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並不順利的歸途
「仔細檢查行李,看有沒有遺漏的東西,咱們以後再也不來這裡住了,要是漏了什麼可就再也找不到了。」賈似道一邊檢查著重要物件有沒有隨身攜帶,一邊向廖瑩中、李妴和郭靖等親兵叮囑,又吩咐道:「準備好了咱們就走,為了預防萬一,我們不能與忠王府隊伍同行,讓忠王府和宋京他們走一路,咱們便裝易容後單獨走一路。」
「遵命。」廖瑩中和郭靖等人分別答應。李妴卻悄悄走到賈似道旁邊,紅著臉低聲向賈似道說道:「老東西,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不過你可別再佔我便宜。」
「什麼事?」賈似道仔細把最重要那樣東西貼肉藏好,順口問道。李妴的臉更紅,低聲說道:「聽說你都已經五個多月回家了,你家就你女兒孤零零一個人在家,我們這就要走了,你不抽空去看看你女兒?反正和約已經締結,想必蒙古韃子和丁大全對忠王府的監視也已經撤消,你就在臨走前抽空去看看你女兒吧。」
「這麼急著去見你的繼女?」賈似道習慣的賤笑起來,同時在心中盤算是不是回去看看女兒。李妴卻滿臉通紅,悄悄捏一把賈似道,羞澀道:「好心沒好報,人家不過是提醒你做父親的責任,你又來佔人家便宜。」這時候,廖瑩中過來請示道:「恩相,這一次我們從前線帶來的活動軍費,因為計劃順利,連一半都沒用到,剩下的是留在忠王府裡?還是帶回前線?請恩相示下。」
「不能留在忠王府。」賈似道心說把那麼多金銀珠寶留在這裡,不是老虎借大豬嗎?全玖那個娘們還會還我?稍一盤算後,賈似道命令道:「這麼辦,把活動經費帶上,本相先回家去看看女兒再出城,順便把經費放到本相府中暫時保存——廖瑩中你要把這些珠寶記錄在帳,回去向高達和呂文德公示,不要讓他們以為這些經費被本相貪污了。」
廖瑩中領命出去安排,李妴卻漲紅著臉說道:「我留在忠王府裡等你,就不陪你去了。」賈似道拉住她的小手,壞笑道:「別啊,本相把東西放在家裡就回前線,還回忠王府幹什麼?」李妴知道陪賈似道回家準沒好事,掙扎著不肯答應,一直在旁邊偷聽的張一刀卻湊上來,「丞相,我也去你家見見賈小姐好嗎?我早就聽說賈妙小姐是臨安第一美人,只是一直沒機會得見。」
「一般般吧,張小姐太謙虛了,說到臨安第一美人,應該非你莫屬才對。」賈似道壓根不知道自己女兒長什麼模樣,說的倒是一句大實話。而張一刀被賈似道這句話也說得滿臉緋紅,害羞的躲到李妴背後。李妴則心中不服氣,嘀咕道:「臨安第一美人?好大的口氣!我倒要去看看,你這老東西能生出什麼樣的漂亮女兒。」
不一刻,賈似道一行收拾好行裝,推上剩下的活動經費便即出門,因為和忠王府不久後就要在前線重逢,所以賈似道連告辭都懶得對趙祺和全玖客套,僅是打了一個招呼便離開忠王府,直奔位於翠屏坊的自家而去。門外的情況也正如李妴所料,因為和約已經成功締結的緣故,丁大全和蒙古使節團派來的眼線都已經撤離,倒也給賈似道等人省去了許多麻煩。不過賈似道和李妴都不知道的是,暗中監視他們的並不是只有丁大全和蒙古使節團兩家,還有一夥人也在密切注意著賈似道等人的一舉一動……
……
距離忠王府不遠處的一座酒樓二樓上,一個家丁打扮的壯漢匆匆跑一間雅間,向穿著一身男子服裝、正在雅間裡胡吃海塞的嚴彤稟報道:「小姐,那夥人離開忠王府了,還帶上了行李,看模樣是要離開臨安城了。」
正在狼吞虎嚥的嚴彤立即把手裡的宋嫂魚羹放下,摸著被李妴打得還有些青腫的臉冷笑道:「很好,那個老東西和那個韃子女人終於出來了,今天本小姐非報仇不可。」說罷,嚴彤命令道:「去叫人,一會本小姐叫你們揍誰就揍誰,往死裡打,打好了本小姐有賞!記住,都準備好蒙臉的黑布,別讓人認出你們——死老頭這幾天心情不好,要是被他知道了,本小姐又得被罰跪了。」
……
忠王府距離翠屏坊並不很遠,賈似道一行僅走了大半個時辰就來到自家門前,因為賈似道不在家的緣故,賈似道府的大門緊閉,門前連一個守門的家丁都沒有,顯得是十分冷清。而開始還氣勢洶洶想要看賈似道女兒賈妙是不是如傳說中那麼美麗的李妴忽然有些心虛,緊張得連腳步都難以邁動,賈似道看出她的緊張,向她不懷好意的笑笑,拉住她的小手便上前敲門。
「什麼人敲門?我們老爺不在家,有事請等我們老爺從前線回來再說。」大門打開一條小縫,賈似道的老管家賈簿在門縫裡張望咳嗽著說道。賈似道扯下臉上的假鬍鬚,低聲說道:「賈薄,是本相,快開門。」
「老爺,你回來了?」賈薄認出賈似道,立時激動得張口就喊。賈似道忙做一個禁聲的手勢,「唏,小聲些,不要讓別人知道,趕快開門。」宰相門人七品官,賈薄在賈似道家裡幹得久了也甚有眼色,立即不聲不響的打開大門,讓賈似道一行進來,並在所有人都進來後馬上把大門關上,然後才撲到賈似道面前跪下,痛哭流啼道:「老爺,你不是還在前線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老奴,還有小姐,天天念著你回來啊。」
「起來吧,這幾個月辛苦你了。」賈似道攙起忠心的老管家,低聲道:「本相已經回來幾天了,只是不方便回家,你趕快讓人騰出幾間房子,本相要放些東西在家裡。還有,小姐在那裡?本相去見見她就得馬上走。」
「老奴這就去辦。」賈薄流著眼淚說道:「小姐正在後院佛堂裡為你唸經禱告,從老爺你去前線以後,小姐每天都要在佛堂裡為老爺禱告五六個時辰,求佛祖保佑老爺你從前線平安歸來。」賈似道聽得一楞,心說賈老賊人品不怎麼樣,生個女兒倒是蠻孝順的。說話間,賈似道家中的其他僕人和丫鬟都已經聞信趕來,一起給賈似道見禮。賈似道寬慰了家人幾句,趕緊領著李妴和張一刀等人趕往後院,爭取與女兒見面的時間。
身為朝廷大員,賈似道家的宅院之大很適合他的身份,他家的佛堂也比得上尋常四口之家的住房,推開近一丈的佛堂大門後,賈似道一眼便看到空曠寒冷的佛堂中,一名披著白毛披風的嬌弱少女正跪在佛像前虔誠祈禱,儘管寒意刺骨,可佛堂之中竟然連一個最基本取暖的火盆都沒有,凍得那少女幾近僵硬。見此情景,不僅賈似道心中感動,李妴也忍不住在賈似道耳邊嘀咕道:「老東西,你女兒還真孝順。」
「妙兒。」賈似道輕輕喊了一句,那少女僵硬的身體立即一震,並緩緩回過頭來,出現在賈似道等人面前的,是一張被凍得發青的卻依然傾城傾國的俏顏,清麗脫俗,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的感覺。見到賈似道女兒的容貌,一向自付美貌的李妴頓時沒了底氣,賈似道也傻了眼睛,只在心中大罵,「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她為什麼是我女兒?」
「爹……爹?」賈妙被凍得發白的櫻唇哆嗦著,激動得想要站起來卻身體僵硬,賈似道忙走上去將她攙起,賈妙就勢撲進賈似道懷裡,哭泣著哽咽道:「爹爹,你終於回來了,妙兒在家裡好孤單,又擔心你……。」也許是良心發現,懷裡摟著一名二八嬌娘,賈似道心裡竟然沒有半點邪念,反而產生一種慈愛感,輕拍著賈妙的秀髮,就像拍著自己的女兒一般,不斷的柔聲安慰,「妙兒乖,爹不是回來看你了嗎?」
哭了許久後,賈妙才從賈似道懷裡站直,打量著賈似道哽咽道:「爹,你瘦了,你在前線,一定很辛苦吧?」賈似道溫柔的點點頭,也隨口說道:「妙兒,你也瘦了。以後不要這麼折磨自己,這麼冷的天,也不叫家裡人生一盆火。」賈妙也是輕輕點頭,又指著佛堂門口的李妴和張一刀問道:「父親,她們是?」
「這位是張小姐,她的祖父是父親帳下一名軍官的助手,父親準備把她帶回前線去,讓她與祖父團聚。」賈似道順手一指張一刀,又指著連使眼色的李妴,毫不臉紅的介紹道:「這位是你的後母,快去見禮。」
「你……。」李妴又羞又氣,恨不得一腳踹死賈似道。賈妙卻信以為真,竟直接走到李妴面前盈盈一拜,向僅大她兩歲的李妴說道:「妙兒見過娘親,請娘親安。」李妴的臉立即漲成豬肝色,在張一刀的偷笑中扭捏了半天,方才羞答答的說道:「妙……妙兒不必多禮,這次來得匆忙,也沒給你帶什麼東西,這裡有一對耳環……不要嫌棄。」說著,李妴從懷裡拿出一對早準備好的寶石耳環,並狠狠瞪了賈似道一眼。
「多謝娘親。」賈妙心思單純,竟然真的接過『後媽』送的禮物。賈似道卻看得楞了一下,因為賈似道知道那對耳環是李妴得自西夏皇宮的遺物,平時李妴自己都捨不得佩帶,賈似道心中不由納悶,心說我不過開一個玩笑,李妴這隻母老虎莫非當真了,真打算嫁給我?不行,我得和她先談好,要嫁給我可以,但必須允許我納妾……
「丞相,丞相,出事了。」賈似道正胡思亂想間,郭靖忽然從前面飛速跑來,大叫道:「有不少人正在砸你府邸的大門,全都拿著傢伙,看模樣來者不善。」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襲擊丞相府邸?」賈似道大怒道:「是什麼人?是蒙古韃子派來的?還是丁大全的走狗?」
「不知道,他們全都蒙著臉。」郭靖搖頭答道。賈似道更是憤怒,「叫你的人全衝出去,把這些太歲頭上動土的傢伙全幹掉。」郭靖抱拳答應,正要轉身賈似道卻叫住他,「等等。」賈似道皺著眉頭說道:「本相仔細一想,還是不能衝出去打,否則驚動了臨安城裡的禁軍,事情可就不好辦了。這樣吧,打開門放他們進來,再關上大門在院子裡解決他們。」
「我也去。」李妴收起羞澀站出來,「如果對方有厲害的高手,郭靖們幾個只怕對付不了他們。」賈似道同意,一拉賈妙說道:「妙兒,我們也出去看看,順便讓你見識一下你後媽的武藝?」賈妙奇道:「娘親會武藝?爹你不是一向討厭舞刀弄槍的女孩子嗎?」賈妙的話讓李妴心虛了片刻,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奔了出去,同樣身有武藝的張一刀也追了上去。
「到底是誰吃了豹子膽?竟然敢明火執仗的到我家來搗亂?就是丁大全也沒這麼大膽子啊?」賈似道心裡納悶著,拉著女兒直奔前院。到得前院時,院子裡已經乒乒乓乓的打成一團,不過李妴和張一刀兩女卻沒有參與進去,僅是大廳門前背手觀戰。賈妙不禁更是納悶,向李妴問道:「娘親,你不是說幫父親的親兵嗎?怎麼站在這裡不動?」
「沒事,這些人身手都很弱,你父親的親兵對付得了。」李妴順口回答,又紅著臉說道:「妙小姐,你不要叫我娘好嗎?」賈妙天真無邪,沒做多想就答道:「不行,爹除了不喜歡女孩子舞刀弄槍,更不喜歡女孩子沒禮貌沒教養,我如果不叫你娘親,爹會生氣的。」
「乖女兒。」聽到賈妙與李妴對答的賈似道壞笑一聲,轉頭去看院子裡的戰況。也不怪李妴偷懶不肯下場,在院子裡,郭靖帶著賈似道的親兵已經把那群蒙面人打得哭爹喊娘,一個個被打飛手裡的木棍鐵叉按在地上狠揍,直揍得那夥人是鬼哭狼嚎,求饒不迭,看得賈似道又是一陣納悶——那來的肉腳雞自己跑來找揍?稍一思索後,賈似道命令道:「別打出人命,先全部拿下問口供。」
「遵命。」眾親兵紛紛答應,大門那邊一個身材矮小的蒙面人卻提著一支大木棍子衝了過來,罵罵咧咧道:「老東西,原來你剃了鬍子,怪不得看著你有些面熟。」郭靖等親兵正要阻攔間,賈似道卻聽出她的聲音有些耳熟,命令道:「放他過來。」眾親兵讓出道路,李妴則站到賈似道側面,預防敵人對賈似道下手。誰知那身材矮小的蒙面人身手之弱簡直到了極點,剛踏上大廳台階兩步就被冰雪滑倒,一個狗吃屎摔倒在賈似道面前,手裡的棍子飛出老遠,人也驚叫著跪跌在地上,揮舞的雙手更是在前撲間抓住賈似道的褲帶,把賈似道的褲子給扒了下來——更糟糕的是,由於慣性,那蒙面人的臉也貼了上去……
「不會吧?」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睛,性格恬靜淡雅的賈妙更是羞得趕緊把頭扭過去,賈似道則飛快把褲子拉起,紅著老臉大吼道:「把這小賊拖下去打,竟然敢扒本相的褲子,傳出去叫本相怎麼見人?」誰知不等笑破了肚皮的李妴等人把那蒙面人拉開,那蒙面人先扯去臉上黑布,雙手捂臉大哭起來,「嗚……天哪,我怎麼這麼倒霉?竟然碰到……我沒辦法嫁人了……。」
「嚴彤?怎麼是你?!」李妴和張一刀又是一起驚叫,賈妙紅著臉偷偷看了嚴彤一眼後,則湊到賈似道耳邊低聲問道:「爹,你該不會打算讓我也叫她後娘吧?她好像比妙兒還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