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單,從我去你辦公室那天,我就知道了,你這人很少會愣神的,當你看到陳超通緝令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應該來找過你,不過呢,我當時也不敢肯定,後來我派人跟蹤你幾天,算是徹底相信了,他就躲在你的出租屋內。」時兵一字一句的說著,簡直天衣無縫了。
「操,你他媽居然派人跟蹤我?你是不是也想把我給抓起來啊?」高子健有些氣氛,這麼多年兄弟了,居然這麼做。
「你傻逼啊,如果我真想抓你的話,就不會在這跟你吃飯了。」時兵用手點著桌子說道。
「那你明知道陳超在我這,你還來找我吃飯,你操,兵子,你是故意把我調開的。」高子健突然間想明白了一個問題,時兵來找他吃飯,根本就是借口,他是想把他調開,然後在去抓陳超,這才是時兵的用意呢。
「是,我是故意把你調開的,我是不想讓你牽扯進來,你要知道,窩藏重犯,罪名是很大的。」時兵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他媽少給我上課,我只知道他是我哥們,兵子你這麼做對得起超哥嗎?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了,想想當年他是怎麼對待我們的,那一次我們被欺負,不都是超哥替我們出頭嗎?難道你要看著他死嗎?你的良心能過意的去嗎?」高子健氣的猛拍桌子,臉紅脖子粗的。
「子鍵,你他媽給我冷靜點,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超哥他也是我哥們,我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感情跟你是一樣的,可我也是個警察,其他事情我不想說,他現在身背幾條人命,就算我能放過他,可國家呢?法律呢?能放過他嗎?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你應該怎麼辦?」時兵語氣也很硬,突然就把問題丟給了高子健。
高子健到滿酒,猛乾了幾杯,「對不起兵子,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他想明白一個問題,這不是幫不幫的事情,而是陳超罪孽深重,就算時兵能放過他,可到了y南,他說不準會死的更慘。
時兵也連喝了幾杯酒,「子鍵啊,超哥是全國通緝的重犯,就算他跑到外國,也會有人去抓他的,讓他一路『走』好吧。」
「兵子,能救救他嗎?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我我真不想看著他就這麼死了,他還這麼年輕。」高子健心裡很酸很酸,這個世道,太逼人了。
「沒有辦法,真的子鍵,誰也救不了他,他必須死,公安部都下令了。」時兵的一席話,讓高子健徹底放棄了,跟著國家機器對著幹,簡直就是找死,任誰也不行。
這時候,時兵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簡單說了幾句就放下了,高子健看著他說,「超哥現在已經被你們抓走了吧?」
時兵點點頭說,「嗯,剛抓到,已經送到市局的看守所了。」
時兵之所以把高子健給支開,目的就是不讓他趟這攤渾水,在高子健來的時候,警察就已經去了他的出租屋抓人,時兵幾天前就摸清楚了,陳超就藏在高子健的家裡,可要是明說讓他把陳超交出來,那是不可能的,高子健的脾氣,他太瞭解了。
所以時兵才想到,無論如何,也要把高子健給引出來,絕對不能讓他在現場,要是抓人的過程中高子健在,那他勢必就是窩贓重犯了,到時候坐牢是輕的,就怕判個從犯,那就有的玩了,時兵這麼做,也是為了幫他,畢竟陳超的案子太大了,誰也幫不了他。
高子健無力的歎口氣,時兵也有點心酸的說,「這幾天叫上大軍,我們一起去送他最後一程吧。」
很快,沒過幾天,陳超的案子就終結了,他被府陽城中級人民法院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這個結局,是早就預料到的了,走向斷頭台,將是陳超最後的歸宿,他怨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生不逢時了,也許是社會改變了他,又或者是生活改變了他,總而言之,他人生的路,已經到頭了
在陳超臨刑的前一天,高子健他們三人來到看守所送陳超最後一程,當高子健晚上告訴大軍陳超的事情時,大軍也一開始也不相信,可事實就是事實,他又不得不信,大軍也很傷感,今日的見面,將是他們之間的永久的離別。
陳超穿著囚衣,神情顯得有些落魄的走了出來,他雙手雙腳都銬著鐵鏈子,這是只有重刑犯才有的『特殊待遇』,原本被判刑後,就不能讓他見外人了,這是時兵找關係,才讓他們見他最後一面的。
「呵呵,你們都來了啊,我就知道我還能再見你們一面。」陳超坐下說著,這段日子,他滿臉全是胡茬子,人顯得老了很多很多。
「大超,兄弟我來送你了,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了,沒想到」大軍一把握住他的手,哽咽著說著,他的淚水,已經流了下來,無論人多麼的堅強,可看到自己朋友即將離開這個世界,誰的心裡也不會好受的。
「哭什麼哭,大軍,你能來送我,我很開心了,下輩子下輩子咱們繼續做兄弟。」陳超雖然沒有流淚,可誰都知道,他的內心在滴血,他那空洞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超哥,對不起,是我沒用,我沒能力救你,真的很對不起。」高子健也握住他的手,含著眼淚,傷感著說道。
「別這麼說小健,這是我罪有應得,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只不過我沒曾想會來的這麼快,呵呵,人啊,得信命,我這輩子,就這個命了。」陳超的命真的很不好,估計沒有再比他杯具的人物了,父親殺了母親,被判了二十年徒刑,現在他又要登上斷頭台,命太苦啊。
時兵突然開口說,「超哥,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派人抓了你,是兄弟太不仗義了。」這一刻,時兵心裡很疼,他甚至有點後悔自己這麼做,可他又不得不去這麼做,人有的時候,真的很矛盾。
「兵子,別傻了,我怎麼會怪你呢,我做了太多孽啊,就算你能放過我,可法律也不會放過我的,這樣也好,解脫了,我也能去跟我母親團聚了,子鍵啊,我給你的東西,等我父親出獄後,請幫我轉交給他吧,這也是我盡孝的唯一辦法了。」陳超一臉笑容的說道,他已經開看一切了。
「放心吧超哥,我會的,你一路走好,如果還有來世,我們再續這份兄弟情。」高子健他們三人幾乎同時說道,該走的,遲早都要走。
「你們保重了,兄弟我先走一步,咱們來世再見了。」陳超話說完,起身跟警察走出了探監室。
高子健他們離開看守所,回到市區後,他們開車來到信陽中學附近的小飯館,這裡曾經有著他們很多的回憶,三個人下車,進去點了一些酒菜,開始喝了起來,沒有什麼過多的語言,也沒有過多的傷感,三個人似乎突然想明白一個問題,是人,總會是要離開的。
陳超走了,一聲清脆的槍響,結束了他短暫而又艱難的一生,他什麼都沒有留下,沒有妻子,更沒有兒女,只有那用生命換來的幾十萬塊錢,可這筆錢在生命面前,又顯得一文不值了,陳超能走上這條不歸的路,到底是誰的錯呢?
高子健幾次問自己,人為什麼要這樣選擇,就向他當年一樣,為什麼要踏進這如沼澤一般的江湖呢?他想不明白,他只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有無奈,有被迫,有傷感,更有痛楚,人生的舞台,變化多端,走錯一步棋,也許就會滿盤皆輸。
陳超的父親在監獄已經十年了,再有不到十年就可以出獄了,陳超走後沒多久,高子健就去看他父親了,陳超的父親過的還行,雖然人黑了一些,也顯得更老了,但起碼身體沒有浮腫,人在監獄,如果身體浮腫的話,就離死不遠了。
高子健給他父親帶了一些煙酒和吃的,說是陳超叫他來看望的,對於陳超的死,高子健字字未提,他知道,現在跟他說這事,就等於要了他的命一樣,不管怎樣,也要等到老人家出獄才行。
高子健準備用陳超留下來的那筆錢,給他父親疏通疏通關係,他找到時兵,把事情跟他說了,時兵也同意了,後來用了一部分錢,給他父親減了幾年的牢獄之苦,這已經算是最好的了,剩下的那些錢,高子健打算等他父親出獄後,親自交給他,剩下這些錢,也夠他父親養老了,做兄弟的,也只能幫到這些了
陳超雖然走了,但高子健他們的生活,卻仍然在繼續,這個世界,少了誰,地球都一樣轉,大酒店的生意依然紅火,高子健每天還是在酒店呆著,ktv的生意一樣,雖然只有晚上開業,但每天的收入,不比賭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