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鬱鬱乎文哉
因為江南士紳反亂的事,鎮江軍的軍訓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點影響。
最少,調走了三團兵去各地平亂,防範,在調動的同時雖然一樣有隊列訓練和越野訓練和立營,不過,比起正在進行的方陣和長槍鐵戟的格鬥技巧訓練來說,上述幾種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調去防範蕪湖方向的是曹毅的勤毅團,做為一個沒有什麼想像力的人,曹毅也不願用數字來稱呼自己的團……誰都知道,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每個團都是天雄軍的這些將領們的未來建功立業的基礎,好好把握,打牢根基,以為進步之階。
所以老實巴交的曹毅就取了這麼個老實巴交的團號,勤字自然是在向曾帥致意,以示本團願意做任何大帥交下來的髒活累活,在如此表示之後,曹毅才小心翼翼的在這個團的稱號後面加上了自己的個人烙印。
這一次出兵平亂,往松江的是張威的萬戶團,往蘇州的是華遠山的破軍團,張雲龍的選鋒團和呂承志的剛鋒團都留在了大營裡,表面上是說要戒備對岸清軍的偷襲,其實是曾志國捨不得打亂這幾個最精銳的嫡系部隊的訓練計劃……天知道什麼時候和建奴打起來,拿捕幾個書生的事,還是讓張威這些將軍去忙乎吧。
到了十一月二十一日,建奴進攻的可能性已經大大降低了。天氣已經由深秋轉入初冬,雖然沒有下雪,不過一樣的天寒地凍,教人生受不得。這種季節出兵放馬就等於是在拿戰馬和士兵的性命來開玩笑。
寒冷的冬季,原本可以救活或是形若無事的小傷口一樣可能致命。雖然傷品感染的可能性降低了,不過破傷風和因為流血而凍死的可能性卻大大增加了。
北方人對南方的天氣有著錯覺,認為南方比較的暖和,其實就曾志國而言,他寧願選擇在遼東過東,也不願留在江南。這裡濕氣大,冬天的時候一樣是零下的溫度,雖然比較東北的溫差要高出不少,不過這種黏糊糊的濕冷鑽過了厚實的棉襖,讓人覺得異常的不舒服。
想著遠在湖北的阿濟格,曾志國打內心深處同情這位在白山黑水長大的建奴親王。這個冬天,他在襄陽應該會很難熬。
前一陣子,前明參將唐虞時上奏:「南京實形勝之地,閩浙江廣等地,皆視其順逆,以為向背。」
縱是此人不上疏,多爾袞等滿洲親貴心裡也是清楚,如果想一統中國南方,則南京必須下,而且,要獅子搏兔,全力一擊,揚州攻城一戰的損失拖延和意外,絕不准許再次發生。
有此宗旨,事情就明瞭許多。聽說到了開春時,多鐸也會南下,領著他兩白旗的大兵與勒克德渾所部會合。而在四川等地平亂的豪格已經把大西軍一路往更西南的地方趕走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年上半年豪格將會與阿濟格會師。
這樣的話,江南面臨的壓力就是史實版的兩倍了。想到這裡,悲天憫人的曾志國開始同情自己了。
但願睿親王老哥還是一樣看中了豪格的老婆,同時又忌憚豪格的武勇和勢力,暗中下絆子把肅親王給弄死了……這樣的話,清軍的實力還是會受到一點影響的。
當然,只是一點而已。
還有多羅郡王阿巴泰,曾志國記得曾經在某個論壇裡看到他被稱為軍神,這位郡王是老奴為數不多的還在世的兒子,勇武善戰,憑著幾千旗兵就穩住了山東,使得清朝在黃河以北的地盤日益鞏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讓曾志國非常謹慎提防的郡王也會出現在南征的名單裡。
想一想這是多麼恐怖的大名單……跟著多鐸的有博洛和尼堪,這都是後來受封大將軍專討一方的親貴,跟著豪格的還有岳樂,康熙年間三桂反,就是靠著此人穩住了大局。
還有巴布泰、多洛渾、碩塞、瓦克達……這些郡王貝勒,都是從征做戰多年,不少人都是在崇德年間嶄露頭角,在清太宗的教導下和戰火中成長起來的,任何一個人都能馬上管軍,馬下管民,這是滿清開國時的異數!這些親貴如同煙花一般,就在清朝入關之前二十年到入關後的十年間猛放光彩,帶著八旗兵東征西討,立下赫赫戰功,如果說滿清能得天下是異數,那麼這麼一個小小的民族在短時間內出現這麼多可用的宗室親貴,這不能不說是異數中的異數。
「這個名單,很華麗啊……」欣賞著軍情司不知道怎麼費心心力和財力人力物力搞來的情報,曾志國也只能攤一攤手,如此總結。
肅親王豪格在清太祖和太宗的諸子親貴中應該是公認的有勇無謀不能服眾了,不然,也不會被睿親王多爾袞壓的不能動彈,身為太宗長子,旗主,親王,居然不能繼承他父親的皇位。
不過,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帶著碩塞等兄弟子侄親貴,以一人之力平定四川。張獻忠在大明皇帝治下折騰了十幾年,沒有人能傷到他一根毛,不過在豪格和碩塞、尼堪等人面前,八大王被一箭穿心,猝不及防之下就這麼完了……想想大西軍在後來抗清戰場上的優異表現,如果張獻忠不死,經營四川、雲貴反攻兩湖,孫可望可以壓制,大西軍沒有內哄的話未必就不能成功翻盤……這真是天命運數!
在曾志國看來,純粹從將軍的角度來說……他寧願把現階段天雄軍的所有將領一起打包,換一個豪格或者博洛都可以……當然,最好是換阿巴泰。
不過睿親王肯定不會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也只能罷了。
天氣陰冷,半空中雖然有太陽,不過只是一個橢圓的白色光圈,似乎一點熱量也發揮不出來。
北風呼嘯,隱約還帶著江風的濕氣,更教人覺得濕冷難耐。
不過,今天在鎮江的天雄軍的將領們運氣很好,因為平亂順利,天氣突然轉冷,建奴大舉南下的可能性無限的降低了……幾件事加在一起,使得一向吝嗇的曾帥突然大方起來。先是下了令,所有天雄軍戰兵今天發羊肉一斤,豬肉二斤,輔兵沒有羊肉,不過也能拿走一塊豬肉。
全軍上下,都是喜氣洋洋。
除上賞給士兵酒肉外,這一次參軍、內勤、軍法等諸部中的文職官吏都受到了嘉獎,特別是參軍部軍管司的人,更是受到了曾志國的厚賞。
軍管司在半月前向蘇松常鎮四府派駐了八百餘人,這一番大亂,死傷甚多,剩下的曾志國親自召見,賞銀,授予表現英勇出眾者平亂勳章,記功加轉,於是原本一片慘然的參軍部也有了一點喜氣,不過,很多人失去了親朋好友,仍然是悲傷難耐。
不過位於鎮江城中心的鎮帥府邸卻是一片喜氣,賞了士兵酒肉之後,大帥還是高興,於是破天荒頭一回,大帥在自己府中設宴,單獨開一回小灶,宴請奉命趕到鎮江的將領們。
現在他麾下也算是濟濟一堂了。
楊英明和張威,前者現在掌管後勤部,居然也是發揮了長才,把銀子錢糧輜重物資管理的井井有條,比較起沒有成立後勤部的時候,天雄軍的輜重補給分配真是慘不忍睹,現在這樣,楊英明的聲望扶搖直上,很多將領偷偷的跑到鎮江來拜楊將軍,只求在分配軍需物資的時候,楊副將能夠優先考慮自己和下屬的部隊。
馬紅俊負責軍法部,還是和以前一樣,強硬較少通融手腕,人緣不佳的很。
王曉負責內衛治安,這個差使在平亂間複雜,在以後,可能會讓他輕鬆不少。然後,就是親兵營參將李天柱和各團的參將們。
這其中,有楊宣讚這樣的淮揚子弟,殺人越貨販賣私鹽出身的好漢子,有射術見長的淮揚鎮原千總唐羽,有王朔王子偉這樣的浙東子弟,華遠山湖南衛所出身的軍戶子弟,武藝精強,開得四石弓,善使刀,槍術也算精強,他的破軍團在槍術上,全軍第一。
從山東流落到淮揚鎮的陳昱陳士斌,聽說祖上還是戚帥的幕僚,在崇德年間清兵入山東,其家大小三十六口全部死難,於是投軍,後來輾轉到了淮揚鎮,投靠曾志國的時候已經是個千總了。
前遼陽巡撫張銓之子張雲龍的選鋒團極為剛健,勇武強悍不下於呂承志的剛鋒團,軍中上下,已經把呂承志與張雲龍、李天柱三人相比較,在武勇上這三人不相上下,各有長處,不過,在塞外有十年馬賊生涯的張雲龍,在領兵行營和實戰經驗上,卻是遠遠超過了這兩位同樣來自遼東的同僚了。
武班底已經是建立起來,雖然曾志國在悲觀的時候覺得他們都不是名將的樣子。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麾下的將軍們各有特色。有的長於統籌,有的武勇過人且心細如髮,有的戰場嗅覺敏銳,處事果斷,有的任勞任怨,忠厚老實。
而回想起來,天雄軍從天雄營那幾百雜兵到現在成為一方之強藩,用的時間,也不過就是大半年而已。
有時候,曾志國也深夜推枕,只覺得自己的運氣當真是好。揚州一戰成名,史可法信任不疑,提拔重用,朝廷信他勇名,加意栽培。當是時,江南人心惶惶,亂了手腳,這才給他機會異軍突起。
不然,憑他的根底人脈,想成為一方鎮帥極難,想成就如今事業,更是癡人說夢話。
既然運氣憑的這般好,就更應該如履薄冰。
飲宴之時,他自然不會把情緒帶出來。
酒是上等好酒,還是史可法在時,閻爾梅等幕僚從南京帶過來的上等好酒,江南人多愛喝黃酒,白酒嘉釀不多,眼前此酒,可能是得自江北。拍開泥壇,只覺香氣四溢,引得人酒蟲直往上爬。
曾志國也不多說,捧起碗來,笑道:「軍中規矩,先喝再說話,飲了!」
他是主帥,如此豪爽,底下的將軍自然湊趣,各人都是端起碗來,仰臉一干。便是張廣仁和蕭逸雲那幾個書生,也是各自喝了一大口。
酒一下肚,張廣仁這個揚州人還好些,蕭逸雲卻是蘇州人,臉色漲的通紅。
曾志國大笑,指著蕭逸雲道:「有心就好了,不要多喝。」
他酒後持筷,軍中飲宴,自然也沒有什麼精緻小菜,全是大盤子大碗的端了上來,滿桌的肥雞燒鴨,肥牛膏羊,堆的小山也似。曾志國自砂鍋中挾了一塊羊肉,嘻哈著嘴吃了下去,持筷亂點,讓眾人道:「來,這蘑菇燉羊肉味道極佳,大夥兒趁熱吃。」
自天雄軍成軍以來,眾人已經極少見到曾志國如此放浪形骸,不再拿著大帥的威嚴架子,當下都是奮勇當先,斬關奪筷,把一盆羊肉眨眼間挾了個精光。
眼前眾人,除了寥寥幾個文人書生外,全部都是廝殺漢子,哪一個的肚皮都是不小,這麼一鬧開來,大家當真是放浪大嚼,天雄軍中規矩極嚴,將領平時吃的與士兵一般無二,這般飲宴自天雄軍成立以來,還是破天遭頭一回,除了李天柱有護衛之責,不敢當真放開,哪怕是馬紅俊身為軍法官,這次卻也是與眾位同僚一起大吃大喝。
良久之後,曾志國放下筷子,打了一個飽嗝,伸手解開自己腰間的玉帶,眾人只道他有話要說,於是停筷等候,曾志國卻是小聲召來帥府的伙夫頭子,問道:「今日的菜備的夠麼?我只道請了十幾個將軍,沒想到竟是十來頭狼。」
眾人都是大笑,那伙夫頭子也是舊人,熟不拘禮,也是說笑幾句,這才下去。
打了這個岔,眾人卻也知道當是說正事的時候,於是略吃了一會,一個個便拍著肚皮,都道飽了。
「飽了好,這樣一會影響食慾也沒大不了的事了,一會就殺本次亂首,以叛官與士紳先上斷頭台,本帥估摸著,晚上沒有幾個人會想吃飯了。」
此語一出,各人都是面色大變。
平亂之後,抓到鎮江來有名有姓的大名士就有不少。前淮撫路振飛只是暫且客居松山,鎮兵抓人時,此公出面干說,也被抓了起來。
除了路振飛外,還有蘇州巡撫霍達、巡按楊文聰等大量的朝廷命官,還有松江東林黨人夏允彝、幾社領袖陳子龍、陳繼儒、吳易、黃淳耀、楊廷樞、徐汧、吳偉業、顧杲、佘懷、沈士柱、歸莊、吳其沆、顧炎武、張岱等名震天下的大名士,東林復社的中堅份子。
除了這些人外,當真是數不清的名士風流,復社在二張主事時,加入社中的江南才子名士多達幾萬人,勢力遍及整個南方,特別是江南一帶,最為繁盛。而這一次,看來要被風吹雨打去了。
饒是張廣仁與蕭逸雲對曾志國忠心耿耿,這一次,他們卻不能不說話了。
酒席尚未撤下,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跪下叩首,張廣仁道:「江南文氣,盡在此輩。其中,有不少人雖反大帥,卻是品性高潔,耿介忠直之輩。幾社的陳子龍,為官清廉,政聲極好,而且,不重虛文重實務,對經世時務的學問也很注重,除了這些,連農耕水利的學問,陳子龍也多有涉獵。此人若殺之,太過可惜。」
蕭逸雲連連叩首,道:「大帥,末將願保路振飛,此人做為淮撫,能力有,見識高明,大行皇帝時,上十弊疏,件件切中時弊,朝野上下為之一振。只是積弊難返,大行皇帝沒有採納。不過,路某人在淮撫任上,愛民如此,協調諸將,立下不少功勞。建奴南下,他實在是勢弱難支,這才逃至江南。前,總憲劉宗周上疏要殺他,這才又避禍江南。若是大帥殺了此人,親者痛,仇者快!」
他卻比張廣仁要狡猾的多,張廣仁為陳子龍說情,只是純粹從陳子龍個人品格與能力出發,這些,曾志國並不在意。而蕭逸雲卻是把劉宗周抬了出來,他反對的人,曾志國想必會有點香火之情。
眾所周知,這一次風潮鬧的這麼大,劉宗周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復社自二張逝後,社內事物混亂,已經漸漸離心,錢謙益老奸巨滑,絕不會與曾志國公然作對。唯有劉宗周回到南京之後,幾次上疏痛責曾志國跋扈不法,請求朝廷嚴懲,而在他的鼓動下,不少復社中人從南京出發,回到江南各地暗中聯絡官員士紳,最終鬧出這麼一場亂子來。
亂子如此之大,抓的人也實在太多。比如路振飛此人,就完全是個打醬油的角色,事先謀劃他並沒有參與,事後只是出頭說情,不過,一樣被抓了起來。
而曾志國決定要消滅一個階級,其間良莠不齊,一時哪能全部辨明清楚。
張廣仁與蕭逸雲二人如此,他還在猶豫。如果說氣節品格,這些讀書人中當然有不少好的,不過,如果因為這個就加以赦免,這一次與他為難的士紳官員之中,不少人都是有氣節有擔當的豪傑。這個陳子龍,他大約也有些印象,明亡之後,此人到處組織反抗,被俘後投水,仍被凌遲,是個好漢子。
吳易,著名的白腰黨首領,雖是書生,清兵過江後卻時時帶兵滋擾,後被捕,殉國。
顧炎武,著名的思想家,提出君輕社稷重的說法,與黃宗羲齊名。
吳偉業,好像是《桃花扇》的作者,風流才子。
這些人,全部都是江南精華所在,自中國政治經濟中心南移後,江南一地才人輩出,小小一塊地方,幾乎是中國靈氣所聚,這一次變亂中被抓的,多是幾百年後還享有盛名的大名士,江南文風之盛,當真是非別處可比。
兩個心腹手下連連碰頭,曾志國也是無奈,只得道:「冒襄和候方域現在還在鎮江,這一次就沒有為難他們。雖然也是復社,不過,上次寫過切結之後,一向老實安份,這次雖亂,也沒有出來攪風攪雨。既然你們一力為這兩人求情,那麼,叫他們寫切結來吧,寫了之後,本帥就饒過他們。」
他想了一想,歎口氣道:「這一次,抓的名士有頭有臉的就好幾百人,其餘有田產的,有詩名文名的,不計其數,總得有好幾千人。總不能全都一刀斬了。再看看吧,做官時不貪而愛民的,在家時不仗著身份欺男霸女搶人田產的,都叫他們寫具結吧,以後老實些,這一次也就罷了。至於朝廷的那些官兒,預先說好,在職在位的,這一次一個也不饒,不管是巡撫還是總兵副將參將,總教人都一併拿去殺了,以為後來者鑒。」
有此承諾,張廣仁與蕭逸雲已經是喜出望外。這一次,雖然是這些士紳名士們得罪曾志國在先,不過,畢竟其中有不少真是品格高潔,言行如一的人物,與那些欺世盜名的偽君子不同,當真一刀切了,兩人想想日後當真是日夜不安。
有這樣的結果,真是讓這兩人喜出望外了。
蕭逸雲見機的快,立刻又碰了一下頭,道:「我這便去勸路振飛。」
張廣仁接著道:「陳子龍那裡,一定會叫他寫悔過具結。」
兩人站起身來,向著諸位同僚拱了拱手,便又急匆匆去了。
看著兩人身影,呂承志倒是極為不滿,只道:「大行皇帝臨去前說,文官人人可殺,末將以為說的極是。本朝文官,虛言矯飾欺世盜名,說聖賢時則滔滔不絕,說經世時務時則一無是處。而且,言行不一,人前成仁取義,人後男盜女娼。大行皇帝一去,流賊入臣,東林復社中人,降了多少?待建奴入神京,這些君子可又有多少投降的!大帥,依我看,這些沒有什麼可惜的,既然在滿意南掣肘,不如一併殺了,將來克復神京之後,慢慢作養,國家只要以科舉取士,還怕沒有人讀書嗎!」
他雖是武將,不過,這番話說的倒是有條有理。只是,諸人聽在耳朵裡,卻是只覺有些刺耳。
曾志國也很疲憊,擺手道:「姑且待之,我亦非好殺之人。只要他們服了,倒不一定非得殺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