪怪的呢?
郝帥眼角抽搐了一下,沒有接話,一旁的姚夢枕反過來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說,是不是啊?」
郝帥飛快用眼角瞥了一旁的馬莜雪一眼,見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和姚夢枕,一臉迷茫驚愕。
郝帥心中暗罵,你妹呀,你才亂吃藥!
但郝帥臉上不得不擠出一絲笑容,對姚夢枕點頭哈腰笑道:「是是,你說得對,以後我不亂吃藥了。」
姚夢枕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背著手,在前面大搖大擺的走著,在經過馬莜雪身邊的時候,她對馬莜雪說道:「你有什麼事情找郝帥麼?你跟她說吧!」
馬莜雪哪裡有什麼話要說,她只是下課以後走出教學樓,去操場散步的時候,路上看見了郝帥和姚夢枕,上前想要打個招呼的時候,卻聽到了兩人的談話。
馬莜雪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郝帥見狀,連忙打了個哈哈,說道:「你沒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說著,快步追上了姚夢枕。
馬莜雪看著郝帥和姚夢枕兩人說說笑笑的離去,她忽然間心中覺得十分奇怪:郝帥和姚夢枕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兩人為什麼看起來像兄妹,但有時候感覺又不像呢?
就在郝帥在學校裡面險些弄得自己走火入魔的時候,郝潔雄此時正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一家內部咖啡廳中等待著鄒靜秋的到來。
由於郝潔雄在上一次銀行大劫案中,替郝帥擋下了不少的麻煩事兒,這也使得鄒靜秋多少承了郝潔雄一部分的人情,原本她是絕對不跟郝潔雄私下裡碰面的,但看在之前的情面上,鄒靜秋今天特意換了一身較為體面的衣服來到了這裡。
事實上,鄒靜秋這天原本是要工作的,但是自從銀行大劫案後,郝帥的家中以及鄒靜秋工作的地方,媒體絡繹不絕,尤其是一些市級大領導們紛紛都來看望並感謝鄒靜秋,他們這一表態,惹得下面的領導們都坐不住了,一個個都屁顛顛的找個由頭來到鄒靜秋跟前湊個熱鬧,混個臉熟,賺個出鏡。
鄒靜秋原本就在一家小飯店中當洗碗工,平日裡還被老闆剋扣一點薪水,指使著多干一點雜活,這時一看,乖乖不得了,市領導都客客氣氣的跟平日裡這個老實巴交的婦人客氣,甚至他們還聽說鄒靜秋來頭很大,只不過為人低調這才屈居此地。
這一下可把老闆嚇壞了,連忙奉上了一個大紅包,然後對她說:鄒姐,您是我親姐,以前多有得罪,實在是抱歉,在下有眼無珠!按理說您在我這店裡面,實在是蓬蓽生輝,倍感榮耀,不過,咱這池子實在是太小,容不下您這條金鳳凰啊!
鄒靜秋平日裡和和氣氣,嫻靜淑良,但內心深處也是極為驕傲之人,她一聽老闆都這麼說了,拿著補償自己的錢便利利索索的收拾了一下出了飯店準備另找工作。
可比起找工作這件事情來說,鄒靜秋更擔心的是郝帥的事情。
這些日子,鄒靜秋可算是將這些事情都看在了眼裡,郝帥出名以後,給他帶來了嚴重的困擾,而且她也聽說了學校的退學風波,這越發的堅定了鄒靜秋的想法:要給郝帥換一家學校了!
否則,走到哪裡都被人指指點點,怎麼學習啊?
鄒靜秋今天穿著一身淡青色的連衣長裙,肩膀上挎著一個有些老舊的挎包,腳下是一雙潔淨但式樣有些過時的高跟鞋,她一路走來,身上的打扮引得四周許多人朝她看來,目光各異。
鄒靜秋旁若無人的四周掃量了一眼,在看見了郝潔雄後,便朝著他走去,端坐在茶座沙發上的郝潔雄見鄒靜秋雖然素面朝天,眼角處也滿是風霜打磨出的皺紋,但是她身段並沒有因為平凡艱苦的生活而臃腫走形,依舊是那麼的窈窕,依稀可以看出十七年前,她跟著郝英雄來到家裡面時,那清新秀麗,亭亭玉立的模樣。
郝潔雄呆呆的看著鄒靜秋走來,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唏噓不已。
時光荏苒,歲月穿梭,不經意間,十七年的歲月便彈指而逝,當年的堅持與倔強,在這一刻回首看來,真是愚蠢之極。
郝潔雄等鄒靜秋走近,他站起身來,用手指了指跟前的沙發,說道:「來了?坐!」
鄒靜秋一路走來鎮定自若,可此時面對著曾經拆散自己和郝英雄的罪魁禍首,她依舊有些不淡定,她一隻手揪著自己的裙擺,一隻手理了理自己鬢角有些斑白的長髮,拘謹的坐了下來。
郝潔雄很快喊來了侍者,他詢問鄒靜秋的意見後,點了兩杯西湖龍井,然後自己便坐在沙發上,眼簾低垂,一言不發。
咖啡廳中有一些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男女女在小聲交談著,四周蕩漾著帶著濃厚小資情調的華爾茲小調,空氣中瀰漫著輕鬆愉快的氣氛,但是這股氣息到了郝潔雄和鄒靜秋的身邊時,卻變得彷彿凝固了一般,兩個人周圍像是有看不見的重壓,連端著茶葉上前的侍者都忍不住放輕了腳步,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郝潔雄端起桌前的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後,輕聲道:「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這一句話就說得鄒靜秋眼眶瞬間就紅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郝潔雄跟自己說這樣的話。
郝潔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替英雄養了一個好兒子,也替郝家養了一個好孫子,我,郝家,虧欠你很多啊!」
鄒靜秋扭過了頭,眼眶紅紅的說道:「我可不是為了你和郝家養大的他!」
郝潔雄苦笑了一下,說道:「是,我知道你有怨念不滿,但不管怎麼樣,你不能否定郝帥的身上流淌著我們郝家的血液,他是你的兒子不錯,但他同樣是英雄的兒子,也是我的孫子!將來很有可能會是我們郝家的繼承人!」
鄒靜秋輕輕的抹了抹濕潤的眼角,她嘿的一聲笑了起來:「郝家的繼承人?我怕他是活不到那個時候呢!」
郝潔雄臉色一變,他沉聲道:「你聽到了什麼事情?有誰對你說什麼嗎?但凡只要有人敢威脅你,敢對你說什麼,做什麼,你只管告訴我,我為你們撐腰!」
鄒靜秋笑了笑,平時這個溫婉的女子此時語氣中滿是嘲弄:「當然沒有人對我說什麼,但是用得著說嗎?郝家是豪門大族,這一點,我十七年前就領教過了!我可不希望當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在我的兒子身上再發生一遍!」
郝潔雄聽罷,沉默良久,當年為了拆散鄒靜秋和自己的兒子,他威逼利誘,不擇手段,給鄒靜秋造成了深重的痛苦。
很顯然,十七年的時間並不足以撫慰平愈這樣的痛苦!
郝潔雄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這樣,我也不強求你,但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只管跟我開口,就算看在一個將行就木的老人的份上,就算看在郝帥唯一的爺爺的份上!」
鄒靜秋很瞭解郝潔雄的性格,她見郝潔雄說得如此淒涼,心中一軟,頭也微微偏過來了一點,她輕聲道:「今天找我來,到底什麼事情?」
郝潔雄定了定神,說道:「今天找你來,是想徵求你的同意,我想給郝帥換一所學校。」
鄒靜秋頓時好奇了起來,她問道:「什麼學校?」
郝潔雄說道:「英國哈羅香港國際學校。」
什麼?香港?
鄒靜秋立刻蹭的一下站了起來,毫不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行!他不能去香港!」
郝潔雄站了起來,伸出手,按在鄒靜秋的肩膀上,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別激動!這學校現在還沒有正式開校呢!我知道你不放心把郝帥送到香港,生怕我搶走你的兒子,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相信我們有一個想法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要讓郝帥過上舒坦舒心的日子,送他上最好的大學,給他最好的教育,不是麼?」
這一句話登時說到了鄒靜秋的軟肋,她是一個傳統的女人,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只有自己讀書有本事了,那就不會受制於任何人,哪怕有一天跟人鬧矛盾了,將來也能自己獨立生活,不會像自己這樣,艱苦的只能幹一些基本的體力雜活。
郝潔雄見鄒靜秋的目光猶豫了起來,他便趁熱打鐵的說道:「你現在不用著急答應我,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不管他來不來,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我都已經為他買下了一個入學名額,這所學校是世界上著名的貴族學校,在那裡,郝帥會與這個世界上的精英子弟一起生活,他會享受最好的環境,會享受最好的教育,他的起點之高,會將這個星球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孩子都甩在身後!」
鄒靜秋動搖了,她努力的賺錢打工,不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兒子上更好的學校,考上一個更好的大學麼?
但是她想了想之後,稍微冷靜了一點,說道:「不行,我同意讓他轉校,但只能是東吳市一中,不能是其他學校!」
郝潔雄像是早就料到了鄒靜秋會這麼說,他笑了笑,說道:「好,就如你所願,但如果你改變主意了,我這裡隨時可以安排。」
鄒靜秋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不會的,我們不輕易改變主意。」
郝潔雄也站了起來,他微微一笑:「人生難測,不是麼?」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他們彼此都想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規劃郝帥的人生軌跡,但是他們並不知道,郝帥的命運與軌跡,並不是他們所能規劃和制定的。
在遙遠的香港,一隻小小的蝴蝶正在扇動著它的翅膀,這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卻足以在未來掀起一場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