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哥!」任冰跑到任逍的屍體旁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發出撕心裂肺地呼喊。
米丫緩緩地在任逍的屍體旁邊蹲了下來,她的眼淚就像暴雨一樣落了下來,「肖仁,你個笨蛋!你個笨蛋,快醒醒!快醒醒啊!笨蛋!」米丫無力地推揉著任逍漸漸冰冷的屍體,面容呆滯,她已經到了痛苦的極致。
「他不會醒了!」路虎默默地說。
「都怪你!」米丫猛地撲向路虎,粉嫩的拳頭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路虎的胸口上,「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呀!嗚嗚!」
碼頭上靜靜的,只有那無聲的海風在悲傷地縈繞。
上百人的警察隊伍中,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響。
溫星忽然回過頭,咆哮道:「混蛋!誰他媽下的開槍的命令?」
盧皓藍默默地走出隊伍,逕直走到了任逍的屍體前面,他的眼淚落了下來。三年前,任逍被押送上囚車的那一幕,還深深地烙印在盧皓藍的腦海,令他輾轉難眠。沒想到,三年後,悲傷竟然再一次上演,只是這一次,永遠也不會再有下一個三年了。
一片烏雲飄過來,遮住了那彎清冷的月牙。
翌日,第一屆世界古文物博覽會在a市隆重開幕。此次博覽會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展覽,吸引了數萬名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a市的安保工作和服務工作也做得非常到位,得到了國外媒體的高度讚揚。
博覽會上展出的中國國寶輪迴珠無疑成為了矚目的焦點,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目光。
這次博覽會的圓滿舉行,不僅大大地提升了中國在國際上的知名度,也讓a市一舉成為了國際聞名的旅遊城市。只是,鮮為人知的是,在博覽會順利舉行的背後,埋葬了多少的英魂。而在這些英魂當中,有一個人的名字特別耀眼,那就是任逍!
任逍,他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換回了一個國家的榮耀,他是當之無愧的英雄!他用他的實際行動,詮釋了「警察」二字的真正含義!
秋風蕭瑟,枯葉飄舞。
紫竹山公墓。
一座嶄新的墓碑中央,鑲嵌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任逍,面容冷峻,帽簷上的警徽閃閃發光。墓碑上面用硃砂刻著這樣一排小字:「人民好警察……任逍之墓!」
任逍雖然在死前是警方眼裡的通緝要犯,但是鑒於他的重大立功表現,警方在任逍死後,還是授予了他「警察」的光榮名號。任逍如果泉下有知的話,他一定會露出燦爛的微笑,因為這是他至死也沒有放棄過的信仰!
警察,人民的無私公僕!
警察,國家的忠誠衛士!
警察,邪惡的終極剋星!
數名警察默默地站立在任逍的墓碑前面,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有警察局長石鼎,副局長廖寶根,以及刑偵隊長溫星,特警隊長盧皓藍等警方高層人物。如果不是任逍冒死奪回輪迴珠的話,他們現在只怕已是脫下了制服,回家種田了。
石鼎摘下警帽,捧在左手,所有警察紛紛摘下警帽。
砰……砰……砰……
槍聲響起,所有警員集體對任逍敬了一個莊嚴的軍禮。
秋風低吟,彷彿在唱著一首悲壯的歌曲,在這公墓上方久久縈繞。
一年以後,任逍的忌日。
盧皓藍在高大明的陪同下來到了任逍的墓碑前面,一年的時間,盧皓藍已是兩鬢花白,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十歲。他蹲在墓碑前面,默默地點燃一支煙,「任逍,你在那邊還好吧?對了,我退休了,不過還沒有離開警隊,只是從前線轉戰到了後方……呵呵……大概我真的是老了吧……」
盧皓藍喋喋不休地說了半晌,然後站起身來,在任逍的墓碑前面擺放了三支香煙。
盧皓藍走後不久,任冰和路虎手挽手地來到了任逍的墓碑前面。
路虎看了看墓碑前面的香煙,「盧隊長剛才來過!」
任冰手捧鮮花跪在任逍的墓碑前面,「哥,我們來看你了!哥,我和阿虎已經結婚了,阿虎對我很好,我們準備明年給你添個大胖侄子!哥,你在那邊還好嗎?有看見嫂子嗎?有看見爸爸媽媽嗎?那邊是不是也像這裡一樣,日昇月落,春去秋來呢?哥!哥!……」
眼淚順著任冰的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摔碎在花瓣上面。
路虎蹲下身來,盯著墓碑上任逍的照片道:「如果人世間真的有輪迴的話,下輩子我們一定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記著我們來世的約定,是男人,你就一定不能食言!」
任冰和路虎在任逍墓碑前面靜默良久,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墓地。
夕陽西下,緋紅色的雲霞漫天飛舞,給紫竹山公墓披上了一件朦朧的紗衣。幾隻鳥雀撲騰著飛向天際,愈發襯托出整座公墓的孤寂和蒼涼。
一道俏麗的人影立在任逍的墓碑前面,嬌柔的身軀,漂亮的臉龐,一縷青絲隨風拂動,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滄海桑田。她不是別人,正是米丫。
米丫靜靜地站在那裡,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肩膀上,投射出斜斜的身影。她就像一尊雕塑,一動也不動。她那飽含淚水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墓碑上任逍的照片,良久,良久,直到整個世界化為烏有。
米丫伸出纖細的小手,輕輕地摩挲著自己的小腹,喃喃低語:「任逍,你知道嗎?我懷了你的孩子,在你離開的那天晚上,我要求醫生提取了你體內存活的禁g子,然後對我進行人工授禁g。上天保佑,我們的孩子竟然幸運地存活了下來!
就在上個月,我們的孩子出世了,是個男孩,足足有十斤重,真的很可愛,長得很像你,不哭也不鬧,和你一樣酷酷的。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做任英雄,因為我要讓他知道,他的爸爸是一個英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你又要罵我笨蛋對不對?沒關係,你罵吧!你罵我吧!你老是說我想佔你便宜,現在我又佔你便宜了,哈哈,還給你生了個胖小子,你是不是特想扁我呢?任逍……任逍……」
米丫的嬌軀瑟瑟顫抖著,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秋風如同一雙柔軟的手,輕輕地撫摸過整座山頭,米丫的聲音在風中迴盪,「任逍,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男人!你要記住,來世,我還會站在今生相遇的路口等你,不離不棄!」
天幕漸漸合上,一縷殘陽穿透黑暗落在任逍的墓碑上面,兩顆小青松在夜風中微微搖曳……
七年前。
砰……
狙擊子彈刺破空氣,以肉眼難辨的旋轉速度,瞬間沒入了百米開外的一名武裝分子腦袋裡面,然後又從他的後腦勺穿透出來,爆裂起一團濃濃的血漿。那名毒販就像麥稈一樣的栽倒下去,臨死眼睛都還大睜著,彷彿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噠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槍聲驟然響起,數條火龍發出憤怒的嘶吼,槍火燦耀。
殺神迅速收起狙擊步槍,呼地從藏身的樹幹上飛躍而下,然後在地上打了個滾,幾乎沒做任何的停留,翻滾著鑽進了一片灌木叢中。而在他剛剛躍下地來的時候,一梭子彈橫掃而過,打得枝葉飛濺,樹身微顫。
殺神懷抱著狙擊步槍,躺在灌木叢中呼呼的喘著粗氣。他身上的迷彩戰鬥服已經破爛不堪,數道血口子縱橫交錯,淌出絲絲血漬。他的臉上滿是血污和汗漬,看上去有些狼狽。
殺神看了看狙擊步槍裡面的子彈,然後默默的閉上眼睛。戰鬥現在已經持續到第三天傍晚了,颶風特別行動小隊的十一名兄弟,此時卻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看著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倒在敵人的槍口之下,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子鑿刻一樣,狠狠地疼著。
「負責接應我們的直升機為什麼還沒有來?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為什麼直升機還沒有來?為什麼?國家放棄我們了嗎?國家放棄我們了吧!」
殺神臉上的肌肉抽搐著,手臂上青筋暴起,他憤怒的不止是面前的敵人,還有那一個虛假的約定。行動之前,指揮部就約定了接應地點,然而,距離約定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負責接應的直升機卻一直沒有出現。颶風特別行動小隊已經戰鬥到了最後一個人,流乾了最後一滴血!
「呀!」殺神倏地睜開眼睛,他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夕陽斜照,落日的餘暉落入殺神的瞳孔裡面,泛起悲痛的浪花。此時此刻,那個在心中一直崇高無比的信仰,卻已經開始崩塌淪陷。
敵人的包圍圈在漸漸縮小,四面八方都是凶悍的武裝分子,殺神已經是龍困淺灘,逃無可逃了。點燃最後半截煙卷,殺神下定了決心,縱然是死,也要讓更多的敵人陪葬!
推膛上彈,殺神靜靜地蹲伏在灌木叢中,黑洞洞的槍口迅速的移動著。狙擊步槍和殺神已經完全融為了一體,槍就是人,人就是槍!他就像一尊風化了千年的石雕,單膝跪地,雙臂平舉,狙擊步槍於身體呈一個九十度的直角,槍托抵在肩窩處,巋然不動。
瞄準器裡面,十字水平分割線已經鎖定了一名正在賊頭賊腦,四處張望的武裝分子。十字中心的紅色圓點緩緩移動瞄準了那名武裝分子的腦袋,殺神的手指已經扣上了扳機。炎熱的叢林就像一個大火爐,沒有風,汗水順著殺神的臉頰潺潺流下。
當一顆汗珠從殺神的鼻尖滴落的時候,殺神迅速扣下了扳機。
砰……
狙擊步槍的槍口迸射出一團耀眼的火花,沉悶的槍聲就像野獸的咆哮,響徹叢林。
那名武裝分子慘叫著飛了出去,狙擊子彈打爆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