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算帳
大淨化術的光芒漸漸散盡，黎明廣場又恢復了先前的安靜，那個一口氣轟出六十個炎爆術的怪物，已經在一片耀眼的光芒當中回到了休息區域，他們甚至都沒等裁判宣佈最後的勝利者，因為這一場比賽的勝負，已經明顯得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了，格蘭芬多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心跳正常，呼吸正常，不時還從喉嚨裡發出一陣痛苦的聲音，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是已經死了一樣……
這種感覺確實很奇，明明還活得好好的，卻總讓人覺得像一具屍體一樣，只不過再一細想，觀眾席上的魔法師們就不由恍然大悟了……
沒錯，這一切都是因為精神力。
格蘭芬多雖然活著，卻再不是那個法蘭第一魔法天才了，因為他的精神力，已經枯竭到了極限，甚至可以說已經被完全摧毀，大淨化術的光芒亮起到熄滅，僅僅二十秒不到的時間，格蘭芬多身上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他身上，再也感覺不到一絲魔法波動，整個人躺在那裡，就好像一具行屍走肉一樣……
麥德林有些發蒙：「怎麼會這樣？」
「我不該出手的……」奧德文卻是輕輕歎了口氣，在場這麼多人，恐怕也這有他才知道，大淨化術的光芒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事實上，就在大淨化術放出來的瞬間，他就知道壞了，因為他分明感覺到，一股龐大無比的精神力，藉著大淨化術的力量，瞬間就湧入了格蘭芬多的腦海，那種近乎毀滅性的氣息，就連奧德文這種已經突破傳奇境界的強者，也是不由得暗暗心驚，太過強大，太過霸道，就好像萬鈞雷霆落下，瞬間就將格蘭芬多的精神力徹底摧毀……
「是你幹的？」麥德林嚇了一跳。
「不不不……」奧德文搖了搖頭，神色間多少有些無奈：「只不過，如果我不出手的話，格蘭芬多應該不會這樣，哎，麥德林，我們這一次真的是自作聰明了……」
麥德林卻是越聽越迷茫：「怎麼說？」
「你這個試煉學徒，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才好，簡直聰明得可怕，這一場比賽看起來充滿意外，其實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就連我最後關頭會親自出手，會用大淨化術淨化血籐，都早已經被他想到了，你知道他最後對格蘭芬多幹了什麼嗎？精神擾亂，見鬼，他居然藉著大淨化術的力量，進行了一次咒語分離，專門從中分離出精神衝擊的咒語，並憑著這一段被分離出來的咒語，瞬間摧毀了格蘭芬多的精神力，麥德林，你二十歲的時候，幹過這麼可怕的事嗎？」
「沒……沒有。」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他是從什麼地方學會這個咒語的？」
「估計是安度因教的吧……」麥德林吞了口口水，神色間顯得有些心虛，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這條精神擾亂的咒語，正是自己當初為了讓費雷打造一把鐵劍，而開給這小子的報酬，卻沒想到時隔兩個月時候，這小子卻用自己給他的咒語，摧毀了法蘭第一魔法天才的精神力……
這事可不能傳出去了，不然被諾森知道，老子怕是要有大麻煩……
麥德林很警惕的看了會長大人一眼，發現老人臉上的神色似乎沒什麼特別，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這一次，真是我們自作聰明了，早知道這樣……」奧德文的聲音中，隱隱帶著幾分惋惜，格蘭芬多的為人雖然不怎麼樣，但畢竟是二十多歲就突破十五級的強者，坐在奧德文這個位子，很多時候已經不能憑一己好惡去選擇了，他必須考慮整個奧蘭納魔法公會的利益。
「沒什麼大不了的。」而麥德林思考問題的方式就要簡單多了，所以他可以毫不掩飾自己對格蘭芬多的厭惡：「誰讓這小王八蛋這麼囂張，傷了歐靈還不夠，居然又傷了馬森，費雷是什麼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一個炎爆術轟死這小王八蛋，已經算他運氣了……」
「哎……」奧德文又微微歎了口氣，不再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只是招手叫來兩名魔法學徒，讓他們先把格蘭芬多抬去公會醫療室再說。
「那麼這一場比賽的勝利者，就是來自加洛斯魔法公會的費雷！」
一直到格蘭芬多被抬走之後，兩個早已被嚇得冷汗直冒的裁判，才如夢初醒的宣佈這一場比賽的結果。」
「嘩嘩嘩嘩嘩……」
雷鳴般的掌聲在黎明廣場上響起，數千魔法師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用自己熱烈的掌聲向這個年輕魔法師致敬。
精彩絕倫的比賽，值得他們用掌聲致敬，在一開始的時候，又有誰能夠想像到，這一場比賽竟會精彩到這種程度，兩個試煉學徒之間的對決，卻展現出了遠超眾人想像的實力，無論是獲勝的費雷還是落敗的格蘭芬多，都大大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毫不誇張的說一句，就憑他們兩個的實力，如果換到一些小地方的話，恐怕早已經坐上公會會長的位子了……
從格蘭芬多放出冰封千里的瞬間，眾人就知道這一場比賽必定不同尋常，果然，只是眨眼之間，費雷就以五個瞬發炎爆術還以顏色，緊接著一口氣轟出的六十個炎爆術，更是一步步將比賽推到了高潮，在那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對於他們來說，這比任何傳奇魔法都更加震撼。
這是一場堪稱完美的比賽，無論是格蘭芬多的冰封千里，還是費雷的六十個炎爆術，都充滿了夢幻的色彩，無懈可擊，無可挑剔，親眼看過這場比賽的人，恐怕再難對任何魔法師的戰鬥提起興趣了。
至於最後發生的一切，只能算是一些小瑕疵而已。
有幾個魔法師甚至還在暗暗埋怨，奧德文會長真是多此一舉，要不是他突然出手的話，這一場比賽說不定還會更精彩一些，都怪這老頭不會挑時間，什麼時候出手不好，非挑這麼個時候，現在好了，格蘭芬多直接成了一個廢人，看你怎麼跟他的導師諾森交代……
當然，這一切跟林立毫無關係。
一個精神擾亂摧毀格蘭芬多的精神力之後，林立就慢慢的回到了休息區域，他一直在那閉目養神，就連裁判宣佈他獲得勝利的時候，他都沒有睜開眼睛多看一眼，這畢竟是第一次分離精神擾亂的咒語，就算有大淨化術幫忙，林立也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讓瘋狂扭曲的精神力重新恢復平靜。
「你小子怎麼下手這麼狠？」麥德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過來了，此時正站在林立面前，一臉怒氣沖沖的問道。
聽見是麥德林的聲音，林立不由笑了笑：「這不是正合你意？」
「嘿嘿……」沒辦法，格蘭芬多確實太囂張，以至於麥德林這樣的人，都看他不順眼很久了，此時聽林立這麼一說，老頭頓時就很不要臉的笑了起來，只不過剛剛笑了一半，卻突然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連忙又把臉一板：「少跟老子廢話，老子早告訴過你小子，格蘭芬多的導師，是傳奇法師諾森，那老傢伙可不像奧德文這麼厚道，看著吧，你小子就要有大麻煩了……」
「能有什麼麻煩……」
「什麼麻煩？諾森那老傢伙可是出了名的護短，要是被他知道，你把他唯一的弟子給打成了白癡，你以為他會怎麼修理你？」
「費雷！」兩人正說著話的時候，凱文卻突然從人群中擠了進來，看上去神色異常焦急，彷彿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怎麼了？」林立一看凱文的樣子，頓時就知道事情不妙。
凱問只是看了麥德林一眼，嘴上雖然什麼也沒說，但目光中的意思，卻已經是很明白了，麥德林向來比猴子還精，一看凱文的臉色，頓時就猜到了些什麼，肯定是加洛斯魔法公會那邊出了什麼事，又不好當著自己的面說，所以才一副欲言又止的猥瑣樣子，麥德林當下打了個哈哈，又順口教育了林立兩句，就趕忙找了個借口，溜到其他地方去了……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目送麥德林遠去之後，林立這才壓低聲音問道，一張臉上表情顯得異常嚴肅，他知道，凱文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更不可能無緣無故搞得這麼神秘，居然連最基本的禮節都顧不上了……
「就在剛才，翡翠高塔給我傳來了一些消息，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
「說！」林立聽到翡翠高塔幾個字，心頭頓時就是一緊，如今葛瑞安魔力潰散，陰影之巢又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傳來的消息，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好消息……
「三天之前，陰影之巢攻陷了翡翠高塔……」
「什麼？」林立一下站了起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凱文：「消息可靠？」
凱文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這……這怎麼可能？」林立呆呆的站在那裡，半天也沒能把這件事消化掉，陰影之巢在這個時候攻擊翡翠高塔，簡直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了，葛瑞安魔力潰散，自己又遠在奧蘭納，整個翡翠高塔裡，最強的戰鬥力也只不過是十四級魔導士而已，在裝備煥然一新的陰影之巢面前，被攻陷只是遲早的事……
「現在情況怎麼樣？」
「非常糟糕……」凱文雙手捂著自己的臉，渾身無力的坐到了地上，聲音聽起來就好像夢囈一般：「死了二十多個魔導士，五十多個魔法師，所有的東西幾乎都被他們搶光了，最後他們還……還一把火……把翡翠高塔燒了……」
「……」林立當時就只覺得眼前一黑，二十幾個魔導士兵，五十多個魔法師，這幾乎是翡翠高塔全部的魔法力量，失去了他們，翡翠高塔至少要十年才能恢復元氣，只見他死死的捏著拳頭，一雙眼睛就好像要噴出火來：「那葛瑞安呢？」
「不幸中的萬幸，翡翠高塔被攻陷之前，葛瑞安叔叔就已經被秘密送走了……
「還好……」聽到這惟一的好消息，林立總算鬆了口氣，只要葛瑞安還在，翡翠高塔就還有希望：「其他勢力有什麼反應？」
「梅林家族已經倒向陰影之巢了，除了伊瑟拉，魯本，還有老奧丁之外，其他勢力大多還在觀望，老實說，這一次真的要感謝他們三個，如果不是他們三個保護，葛瑞安叔叔不一定能安全逃出翡翠高塔……」
「嗯。」林立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也稍稍緩和了一些，只要葛瑞安沒有出事，其他十幾家勢力沒有亂來，翡翠高塔就還有翻身的機會，只不過自己必須盡快回去，再遲一點的話，恐怕就連最堅定的三位盟友也會失去，畢竟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永恆的盟友，只有永恆的利益，三大勢力之所以保護葛瑞安，無非是因為他們一早就看穿，陰影之巢無非給他們帶來太大的利益罷了，一旦再發生什麼變故，讓他們對翡翠高塔失去了信心，林立相信，他們絕對可以毫不猶豫的就把葛瑞安給賣了。
「陰影之巢究竟怎麼想的？居然在這個時候攻擊翡翠高塔，難道他們還真想在加洛斯眾多勢力當中插一腳？陰影之巢沒這麼蠢吧，這可是要犯眾怒的呀……」
「不，他們的目的，好像是要找什麼東西，攻陷翡翠高塔之後的第二天，他們就撤回屠魔山谷去了。」
「我知道了……」林立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多說什麼，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了，果然跟自己猜的差不多，陰影之巢攻佔屠魔山谷，必定是由馬拉頓家族暗中支持，林立甚至可以想像得到，雙方必定已經達成了某種協議，成功之後，馬拉頓家族得到屠魔山谷的某件東西，而陰影之巢則得到屠魔山谷的資源。
只不過，馬拉頓家族在尋找那件東西的時候，多半沒什麼頭緒，於是就想到了攻入翡翠高塔，在公會的文獻中找到線索……
「馬拉頓家族，你們有種！」林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麼一句話。
「費雷，我們要不要馬上回去？我怕葛瑞安叔叔他……」
「不，我還有一筆帳要算。」林立搖了搖頭，一雙泛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遠處的馬迪亞斯，聲音又輕又低，聽起來像是在跟凱文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到了算總帳的時候了……」
「什麼總帳？」凱文聽得莫名其妙……
「沒什麼……」林立勉強擠出幾分笑意：「凱文，你現在去準備馬車，然後去一次白銀之手的營地，找一個叫薩琳娜的女人，就說我想從白銀之手雇點人，最好是戰鬥力強點的，對了，你順便把伊娜叫上，我答應過要帶她回加洛斯的。」
「好的。」
「對了……」林立說到這裡，又突然想起件事：「走的時候，別忘了去一下我的住處，把希恩一起叫上，明天傍晚之前，我們必須回到加洛斯！」
「沒問題！」凱文點了點頭，什麼也沒多問，轉身就鑽進了人群當中。
送走凱文之後，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也擦黑不多了，林立活動了一下手腳，也不等裁判叫名字，就一個人慢慢的走上了黎明廣場。
「下一場比賽的對陣雙方，是來自日出城魔法公會的馬迪亞斯，以及來自加洛斯魔法公會的——費雷！」
「費雷！」
裁判的聲音才剛剛落下，黎明廣場上就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掌聲，數千人的吶喊聲，震得整個黎明廣場都彷彿在瑟瑟發抖，幾乎所有的魔法師都站了起來，以自己獨有的方式想這個怪物般的年輕魔法師致敬，剛才那六十個炎爆術，已經徹底征服了這些挑剔的觀眾，無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徹底變成了這個加洛斯魔法師的追隨者，數千名魔法師的觀點前所未有的一致，所有人都認為，只有這個怪物般的加洛斯魔法師，才配得上這一次決賽的勝利！
「老實說，這一場比賽根本不用打了……」霍夫曼同樣也不例外，只見他毫無風度的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看了一眼正慢慢走上廣場的馬迪亞斯：「就憑費雷剛才表現出來的實力，整個法蘭王國，也沒有哪個三十歲以下的魔法師是他的對手，那個馬迪亞斯還是算了吧，還不如早點認輸，免得到時候出醜可就丟人了……」
「不不不……」坐在他身旁的赫爾扎卻是搖了搖頭，一張蒼老的臉上，帶著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場比賽將會比上一場更加激烈……」
「我呸……」霍夫曼壓根不信。
赫爾扎卻是自信滿滿：「這一場我不會再看錯了。」
「我呸，第一場的時候，你不也是這麼說的嗎？什麼戰鬥法師天下無敵，無敵個毛，還不是兩三下就被費雷給收拾了？還有剛才格蘭芬多上場的時候，你不是也說格蘭芬多強得嚇人，費雷怕是要有大麻煩了，結果呢？六十個炎爆術，轟得連他媽都不認識他了……」
「呵呵……」赫爾扎笑了笑，也不去為自己辯解，但是一雙眼睛，卻一直盯著馬迪亞斯，這一次，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看錯，因為馬迪亞斯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法波動，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那種彷彿漩渦一般，不斷吞噬一切的魔法波動，正與灰燼術士羅蘭德一脈相承，再想想馬拉頓家族與灰燼術士的關係，赫爾扎就算再蠢也應該猜到了，馬迪亞斯為什麼會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就擁有了如此恐怖的實力，為什麼會擁有如此奇特的魔法波動……
毫無疑問，馬迪亞斯必定是在某個機會下，得到了灰燼術士的親自指點。
這一場比賽到底誰勝誰負，現在恐怕還很難說清楚……
時隔兩個月之後，兩人又面對面的站到了一起，只不過現在的馬迪亞斯，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隨意蹂躪的菜鳥了，就連林立都不得不慎重的對待這場比賽，自從馬迪亞斯走上黎明廣場，林立就已經感覺到了，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法波動簡直無比詭異，就就好像一個漩渦一樣，正不斷的吞噬著週遭的一切，就連午後的陽光，在照到馬迪亞斯身上時，彷彿都會產生一種奇異的扭曲……
「放心，我不會殺死你……」在與林立擦肩而過的瞬間，馬迪亞斯一雙眼睛當中，突然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只聽他壓低聲音說道：「我只會折斷你的四肢，摧毀你的精神力，讓你永遠像一個廢人一樣，在地獄的最底層哀號……」
「是嗎……」林立摸了摸鼻子，盯著馬迪亞斯看了半天，這才笑咪咪的說道：「那可真是太遺憾了，我想我多半會殺死你……」
「走著瞧！」馬迪亞斯惡狠狠的看了對方一眼，很乾脆的就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論鬥嘴的話，就算是十個自己，也不是這個加洛斯魔法師的對手，不過那又怎麼樣？魔法師之間的戰鬥，永遠是以實力說話，就算他能轟出六十個炎爆術又怎麼樣？我馬迪亞斯現在的實力，又豈是格蘭芬多那個廢物所能比的？
比賽尚未開始，黎明廣場上就瀰漫起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大概也只有林立自己才知道，他剛才所說的那句話，真不是在嚇唬馬迪亞斯，這一場比賽，他是鐵了心要把馬迪亞斯幹掉，原因太簡單了，馬拉頓家族的所作所為，已經遠遠超出了林立的底限，攻擊屠魔山谷也就算了，居然還在翡翠高塔殺了那麼多人，還把翡翠高塔給一把火燒了！
翡翠高塔對林立來說，簡直就像第二個家一樣，什麼事都可以忍，但是一把火把他的第二個家給燒了，這卻是絕對不能忍的。
「算總帳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