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風雨欲來
見克麗奧小姐低頭斟酌，傑迪忽然笑了：「克麗奧小姐，還有什麼顧慮麼？對於克羅亞復國，我是信心十足。克羅亞王國是泰戈爾大帝賜封的王國，它的覆滅，直接損害了女皇的威嚴。
我本以為即便再難一些，做為與帝國共榮共存的奧貝斯坦家族來說，也是非常有興趣支持它的重建的，想不到貴家族卻如此顧慮重重。政治，終歸是政治，名譽、榮耀，永遠不及唾手可得的利益來的重要！」
克麗奧小姐聽了他的話，心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些說辭。她點點頭道：「你說的既正確、又不正確。政治考慮的本來就是利益。一個傑迪的政治家，之所以比別人富前瞻性，只因他對長遠利益和暫時利益的取捨有所不同罷了。
傑迪先生，你說的這些情況，與我的家族集的情報是相吻合的，我想有六成勝算的話，那麼是值得任何人去冒險的。只是……」。
她歎了口氣：「克羅亞孤懸海外，完全被布坦尼阻隔住了與其他諸國接壤的可能，這是先天的弱勢，既便有你這樣傑出的人物幫助他們復了國，這塊地理和人口受到局限的土地上建立一支強大軍隊的可能都不大。你想過克羅亞王國的先天弱勢不能解決之前，如何讓克羅亞王國長治久安嗎？」
傑迪目光一凝，問道：「克麗奧小姐有何見解？」
克麗奧微微一笑，侃侃談道：「我方才說過了，相信傑迪先生也能注意到，以克羅亞王國的資源、人口和地理形勢，憑它自身的力量，永遠不可能成為一個軍事強國。您想輔助普裡赫爾家族重建王國，而要做到長治久安的話，只有依據外部的改變。」
傑迪疑道：「外部的改變？與某個王國結盟嗎？世上有哪個王國的友誼千年不變？」
克麗奧嫣然道：「友誼不可能，但體制卻可能。只要帝國一如既往地強大，能夠保持對各個王國公國的控制，那麼各個公國之間的戰爭就不會發生，克羅亞王國繼續平安地存千年就不是一個夢。」
傑迪心中明白了些什麼，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帝國？克羅亞被吞併了，帝國對此置若罔聞。現我們憑自已的力量想要復國，你卻告訴我，讓我把這力量拿去扶保女皇？帝京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不不，我對這事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想讓克羅亞王國重出現，完成我的承喏和心願。」
克麗奧小姐淡淡地道：「過去一千年克羅亞王國平靜無事，那是因為帝國的強大鎮懾著諸國。而現，這種情形不再，三年前克羅亞的悲劇，你這位英雄成為一個歷史名詞之後，很難說不會重演。那時，再次面臨亡國厄運的克羅亞的王族，可能就是擁有你的血緣的後代了。」
傑迪冷笑，瞪著她道：「所以我們只能去為帝國效命，而且一直效命下去，因為只有帝國存並且強大，我們才存，是麼？」
克麗奧嫣然道：「其實還有一個一勞永逸的好辦法，克羅亞王國是泰戈爾開國皇帝陛下賜封的國土。如果你們能為帝國立下大功，那麼帝國完全可以重劃定一塊領土，建立一個由普裡赫爾家族為君主的的王國。
這樣，受限於領土、地域影響而無法強大，永遠依賴於他人的弊端就不復存，克羅亞王國再也不必仰他人鼻息，這個條件是不是具誘惑性？」
傑迪眉頭一皺，說道：「帝國到底出了什麼事？說實話，個人武力再強大，千軍萬馬中也沒有用武之地，如果以帝國之力都無法解決，我不認為我能起什麼作用。」
克麗奧抿嘴笑道：「原來傑迪先生也不是那麼狂妄，關於帝國目前正發生的事麼，你要答應了我，我才能告訴你，我想傑迪先生能夠理解。」
傑迪想了想，搖頭道：「不，如果奧貝斯坦家族不願意合作，那麼我們自已來。要我放棄克羅亞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去為帝國效力，我感到非常荒誕。」
「傑迪先生……」克麗奧有些焦灼。
就這時，門外一個聲音響起來：「什麼內有貴客不見人，我是人嗎？呃……我是外人嗎？有什麼貴客還得遮著掩著，莫非傑迪正和哪位美女幽會？哎呀呀呀呀，不是我妹妹吧？」
他嚎叫起來：「妹妹，你可要慎重啊，**事小，失了一次可就不值錢啦！你閃開！」
「光當」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士兵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畢加推開大門，瞪著兩隻眼睛往裡一看，見房中果然坐著一個美女，卻不是他的妹妹。畢加先是鬆了口氣，繼而驚訝道：「果然沒有猜錯，果然是個美女，傑迪，她是誰？」
「畢加，你怎麼趕來了？布坦尼出了什麼事情麼？」傑迪一見是他，急忙站起來問。
畢加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回來，忙道：「是啊，十萬火急的大事，海……」，他說到這兒，忽然乜眼看著克麗奧。
克麗奧盈盈起身，微笑道：「那麼這樣吧，我先回住處，我說的事，希望傑迪先生能夠認真考慮一下。」
傑迪聽說是十萬火急的大事，心中有些緊張，所以也未和她寒暄，便向畢加示意了一下，先送她出去，然後急急趕回房中，問道：「發生了什麼事？很嚴重？」
畢加鄭重地點頭道：「嚴重，非常嚴重的大事！」
傑迪聳然動容，畢加卻東張西望，他看了看，走過去抓起克麗奧小姐壓根沒動過的茶水先一飲而，這才長歎一聲道：「傑迪，你家後院起火了！」
羅斯帝國，阿斯聖山，措倫湖畔。
這裡是接近天界的地方。
有人知道天界到底哪，阿斯聖山也不是高的山峰，但是不管是誰到了這裡，都會有種接近天界的空靈之感。
風清涼如水，水清澈如天，天湛藍成碧，白雲象潔淨的羊絨，似乎觸手可及。大片的森林，無名的野花，洋溢著無窮生命力的綠，乾淨的不染纖塵。
中間的聖湖就像一面寶鏡，映著天空的一切，站湖邊，讓人會產生一種錯覺，幾乎把那湖當成了天，天水一色，難以分辨。
這就是光明聖教的神山、神湖、神殿。
傳承千年，勢力比一個帝國龐大的光明聖教的中樞神殿，就座落這兒。光明聖教神殿，以阿斯聖山為基座，以措倫雪湖和森林為廊柱牆壁、殿閣花園，以天為穹，這整座山就是一座神殿。
這座山已經被掏空了，裡邊是錯綜複雜的通道和一間間房屋，山裡足以住下二十萬人。這座龐大的以整座山為掩體的地宮，就連許多自出生起就住地宮裡虔誠修行，一生一世不曾離開半步的修道士都不熟悉全部的環境。
而做為神殿和聖山的核心，就是這座原始的渾然天成的措倫湖。
湖畔，細沙如銀，教皇兩名紅衣大主教的陪同下，一直默默地跪湖邊祈禱。
清風吹著水面，鱗波如洗。太陽已經升到了天空正中，三人肅然跪那兒，陽光自頭頂直射，腳下幾乎連影子都看不見。
終於，阿博特主教按捺不住，輕輕抬起頭來，低聲問道：「霓下，我們從日昇時就開始祈禱，現已經過了整整半天了。以前我們聖湖旁祈求神諭，從來沒有這麼久得不到回應。這一次是霓下親自向至高的神祈禱，卻始終不見回應，會不會……」。
教皇抬起頭，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要著急，天界和人間一樣，各有所司。以前我們的祈禱，未必需要至高的神來回答；以前我們的詢問，不會涉及神的使者。」
教皇笑笑，蒼老渾濁的眼仁透著智慧的光芒：「一個人間行走者，我們眼中，是至關重要的大事。但是天界、神的眼中，算是一件大事嗎？天界有月球天、水星天等七天領域，各有神祇管轄。又有上中下三階九級的天使不計其數，要問清哪位神祇職司之下有天使降臨，總是需要時間的。」
「是！」阿博特主教畢恭畢敬地應了一聲，重合起雙掌，輕輕閉起雙目。
教皇吁了口氣，臉上的肌肉鬆馳下來，那神情如古井無波，毫無漣漪。
許久許久，太陽西下，湖面上有裊裊的薄霧飄起，鱗波如金鎖鏈甲，絢麗多姿。忽然，教皇蒼老的臉龐微微一動，兩隻眼睛猛地睜了開來，他仰起臉望著天空，顫聲道：「來了！」
阿博特和摩蘇爾主教睜開眼，茫然道：「什麼？霓下，您說什麼？」
往日向天界神祇祈禱，聖歌會湖面上飄蕩，幻現的鮮花聲中，會有兩翼天使的光影站湖面上，向他們傳達神音。這種神跡普通的信徒一輩子也不會看到，但是光明聖教主神殿做為與神聯繫緊密的地方，這些上層神職人員一生中總有幾次機會謁聽神音的。但是今天他們什麼都沒有聽到。
天空中突然出現一束光，光直射到湖的中央，湖水開始沸騰起來。緊跟著那束光呈圓周向四下擴散，如水沐浴，掠過湖面、沙灘和他們的身體，又掠過山峰、森林和雪川，快速向遠處蔓延，後將整座聖山都籠罩其中。
暮色中的聖山這一刻變的比白晝加明亮，整座聖山沐浴聖光之中就像一座巨大的燈塔，連遠四十里外的歐雅城居民都看得清清楚楚。無數的信徒含著熱淚頂禮膜拜。
鮮花飄落、小天使快樂地天空飛翔，然後一個比光束熾烈十倍的影子光束中央從天而降。他的身影實是太龐大了，仰望天空，這位身形巨大的神祇似乎比整座阿斯聖山龐大。
教皇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提著鑲了紅寶石的權杖，阿博特和摩蘇爾的攙扶下，向後退開幾步，瞇起雙眼向天空望去。
萬道霞光貫穿天地，光束間，一個個小天使上下翻飛，鮮花紛紛落下，直至湖面才像雪花般消失。那光速的中央，出現了一位白衣的神祇。
他有三十六對巨大的羽翼，仰視高高身體上的頭顱，那頭顱籠罩比太陽為燦爛的一團熾白火光中，火光中隱隱有無數雙眼睛閃爍。
阿博特和摩蘇爾只能垂下目光去盯著這位神祇的腳尖看，根本不敢把目光移到他胸部以上，以免為那聖光灼傷。
教皇卻一直高高仰著頭，瞇著鬆弛的眼皮，也不知看到了什麼。
忽然，他推開阿博特兩人的挽扶，向前走了兩步，一提袍子，雙膝跪了下去，畢恭畢敬地以額觸地，說道：「偉大的神之顏之君主，至高的神人間的忠誠僕從凱特伯雷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阿博特和摩蘇爾主教聽了教皇的話，心中怵然一驚，「梅塔特隆！他竟然是梅塔特隆！」
兩位大主教親眼見到傳說中的大天使，不禁喜出望外，同時又有些懊惱自已。天界諸神祇長相各具奇特，沒有一個相同。其中背生三十六對羽翼、面生無數眼睛、臉龐放光有若太陽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素有「火之天使」、「契約天使」、「神之顏之君主」之稱的梅塔特隆。
即便不是光明聖教的信徒，也知道侍奉於主神之前的共有七大天使，但是事實上大天使共有十四位，分別代表著至高神創世的七日、七夜。梅塔特隆就是七夜大天使之一，天界地位十分崇高。
教皇和兩位紅衣主教敬畏地跪地上，一個響徹雲霄的聲音象殷殷滾雷一般從天際傳來：「凱特伯雷，以你虔誠的意念為引，我降臨於這個位面。天界已三百年不曾派遣過『人間行走』，我需要知道你說的那個人的詳細情形，天界諸神，對於這個不需奉獻信仰而擁有神之力量的人非常感興趣。」
克麗奧小姐回到她的住處，沒有等來傑迪的回復，卻等來了她安插布坦尼公國的暗線。這原本是她為了監視布坦尼大公的舉動而埋下的一顆釘子，想不到布坦尼大公敗落的太早，而伊麗莎白女王成了那兒的主人。
於是，這顆釘子繼續留了下來，成了女王身邊的人。她是女王身邊親近的八個侍女之一。克麗奧小姐離開帝京的時候，就派人通知她注意集女王的一切資料，克麗奧小姐一路行止自有人同她保持著聯絡。今天趕來的不是她本人，卻是通過她透露出來的消息。
克麗奧小姐聽完了匯報，沉吟片刻，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那個從布坦尼趕來的畢加應該也是為了這件事吧。這麼說來，倒是有趣的很。南國女子的想法真是有意思，哪怕她們是公主或者女王，這帝京是不可想像的。」
她狡黠地一笑，說道：「從傑迪這兒不能拿到我想要的，或許……我可以從她的女人下手。」
她廳中慢慢踱了一陣，打個響指道：「來人，備馬，我去拜訪一下那位畢加先生。」
畢加正廳中轉來轉去，不時看看坐桌前的傑迪，有時會繞過去，抻長了脖子想看他手中的書信，但信傑迪手中攥的很緊，站他的角度，又不好做的太明顯，只能隱約看到幾個詞語，只有增好奇。
他告訴傑迪，海倫公主從夢幻森林出來，趕到他住處時卻恰巧碰到女王來訪，女王記憶力驚人，認出了三年前見過一面的海倫公主。
公主和莉婭、洛麗塔落到女王手中，女王知曉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知道了他們原本的計劃。女王寫了一封親筆信，由他帶來，並把這信交給了傑迪。
這信中的內容連畢加也毫不知情，所以他才心癢難搔的想看個究靜。傑迪的反應也令他奇怪，本來傑迪聽說海倫三人被抓，驚怒不已，幾乎立刻就要衝出門去，但是現坐那兒卻平靜如水，那個女王信裡到底說了些什麼？」
傑迪坐了許久，忽然起身道：「我上駝峰山走走！」
「傑迪……」。
「不用跟著我！」傑迪說完，大踏步地出去了，畢加看到，那信他手裡已攥成了一團。畢加張口欲言，忽然發現長廊籐蘿下一個纖巧的身影悄悄追了上去，便馬上閉緊了嘴巴。
有一個魔武雙修的天才少女跟著他，而且她還有一雙大力神似的手套，傑迪應該幹不了什麼傻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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