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大限已到(1)
扣住蕭景月的手腕,她正欲把脈,蕭景月卻終是無法支撐疲軟的身子而倒在了她的肩頭,兩人之間僅剩下那麼一點空隙,頓時叫身旁的烈無霜惱怒無比。
雙拳緊握,她看著桑千雪緊皺的眉頭和蕭景月疲憊的側臉,終是暗暗咬牙後轉身離去,很快就消失在院中。
如今,蕭景月有傷在身,她暫且不與那個女人計較!
將來蕭景月的傷好了,她再來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女人。
低頭,桑千雪根本不曾理會她,搭在蕭景月手腕上的指頭微微移動著,眉頭卻越皺越緊。
果然……
他還是出手了。
或許,她真的不該再回來,真的不該用別人的命來賭她的命運……
微微側目,她看著蕭景月強忍痛苦的的神色,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臉頰,眉眼間卻滿是自責與痛楚,「如果很疼,你就說出來,或許說出來會好一些………``」
搖頭,蕭景月沒有睜眼,只是緩緩牽動薄唇輕聲道,「不疼,看到你回來,就一點都不疼了!」
身體的疼,又怎能與心底的疼相比,即便胸口真的很痛,痛楚已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此時他也感覺不到半分!
將頭往前湊了湊,他在桑千雪耳邊低聲道,「先前,我還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回來了,果然你真的回來了。我有點累,容我先睡一會兒,你若是也疲了就睡在我旁邊吧,哪兒也不要去……」
哪兒也不要去,就呆在我身旁。
因為,夢中的你,不會回來而是離去……
寢房內,香爐中的檀香已經漸漸熄滅,一股淡淡的藥味與那讓人寧神的檀香味道糾糾纏纏,瀰漫在屋中,反倒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兩道勻稱平穩的呼吸自床邊傳來,連斗篷都沒脫掉的桑千雪就這樣趴在床邊,抓著床上沉沉睡去的蕭景月的手,淺眠了許久。
房門並未關上,兩個丫鬟輕輕的走進房中,遠遠的就看到相互依偎的兩人,頓時相互示意噤聲,轉身悄悄的走了出去,不敢再來打擾。
走遠後,其中一個才輕笑道,「王爺總算能睡熟了,看來桑姑娘一來,他的病也就快好了。」
身旁,嬌小的丫鬟點頭稱是,「剛才那一幕多麼讓人羨慕啊,依我看,桑姑娘與王爺才是最為契合的一對璧人,誰也比不上。」
「是啊,希望王爺的病早些好起來吧!」
或許,向來健康的王爺如此大病,王府中的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靜靜的躺在床邊,桑千雪緩緩睜開雙眼,原本明亮的雙眼早已浮起一層水霧,微紅的眼眶直直看向身旁睡得極沉的男子,眉頭也漸漸皺起。那些話,足以叫她心痛如絞,卻又不得不默默承受。
不知不覺,酉時已過,屋外天色漸漸暗下,所有的僕人也再沒來打擾,僅有數十個守衛與林子飛兩兄弟守在門外。抬頭看看天色,林子飛與林長青相視一眼,心中所想也不必再多言。
未等兩人作出決定,屋中卻有了響動,隨後但見蕭景月竟然披著衣服下了床,由桑千雪扶著緩慢的走出了屋子。
門外,數十人不禁暗暗驚訝,眼中的欣喜也不言而喻,林子飛趕緊迎了上來,輕聲道,「王爺,你好些了嗎?」
自從在閣樓出事後,王爺便重病不起,就連太醫也治不好他的病,更別說起身下床,如今突然見他好了些,他們反倒有些驚訝了。不過,高興卻遠遠超過驚訝,只要王爺能好起來,他們就不再那麼緊張擔心了。
微微搖頭,蕭景月緩緩抬起眼瞼,抿唇一笑,「無妨,我們到院中走走,你們都撤了吧!」
短短兩天,於他來說卻好似過了數年,找不到心中掛念之人,身體的痛楚也足以將他淹沒,每一時每一刻都是無法言語的煎熬。兩日沒有見到屋外的陽光,倒有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也叫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身旁,桑千雪小心的扶著他,面向林子飛釋然一笑,「你們都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就好,需要什麼我會去找你。」
「好。」沒有過多的猶豫,林子飛立刻吩咐其他人都離開,自己也隨後走出了院子。蕭景月的脾氣他比誰都清楚,桑千雪的能耐他也見識過,就算要保護,在院子外邊也可以。
轉眼,院中便只剩下他們兩人,蕭景月轉頭看著桑千雪,莞爾一笑,「天都快黑了,看來我睡了很久。」
輕輕搖頭,桑千雪笑看著他,語氣極輕,「不久,不過幾個時辰,我也趁著這功夫將這兩天沒睡足的時辰都補了回來。」哪裡來的沒睡足,這兩日她一直昏沉睡去,連想要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看了一眼院中那些隨風拂動的花枝,她隨即伸手為他攏了攏身上的衣衫,輕聲道,「我們去院中的石桌旁坐一坐吧!」
「好。」沒有遲疑,他緩緩抬腳,一同走到槐樹下的石桌旁,並排坐下。伸手撫著腰間從未離身的護身符,他再次抬眼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片刻後終是緩緩牽動薄唇輕聲喚道,「千雪,你真的是叫千雪吧?」
「嗯。」輕輕點頭,桑千雪不曾否認,也不曾避開他的視線,眼中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堅定。
她,就是桑千雪,哪怕曾經是泫淵的少主,但始終都不曾變過,是徹徹底底的桑千雪。
「呵!」會心一笑,蕭景月隨即將放在腰間的手收了回來,轉而握住她放在石桌上的手,緩緩道,「嗯,是我的千雪,不曾變過。」
「我不管,你還有什麼身份,泫淵也好,少主也罷,我都不想去理會,我只記得你是我承諾過要娶回家的千雪。」
僅此,便足夠了!
順勢握住他的手,桑千雪將手指不動聲色的搭在他的脈搏上,聽著他稍稍放緩的心跳,嘴角卻是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柔聲道,「你的話,我記住了,我曾經說過的那些也不曾變過。」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變,可是……卻不一定能夠做到。
話是不會變,心也不會變,結果卻未必能如當初所想。
一陣微風拂過,將她額前的碎發吹起,那張姣好的臉依舊是那麼蒼白。頭頂的樹葉隨之嘩嘩作響,好像在為她剛才的承諾做見證一般。霎時,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原來藏得最深的,最會說謊的不是蕭景月,始終都是她自己。
永遠,也改變不了!
兩相對望,片刻後卻是饒有默契的輕笑,這一瞬,卻也著實刺痛了那藏在黑暗中那人的雙眼。
相隔數里的別院廂房中,一個茶杯匡當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那道挺拔的身影從桌邊緩緩站起,腰間的靈石之光由妖艷詭異漸漸變淡,直至完全消失。
修長的指節微微屈起,他睜眼看著前邊,終是冷聲道,「我給你三天時間,定然會叫你好好體會,三日之後子時,我在城外十里坡等你,否則後果自負。」
他等不了,她的身體也再也無法拖延,至多三日。
院角處,一滴水珠滴落,那有些刺耳的聲音彷彿是一潭寒池,瞬間將她那溫熱的心冰凍,森冷之意無法言語。那熟悉的聲音也隨之傳入桑千雪的耳朵,叫她不由得渾身一怔,心臟猛地一緊,就連呼吸也有微滯,茫然無措。
三日,他僅僅只給她三日,卻要她做出最大的抉擇。
院門外,幾道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傳來,她不禁倏地回神,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揚,緊盯著院門的眼也將她的緊張暴露無餘。
片刻,門外響起了林子飛的聲音,「王爺,桑姑娘,太醫來了。」
幾道匆忙的身影在得到允許後閃身進了院子,不等蕭景月開口,六名身著朝服的男子紛紛上前行禮,面對桑千雪亦是畢恭畢敬,好似將她儼然看做了王府的女主人一般。
上次在皇宮裡,他們都是見過桑千雪的,且不說她是三王爺親自帶進宮的女子,單看她那一手妙手回春的醫術,他們就佩服得五體投地了,自然要禮貌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