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紅夷艦隊
婆羅洲東北面，荷蘭艦隊順風航行。在攻下了獅城之後，佛朗機信心大增。他將獅城當作了明朝在南洋的前線哨所，雖然這座堡壘很是頑強，不過也敵不住艦隊的強大火力，隨著新一批部隊在獅城登陸，完全佔領獅城，殲滅殘存的明軍，這已經是指日可待之事。而這次，佛朗機的目標更大，他要進攻勃泥國，拿下婆羅洲，打開南洋的大門，為最後進攻大明做好準備！
佛朗機是一個很有野心的軍人，這次率艦隊征戰，是他多年的夢想。特別是在讀了馬可波羅的遊記之後，更是對神秘的東方國度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更是對東方的財寶產生了強大的**。當大明的火炮通過阿拉伯商人送到了荷蘭時，佛朗機先是震驚，接著就是興奮，東方的技術並沒有領先多少，這是他的機會！
「將軍，還有兩日，我們就能到達文萊城了！」
佛朗機轉過身來，看了副官一眼。「讓官兵門都養足精神，另外，讓運兵船跟上來，只要拿下文萊城，這座龐大的寶庫就向我們敞開了懷抱！」
周圍的軍官都笑了起來，他們是絕對的海上亡命徒。這些人都將自己的一切交給了大海，在大海上生存，在大海上拚搏，在大海上牟取財富。他們還沒有遇到過敵人，他們是天生的水手，也是最好的軍人。
北面，一支更為龐大的艦隊正在緩緩靠近。領頭的旗艦「李靖」號上，顧成林看著西落的斜陽，微微的皺了下眉毛。
「顧將軍，才收到消息，紅夷艦隊已經到了附近海域！」
顧成林點了點頭，對宇文冥蒼說道：「宇文兄，恐怕今晚我們就會與紅夷艦隊遭遇，不過，最好能夠將戰鬥拖到明天天亮之後再打，不然夜晚將掩護紅夷艦隊逃跑！」
宇文冥蒼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就在這裡拋錨，派出偵察艦艇，先摸清楚敵人的動向，明天一早尋找紅夷艦隊決戰！」
顧成林點了點頭，想說什麼，然後又停了下來。「好吧，晚上招集各艦軍官，商討明日作戰的事情！」
作戰會議上，軍官們討論得很激烈，紛紛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有人認為應該組織起戰列線，用炮戰來對付紅夷艦隊。有人則認為應該偷襲，充分利用明軍艦隊的速度優勢，打亂紅夷艦隊的秩序，當然，也有人認為，應該與紅夷艦隊打消耗戰，拖垮他們，然後再進行殲滅。大部分軍官的意見都無法統一起來，各有各的想法。
「各位，這些想法都很好，但是，有一點，我們不能讓紅夷艦隊到達文萊城外！」顧成林看了一眼周圍的軍官，艙室裡迅速的安靜了下來，「我們才控制了勃泥國，如果紅夷艦隊出現在了文萊城外的話，那必然會讓勃泥國的態度產生動搖。所以，這次戰鬥，我們的目的有兩個，一是給紅夷艦隊重創，二是擋住紅夷艦隊的步伐，將他們打回去！」
「這其實是同一個目標！」艦隊副司令袁晨皓中將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對，只要能夠重創紅夷艦隊，就能迫使其放棄北上的計劃！」顧成林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了宇文冥蒼的身上，「宇文兄，紅夷艦隊是不是有大量運輸船？」
「對，大概在四十艘左右，按照一艘運輸船搭載三百人計算，紅夷大概有一萬兩千地面部隊！」
「數量不是很多，不過卻不能小看。李公子，紅夷的步兵都有火槍與火炮吧？」
李天正點了點頭。「他們的火槍不比明軍的火槍差多少，而且戰術很完善，與明軍步兵的線性戰術類似！」
顧成林點了點頭。「所以，我們這一戰的目的，除了要對付紅夷艦隊之外，還要重點打擊他們的運輸船，為全面擊潰紅夷入侵打下基礎！」
這時候，宇文冥蒼的那個侄子跑了進來，在宇文冥蒼耳邊說了兩句，就將他叫了出去。
顧成林看了一眼，就繼續對軍官說道：「戰鬥分成兩部分，我率領一級戰艦在北面組織戰列線。袁晨皓將軍率領二類戰艦，在西北面埋伏，等我們纏住了紅夷艦隊之後，你們就負責突擊紅夷艦隊的後方，打擊他們的運輸船隊。另外，三類戰艦配合宇文冥蒼的艦隊，在外圍負責截擊逃跑的紅夷艦船，各位，有問題嗎？」
所有軍官都沉思著，沒有人提出異議。
「很好，作戰的重點只有一個，在確定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將率領旗艦首先進行突擊，在近距離內用臼炮解決問題。各位，到時候，希望你們不要錯過了這場盛大的篝火宴會！」
軍官們都笑了起來，突擊作戰，利用臼炮在近距離之內殲滅敵人戰艦，這是明軍艦隊最拿手的戰術之一。當初，在對付日寇戰艦的時候，這種戰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特別是在顧成林率領的那支小艦隊裡，突擊戰術幾乎成了一種傳統戰術，給敵人的打擊非常沉重。這次，恐怕紅夷艦隊也好不到哪裡去。
正在顧成林要宣佈散會的時候，宇文冥蒼回到了艙室內，他的神色有點難看，而且多看了李天正幾眼，這才說道：「獅城陷落了，才送來的消息！」
「什麼！？」李天正猛的一下站了起來，頭裝在了艙室的天花板上，「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顧成林拉了下李天正，讓他坐了下來，這才對宇文冥蒼問道：「消息可靠嗎？有沒有更詳細一點的？」
「紅夷已經控制了獅城大部分地區，只有部分華僑仍然在城堡類堅守，不過，他們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不，不可能，我要回去！」
「李公子！」顧成林厲聲叫住了有點失控的李天正，「獅城的華僑也是我的同胞，是我們所有人的同胞，不過，我們不能因為這些，而打亂了作戰部署。光復獅城，將是這次遠征作戰最重要的一次作戰行動，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要先擊潰紅夷艦隊！」
李天正突然痛哭了起來，他的所有親人都在獅城，都在那座堡壘裡面。
「各位，情況已經刻不容緩，明日一戰，希望大家盡心竭力，不要辜負皇上對我們的重托與厚望！」
「是！」
突然，李天正停止了哭泣，一把抱住了顧成林的大腿。「將軍，給我一支艦隊，我要趕回去，我要去為親人報仇！」
「李天正，給我站起來，是男人，就永遠不要跪下！」顧成林一把抓起了李天正，「在這裡，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向你發誓，每一個華僑的血，我會有十個紅夷的血來償還，你記住這幾話，永遠都記住這句話，紅夷並不可怕，但是，我們絕不能在敵人倒下之前倒下，我們要對付的是一個強大的敵人，而這樣的敵人，我們只能用手裡的刀劍，只能用血與火來招待他們，但是，你不能軟弱，不能慈悲，不能放棄，明白嗎？」
顧成林猛的搖晃了幾下李天正，這才把他放開了。當他再次轉向其他軍官的時候，眼睛裡充滿了血絲，目光中充滿了殺氣。「各位，敵人是一群狼，但是我是一群更兇猛的狼，在海上，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現在，我們的同胞正在敵人的鐵蹄下被蹂躪，我們的同胞正在用鮮血捍衛著他們的權利與生命，用我們的行動來證明，我們沒有放棄他們，我們永遠都不會放棄自己的同胞。用敵人的鮮血與生命，為我們的同胞復仇！」
「復仇！」所有軍官都憤怒了。
當晚，艦隊就分成了三部分，其中顧成林率領的二十三艘一級戰艦在北面攔截紅夷艦隊，袁晨皓率領的四十五艘二級戰艦則向西北方向運動，準備從側翼包抄紅夷艦隊，宇文冥蒼則率領他的艦隊，以及明軍速度最快的三級戰艦向南面運動，堵死紅夷艦隊逃跑的路線。
這一晚，艦隊裡的所有官兵都沒有睡著，獅城陷落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關於紅夷屠殺華僑，關於紅夷少殺搶掠的事情也傳開了。對這些從血與火的戰場上走下來的軍人來說，他們最無法容忍的就是自己的同胞受到敵人的傷害。而對每一個明軍官兵來說，他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更猛烈的還擊，讓敵人也嘗到血與火的滋味，用敵人的鮮血與生命來祭奠同胞的亡魂，將敵人踩在腳下，將敵人徹底的消滅掉！
這一晚，顧成林也沒有睡，他一直在考慮艦隊作戰的事情。二十三艘戰艦看起來少了一點，不過這都是明帝國最強大的一級戰艦，每艘戰艦裝備有火炮六十多門。而顧成林從李天正那裡獲得的情報，荷蘭戰艦最多的也就裝四十門左右的火炮，而且，荷蘭艦隊的火炮在射程與威力上都比明軍艦隊差了不少。不過，這個敵人不能小看，戰爭在沒有獲得勝利之前，任何結果都有可能出現！
天剛亮，顧成林就來到了甲板上，而旗艦上的官兵也已經早早的吃了早飯。這天的早飯是紅燒牛肉與醃豬肉，都是高熱量的食物，所有人都吃得很飽，因為戰鬥一打起來，恐怕就一整天都吃不上東西了。
「將軍，敵人來了！」
顧成林順著軍官手指的方向看去，西南面，一群桅桿露出了海面。顧成林又抬頭看了一下天空，萬里無雲，這是個好天氣。
「大概，今天的風向不會轉變了！」顧成林看了一下微觀頂端上的龍旗，「讓艦隊進入戰鬥隊列吧，所有人都準備作戰！」
戰鬥警報聲立即響起，戰艦上的官兵迅速的進入了自己的陣位，炮手忙著向炮膛裡裝填炮彈與火藥，而一些甲板水手則負責為火槍裝填好子彈，並且將炮彈從下面的彈藥艙裡運到三層甲板上。
「將軍，我們處於下風位，炮戰會吃虧的！」一名軍官見到顧成林沒有下令艦隊搶佔上風口，有點急了。
「我們的任務是攔截紅夷艦隊，必須要守住下風口！」顧成林自信的笑了一下，「放心，紅夷的火炮射程沒有我們遠，就算我們在下風位，也不見得吃虧！」
軍官點了點頭。「那我們要降下帆嗎？」
顧成林看了一眼桅桿上的風帆，遲疑了一下，說道：「降半帆，另外要隨時準備升帆！」接著，他朝西北方向指了一下。「戰鬥開始後，我們要逼迫紅夷艦隊從這個方向進入，讓他們只能使用左舷的火炮，然後等待袁晨皓將軍的艦隊從紅夷艦隊後面殺上來，我們就進行突擊，擊潰紅夷艦隊！」
軍官再沒有疑問，立即去組織戰鬥準備工作。越來越多的人員進入了自己的位置，就連廚子這些非戰鬥人員也都拿起了火槍，來到了甲板上。
兩支龐大的艦隊逐漸拉近了距離，顯然，紅夷艦隊的水手都很驚訝，他們根本想不通，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一支龐大的艦隊。當然，他們也看到了明軍戰艦上飄揚著的龍旗，可並不知道，這龍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海戰不比陸戰，很多時候，海上艦隊之間的戰鬥比的就是耐心，艦隊在接近的過程中是非常漫長的，如果是追擊作戰的話，也許要幾天才能追上對手，打一場無關痛癢的戰鬥。而且，在海戰中，誰首先犯錯誤，那誰就將失去戰鬥的主動權，雙方都需要有足夠的耐心！
紅夷艦隊也發現了明軍的主力戰艦已經排成了一列，搶站了有利的陣位。佛朗機不是一名衝動的將領，而且非常的沉著冷靜。見到明軍已經搶佔了有利位置，他立即讓艦隊轉向，朝外海方向航行，準備平行接近明軍艦隊，用一場炮戰來解決戰鬥。當然，佛朗機並不瞭解明軍戰艦上的火炮有多厲害，如果他知道了的話，恐怕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了！
「將軍，紅夷艦隊上當了！」
顧成林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通知各艦，等下跟隨我作戰，不要讓紅夷逃掉了，讓敵人認識一下我們的厲害吧！」
戰鬥信號旗從旗艦上升起，接著，各艘戰艦上也升起了戰鬥信號旗，二十三艘戰艦排成了長龍，開始集體轉向，將左舷的炮口對準了敵人的方向，而炮手也都集中到了左舷，通過炮眼緊張的觀察著戰場上的情況，一時之間，緊張的空氣瀰漫在了整個艦隊上空。這將是東西方海軍艦隊之間的第一次正規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