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十方皆殺
這一切說起來可能很囉嗦，其實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就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十個厄運結界就已經面目全非了。
天藍色的墨水融入其中，帶來了近乎顛覆性的改變，厄運結界那種特有的魔法波動，彷彿在突然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充滿侵略性的魔法波動，站在那一片光芒之前，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那種令人顫抖的力量。
莫克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拚命的張開嘴巴，卻發現自己根本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自己親手布下的十個厄運結界，在一瞬間內就被人篡改得面目全非，但是這個時候，莫克心裡充滿的，卻並非受到侮辱的憤怒，而是一種深深的絕望與震驚……
這是不可能的……
幻覺，一定幻覺！
莫克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一定是有人在跟自己開玩笑，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弄錯了，不然怎麼會變成這樣？一個連逆流魔紋用來幹什麼都弄不清楚的外行，不但親手篡改了自己布下的厄運結界，還在一瞬間內讓它們變成了一個魔紋陣列……
但是，莫克很快就發現，這一切好像都是真的，因為不管他怎麼揉著眼睛，眼前的這一切都沒有消失的跡象。
見鬼，這不是幻覺，這真的是一個魔紋陣列，一個由十個厄運結界構成的魔紋陣列……
莫克臉上的血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病態的蒼白。
莫克是一個真正的銘文大師，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魔紋陣列究竟意味著什麼，這是銘文知識的最高境界，是銘文力量的終極延伸，就算今天的莫克已經貴為銘文大師，可是在魔紋陣列面前，他依然只能頂禮膜拜。
銘文學誕生於黑暗年代之後，一千三百年的歷史當中，能夠掌握魔紋陣列的並不多見，但是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都擁有站在銘文學頂峰的資格，他們，就是傳說中的銘文宗師……
莫克吃力的吞著口水，想要消化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厄運結界依然光芒閃爍，但是散發出來的魔法波動，卻已經跟先前完全不同，這個時候的它們，其實已經不能再稱之為厄運結界，因為它們的核心回路，已經在先前那一瞬間內被改得面目全非，現在擺在莫克面前的，是十道全新的魔紋，它們緊緊的結合在一起，並構成了一個強大得令人顫抖的魔紋陣列……
也怪不得莫克這麼失態，這一切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就算是在最瘋狂的夢境當中，莫克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會親眼看到魔紋陣列。
在銘文學當中，三道魔紋就可以構成一道魔紋陣列，這已經是銘文學的最高境界了，一旦涉及到魔紋陣列的領域，每一個魔力節點每一個魔力回路，都會帶來無數的變數，任何一個銘文師都不可能將這些變數全部把握住，因為這需要天文數字一般的計算，以人類的大腦根本無法完成。
除此之外還有魔力的分配，魔紋陣列當中的魔力分配，要求只能以苛刻來形容，如果說一般魔紋容許米粒大小的失誤，那麼魔紋陣列當中，這個失誤最多只能到頭髮絲大小，而且還是蚊子的頭髮絲……
莫克四十多歲就已經成為銘文大師，可是就算他再怎麼自信也知道，自己就算窮盡一生的光陰，也無法創造出一個真正的魔紋陣列，因為那種要求實在太過變，根本不是凡人的力量可以完成。
但是今天，這個被自己看成外行，用「毛都沒長齊」來形容的年輕魔法師，卻在瞬息之間完成了一個魔紋陣列。
而且還是一個由十道魔紋構成的魔紋陣列，三道魔紋尚且難如登天，十道魔紋的難度，莫克光是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他甚至不敢去想，這已經超越了他的想像極限，十道魔紋是什麼概念？如果說三道魔紋的難度，相當於魔導士的話，那麼十道魔紋，毫無疑問就是聖域法師！
十道閃閃發光的魔紋，讓莫克頭皮發麻，異常呆滯的目光，從這十道魔紋上一一掠過，最後落到了那個被他看成外行的年輕魔法師身上。
「費雷，這個……」赫爾扎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吃力，雖然他並不如何精通銘文，但是在這一刻，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他們眼中的銘文權威莫克，已經被這個年輕魔法師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個時候，赫爾扎覺得，自己應該幫莫克一個忙……
「這個……」林立笑了笑，也沒怎麼隱瞞：「這個是我以前沒事的時候，自己琢磨出來的，我喜歡叫它十方皆殺陣列。」
大概也只有林立自己才知道，他這一次真的沒有說謊，當初在奧蘭納參加試煉，陰差陽錯的跟著安度因上了噩夢山脈，又陰差陽錯的弄到了一塊詭異的水晶，在那之後，林立就動起了創造魔紋陣列的心思，只不過高階魔紋陣列的要求太苛刻，就算是銘文宗師也不可能完成，於是自然而然的，林立就將腦筋動到了低階魔紋上面……
而且，他不但動了腦筋，還親自嘗試過。
以低階魔紋構成魔紋陣列的難度，確實要比用高階魔紋低了無數倍，幾乎是第一次嘗試，林立就創造出了自己的第一個魔紋陣列，雖然在威力上有些不如人意，不過這畢竟是魔紋陣列啊，能夠創造出來，就已經是最大的成功了。
至於威力不夠，這就簡單多了，五道魔紋夠不夠？要是不夠再加五道！
畢竟只是低階魔紋，就算再加上幾道，除了工序上複雜一些之外，難度上並沒有增加多少，以林立現在的實力，十道魔紋正好是他的極限。
於是，就有了眼前的十方皆殺陣列！
至於為什麼要讓莫克先布下十個厄運結界……
「繪製魔紋這麼枯燥，莫克先生願意幫忙，我為什麼不給他這個機會？」
當然，這種話林立也只能在心裡說說，真要是被莫克聽去了，只怕當場就要弄出人命……
「十方皆殺陣列？」赫爾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什麼是魔紋陣列，他根本聽不明白，不過有一點赫爾扎很肯定，這個什麼十方皆殺陣列，確實配得上它的名字，那種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赫爾扎甚至覺得，那種力量一旦釋放出來，就算是自己，只怕也會在瞬間化為飛灰……
赫爾扎甚至想不出，自己在什麼地方感受到過同樣強大的力量了，這種力量就算跟傳奇法師比起來恐怕也不相上下，也許，也只有那三位仲裁者的力量才能穩穩勝過……
這一下，赫爾扎終於放心了……
老實說，一直以來赫爾扎雖然嘴上沒說，但在心裡，多多少少也對林立的游手好閒有些意見，輕風平原魔法公會會長這麼重要的職位，這小子卻好像根本沒當成一回事一樣，高塔開工好幾個月，這小子就來過兩三次，聽說前段時間還去了羅蘭城，幸虧趕在會長就任儀式之前回來了……
不過看到這個十方皆殺陣列，赫爾扎終於是放心了，輕風平原魔法公會擁有這樣的力量，至少短期內是不用擔心什麼了。
「費……費雷會長……」就在赫爾扎暗暗欣慰的時候，莫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臉色依舊蒼白，但目光卻堅定而狂熱：「您……您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您在水晶球底座上布下的那道逆流魔紋，到底有什麼奧妙？」
「這個……」林立稍稍愣了一下，說句老實話，他還真沒想到，莫克要問的居然是這個，不過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林立還是耐心的解釋起來：「這個其實只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既然水晶球可以控制整個高塔，那麼幹嘛不再貪心一點，讓它控制整個烏雲鎮，乃至整個多蘭德呢？」
「……」儘管這一天的驚嚇，早已經將莫克的神經鍛煉得異常堅韌，可是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差點就停止了呼吸，讓水晶球控制整個烏雲鎮，乃至整個多蘭德……到底要什麼樣的瘋子，才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水晶球上固化的魔法，不過是巫師之眼和真實之鏡而已，用它們來控制整個烏雲鎮，乃至整個多蘭德，這絕對是一個瘋狂得不能再瘋狂的想法，也幸虧這話是林立說的，十方皆殺陣列之後，林立在莫克眼中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要是換了其他人來，只怕當場就要被莫克吐一臉唾沫，你他媽消遣誰呢？
不過就算是這樣，莫克臉上還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幾分疑惑：「費雷會長，這……這是真的？」
「這並不奇怪，莫克先生，您如果仔細研究過逆流魔紋的話，就不會這麼驚訝了，沒錯，逆流魔紋確實有一些缺陷，比如不夠穩定，比如不夠持久，又比如，魔力放大的程度也不夠高，不過您可千萬別忘了，元素放大回路，才是整個逆流魔紋的核心所在，只要在元素放大回路上進行一些小小的改動，控制整個烏雲鎮，乃至整個多蘭德，並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可是……可是這樣的話，不會對水晶球造成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