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路虎忽然感到了害怕,那種失去至愛的害怕,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多麼地深愛著任冰。這個在敵人槍火中都不曾膽怯的男兒,此刻卻感到了一種深深地懼意。他完全不敢想像,如果任冰消失在他的世界,他會怎麼辦,他能怎麼辦!
時針滴答滴答地轉動著,路虎的心卻一點點地沉下去。屋子裡的空氣越來越是沉重,他感到胸口悶得發慌,彷彿就快喘不過氣來。路虎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心臟,從喉頭裡發出艱澀地嘶吼:「冰兒!你到底在哪裡?」
整整一天的時間,路虎都沒有吃任何的東西。他心煩意亂地坐在沙發上,不斷地按著電視遙控器,電視屏幕閃爍著,但路虎的腦海裡播放的卻是他和任冰在一起的快樂畫面,一幅一幅,重疊翻轉。原來,並不是悲傷才會永久地存留在人的心裡,快樂也可以這般刻骨銘心。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夜幕籠罩著大地。窗外的城市燈火闌珊,路虎默默地站在陽台上,任晚風吹亂他的頭髮,輝煌的燈火裡面,倒映出的是路虎落寞而悲慼的面容。
當陽光重新撕裂天際的時候,路虎還傻傻地坐在沙發上,茶几上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只不過一夜的工夫,路虎就像是蒼老了十歲,眼眶深陷下去,鬍子拉碴,神情極其憔悴。
任冰已經整整兩天沒有回來了,警察的直覺告訴路虎,任冰真的出事了!
路虎從兜裡摸出手機,嘴角僵硬地動了動,撥通了一個電話,他的聲音在顫抖,「喂,盧隊長嗎,任……任冰她失蹤了……」
半個小時以後,盧皓藍開車來到了任冰的小區外面,老遠就看見傻愣在路燈下面的路虎。他耷拉著腦袋,像一隻戰敗的公雞。盧皓藍從未見過路虎如此情緒低落的模樣,在他的印象中,路虎一直是充滿陽光,充滿希望,充滿倔強的男子漢。
盧皓藍把車停在路虎面前,按響了喇叭,「嘟……嘟……」
路虎茫然地抬起頭來,盧皓藍揮了揮手道:「上車!」
涼爽的風吹進車裡,路虎的眼圈紅紅的,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
盧皓藍遞給路虎一袋豆漿道:「喝一點吧!」
路虎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喝不下!」
盧皓藍用命令的口吻說道:「不喝東西怎麼行?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你要是自己就先垮掉了,還怎麼談別的?拿著!」
路虎接過豆漿,一口氣喝了個乾淨,他實在是有些餓了,整整一天沒有吃半點東西。
盧皓藍瞥了路虎一眼道:「看你的樣子就跟丟了魂似的,任冰怎麼會失蹤的,會不會是外出沒有回來?」
路虎道:「不會的,我打電話到晚報社去問過,他們說任冰前天休假,根本就沒有上班!」
盧皓藍道:「那會不會出遠門了?」
路虎道:「不可能!她要出遠門的話,一定會告訴我的。還有,我看過她的梳妝台,她的化妝品全都擺在那裡,而且冰箱裡還有剩下的飯菜。這種種跡象表明,任冰並沒有出遠門。而且,我和任冰在一起那麼久,我很瞭解她,即使再晚,她也不可能在外面過夜的!」
盧皓藍默默地聽完,忽然問路虎道:「你知道前天在藍天高架橋上發生的運鈔車搶劫案嗎?」
路虎怔了怔,「我早上出門的時候,在一個老頭的收音機裡面聽見的。唉!劫囚案都還沒有結束呢,搶劫案又冒出來了,而且還是一億美金那麼多!呀,莫非這案子還是那伙僱傭兵干的?」
盧皓藍微微頷首道:「沒錯!」
路虎重重地捶打了一下車門,大罵道:「那幫狗日的!」
盧皓藍把話題轉回來,接著問道:「你對任冰失蹤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路虎道:「我不知道,我的腦袋裡很混亂,我什麼也不敢去想,我怕……」
「怕什麼!」盧皓藍有些生氣地說道:「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逃避又有什麼用!」
看著窗外不斷掠過的風景,路虎喃喃道:「是呀,逃避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盧皓藍道:「我說說我的想法吧,一周以前,任逍被一夥來歷不明的僱傭兵劫走。現在,任冰又突然不知所蹤,我懷疑任冰的失蹤和那群僱傭兵有關!」
路虎咬著嘴唇道:「他們搶劫一億巨款那天,剛好是任冰失蹤的那天,難道任冰真的落入了他們的魔爪?」
盧皓藍道:「我認為那伙僱傭兵之所以要冒險劫走任逍,是因為任逍對他們有比較大的利用價值,這點從劫囚案和運鈔案就可以看出來。如果我是那伙僱傭兵,我要想更好地控制任逍,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住任冰這個籌碼,脅迫任逍就範!」
路虎沉吟道:「隊長,我有個疑問,劫囚案是在上周發生的,而運鈔案和任冰失蹤案發生在同一天,照這樣看來,任逍在劫囚案和運鈔案所犯下的罪行,是沒有受到任何脅迫的,難道他和那伙僱傭兵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盧皓藍搖搖頭道:「以我對任逍的瞭解,他絕對不是那種窮凶極惡的人!在劫囚案中你難道沒有發現,那些被狙擊手擊中的警察,都只是肢體受傷,以任逍的槍法可以輕易取他們的性命,但是他沒有那麼做,所以我相信他!也許是因為發生了什麼變故,所以他們急切地需要任冰這個籌碼!總之,這其中肯定還有許多我們揣測不到的事情!」
路虎點點頭道:「說得也是,隊長,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盧皓藍道:「你先別急,在那伙傭兵的目的沒有達到之前,任逍對他們都還有利用價值,只要任逍對他們還有利用價值,任冰就會絕對安全!」
路虎焦急道:「難道我們真的就找不到一丁點那伙僱傭兵的蛛絲馬跡嗎?」
盧皓藍道:「那伙僱傭兵都是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退役特種兵,他們的作案都非常縝密,沒有留下一點線索。而且他們的反偵察能力也是極強,要想在這麼大的a市找出他們,無疑於大海撈針般困難。」
路虎重重地歎了口氣,此刻他非常清楚,除了漫長的等待以外,他什麼也做不了。
這些天,a市張燈結綵,到處都是飄揚的旗幟和掛著標語的氫氣球,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還有三天,第一屆世界古文物博覽會就將在a市隆重開展,這是世界古文物的第一次交匯,前來參展的古文物都是各國博物館裡的精品之作,此次展出的古文物總價值達數百億元,可見這次博覽會的規模有多大。
媒體報刊的新聞無一例外的全都轉移到了這次博覽會上面,恐怖的陰影在民眾的心頭漸漸散去,人們歡欣鼓舞地迎接著這次盛會的來臨。但是,民眾的鬆懈並不代表警方的鬆懈,隨著博覽會的逼近,a市警方也進入了一級警備,投入了越來越多的警力加強部署安全管理,天上有直升機巡邏,地上有警車,海上還有快艇,為了保證博覽會期間的安全,a市警方可謂是花了大手筆了。
滿天滿地的警察和巡邏部隊,使得a市的治安出現了空前的安定和諧。要是在這槍口上犯事情,那可都是從重處理。
a市的旅遊業這幾天也是空前的繁榮,各大酒店賓館全部客滿,來自世界各國的遊客們全都匯聚到了a市,想要親眼目睹這場曠世盛會。
而在這繁華的後面,暗流並沒有停息。溫星率領的刑偵大隊沒日沒夜地走訪調查,甚至展開拉網式搜索,一心想要找出那支僱傭兵團,但是卻一無所獲。那支僱傭兵團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時刻威脅著博覽會的順利進行。如果這次博覽會出了什麼差錯的話,不僅僅是a市的損失,同時也是整個國家的損失!所以無論怎樣,都不能出一點點的差錯。
如此巨大的壓力,使得警方高層,包括市委高層,每個官員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在博覽會沒有順利結束以前,他們恐怕都是夜不能寐。
深夜,a市貨運海港。
一艘艘巨大的貨運海輪,就像一頭頭鯨魚,靜靜地潛伏在大海裡。海浪一波又一波地翻湧著,浩瀚不息。
一彎清冷的殘月劃破天際,在雲海深處猶抱琵琶半遮面。朦朧的月光籠罩著大地,在海面上輕輕搖曳,如同一根銀色絲線,一直延伸到天的另一邊。
一道人影在海堤上來回地踱著步子,看上去很焦急的樣子。黑色的海浪拍打著海堤,在他腳下轟鳴著,鹹濕的海風吹得他的頭髮胡亂飛舞。
藉著朦朧的月光,可以依稀看見此人大概五十多歲,體態微胖,穿著一身名牌衣服,提著一個小皮箱,露出手腕上的勞力士手錶。他的面容上寫滿了焦急,他不時抬起手腕看時間,像是在等人。
終於,兩道人影快速地走上海堤,朝著此人走了過來,兩人的臉上都戴著一張小丑面具。這兩人不是別人,前面一人是季鋒,後面一人是大衛,大衛的手裡提著一個大箱子。
季鋒來到那人面前,呵呵笑了笑,「黃書記,讓你久等了!」
季鋒嘴裡的黃書記,赫然正是a市的市委書記黃文傑,也就是那個面容焦急的中年人。大概誰也不會想到,在這個漆黑的碼頭上,身為市委書記的黃文傑正和血案纍纍的冥組做著罪惡的交易。
「錢和護照都帶來了嗎?」黃文傑問。
季鋒勾了勾手指,身後的大衛走上前來,打開了皮箱子。只見皮箱子裡面碼放著滿滿一箱子美金,美金上面還有一張綠色的護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