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偷襲
商討了半個時辰，天色都快亮起來的時候，雖然很多年輕軍官提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辦法來，不過並沒有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最後，顧成林不得不宣佈散會，讓官兵去輪換休息，並且讓艦隊返回港口外面，預防敵寇逃脫。
顧成林自己苦思了一陣，在沒有想出好辦法之後，他決定先睡一覺。即使他精力充沛過人，不過兩天兩夜沒有合眼，就算鐵打的人也有點吃不消了。這一覺，顧成林睡到下午才起來。太陽已經開始西落了。白天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紅夷都龜縮在港口內，甚至沒有向登陸的明軍發動反擊。艦隊牢固的封鎖了港口，而陸戰隊則已經將戰線推進到了港口外圍，並且開始用火炮轟擊港口外圍的紅夷防線了！
「吃點東西吧！」袁晨皓比顧成林起得早一點，他將一碗上面蓋著幾塊肉的米飯遞了過來。帝國海軍大部分官兵都是南方人，都習慣吃米飯，而不是麵食，所以艦隊伙食也是以米飯為主。
顧成林接過了飯碗，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看來，我們還真沒有辦法迅速打下舊港，軍官們提出了新的意見嗎？」
「軍官的意見並不多，不過宇文冥蒼提了個辦法出來！」袁晨皓靠在了欄杆上。
「什麼辦法？」
「他讓手下晚上摸進港內，看看能不能燒掉敵寇的戰艦以及碼頭上的物資，如果可以的話，這也算是一大功勞！」
「偷襲？」顧成林皺了下眉毛，覺得這有點不妥當。
「對，偷襲！」袁晨皓點了點頭，「這些海盜都是在海上長大的，水性比我們最好的士兵還要好，摸進港內應該問題不大！」
「不過，紅夷肯定會重點防範港口，他們的成功機會也不大！」
袁晨皓苦笑了一下。「老顧，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顧成林歎了口氣。「好吧，讓宇文冥蒼的人去試一下，另外調集幾艘三級戰艦，在外圍守著，接應他們出來！」
「都已經安排下去了，天黑之後就開始行動。另外，陸戰隊也會在晚上進行炮擊，吸引紅夷的注意，希望他們能夠成功！」
兩人不再多說，顯然這是個冒險的行動，不過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能成功自然好，即使失敗了，明軍的損失也不會很大！
太陽落到了海面下之後，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在黃昏的最後一絲餘光閃過之後，海面被黑暗籠罩了。不多時，幾艘小艇離開了艦隊裡，向著港口方向悄無聲息的駛去。這些小艇上都只有兩個人，他們是宇文冥蒼挑選出來的最好的水手。
宇文冥蒼也來到了顧成林的旗艦上，他看著自己的手下出發，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對這些在海上謀生活的人來說，生死往往是一線之隔，在成為海盜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把生死放在了一邊。當然，現在他們已經不是海盜了，不過他們卻保留下了海盜那種不要命的作風，這是讓任何在海上航行的水手聞風喪膽的作風！
「宇文兄，這幾日辛苦你了！」艦隊的傷員，俘虜，以及俘獲的戰艦都是交給宇文冥蒼的人負責送回文萊的，他基本上成了顧成林的後勤總司令。
宇文冥蒼淡淡的笑了一下。「顧將軍客氣了，我們都是大明子民，這些多是應該的！」
顧成林點了點頭。「這次率隊的好像是宇文兄的侄子吧？」
宇文冥蒼向遠去的小艇看過去，過了一會才說道：「他們都是最好的水手，從小就在海上生活，大海就是他們的家，也是我們的歸宿，相信，每一個海上的漢子，都渴望能夠最後回到大海的懷抱！」
顧成林多看了宇文冥蒼一眼，雖然他以前很痛恨海盜，不過他對宇文冥蒼的看法並不一樣。與李天正這些華僑一樣，宇文冥蒼是為了生存，為了生活才當海盜的。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任何弱者都只能被淘汰！不過，這都將成為過去，朱祁鈺已經決定要將南洋變成帝國的後院，那麼所有僑民的利益都將得到保護。今後，他們將是這裡的主人，將是這片海洋的主宰者！
「進去了！」袁晨皓提醒了兩人一句。
幾條小艇在距離港口還有一百多丈的地方，船上的那些水手全都悄悄的滑入了海裡，除了月光下的一絲波紋之外，那些水手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顧成林盯著看了好久，都沒有發現水面上有人冒出來。
「那邊！」宇文冥蒼向小艇的前方指了一下。
這時候，顧成林才看到，幾個腦袋露出了水面，而那些水手一口氣就潛泳了近三十丈遠，這些水手的水性確實讓顧成林佩服不已。
「也許，他們會成功的！」袁晨皓走了過來，「不過，我們最好能夠製造點混亂，幫他們一把！」
「陸戰隊什麼時候開始行動？」顧成林立即開始安排行動。
「半個時辰，他們正在準備！」旁邊的一名軍官朝西面的海岸指了一下。
「好，讓他們晚上權力炮擊紅夷的防線，如果可以的話，組織部隊進行滲透，一定要把紅夷的防禦部隊吸引過去，不過，別盲目進攻，注意保存實力！」顧成林恢復了冷靜之後，絕對是最優秀的指揮官，「另外，艦隊準備行動，讓我們也做點有用的事情吧！」
隨著命令下達，艦隊立即行動了起來。輪換著為休息了一天的官兵都恢復了精力，一聽說有行動，更是個個動力十足。
很快，龐大的艦隊來到了港口附近。不過陸戰隊搶先一步，首先發動了進攻。為了加強陸戰隊的火力，顧成林將一些受損戰艦上的火炮都拆了下來，送到了陸戰隊的手裡。而那些戰艦上的炮手也上岸作戰。這極大的提高了陸戰隊的進攻力量。
隨著艦隊加入炮擊的行列，明軍的炮火幾乎覆蓋了整個港口，敵寇戰艦只能倉皇疏散躲避。雖然紅夷也組織起了反抗，頂住了陸戰隊的進攻，不過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對付海面上的明軍艦隊。戰場上呈現一面倒的局面，明軍猛烈的炮火壓制住了紅夷，不過紅夷則依靠港口完善的防禦陣地，擋住了明軍陸戰隊的進攻。
炮擊整整持續了一個時辰，效果卻並不是很明顯。顧成林也知道這種打擊是在浪費炮彈而已，畢竟火炮的射程還不足以覆蓋港口的最深處，也無法對港口南面的紅夷防禦工事構成威脅。
「出來了！」袁晨皓一直在觀察戰場上的局面，當然重點是港口出口處的情況。
顧成林也看到了從港口處游出來的那幾名水手。「立即讓三級戰艦上去接應他們！」
「老顧，不太對勁！」
顧成林向港口內看去，也立即發現了問題。「港口內沒有起火光，看來任務失敗了！」
宇文冥蒼走了過來。「進去了十個人，只有三個人出來！」
沒有人再多說什麼，此時一部分紅夷軍隊已經從港口內衝了出來，顯然，他們已經發現了這些偷襲者，並且正在追殺偷襲者。
「炮手準備，用火力壓制港口外的紅夷！」顧成林及時的下達了命令，而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的炮手立即開炮。
「戰艦上去了，希望還來得及！」袁晨皓咬緊了牙關，那三名水手顯然都受了傷，游泳的速度很慢，而紅夷已經開始向他們開槍了。
「集中炮火，掩護他們撤退！」顧成林也急了起來。
宇文冥蒼更是衝到了船舷旁，焦急的看著那三名水手。
這時，衝上去的兩艘三級戰艦上的火炮也開火了，炮彈紛紛落到了紅夷步兵的周圍，打散了這些追到港外來的紅夷。戰艦放下的小艇也救起了三名水手，隨後，兩艘戰艦迅速的回到了艦隊裡面。
傷員最後被送到了旗艦上，顧成林也安排好了軍醫。三人中，正有一人是宇文冥蒼的侄子，不過三個人的情況都不好，都中了好幾槍，流了很多血。
軍醫迅速的檢查了傷員，不過一名身上中了五槍的水手在軍醫還沒有來得及搶救的情況下就斷氣了。
「將軍，我們盡力了！」
顧成林咬著牙點了點頭。「你們盡力吧，這不是你們的過錯！」
兩名軍醫官點了點頭，立即開始處理另外兩名水手身上的傷勢。
「叔叔……」宇文冥蒼的侄子的傷勢算是最輕的，不過也好不了多少，「紅夷發現了我們，我們讓你失望了！」
「不，你們都是最好的，你們沒有讓我失望！」宇文冥蒼抱住了他。
顧成林走了過去，在宇文冥蒼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宇文兄，讓醫生來吧！」
宇文冥蒼也是鐵打的漢子，他將侄子交給了軍醫，跟著顧成林走到了船舷邊上。袁晨皓在重新部署了艦隊之後，也趕了過來。
「顯然，紅夷在港內的防禦很完善，偷襲行動沒有獲得成功！」顧成林看了宇文冥蒼一眼，「不過，這次行動還是有收穫的，今後，紅夷不得不將更多的兵力部署在港口內，好預防我們的偷襲。」
「這為陸戰隊的進攻創造了條件！」袁晨皓在旁邊補充了一句，然後對宇文冥蒼說道，「宇文兄，你兄弟的血沒有白流，我們會用紅夷的血來補償。老顧是有仇必報的那種人，你放心，這次你損失了八個手下，我們用八十個紅夷的性命來祭奠他們的在天之靈！」
宇文冥蒼點了點頭。「兩位，我不感到悲傷，他們都是好漢，他們都去了理想中的天國，回到了大海的懷抱！」
顧成林看了宇文冥蒼一眼，發現宇文冥蒼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之後，說道：「宇文兄，今天的事情，我們會記住的！明天，讓陸戰隊繼續進攻，另外，組織一批水手上岸，把那些傷癒了的水手，還有受損戰艦上的水手都組織起來，為陸戰隊再補充一批火炮。既然偷襲不行，那我們就強攻，用最猛烈的炮火，撕碎紅夷的防線，消滅他們，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旁邊兩人都堅定的點了點頭，顯然，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就只能強攻。不過，這時候戰鬥並沒有結束。
「將軍，陸戰隊請求火力支援！」
顧成林立即向西岸方向看去，果然，陸戰隊的一名信號手，正在用燈光發送信號，要求艦隊提供火力支援。
「那麼，就從今天晚上開始吧，艦隊全體轉向，除注意封鎖港口之外，支援陸戰隊進攻！」
四十多艘戰艦一起向西面駛去，很快就進入了火炮的射程範圍之內。而隨著艦隊火力轉移，陸戰隊得到了強大的支援，進攻更為猛烈了。
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在偷襲行動失敗之後，陸戰隊的進攻反而有了起色，一大部分原因是明軍的偷襲，導致紅夷不得不將部分兵力轉移到港口內，而對港口外圍的防線支持就不夠了。顯然，在面對明軍強大的進攻部隊時，紅夷在港口外圍的防線就顯得更為脆弱。即使，他們可以依托堅固的防禦支撐點抵抗明軍進攻，而且部署在這一側的紅夷炮兵並不在少數，但是卻無法完全阻擋明軍陸戰隊的進攻。
現在，當艦隊投入戰鬥，其炮火開始壓制紅夷的地面炮兵時，陸戰隊的進攻更為順暢了。而防線上的那些紅夷步兵在失去了炮兵的支持之後，根本就不是明軍的對手。戰鬥的天平倒向了明軍一側。當明軍炮兵壓上前線的時候，紅夷的防線完全崩潰了。
快天亮的時候，明軍完全佔領了港口西北角的紅夷陣地，雖然還有部分紅夷在頑抗，不過槍聲，炮聲已經稀疏了下來。明軍陸戰隊開始打掃戰場。雖然也有不少的明軍官兵傷亡，不過比起取得的勝利來說，這點傷亡算不了什麼。
顧成林也指揮艦隊返回了港口外海，這天晚上的戰鬥給了他一些啟發。顯然，再堅固的堡壘，也有其致命的缺陷。而這種港口的缺陷就是，在無法取得制海權的情況下，港口的防禦根本無法擋住艦隊的炮擊。那麼，為什麼不用艦隊來支持陸戰隊進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