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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文 / 天上人間

    第二百五十一章

    從感應門出來,葉天的心仍是久久不能平靜。羅至明打出的底牌實在太過震撼!

    在國內資本還處於小打小鬧的時候,羅至明已成功地操控了一次國際市場。

    整個行動,在羅至明的嘴裡,雖然是輕描淡寫,但葉天絕不懷疑其背後的技術含量。

    甚至,葉天暗自猜測,信息產業部的某些官員,也在其中扮演了同謀的角色!或許是不經意,或許是被利用,但這其中必定有羅至明的影響存在。

    廊回院落,在葉天眼中不再如先前那般雍容華貴,反而顯現出一絲猙獰的氣息。

    晚餐安排在莊園中的聽濤閣。那是離太糊只有咫尺之遙的小亭閣。牌匾上那「聽濤」二字昂藏有力,一旋一轉之間仿若應和著湖水百轉千回之意。

    「好字,好字!」葉天立在亭閣前,細細品味著。

    羅至明謙遜一笑,「拙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原來是羅兄的妙作,好,好。」葉天再次把視線投回那「聽濤」二字之上。觀字如同觀人,字間的乾坤奧妙,只有懂字的人才能體會的出。

    進了亭閣,只覺湖風拂面,異常的清新愜意。

    亭閣四面都高高懸掛著琉璃燈籠,雖不太亮,卻更顯憑湖觀舟的曼妙風情。

    「葉少,稍等片刻,除了藍色小姐以外,今日我還請了四位陪客。」

    「哦。」葉天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羅至明輕輕拍了拍手掌,很快,不遠處便隱約傳來一陣悠揚琴聲。

    葉天左右顧盼,卻始終沒有尋到那廬山真面目的所在。

    琴音淡極淡極,但就著微微湖風欣賞,卻能讓人漸漸沉入意境而不自知。

    一曲過後,亭閣外的廊回上傳來了幾聲朗笑:「瞧,羅大又在玩他那手附庸風雅了。」

    音至即人至。片刻之間,四人已進了亭閣。

    「葉少,我來給你介紹。」羅至明起身指了指進來的四位。

    「陳明。」那叫陳明的男子大約三十七八,相貌非常剛硬,眉宇如同用刀鋒刻畫出來一般。他打斷了羅至明的介紹,主動地伸出手來。

    「葉天。」葉天也主動回禮。羅至明請的客人,葉天也不敢太過怠慢。他心間,極快地回憶著,在中央、在東南沿海排得上號的陳姓高官。

    「呂松。葉少大名我是久仰了。」

    「呂少客氣了。呂少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貫耳。」這個呂松,葉天倒是有印象,是上海臨省z省省長呂東的公子。z省可是東南沿海一個經濟相當發達的省份,而呂東,更是主席宋平定的心腹悍將。

    「趙放。」

    「孫海。」

    待葉天與四人一一握手後,羅至明才稍稍點了點他們的來歷。

    不多的幾句提點,葉天便已瞭然了他們的身份。

    陳明,祖父是曾擔任南京軍區政委之職的陳遙(大軍區正職),父親是上海的副市級官員,本人則是團職幹部轉業,現任上海某二級局一把手(廳局級副職)。葉天心道:「我說,怎麼這麼眼熟呢,感情也是部隊系統出身啊。」

    趙放,z省省委副書記趙千山的二公子,本人任z省進出口貿易公司副總經理。

    孫海,父親是駐紮在東南的某軍軍長,本人則在南京海關工作。

    一個個都是地方實權派的後代啊。黨政軍三個方面可謂是全了。葉天暗暗心驚。

    幾人之中,隱隱約約又以羅至明為尊。

    高官子弟之間的交往,不比平常人家,要鳳毛麟角一枝獨秀很難很難。

    葉天瞥了一眼臨座的羅至明,心道:這個老羅,果真是好本事。

    介紹完畢後,羅至明站起身舉起酒杯道:「今日於聽濤閣設宴,所為有三。一則為葉少接風洗塵。二則賀天下昇平。三則願財緣廣進。」

    呂松嘿嘿笑道:「羅大不愧是羅大,一句話幾乎把世間萬物全都囊括了在內。就是有一點,好話都讓你說完了,讓我們再說些什麼好呢?」

    「干。」

    「葉少,遠道是客,我謹代表在座的幾位兄弟敬葉少一杯,祝葉少官運亨通前程似錦。」

    自呂松後,除瑞士佳人藍色小姐外,在座的都輪敬了葉天一圈。

    幾杯黃湯下肚,眾人之間的氣氛比先前更熱絡了幾分,話頭也漸漸寬鬆了起來。

    羅至明說他的投行事業,呂松談他的私人生意,陳明道他的官場險惡,而趙放、孫海兩人更是講起了對外貿易。

    「要說貿易,嘿嘿,老呂,你可做不過蘇太那小子。」在海關工作的孫海笑道。(蘇太,見前面j市卷,做走私的。)

    「別提那個混球,這年頭光會囂張頂個屁用。」呂松冷哼了一聲。看得出,呂松在蘇太手裡吃過大虧。

    望著呂松,葉天不禁想起了幾年前他與喬段發家的那筆生意。當時蘇太就顯現出一副窮凶極惡的狼相。

    「蘇太?蘇部長的公子?」葉天裝做不十分在意地抬了抬眉。

    「除了他,還會有誰?」呂松冷笑。「這小子做起生意來如狼似虎,彷彿誰的主意都敢打都能打,這次不是自己把自己給玩進去了?」

    聽聞此言,葉天心中頓時一驚。「自己把自己給玩進去了,莫不成……」他倒不是為自己擔心,他和喬段那票生意,往大裡說亦不過是官倒二字,那幾年,從事這種生意的公子,絕不在少數,要牽連,可以牽連出一長串來。讓他憂心的是,蘇太的出事,是否會影響到喬段父親喬震南的仕途。要知道蘇太的活動範圍可是以福建和q省為主。上面若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恐怕對喬震南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

    「他自己把自己玩進去了?」葉天故做狐疑地問道。「似乎最近沒聽到這方面的消息啊。真若有事,蘇部長恐怕早就心似火燎上竄下跳忙著打點了吧。」葉天的意思,似是有些不信。

    「打點,還打點什麼,難不成蘇老頭還能和閻王爺攀上交情?」冷笑著,呂松自故自地喝了口酒,吃了口菜。

    「阿松。」羅至明皺著眉,沉聲喚道。

    呂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葉少,我不是針對你。呵呵,主要是姓蘇那小子和我過節太大。」

    葉天回以微笑示意無妨。

    孫海接過呂松的話頭,把事情大致給葉天講了講。「就是在福建『帽子山』那條新修的盤山公路。嘿嘿,30噸的重卡和姓蘇那小子坐的奔馳轎車相撞,葉少你想想,會是怎樣一般光景。聽福建那邊的朋友說,豈是一個慘字了得嘔!」

    「市面上似乎沒聽到什麼風聲嘛?」

    「中央當天就下了命令封鎖消息。我們叫做都在臨省,自有自的消息渠道,要不然,嘿嘿……說起來,姓蘇的小子也算是倒霉……」

    葉天詫異地「哦」了一聲。

    呂松又敬了葉天一杯道:「葉少,你也是自己人,我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這兩年上面一直在查東南沿海的走私問題,蘇太這小子算是倒霉,碰上了總理這麼個六親不認的主,他啊,是在劫難逃……不僅總理在找他的茬,上面和他有牽連的,也全不是什麼善主……」說到後來,呂松的語氣比之先前似乎多了幾分兔死狐悲之情。

    呂松的意思,葉天了然了幾分。是上面有人要蘇太這小子的命!回想幾年前,他給蘇太做的「不得善終」的評價,他不禁一陣唏噓。這人,說沒了就沒了。

    「總理的手,這次伸得未免太長了一些!」陳明也埋怨了一句。

    葉天心中直想發笑,在座幾人沒有一個編排「要蘇太命那人」的不是,反而言語中對總理很是不敬。

    如此這般推想下去,葉天彷彿抓准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自東北之後,總理的觸角又伸到了東南沿海。走私問題,就是沿海問題的重中之重。但東南絕非東北所能比擬,各家勢力甚至能夠與中央政府直接叫板,另外東南還是主席宋平定的龍興之地,總理的刀斧利劍也不敢揮得太急太快。

    而處於漩渦中心的蘇太,一個不留神就成為了其中的犧牲品。葉天估摸著,原因大致有三,一來,蘇太為人太過張顯陰狠,或多或少引得各方怨懟。二來,總理摩拳擦掌苦苦相逼,上面某些與蘇太有牽連的,亦不得已行那丟車保帥之道。三則,蘇太的生意已經大到了一定規模,上上下下眼紅嫉妒使絆子冒壞水的當不是一人兩人。

    想想當日蘇太的風光,再一想到不過幾年卻已人死如燈滅,葉天這心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隨著時間的推移,原先因急飲而沖於面上的酒暈漸漸退了不少,幾泡尿下去,肚裡的黃湯,也早瀉了個無影無蹤。葉天的神識比之先前清醒了許多,對呂、陳四人的琢磨也越發細膩了幾分。

    蘇太這個話題,好好想來,頗有一番意味蘊涵其中。是試探,還是意有所指?若說這純粹是酒桌上的胡編亂造打趣紛鬧,葉天則是萬萬不相信的。畢竟他和這四人是第一次見面,還遠遠沒有熟絡到可以拿各種問題打趣的境地。

    總理,東南,tz,利益!這些東西,再加上作為葉家第三代,並在東北問題上掀起滔天巨浪的他——葉天,就值得好好琢磨回味一番了。

    葉天不禁懷疑,此次設宴,不僅僅是羅至明自己的意思,背後或多或少還有東南某些權貴的影子。陪坐的呂松、陳明四人,不過只是他們的代表、傳聲筒而已。

    他們是在試探,試探作為中央第四派的葉家,在涉及東南的某些問題上究竟是個怎麼樣的立場。

    總理對東南出現的問題,採取得是針對、干涉甚至打擊的立場,那葉家呢?

    葉天回想起,老爺子主持「泛葉繫上位戰」的那幾個月對他做的言傳身教。

    今時今日,中央大致分為五派,勢力最大的自然是以主席宋平定為首的主流派,其根基以京城和東南為主。以總理張向陽為首的務實派次之,其立諸於黨內和社會各個層面,在黨內外有著相當高的聲望。以中央委員會一些壯年高官為主體的青壯派實力居三。但青壯派的頭馬二馬之間仍有紛爭,不夠穩定。以政治局常委葉正詳為首的中立派實力位居第四。而後則是以四總三軍七大戰(軍)區為主的軍方勢力。各派的某些成員又都互相交叉,相互影響,比如中立派和軍方勢力。所以在全局的把握上,還是以宋平定為首的主流派佔優。五派看似穩定,但這種穩定在幾年後權力正式交接之時便會出現大的分曉。

    照老爺子當時的意思來看,主流派和青壯派是變數最大的兩個派別。下一屆華夏第一人,若還是從主流派中選,那主流派仍將一家獨大。但這種情況照目前看幾乎不可能出現。

    其他四派,以及那些一家派系也沒有參與的高級官員,絕不會放任形勢朝那個方向發展。因為那不僅不利於權力的制衡,而且還不利於宋平定親口提出的華夏政治體制改革。

    若不從主流派中選,那主流派可能會遭遇的來自外界甚至派別內部的各種衝擊也實是顯而易見。這應該也是宋平定主動向葉家示好,聯合以葉家為首的中立派的根本原因所在。

    而青壯派,則是人數最多,層次最廣的一個派別。這個派別,除非出現一個強有力的領導人物,不然其他各家都不會任其自然成長。青壯派培養出的傑出人物大多會被吸收到其他各派之中充當骨幹。真若算起來,葉天、黃偉新,李向等人也都屬於青壯派這個範疇。

    宋平定有自己的想法,他極力促成主流派與中立派之間的聯合,就葉天看來大致出於兩個原因。一則借主流派與中立派聯合的契機來大幅消減主流派不再當政之後所會受到的衝擊和影響。二則,宋平定可能期望通過葉家和主流派這兩支力量之間的相互制衡,從而使他個人對華夏政壇保持長久不衰的影響力與號召力。

    而作為主流派中相當大的一個分支,位處東南的權貴們自也有各自的心思、見解和主張。

    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也同樣在評估和葉家為首的中立派聯合的利弊得失。

    在他們心中,參與了東北之變的葉天,或許更像是務實派中的一份子,而不像葉家上兩代那麼中立那麼保守!這或許也正是呂、陳四人出現於此時此地的根本原因所在。

    東南方面的權貴們要的是全盤考量,不僅要考慮葉老太爺以及葉正詳的因素,他們還要為他們的後代考量葉天所會造成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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