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骨徒楚皓()
右手五指在一棵拳大的頭骨上輕點著。五絲淡藍色能量條不斷從指尖逸出,融入骨中消失不見,漸漸地,一個玄幻繁複的圖案隨著指滑動逐步變得完美起來。
楚皓的眼神專著地盯著獸骨,呼吸輕緩,彷彿生怕驚動了什麼。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右手手臂自始至終都完全沒有挪動分毫,動的只是手腕與五指。他的左腕靈活得像條蛇般,軟若無骨,五指飛揚間,引領著五縷優雅的弧線在頭骨上,不斷往頭骨雙眉間匯攏。
突然,右腕猛地一頓,一直閒置的左手疾探,抓起放在身旁早已煉好的骨身子,往右手握著的頭骨輕輕一撞,在兩塊骨頭相接的剎那間,右手五指一改先前輕靈,重重地帶起五道藍線衝向頭骨雙眉間,同時五指急撥,瞬間完成一系列折、鉤、撇、提等動作。緊接著,頭骨上的繁複圖案驟燃一亮,隨即迅速黯淡下去,恢復如常。
楚皓吁了口氣,臉色一鬆,滿意地端詳著手上這只「寵物骨兔」,這是骨寵店方老闆定的貨,一共十二隻,楚皓只用了兩天時間便完成這筆訂單,心中默算了下,扣去材料等工本費,這次大概能有800銅幣的純利潤,對於平民階層的楚皓來說,200銅幣已經是一筆可觀。
楚皓將體內的藍色能量輸入骨兔的眉心間,激活上面的繁複陣圖。
「噗……」一聲輕響,只見死氣沉沉的骨兔,猛然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華,旋即急速收斂,最終,一隻濃霧環繞,活靈活現的可愛兔子呈現在面前。
這只由能量幻化而成的兔子,頭部略像鼠,兩隻略顯肥大的耳朵耷拉在腦袋兩側,上唇中間分裂,尾巴和腳一樣長而且翹起,前肢比後肢短,一雙靈動的眼珠望了望楚皓,立即開始跳起兔子舞來。
骨徒大陸中的靈氣極為濃厚,所有生物都能在體內蓄積大量靈氣,死亡後便會沉澱在骨骼中。
大陸人經過不斷探索,最終形成一套與骨骼息息相關的文明,簡稱「骨文明」。經過千萬年的發展,骨文明已經相當完善與繁榮。人們研究出各種各樣的「陣圖」,激發骨骼中的能量,煉製成各種骨製品。
出行坐的骨車,用來耕種的骨牛,戰鬥時穿的骨鎧等等,都是以陣圖煉製而成的骨製品,可以說,骨製品已經滲入大陸人生活的每一個細節。
會跳舞的骨兔,是楚皓三年前根據前人的普通「骨兔陣圖」研發出來的。靠著這個發明,楚皓才能賺到足夠的錢給母親買藥。
再次往陣圖中輸入能量,正在跳舞的兔子,旋即變成一隻死氣沉沉的骨兔,楚皓將它小心地收進桌上的盒子中。
這只骨兔,由於以普通骨骼製造而成,裡面蘊含的能量並不多,長時間開啟跳舞狀態的話,最多只能支撐三天時間,之後便會散成粉末。
整理好桌上的十二隻成品,楚皓朝內屋走去。
內屋光線不是很足,不過依舊隱隱約約能看見床上躺著一位女子。
女子滿臉蒼白之色,眼神暗淡無光,頭髮已經脫落得只剩稀疏幾根,這是長期服用湯藥造成的。
骨徒大陸的所有藥材,都有很大地副作用,一般人生病,不是實在迫於無奈,是不會服用湯藥的。
大陸還有一種藥劑,那是從「域外戰場」帶回來的,那種藥劑副作用很小,而且療效極佳,不過,那種藥事大陸人用命拼回來的,價格昂貴之極,縱然是富人貴族購買,也得肉疼好一陣。
楚皓望著母親病懨懨的樣子,心中再次一痛,暗暗決定,一定要盡快賺足金幣,讓媽媽用上「上古藥品」。
想到這裡柔聲道:「媽,我出去下,把方老闆訂的貨送去,一會就回來。」
說完快步走出。帶上大廳桌上的十二隻寵物骨兔徑直往方老闆的店面趕去。
楚皓目前的職業是個「骨徒」。
將一些骨骼煉製成人們所需的生活製品,這類人被稱為骨徒。
在骨徒大陸,骨徒是個最平凡的職業。
大陸上的人,體內天生便具備一種能量,稍加訓練,學得一些陣圖後,即可利用這股能量進行煉骨,成為一名骨徒。
楚皓從小就不知道父親是誰,每次詢問,母親都是委屈地哭泣,說阿里說去就一句話:「皓兒,千萬別瞧不起自己,你是貴族之後。」
所以,雖然從小生活過得有點苦,但楚皓從不自卑,並一直以貴族子弟來嚴格要求自己,做事一絲不苟,待人接物,既不讓人感到生硬,也不予人距離,博得絕大多數與之接觸者的好感。
方老闆的店舖離楚皓的住處並不遠,橫過一條街道,緊趕幾步,楚皓走進店面。
現在是店裡生意最忙的時候,七八位衣著光鮮的女子,在男士的陪同下,不斷挑選著合適的商品。
方老闆是個30來歲的中年,這會正在前台接待一對年輕男女,楚皓跟他打交道已有好幾年,早已培養出深厚的交情,逕直走到前台,將貨往桌上一放,笑道:「老方,這是你定的十二隻寵物骨兔,快驗驗,我還有事沒空耽擱。」
老方見是楚皓,笑道:「這次交貨很快嘛。咱們可是老主顧,驗貨就不必了。」語畢朝店裡的夥計喊道:「漢雷,過來收下貨。」
接著直接從口袋掏出兩枚銀幣扔過來道:「這是貨款,記得,三天後再送二十個過來。能趕得及麼?」
接過銀幣,楚皓笑道:「應該問題不大。不過,人情歸人情,生意是生意,貨還是驗一下的好。」
說完將盒子悉數打開,取出十二個寵物骨兔放在前台上,一一輸入能量,隨著一道道耀眼光芒升起,十二隻兔子一個個開始跳起舞來。
老方見狀笑道:「你這小子,做事就是這樣一絲不苟,行了,全部合格。收起來吧」
這時,耳邊傳來一聲驚呼:「哇,好可愛的寵物骨兔,這是你煉製的?能賣一隻給我麼?」
楚皓轉頭一看,發現說話者是一位穿著雲嵐學院服裝的絕色少女,少女旁邊立著一位衣著光鮮的青年男子。
這時少女也正抬眼朝楚皓望來,見到楚皓那張英俊中透著滄桑的臉龐,兩眸一亮。
楚皓淡淡地回道:「這東西現在已是方老闆的,你要買的話請找他。」
少女還是第一次見到會跳舞的兔子,這可是個新創意,不由對楚皓產生好奇心,問道:「能煉製這樣的寵物骨兔,相信你也是雲嵐學院的學員吧?我們認識下吧,我叫方悅,三年級二班的,請問你怎麼稱呼?」
楚皓一邊收著桌上的骨兔,一邊淡然而不失禮地回道:「我不是雲嵐學院的。」
與之一起的那位男子,見方悅對一個陌生男子這般熱情,對自己卻一直忽冷忽熱的,心中不是滋味地搭腔道:「方悅,別問了,雲嵐學院可是專門只有天賦極佳的骨徒才能進入,而且學費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這人一看就是位平民,估計是幫某位骨徒前輩送貨的吧。」說到這裡,發現楚皓不為所動地繼續收拾那些骨徒,那等不卑不亢的樣子,讓本想見到楚皓羞愧表情的他大失所望,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無名怒火,口氣一轉道:「不過,相逢即是有緣,這位朋友是否有意找份差事做呢?我們家正好缺個傭人,包吃住,一月還有50銅幣的零花錢,不如……」
方悅間自己同伴說話越來越不像話,趕緊阻止道:「錢承祖,不要再說了。」
這時楚皓終於將東西整理好,轉頭那位衣著光鮮的錢承祖,指了指方悅道:「你是不是想追她?」
「啊,啊……」錢承祖想不到楚皓竟會問出這麼直接的問題,而且又正中他的心事,頓時張口結舌起來。身邊的方悅也是嬌顏緋紅,玉唇緊咬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想追她扯上我幹嘛?想以我平民的下賤來襯托你富家子弟的高貴?想以我的平庸來襯托你的卓越?想以我的粗俗來襯托你的儒雅?戴著父母的光環在別人面前趾高氣揚覺得很威風是不是?斷掉父母給你的金錢支持,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垃圾!自己自卑到連追女孩都沒膽,還想從我身上找自信,真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楚皓一口氣罵完,中間連一個插嘴的機會都沒給對方留,語畢直接大步朝外面走去。
姬皓愣是張著嘴巴呆了大半天。
好一會,店內傳出「噗哧!」一聲嬌笑,方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楚皓回到家後,已是時近黃昏,將剛從藥店抓來的昂貴藥劑熬好,服侍母親吃完藥後,便開始生活燒飯,母子兩吃完晚飯後,夜幕已經降臨。
待母親睡過去後,楚皓回到自己房間,坐在床上開始每日的例行功課——修煉《玄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