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溫星點點頭,接著道:「說實話,我們也並不知道任逍和這伙暴徒是什麼是關係,但是有一點是不會錯的,那就是這伙暴徒確實是為了任逍而來!案發當時,一對年輕的情侶躲在路旁的草叢裡面,親眼看見那伙暴徒將任逍從翻到的本田轎車裡面救出來,抬上了集裝卡車。而且他們在救走任逍之後,立刻撤退,很明顯,他們的目標就是任逍!」
廖寶根道:「那這伙暴徒是什麼來頭?」
溫星道:「這個還是請當時在案發現場的盧隊長為大家詳解吧!」
盧皓藍面無表情地站起來,逕直走到屏幕前面,一把抓起話筒,冷冷說道:「這伙暴徒驍勇善戰,槍法奇準,而且無論是進攻還是撤退,都井然有序,從容不迫,很明顯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
說到這裡,盧皓藍快進了一下畫面,然後突然暫停,指著畫面上的那幾名暴徒說道:「他們戴著面具,我們無法看見他們的模樣,但是從他們頭髮的顏色,脖子和手背上的肌膚我們都能夠看出來,他們是來自不同地方的人。」
「你們看這人!」盧皓藍用棍子指著那個蓬鬆頭髮的暴徒道:「這人脖子和手背上的肌膚有些黝黑,但不是黑種人那樣純粹的黑色,應該是黃種人,但絕對不是中國人!」
「再看這人!」盧皓藍又指著蓬鬆頭髮旁邊那個身材略胖的傢伙道:「此人皮膚白皙,手臂上汗毛茂密,一看便是白種人!」
眾人聽得連連點頭,石鼎忍不住問道:「盧隊長,你的意思是……」
盧皓藍頭也不抬地冷冷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伙暴徒應該是一群僱傭兵!」
僱傭兵?!眾人心下一凜,僱傭兵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十分陌生,多少還是有所瞭解的。
僱傭兵是一群靠戰爭吃飯的職業殺手。他們受雇進行各種暗殺、綁架、作戰,甚至搞政變。「誰付錢就為誰賣命」,這是僱傭兵所共同遵循的一個基本準則。
僱傭兵的來源很雜,當過兵的是最好的,如果當過特種兵那就更好了。僱傭兵不一定全是陸軍中的兵種,飛行員、海軍陸戰隊員也都是僱傭兵裡的搶手貨。僱傭兵的工資根據任務危險程度不同,兵種不同,來源不同可以分為不同的檔次。招募對像包括,平民、前軍人、亡命徒等,總之想要加入,通過考核就可以。
僱傭兵裡面也有嚴格的等級劃分,共有八級,分別是s、a、b、c、d、e、f、g級。其中,e,f,g級是低階傭兵;c,d級是中階傭兵,b級是高階傭兵,s,a級屬於最高等級的超階傭兵。每個級別的傭兵外出的任務都有所不同,當然,所獲得的酬勞也就各不相同。
盧皓藍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個人認為,憑這伙僱傭兵的身手,他們應該是屬於最高等級的超階傭兵。」
廖寶根道:「我贊同你的意見,現在我們有關於那伙僱傭兵的一些資料嗎?」
溫星搖搖頭道:「什麼資料也沒有,他們就像是幽靈一般,突然地出現,然後又突然地消失,這幾天來我們出動了大量的警力搜尋那伙僱傭兵的蹤跡,但是卻一無所獲!」
盧皓藍道:「這些傭兵既然是屬於最高級別的超階傭兵,那麼他們以前肯定都是訓練有素的特種兵,或者是海軍陸戰隊隊員,具有極強的反偵察意識,要想藏匿起來不讓我們知道,也不是件難事!」
石鼎沉吟道:「這些僱傭兵潛入a市是為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任逍?不對,他們肯定還有什麼重要的任務!溫星!」
「到!」溫星挺身敬禮。
石鼎道:「加大警力,增強搜索力度,不要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我們現在還不清楚這伙僱傭兵潛入a市的目的,只能加強防禦,靜觀其變。還有,不能再出任何亂子了,明白了嗎?」
「是!」溫星擲地有聲地回答道。
燈光亮起,會議結束,溫星走到門口,對劉箭說道:「去找畫像專家對這幾名歹徒做一個電腦模擬畫像,然後將畫像發送到各巡邏單位!」
「是!」劉箭點頭領命而去。
溫星回身準備關掉電燈,卻發現盧皓藍還怔怔地坐在方纔的座位上,愣愣地看著灰白的屏幕。忽然,屏幕閃了幾閃,播放機裡面的錄像帶又開始播放起來。
震耳欲聾的槍聲,警員們中槍的慘叫聲,汽車撞擊的炸響聲,每一種聲音都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地刺進盧皓藍的心臟。
溫星默默地歎了口氣,悄然走到盧皓藍身旁,斜眼一看。只見短短幾天時間裡,盧皓藍的兩鬢已經爬滿了白髮,他的面容深深地凹陷下去,顴骨突兀。兩行清淚從他的眼眶裡慢慢爬出來,然後順著他的臉頰緩緩滴落。
盧皓藍內心的痛苦如同滾滾浪潮一般,洶湧澎湃。他的雙手緊緊地抓著座椅的扶手,捏得咯咯作響。他的嘴唇不停地顫抖著,喃喃地念叨:「兄弟們……對不起……對不起……」
溫星能夠體會盧皓藍心中的痛楚,因為他的心裡和盧皓藍一樣痛苦。在這次槍戰事件中,他也損失了十多名兄弟,那些鮮活的生命,都在那個冰涼的夜晚遠逝而去。溫星不是無動於衷,他是不能悲痛,因為他是這次案件的負責人,他還要鼓起勇氣和信心,繼續與恐怖分子周旋,他要將這些暴徒繩之於法,祭奠死去的弟兄們。
溫星咬了咬嘴唇,屏幕上的畫面讓他心如刀絞。溫星沒有打擾盧皓藍,他想讓他盡情地宣洩心中的悲痛。於是他默默地轉過身子,他怕自己再多待片刻,眼淚就會忍不住狂奔而下。
走到門口的時候,溫星為盧皓藍關閉了電燈,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將眼角的淚水生生逼回肚子裡,接著伸手輕輕關上房門,轉身退了出去。
任逍緩緩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空曠的地方,天上是黑的,地上也是黑的,這個世界所有一切都是黑的。四周沒有邊際,黑色像潮水一樣鋪瀉開來。任逍感覺自己就像是大海上漂泊的孤寂小舟,看不見盡頭在哪裡。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任逍問自己,這裡一片漆黑,難道是地府不成?
任逍再次閉上眼睛,靜默片刻之後,睜開眼睛,發現天上地下還是濃墨一樣的黑。
一股豪氣從丹田躥了上來,「就算是地府,我也要參觀參觀!」想到這裡,任逍揉著昏沉的腦袋,從地上慢慢爬起來。
任逍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並無大礙,也沒有流血或者損傷,只是全身酸軟不堪,骨頭彷彿都碎裂了一樣。
任逍咬了咬牙關,拖著疲憊的身體,一步步向前走去。任逍此時的腦海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裡,他也不知道這樣走下去會走到哪裡,他只是機械性地邁著步子,一步又一步,就像是被擰上發條的玩具,不停向前,一直往前。
任逍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在這個漆黑的世界裡面是那樣地蒼涼和孤獨,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沒有風,也沒有雨,只有自己空蕩蕩的腳步聲,在這沒有邊際的空曠世界肆意飄蕩。
「我這是在哪裡?我這究竟是在哪裡?」任逍茫然四顧,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啊!」任逍忽然感到煩躁不安,腦袋轟地一下炸裂開來,他忍不住仰天嘶吼。他的面容在這一瞬間如同一頭野獸那般猙獰,渾身的肌肉撐破衣衫,被撐裂的衣衫發出嘩啦聲響。任逍脖子上的青筋高高蹦起,他的內心承受著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
「任逍……任逍……」
無垠的黑暗中,這聲婉轉的呼喚猶如一道光亮,唰地劃破了黑色的蒼穹,一直透射到任逍的心底最深處。
這個聲音是那樣的溫柔,這個聲音是那樣的熟悉,即使輪迴幾千幾百個世紀,任逍也不會忘記,因為這婉轉的聲音已經深深地,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底。
任逍渾身一震,猛然停止了嘶吼,猙獰的面容瞬間凍結,「不……不可能……這不可能……」任逍喃喃自語。忽然,他驀地握緊拳頭,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腦袋道:「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任逍……」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如同一記悶棍,狠狠地敲打在任逍的胸口。
任逍愣愣地垂下了拳頭,然後慢慢地轉過身子。
那一剎,天崩地裂!
那一瞬,玉石俱焚!
那一眼,灰飛湮滅!
「小柔?!」任逍忍不住失聲驚呼。
黑色的迷霧中,丁小柔如同一株盛開的水仙,靜靜地站在遠處,幽香恬淡,婉約怡人。她就像是海上的燈塔,讓迷航的任逍忽然間看到了重生的希望。
她還是那麼美麗,清秀的臉龐,精緻的五官,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仿若綻放的花瓣。她穿著她最愛的白色長裙,修長的大腿,雪白的腳丫,純潔的如同童話裡走出的公主。
她的身後忽然出現了無數粉色的花瓣,那些花瓣紛揚著飄落下來,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嘴唇上。她攤開手心,一片花瓣跌落在手心裡面,化成了一滴清淚。丁小柔輕輕一吹,那滴清淚就像玻璃珠子一樣碎裂開來。
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任逍怔怔地看著丁小柔,腦海裡一片空白。
這個他曾想一生一世呵護的愛人,這個他來世還會再娶的妻子,現在,就站在他的面前,眼波如水,溫柔地望著他。
任逍看見,晶瑩的淚滴像透明的珍珠,從丁小柔的眼眶裡滾落出來,她在哭!
兩人就這樣凝望著對方,如同牛郎和織女,中間相隔著浩瀚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