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法則之力（2）
楚皓知道，自己已經陷入某種陣法，當即深吸口氣，抽取八千格純魄能灌入方天神戕中，全力劈向眼前的血海，卻發現力道如泥牛入海，根本翻不起一點風浪。
心中急驟下沉，他雖然沒有主修過陣法，但卻瞭解過相關知識，一般有大成期以下修士佈置的陣法，不僅無法限制神識，而且也經不起強大力量的摧毀。
八千格純魄能，配合方天神戕發出的國際，造成的破壞絕不下於22級實力者的全力一擊，卻無法打破這個陣勢的禁制，楚皓知道事情不妙了。
當下一咬牙，抽出一萬格純魄能運往戕身劈向血海，這已是他的全力一擊。
依舊是徒勞無功。
楚皓不敢繼續浪費所剩不多的魄能，開始想其他辦法破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血海中蓄積的能量越來越大，楚皓心中的危機感也越來越強。
當血海能量積攢到一定程度時，突然散發出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雖然真正攻擊還沒降臨，但楚皓卻被這股氣勢壓得連思考都變得遲鈍起來，一股昏昏欲睡地疲累幾乎將他淹沒。
這股氣勢……似乎有種熟悉感……楚皓一邊全力催動純魄能，一邊極力保持意識清醒。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楚皓記起了這種熟悉感。
當年頓悟出「魂契」的時，便從哪浩瀚的宇宙星辰圖中感受過這種威勢，只不過當時這股威勢對自己並沒什麼惡意，因此雖然有種壓迫感，但卻沒現在這般難受。
星辰圖據代理人說，那是遠古時代的東西，你們蘊含著無數天地法則，為什麼這血海……難道……剛才那股威壓竟是法則之力？
這個念頭剛一興起，楚皓立即如墜冰窖。
法則之力的破壞性，根本不是現在的自己能承受的。
「魂飛魄散」這四個字瞬間充滿了楚皓所有的思維意識。
這回死定了。
死亡的念頭剛一興起，楚皓立即癱坐在血海中，再也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勇氣。
那股逼來的血浪，終於將楚皓淹沒。
身陷血浪中的楚皓，但覺一股奇異的氣場，將整個天空，大地、以及周圍的一切悉數包容進去，視野內除了血紅一片，再也看不到其他顏色，一股強絕的殺意將其籠罩，天空越來越紅，紅色的雲層也越來越低，迅速向自己壓來，天地彷彿就要相撞。
楚皓腦海中，已被死亡的恐懼填滿，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情緒。
紅雲已經壓至頭頂一米處，楚皓的神識已經變得一片空白，連死亡恐懼都沒有了！
這一刻凌家總壇的瑤琴、正在骨徒大陸各處安放晶石的十八大兄們、凌家那些簽訂了魂契的子弟們，星域源晶空間內的越輕寒、以及褚老、閭雨蝶、柳御鳳、秦彤雅、地球上所有被簽訂魂契的人，悉數感到一股即將死亡的危機從靈魂深處湧起，瞬間將自己淹沒。
瑤琴大駭下立即猜到楚皓已經陷入莫大的危機中，勉力保持意識清醒想要通過意識交流查看楚皓動靜，卻發現根本無法聯繫到楚皓，頓時癱跌在地，滿臉死灰地望向楚皓此刻所在的方向。
褚老、閭雨蝶、柳御鳳三人此刻也一個個滿臉蒼白，雙眼無助地望向骨徒星的紅葉山脈，雖然相隔兩個位面，但魂契卻在這一刻告訴他們楚皓此刻的位置。
不約而同地，所有簽訂魂契的人，都察覺到了死亡來臨的方向，一個個恐懼又無助地望向楚皓所在之處……就在這一刻，谷口的107只銅屍，包括那只被收回戰寵空間的，一起發出嘶吼：「嗷……」聲音中充斥著極度的焦躁、不安、恐懼。
嘶吼聲通過陰陽印記，直達楚皓腦海，整齊一致的音量，絕不下於平地一聲驚雷，但此刻的楚皓，卻覺得這聲嘶吼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弱不可聞，眼珠雖然輕輕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木訥地歸為死寂。
出道以來，這是楚皓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而此刻，血海的煉製者——血尊，卻急得滿頭大汗，血海的威力他太熟悉了，敵人一旦被捲入，神識便會被禁制鎖住，呆呆地任憑雷電及血雲腐蝕，縱然30級仙人。也難逃被化成血雨的命運，偏偏因為失去肉身，只能感應到楚皓的狀態，卻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本以為楚皓靈魂強度突破30級，能支撐一點時間，卻沒想到楚皓根本不懂得運用自己的靈魂能量，這麼快便被禁制鎖住神識。
好在血煞公子總算悠悠醒轉，血尊大喜道：「快，冷娃子塊回歸肉身，收回血符，楚娃子已經快不行了。」
說完不待冷赤宇回話，立即將其靈魂送回肉身。
冷赤宇腦子依舊停留在箭支入體的剎那，偏偏先前血尊的話，他只聽到那句「楚娃子快不行了」。當即眼中閃過一絲猙獰，恨聲道：「姓楚的，你也有今天啊，真是天助我也。」
立即打出一個手印，一絲若有若無的意念隨著手印結成，迅速鑽入血海中。
血海頓時翻起套條巨浪。
血尊見狀厲聲吼道：「冷娃子你瘋啦，快放掉楚娃子，否則……啊，已經來不及了，我怎麼這麼倒霉啊……」
說到最後，已是沮喪之極。
壓在楚皓頭頂的血雲，接到冷赤宇那道意念後，突然雷電爆閃，迅速壓下並包裹住楚皓。
「嗷……」「主人，快醒醒！」
第一道是銅屍的聲音，第二道是太古戰樹的警示。
楚皓確依舊渾渾噩噩，任憑那些閃電擊在身上，好在他的肉身修煉過九衍星訣足夠強悍。
那件從伏魔公子處奪來的黃金聖甲激發自動護主功能，猛然發出一道金黃光芒，形成一個球形罩將楚皓裹住。
血尊見狀一喜，旋即又可惜地輕歎一聲喃喃自語道：「可惜楚娃子不懂得使用魂能，否則有這件防禦聖器相助，倒有一線活命希望。」
血雲蘊含著法則之力的閃電，每轟擊一次聖甲的球形罩便一陣顫動，轟破球罩只是早晚的問題。
正在此刻，一道青色能量從楚皓腦中急速溢出，瞬間在護罩內組成一株枝葉茂盛的小樹。
樹葉、枝丫急速延伸，很快觸及黃金聖甲形成的球形罩，一縷縷淡青色能量源源不斷地從樹葉枝丫吐出，滲入護罩，以玄奧的運行軌跡不斷縈繞游移，形成一幅令人善心悅目的動態畫面。
閃電擊中青色能量時，僅僅濺出數道火花便消弭無蹤。
球形罩已經不再搖晃，顯然那些閃電被青色能量先一步緩衝後，已不足以撼動護罩。
血尊見狀驚「咦」一聲，繼而眉頭緊蹙著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楚娃子竟由此福緣，連太古戰樹都能收服，遺憾的是，這顆戰樹似乎並沒成長到『將』級。哎，當初老夫要是只抽取1%的能量注入這張血符就好了。「不錯，雷電是樹木的天敵，平日裡閃電劈斷大樹的事情時有發生，但時間萬物都是相生相剋的，當雷電能量不足時，樹木便能反過來將其吞噬吸收。
太古戰樹現在就是這種情況，樹木天生對雷電就有一定抗性，見楚皓危在旦夕，它不得不主動獻身護主。
因為之前輸入能量幫楚皓渡過心魔，它現在已是實力大減，吸收容納雷電的能力也大受限制，隨著時間推移，戰樹很可能會被吸入的電能反噬。
「嗷……」銅屍們的焦躁表現越來越明顯，悉數向玉偶發起瘋狂的進攻，冷赤宇看到玉偶狼狽不堪的樣子，頓時一陣心疼，催動意念將其召回戰寵空間。失去攻擊目標的銅屍們，嘶吼得更加頻繁了，全部抬頭望著被染得鮮紅的天空，眼神既恐懼又焦躁，繼而一個個低頭漫無目的地疾走起來。
青色能量開始變淡，護罩內的小樹開始不斷溢出閃電，顯然已經接近吸納電腦的極限。
護罩又開始輕輕晃動起來……突然，先前那只被楚皓收回戰寵空間的銅屍，竟在沒有主人召喚的情況下主動跳出，躍進血海中拚命揮動雙臂。
血雲這下似乎找到了攻擊目標，幾乎一大半的閃電彙集在銅屍身上。
頓時，銅屍渾身電花四射，身上的護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起來。
地面的銅屍們見狀，不約而同地齊吼一聲，悉數騰身而起衝進血雲。
「轟隆……」
108只銅屍的加入，分擔了絕大部分閃電，護罩再次穩定下來。
一旁的血尊看了眼中閃過一絲感動道：「這些銅屍雖然還沒生成靈魂，但對死亡的恐懼卻已完全覺醒，想不到竟有如此勇氣。」
血煞公子大為解氣道：「這些死物，竟差點將我花費無數心血的玉偶毀掉，我恨不得將它們千刀萬剮，這樣倒是便宜它們了。」
血尊冷哼道：「我要是你，現在一定會祈求上蒼保佑楚皓沒事，哪還有心思在這幸災樂禍。真是死到臨頭還不自知，早曉得會這樣，我剛才就不浪費本源能量救你了。」
冷赤宇聞言立即想起母源的報復，當即頭皮一陣發麻，全身冷汗直冒，正要展開身法跑路。
血尊嗤聲道：「你以為能跑得掉？還是老老實實呆著吧，希望到時候母源在既成事實下，願意賣老夫一個面子和平解決，否則就準備灰飛煙滅吧。」
這時，那只本已受傷，又是第一個跳進血雲的銅屍，身上的護罩終於消失，一道雷電直接擊在它的肉身上，頓時將其洞穿。
「吼……」彷彿預感到即將死亡，銅屍發出一聲嘶吼，說不出的無奈與不甘。
於此同時，楚皓腦海中對應著這隻銅屍的陰陽印記，開始一陣扭曲。
楚皓當場噴出一口鮮血，靈魂深處傳來一道痛徹心扉的巨疼。
契約反噬帶來的痛苦，讓楚皓神識衝破禁制的***，徹底醒過神來。
奇怪的是，楚皓神識剛一歸體，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形勢，腦海中便不斷迴響一段熟悉的話語：「天地之始，混沌之初，先孕人皇，再育天族，殭屍一族，主戰主殺，拱衛人皇，天族協護，安邦定疆，太始遠古，萬物天堂……」
這這段話的聲音，蘊含的滄桑氣息比當初代理人還有濃厚無數倍，每念叨一句，楚皓便覺靈魂一陣震顫，一股無法以語言表述的明悟湧上心頭，不知不覺間，楚皓進入頓悟狀態。
這道聲音似乎不知疲倦般，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那段話，跟當初代理人只念完兩遍便含著吃不消相比，簡直雲泥之別。
頓悟，本就是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且不受任何干擾的奇特狀態，但那段語句，卻字字刺入此刻楚皓的耳中。
楚皓緩緩閉上雙目，耳邊的話語雖然不斷重複響起，但最後留在他腦海中的只有八個字「殭屍一族，主戰主殺」
漸漸地，這充滿滄桑氣息的八個字，在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作用下，開始扭曲、變形、融合，最終變成一幅似字非字的奇特圖案。
若代理人及血尊看到這幅圖案，定會驚呼一聲「人皇訣殘篇」。
《人皇訣》的來歷已經無從考證，縱然前任人皇也不知道，他之所以能成就人皇，是因為他對《人皇訣》的領悟天賦最佳。
遠古大陸每個角落，都能看到《人皇訣》殘片，要湊齊整部功法也極為簡單，只需多跑幾處便可。
因此所有人都對楚皓腦中的圖案印象深刻，但除了人皇外，幾乎沒一個人能參透裡面的意思。
至於那段話語，則是前任人皇參透《人皇訣》後，經常掛在嘴邊的，每個遠古大陸的人都耳熟能詳，也全都問過人皇這話語究竟有什麼秘密，但前任人皇卻每每總是淡然一笑道：「不要刻意追究這段話的字面意思，聽完後若能感悟到什麼，那是一種機緣，若一無所得，也不必過多強求。」
楚皓怔怔地望著視野中的圖案，心中儘是疑惑。
本能地，視線開始在錯綜複雜的圖案中搜尋起筆之點。
奇怪的是，圖案似乎每一處都是起筆，又都是落筆。
手指不斷凌空虛劃，隨意取一處做***，但很快發現，筆勢運行軌跡明明歷歷在目，但手指卻始終無法模擬出來。
知道找錯***，重新選取另外一個，本以為這樣一個個試下去，總會有找到起筆的點的時候，但接下來楚皓卻發現，第一次嘗試失敗後，圖案突然變得繁複起來，其中的線條整整多了一倍。
楚皓詫異地輕咦一聲，旋即腦中再次傳來一陣刺痛，契約反噬的痛苦他再熟悉不過，頓時驚醒過來，正待查看外界出了什麼事，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退出這種狀態，視野內的圖案以及耳邊不斷響起的滄桑嗓門似乎含有某種魔力，將自己禁固得除了思維可以轉動外，連轉動下眼珠這麼簡單的舉動都無法完成，視線依舊定定地匯聚在正前方的圖案上。
福至心靈地冒出一個念頭：只有弄清眼前圖案的筆畫走勢，才有可能神識回歸**。
當下驅除心中的不安，全部心神撲在研究圖案上。
好在這種狀態的時間流逝速度，是外間的百萬倍，給了他充足的時間。
外界時間快速流逝。
銅屍們的戰鬥意識在這一刻被發揮至極限，本能地組成一個肉球，只有球表面的十隻銅屍承受雷電傷害，內部的同類則被保護得完好無損，當外圍銅屍即將被摧毀時，立即跟裡面的銅屍交換位置，以此拖延被摧毀的時間。
10分鐘後，第一批外圍銅屍的護罩，悉數被血雲雷電摧毀，內部銅屍默契地接替它們的位置。
20分鐘後，第二批銅屍護罩也告破，開始了第二次換防時間。
而楚皓此刻，卻依舊在推敲圖案走勢。
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先後告破。
銅屍剩下的生力軍越來越少。
楚皓卻依舊呆愣愣地無動於衷。
七、八批也步上前面同類的後塵。
108只銅屍，現在只剩20多只生力軍，頂多只能再堅持20分鐘。
楚皓腦海中的聲音越來越響，隱隱中透出一股焦急。
銅屍們似乎意識到死亡已經迫在眉睫，紛整齊一致地發出一聲嘶吼。吼聲通過陰陽印記，清晰無比地傳入楚皓腦海，配合上越來越緊迫滄桑聲音，向楚皓傳遞著一股迫在眉睫的信息。
讀懂這兩股聲音中的急切信息後，在聯想到先前置身血海的困境，楚皓已經大致猜到外面的形勢惡劣到什麼程度，心中湧起一股莫大的危機。
在危機的逼迫下，楚皓產生了一股巨大的衝勁，思維不但沒亂，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清晰起來，翻動以前的記憶，將因為試錯而演變出來的新筆畫一一排除，依舊循著原來的軌跡嘗試下去。
就在外界最後二十分鐘過去後，楚皓終於找到正確的***。
手勢順利地順著筆勢凌空虛劃。
當最後的落筆完成後，虛空中憑空生成一種特殊能量，循著楚皓先前的手勢排成一個新的圖案。
新圖案跟視野中那副圖一摸一樣，但卻少了一種玄奧的韻味。
與此同時，銅屍們彷彿受到某種神秘能量牽引般，一個個按照楚皓畫出的圖案開始走位。
而那些閃電擊在它們身上，不僅將它們貫穿，反而加快了走位速度。
速度越來越快，108只銅屍漸漸變成了殘影，殘影開始了融合。
這一幕，跟當年第一隻銅屍晉陞時極為相似，一樣的走位，一樣的融合。
銅屍血雲也似乎受到那個圖案的影響，發出的閃電頻率越來越快，同時一絲絲的血雲能量被強扯出來，隨著閃電融合進那些銅屍中。
一旁的血尊見狀頓時大駭，神情既喜又驚，複雜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