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小型三國演義
「太師,劉姑娘醒了,醒了。」大概也知道劉安鳳在這件事中起到的份量,所以賈老賊的親兵叫喊的聲音都帶著喜氣。而聽到這喊聲後,賈老賊和子聰這對臉厚心黑的夢幻組合臉上立即一起露出喜色,心中雙雙大叫,「妙!等劉安鳳把真相一說,就有機會挑撥田雄和熊耳在綿州城下火並了。」
「快,快,把劉姑娘抬到這裡。」激動得難以自己的賈老賊嘴上叫著把劉安鳳抬到這裡,腳卻不由自主的跑了過去。出於謹慎,田雄派來的使者胡銓怕賈老賊對劉安鳳玩什麼要挾威脅的把戲,也是快步跟了過去。
劉安鳳確實是醒了,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躺了幾天,只能靠侍女喂參湯米湯吊命,可憐的少女容貌明顯憔悴了許多,再加上因為失血過多導致的蒼白臉色,讓少女看上去既憔悴又枯槁,就像一朵枯萎凋零的花苞——讓賈老賊這樣的正人君子都覺得有些心疼,就更別說曾經多次在劉黑馬府中見過劉安鳳的胡銓了。看到劉安鳳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胡銓眼淚都落下來,哽咽道:「安鳳侄女,你受苦了。」
「胡叔父,……真的是你?」劉安鳳也認出了胡銓,激動得掙扎著想要在擔架上坐起,可她肩上的兩處箭傷都是貫穿傷,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癒合,身體才坐到一半就牽扯到傷口,疼得可憐的少女一聲嬌吟,身體一歪就又要摔下去。胡銓本想去扶可又考慮到男女授受不親,手伸到就縮了回來,咱們的老賊太師可沒那麼多顧忌,上前一步攙住劉安鳳的身體,讓劉安鳳靠在自己懷裡,微笑說道:「劉姑娘,你的故人來了,本官這會終於可以輕鬆了。對了,趕快把成都兵變的事……。」
「啪!」劉安鳳回答賈老賊的是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劉安鳳圓睜杏目,嘶啞著嗓子向賈老賊吼道:「『淫』賊,放開我!」
「娘的,真沒面子。」雖說賈老賊自己理虧,可當著這麼多人被劉安鳳扇耳光,賈老賊面子還是極掛不住的。惱怒之下,賈老賊猛的收回扶住劉安鳳的手,哼道:「小丫頭,給你的顏色就開染坊,放就……。」賈老賊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劉安鳳本就極度虛弱無力,賈老賊忽然收回扶住劉安鳳的手,劉安鳳身體失去依靠,竟然從擔架上直接摔到了地上。
「安鳳侄女。」「劉姑娘。」胡銓和賈老賊同時驚叫,再七手八腳的把劉安鳳抬回擔架時,賈老賊卻傻了眼睛——劉安鳳竟然又一次昏迷了過去。賈老賊大聲叫苦,忙去搖晃劉安鳳的身體,「劉姑娘,劉姑娘,醒醒,醒醒——你想睡覺,起碼先把成都兵變的情況告訴了你胡叔父再睡不遲啊。」那邊子聰也慌了手腳,趕緊又把軍醫叫來搶救。
「快,無論如何要把劉姑娘救醒。」賈老賊急得腦門都在冒煙,連聲催促軍醫搶救。可軍醫對著劉安鳳又是掐人中又是用針灸,昏迷過去的劉安鳳說不醒就是不醒,最後那個軍醫也沒了辦法,只好向賈老賊跪下磕頭說道:「太師,小人無能,這位劉姑娘傷得實在太重,失血又太多,除非慢慢調養,否則短時間內小人實在無法把她救醒。」
「那有沒有性命之憂?」胡銓脫口問道。生性多疑的賈老賊卻起了疑心,心說這臭丫頭該不會是也知道現在情況,所以故意裝昏想要整我吧?想到這裡,賈老賊又把髒手伸到劉安鳳身上,在她纖細的腰肢軟肉處捏了一把,但劉安鳳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唯一的希望落空,賈老賊馬上又拉下臉,嘀咕道:「臭丫頭,我坑你一次,你害我一次,咱們扯平了。」
「賈太師,你在幹什麼?」胡銓是讀書人,在這個男女授受不親的年代看到賈老賊去摸一名年青少女的身體,自然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嚇得賈老賊趕緊收手,尷尬解釋。但不管賈老賊怎麼解釋,胡銓還是心生警惕,心說賈老賊是出了名的好色,大帥千金留在綿州城裡幾天時間,指不定賈老賊已經對她做出了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想到這裡,做為劉黑馬曾經親手提拔的部下,胡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脫口說道:「賈太師,既然大帥千金昏迷不醒,小使斗膽請太師帶著大帥千金離開綿州,到田將軍營中醫治。」
「好啊。」出乎胡銓的意料,賈老賊竟然一口答應了他的請求。賈老賊很輕鬆的說道:「把劉小姐接到田將軍大營裡也好,等她醒了,隨時可以告訴你們成都兵變的實情。再說綿州就快交戰了,本官也沒時間去照顧她。」
賈老賊這麼爽快,胡銓倒起了疑心,生怕賈老賊在劉安鳳身上做了什麼手腳,不料賈老賊卻一揮手,就讓宋軍士兵把劉安鳳轉交給胡銓帶來的親隨,還讓人拿來三顆人參送給劉安鳳補身體。最後賈老賊說道:「胡大人,時間不早,熊耳叛軍攻打綿州的軍隊就快抵達城下了,你抓緊時間帶著劉姑娘出城,否則被困在城裡就來不及了。」
「賈太師高義,下官拜服,多謝,多謝。」胡銓看了半天沒看出賈老賊有玩花招的企圖,這才向賈老賊千恩萬謝的告辭,帶著昏迷不醒的劉安鳳離開綿州城。胡銓前腳剛走,宋軍中的兩員驍將楊晨煥和高鳴就湊上來,開口問道:「太師,你怎麼把劉黑馬的女兒還給韃子了?咱們把她抓在手裡,狗漢奸田雄起碼還有點顧忌,現在把她還給田雄了,不是讓那個狗漢奸放心攻打我們嗎?」
「兩個笨蛋,你們幾時見過本官做過賠本買賣?」賈老賊笑罵。子聰也陰笑著解釋道:「二位將軍有所不知,此乃賈太師的一箭三雕之計——賈太師現在把劉黑馬的女兒還給田雄,無論出於道義還是故舊之情,田雄都不會立即來打綿州,而是會先去探視和照顧劉安鳳,起到緩兵之計的作用。只要稍微再拖延一下,熊耳叛軍的隊伍就能趕到綿州城下,到時候無論劉安鳳是否已經醒來,田雄都不會和熊耳叛軍聯手攻打綿州,讓我們可以單獨對付熊耳軍隊——又可以起到離間作用。」
「那第三隻雕呢?」高鳴追問道。子聰陰陰的答道:「如果熊耳搶先向我們發動進攻,和我們在綿州城下打得正激烈的時候,劉安鳳忽然醒過來告訴田雄成都兵變的真正情況,你們說田雄會有什麼反應?」高鳴和楊晨煥都是眼睛一亮,異口同聲的說道:「當然會給劉黑馬報仇!從背後偷襲熊耳的軍隊!」
「明白了就別發牢騷了。」賈老賊輕描淡寫的揮揮手,命令道:「沒看到南面已經有火光了嗎?快去準備做戰,馬上就要來真的了。還有,把本官的旗幟插到城樓上,讓熊耳叛軍的隊伍知道本官還在城中。」
……
天色全黑,胡銓帶著劉安鳳剛剛離開綿州城,綿州的城門和吊橋也剛剛關好吊上,龍安河以南的官道上就已經出現了熊耳叛軍急行軍的火把光芒。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後,龍安河以南便成為了一片火把的海洋,漫山遍野,幾乎比那天上的銀河還要密集許多。賈老賊派宋軍斥候計算旗幟,初步估計其兵力在兩萬八千至三萬三千之間,其中還有至少六千以上的騎兵。
「騎兵數量不少啊。」賈老賊並不害怕熊耳來攻城,而是害怕熊耳派騎兵繞過綿州直接去打摩天嶺——雖說賈老賊已經在摩天嶺防線佈置了上萬名由宋軍步騎兵和綿州降卒組成的防線,相對綿州城的兵力要多得多,但要是同時前後受敵的話,張世傑還是非常吃力的。所以稍微盤算後,賈老賊命令道:「傳令下去,見到城樓火把打出旗號,全軍上下一起反覆大罵——綠帽王八狗熊耳,有種來和賈太師決一死戰!」
命令傳達,城樓上用火把打出旗號,近五千宋軍將士一起破口大罵,「綠帽王八狗熊耳,有種來和賈太師決一死戰!綠帽王八狗熊耳,有種來和賈太師決一死戰!」五千人的同時破口大罵何等雄壯,直震得群山迴響,四野皆鳴。聽到這整齊的大罵聲,剛剛率軍抵達龍安河南岸的熊耳夫妻臉色又青又白,蒙古軍士兵則竊竊私議,想笑不敢笑,為數不少曾經和唐笑有過一夜露水情緣的蒙古軍士兵將領則表情古怪,暗暗佩服唐笑的風騷之名——竟然能傳到宋軍耳中。
「娘的,狗蠻子賈似道,本將軍和你拼了!」被這麼多人同時大罵,熊耳臉皮再厚也抵擋不住,高聲咆哮著命令士兵立即攻城。還好汪惟正比較冷靜,死死拉住熊耳說道:「熊將軍,這是賈似道老賊在故意挑釁,他是想騙我們立即攻城,我們的軍隊遠來,正是疲憊不堪的時候,現在攻城吃虧很大。」
「熊將軍請冷靜,我們的對手賈似道老賊和子聰禿驢都是老奸巨滑之徒,他們故意挑撥,定有詭計。」唐笑身旁一個穿著普通百姓服裝的老年男子也陰陰的說道:「看到沒有,在綿州的北面,還有田雄的軍隊也駐紮在那裡,他們是敵是友還不知道,貿然攻城,必然中計。」
「那怎麼辦?」熊耳怒氣沖沖的問道。那老年男子——其實就是兀良哈台派來的大理丞相王鶚白眉一揚,沉聲說道:「馬上派使者過去和田雄聯繫,試探他們的態度,我們抓緊時間休息和搶架浮橋,然後再攻城不遲。」
……
宋軍居中,位於涪水之南和龍安河之北的夾角之間,熊耳叛軍在龍安河之南,田雄軍在涪水以北,三支不同陣營的軍隊互相對峙,保持大戰前的寧靜,僅有三方的斥候和使者來回奔跑,不斷偵察敵情和傳遞消息,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就這麼緊張對峙了一個多時辰,時間已經是接近九月三十的亥時,熊耳派到田雄軍中交涉的使者終於回到龍安以南,把李德輝出使劍閣和田雄軍抵達綿州後發生的事如實稟報。
「那田雄到底上什麼態度,是否願意與我們聯手攻打綿州?」王鶚追問道。使者哭喪著臉答道:「田雄告訴小人,說是他在等劉黑馬的女兒甦醒,告訴他成都兵變的實情。如果劉黑馬真是賈老賊指使楊大淵所殺,那麼田雄就殺掉賈老賊派去的那個張通,和我們聯手攻打綿州;如果成都兵變是我們幹的,那田雄就要為劉黑馬報仇,向我們開戰!——在這段時間裡,他保持中立,不幫我們也不幫宋蠻子。」
「麻煩了,如果在這段時間裡劉安鳳那個小婊子突然醒了,那我們豈不是要腹背受敵?」熊耳搓起肥手,對現在的複雜形勢束手無策。那使者趕緊補充道:「熊將軍放心,剛才在田雄軍營裡,李德輝李大人悄悄告訴我——田雄派去給劉安鳳小婊子治傷的郎中,碰巧是李大人的同鄉!李大人會盡全力買通那個同鄉,借他的手讓劉安鳳小婊子永遠開不了口。而且那個小婊子傷得極重,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清醒。」
「老東西,又在吹牛,他有把握嗎?」熊耳不滿的嘀咕道。王鶚卻揚眉說道:「本相覺得李大人這個保證可以相信——不要忘了,如果劉安鳳開口,田雄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他!所以不管付出多少代價和用什麼手段,他都會想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這麼說來,我們可以賭上一賭了。」王鶚輕拂花白鬍鬚,咬牙說道:「立即渡河攻城,留一支軍隊監視田雄。不管李德輝能否得手,只要我們在劉安鳳甦醒之前攻破綿州,不管田雄將來是友是敵,我們都將穩勝券!」
「可要是沒攻破綿州,劉安鳳那個小婊子忽然甦醒過來怎麼辦?」熊耳還是有些擔心,畏首畏尾的問道。不曾想這次唐笑和汪惟正二人同時喝道:「沒時間再遲疑了,我們還有退路嗎?再錯過這個最後的機會,不僅我們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宋蠻子軍隊和賈似道老賊也會玩命的向我們報復!」
想到宋軍主力的全力報復,熊耳打了個寒戰,也是把牙齒一咬,瘋狂咆哮道:「吹進軍號,過河!」
……
「嗚——!」蒙古叛軍的進軍號角吹響,三萬餘蒙古叛軍和大理軍隊排著整齊的隊列,踏著匆匆搭建出來的浮橋渡過龍安河,迅速在綿州西門之外擺開進攻陣形;同時又有一支為數大約五千的軍隊湧向北面,在田雄軍搭建的浮橋處擺開防禦陣形,預防田雄軍突然發難。而田雄軍則僅僅是牢牢控制涪水北岸和搶搭的浮橋,擺出一副袖手旁觀的架勢。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熊耳叛軍和大理軍隊全數渡河完畢,稍做佈置後,熊耳立即下令攻城。上百面戰鼓瘋狂敲動聲中,為數超過五千的叛軍步兵抬著雲梯,推著雲台、投石機和撞車等攻城武器吶喊向前,潮水一般湧向綿州西門。賈老賊則親自指揮綿州軍民嚴陣以待,直到蒙古叛軍衝到弓箭射程之內,賈老賊才將大手一揮,大喝道:「放箭!」
「颼颼颼颼——!」一波蝗蟲般密集的箭雨從城頭升起,在夜空中劃出無數道美妙的弧線,鋪天蓋地的落到衝鋒的蒙古叛軍步兵頭上,無數道血色的浪花也翻騰起來……
……
激烈攻防戰從九月三十晚上一直持續到十月初一上午,在這期間,孤注一擲的熊耳叛軍和趁火打劫的大理軍隊都拿出了極為罕見的決心,向已經被鮮血染紅的綿州城頭發動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宋軍士兵也在賈老賊的親自指揮下奮起抵抗,與蒙古叛軍展開連番血戰,雙方都是損失慘重。還沒有打到清晨,城下的護城河就已經被屍體、沙包和殘槍斷劍填平,使得蒙古軍的沖車能夠直接衝到城下,用撞錘瘋狂撞擊綿州城牆和城門。而在涪水以北,田雄的劍閣軍卻紋絲不動,並沒有加入任何一方,始終保持中立態度。
這場戰鬥基本上可以說是針尖對麥芒,宋軍擅長防禦,蒙古軍擅長進攻,雙方都是打最拿手的戰鬥,但綿州平均僅有三丈高的城牆卻給宋軍帶去了許多麻煩。戰鬥剛開始時,宋軍靠著火器優勢,以很小的人員代價就給蒙古叛軍製造了巨大傷亡,可是隨著以手雷為主的火器逐漸消耗殆盡和蒙古叛軍不惜代價的增兵,宋軍的傷亡也開始逐漸增大,城牆低矮這個弱點也開始暴露——沒辦法,蒙古軍重攻不重守,對城牆的修砌併不怎麼上心,綿州空有三面環水的地理優勢,城牆卻不夠高和也不夠牢固,遠不如南宋修建的城池那麼堅固可靠。而蒙古士兵在攀爬時不僅更快更容易,老奸巨滑的王鶚和陰險狡詐的汪惟正也看出這個弱點,在強攻牽制守軍的同時不斷派出步兵搬運沙袋到綿州城牆低矮處,試圖搶搭一道直上城牆的緩坡。不過賈老賊和子聰這對搭檔在陰險方面也毫不遜色,開始故意假做不知,直到蒙古士兵在搬運沙包大量集中時,宋軍才拋下集中大量火油壺和火把,燒死數百名叛軍士兵,還引燃沖天大火,阻攔蒙古士兵接近。
綿州戰事被賈老賊如願以償的拖入了消耗戰,田雄軍的重要性也顯得更加突出,田雄軍駐紮在涪水以北按兵不動,不僅是熊耳叛軍的肘腋之患,同時也堵住了熊耳叛軍分兵北上摩天嶺的道路。雖說王鶚並不願意去接應阿里不哥,可隨著兵力的不斷消耗,熊耳和汪惟正兩個親阿里不哥派逐漸就坐不住了,一再建議派出騎兵分兵北上,攻打宋軍的江油大營,迎接阿里不哥軍入川以立於不敗之地。王鶚卻一口拒絕,「不行,我大理軍隊不接應阿里不哥——這是我們同盟的前提條件。何況田雄正擋著你們北上的道路,你們如果想把田雄拉到我們的對立面,那你們就去衝他的大營試試。」
王鶚態度如此堅決,熊耳也沒膽子向他發怒,只能哭喪著臉向唐笑低聲說道:「夫人,麻煩了,田雄這傢伙說什麼都不肯幫我們打宋蠻子,大理這邊又說什麼都不許我們去接應阿里不哥大汗,我們同時被兩家牽制,幹什麼都沒辦法自己做主,難道真要逼著把我們的軍隊在綿州城下耗光?」
「才死了四五千士兵,你急什麼?」唐笑沒好氣的瞪熊耳一眼,低聲說道:「再說了,損失最慘重的汪惟正的嫡系,大理第二,我們損失最少,你還有什麼怕的?」
「可我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啊。」熊耳又低聲說道:「如果綿州城遲遲打不下來,夫人你的表哥在那邊又失手,田雄向我們開戰,我們兩面受敵,那麻煩就大了。」
「別怕,天塌下來自然有個子高的頂著,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我自有辦法。」唐笑獰笑回答一句,又向綿州城一努嘴,低聲說道:「看到沒有,綿州城裡的蠻子軍隊放箭速度慢多了,證明他們的兵力也差不多到了極限。綿州城牆又比較矮,只要繼續這麼打下去,我估計到天黑就有希望攻破這座城。」
向來首鼠兩端的熊耳本還想說話,唐笑搶先不耐煩的說道:「別囉嗦了,虧你還是蒙古萬戶——打仗就是一種賭博,這個道理你都不懂?現在的關鍵是田雄究竟會向那一方開戰,我們兵力佔絕對優勢,就算田雄向我們開戰,我們兩線作戰也未必會輸。可如果田雄幫我們打宋蠻子,那我們就絕對穩勝券了!等,再等等看!」
城牆上的激戰還在持續,熊耳叛軍和大理軍的聯軍看準了宋軍兵力不足和城牆相對低矮的弱點,除了派五千軍隊監視田雄軍外,將剩餘的軍隊編為數隊輪流攻城,想要用消耗戰耗光已經盡數上陣的宋軍士兵體力,繼而攻破綿州擒殺賈老賊,一戰扭轉天下乾坤。而賈老賊雖然也很明白這點,但苦於兵力不助和援軍遙遙無期,便只能把賭注押在田雄軍一邊——如果劉安鳳能及時甦醒,田雄軍必然向已經露出疲態的熊耳叛軍發動進攻,那麼賈老賊又可以立於不敗之地。所以儘管楊晨煥和高鳴等將領多次要求保護賈老賊突圍,賈老賊都嚴辭拒絕——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突圍成功的可能性已經不大。
血與火的咆哮中,太陽從東方升起,又逐漸從西方落下,就在最後一絲陽光無力的從西面山巒之間照耀到綿州城樓的時候,巨大的轉機出現了,而且是接二連三的出現……
「田雄軍!田雄軍動了!」綿州城頭和熊耳叛軍隊伍中同時爆發出驚叫,無數人忘記了喊殺正烈的綿州城牆,下意識的扭頭去看北方。而在涪水以北,田雄軍的隊伍已經傾巢出動,排著整齊的隊列,殺氣騰騰撲向涪水橋樑——但具體田雄軍是來給劉黑馬報仇?還是順天行事幫熊耳誅滅罪行纍纍的賈老賊,目前還沒有人知道……
「南面,南面又有軍隊來了!」就在宋軍和熊耳叛軍提心吊膽等待田雄軍表態時,兩支軍隊中又同時爆發出一陣驚叫。熊耳驚訝的回頭一看,果然看到南面灰塵滾滾,一支大軍正在向綿州飛奔而來。熊耳先是楞了一下,然後馬上歇斯底里的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兀良哈台大王親自來了,看來他也不放心綿州,想要親自幹掉賈似道老賊啊!」
熊耳是憑直覺南方來的軍隊是兀良哈台軍——因為劉元興軍已經在兩天前被兀良哈台的象兵擊敗,逃回了簡州,不可能再有餘力北上綿州。而賈老賊卻是用望遠鏡看到南面來的軍隊打的是蒙古旗號,所以賈老賊立即氣得狠狠一拳砸在城樓扶欄上,心說,「完蛋了!想不到兀良哈台會又領兵來打綿州,這回就算田雄是來攻打熊耳,也沒辦法再扭轉乾坤了。——不行,突圍!立即得突圍,否則老子今天搞不好就得去陪忽必烈了!」
想到這裡,賈老賊下意識的回頭去看東面——綿州的東面水門處藏有部分船隻,可以讓賈老賊帶著少許軍隊從水路突圍。可一看之下,賈老賊又傻了眼睛——不知何時,東面也是塵土飛揚,也有一支龐大的軍隊在向綿州挺進!驚訝之下,賈老賊趕緊舉起望遠鏡細看,只看了一眼,賈老賊就蹦了起來,大喊大叫道:「我們的主力!我們的主力軍隊也來了!我不是做夢吧,王堅不是剛剛才吃了一個敗仗,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到了綿州?」
賈老賊沒有在做夢,正在由東向西往綿州挺進的確實是宋軍主力隊伍,不過這次的帥旗並不再是王堅的旗幟——而是四川轉運使咎萬壽的大旗!
欲知後事如何,身為文官的咎萬壽是用什麼狠毒手段攻破夾谷龍古帶誓言死守的潼川城,得以率領宋軍主力增援綿州,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