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要挾
劉匡星術士自持瞭解程晉州,在佔有優勢的情況下,多多少少有些輕視於其。
小程同學拒絕見面,都沒有引起他的警覺,只以為是年輕人耍脾氣。到得程晉州搞定了紹南程家,劉匡方才醒悟上當。
其實對於程家的族人們來說,程晉州不管是好是壞,都有著天然的親近的,血緣關係之所以重要,就在於它的無選擇性。朝廷原本打定的主意,是在說服了程文征的情況下,強迫程晉州解散或者縮小他的團隊規模。
此舉與星術士協會的利益相符合,劉匡星術士明知沒那麼簡單,依然希望助力於程家,自然還有其他兩手準備。他未曾料到的是,搞定程家的家主雖然重要,可是當一票星術士挨個拜訪耆老諸公的時候,那無論他劉匡有多少強悍的星術士,均無異於隔靴撓癢——難道耆老們能在五名星術士的注視中拒絕程晉州?更別說他是程家的一員了。
故而,兩人正式見面的時候,雙方的主客場優勢已經完全顛倒,令劉匡星術士苦笑不已。
程家長廳,依然風格獨特,十數年而無甚變化。漂亮的古董和雕塑講述著歷史,漂亮的屏風和壁畫講著故事,潺潺流動的室內噴泉顯眼漂亮,其中的小魚沒有絲毫的變化。
唯一不同的,也許是眾人的座位變化。
上一次,程晉州在長廳中,只能坐在最偏遠的地方,而現在,坐在正中的卻是劉匡星術士,程文征和他。
要不是大夏講究禮法,不能讓大夏督中使大人坐在程晉州下首,他究竟能坐在哪個位置上,都是兩說。
正因為如此,程晉州的老爹程允安,就根本沒有參加這次碰面。
程文徵用奇怪的目光,上下看著自己的孫子。
自從五年前上了西南戰場之後,程文征就再沒有回過家,他上一次見到程晉州的時候,後者還是個8歲的大的病秧子,每天都要吃藥,不調皮也不活潑,在他的眾多孫子中,除了是嫡孫以外未能留下多少印象。
忽然之間,自己的這個嫡孫成為了整個大夏有名的星術士,如此巨大的變故竟然是發生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裡,程文征尚未反應過來,就受到了皇帝陛下的殷切接見。雖然是正二品的武官,但老實說,程文征的地位永遠都比不上正三品的六部尚書,除非他能爬到正一品的位子上,否則永遠都比不上三品文官。
可是在那一天,所有見到程文征的人,包括武官、太監和文官貴族,都是以面見二品大員的姿態向他問好,連皇帝陛下也不例外。要知道,如同正一品的武將官銜等閒不授,正一品的文官同樣是號稱太師,多年不見了。便是進入政事堂的閣老們,最大的也不過是正二品罷了。
換言之,從西南戰場到京城,再從京城到紹南,程文征已經享受了兩個月的頂級官員的待遇。
他很清楚自己的待遇是從何而來,但他仍然選擇了依附朝廷。
程文征亦有他自己的考慮,為了程家,更因為自己的價值觀中,「忠君體國」始終是排在第一位的。哪怕被皇帝陛下利用也不在乎,或者說,他寧願被皇帝陛下所利用。
來自現代的,接受著現代教育的程晉州不能明白,程文征為什麼明明能通過自己——便宜大孫子獲得更高的地位,卻寧願選擇站在外人的一邊。代入到病秧子程的思緒中,程晉州竟然有淡淡的憤怒和受傷。
一毛不拔程秉遜,帶著他的兒子程晉浩,站在更遠的地方,只能站著看向程晉州等人。他有一點點的不甘心,可是更多的是高興。
在他看來,只要程家老爺子不喜歡程晉州,那程家三房的小子,自然不能在家裡呆下去了。也許他在外面順風順水,可只要不在程家裡,與他程秉遜便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天底下厲害的人多了去,哪裡在乎得了那麼多。
程晉浩瞄著年齡與自己相當,地位卻已經千差萬別的程晉州,同樣嚼著牙。他老爹因為和別的女人亂搞,在大街上裸體丟臉,被學政革去了功名,使得他的鄉試也沒辦法參加。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家的星術士堂弟搗的鬼,所謂的解元已經足夠讓他恨上加恨了。
那可是天下讀書人夢想的解元,比進士及第都要尊貴的稱號。
在一片沉默和胡思亂想中,劉匡用輕輕的咳嗽聲打破了寂靜,他用手指點著桌子,笑道:「程先生在德安的成就,朝廷有目共睹,我這次回去,會向皇上建議,給程大人升職。」
升職就要調離德安。程晉州笑了兩聲,不說話。他在德安已經根深蒂固,朝廷除非把劉匡星術士派來做縣令,否則調遣又有什麼意思。
「家族,也是歡迎你回紹南的。」程文征說了一句,又道:「只要你願意回到紹南來,程家自然是會全力支持你,需要的話,熟練的管事和賬房下人,都會派給你的。」
言下之意,要是程晉州不同意,就可能收回他帶走的僕役長隨。這也是貴族世家,鉗制外派官員的最好手段。
這個時代的官方體制中,政府既不會派秘書、秘書長、司機、會計,警衛給官員,甚至連普通的辦公室文員都是不足員和不可用的。例如一個縣城在中央吏部的編制中,僅有30名左右的吏員位置,而實際需求往往是1000。
若是自家不能給予得力的人手,招聘外來員工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在幾乎沒有人才流動的年代裡,這就好像70年代去井岡山招募英才一樣。
但程晉州只是抬眼看看周圍的耆老,便笑道:「到時候,我自然要回來的。」
程文征的態度算不上積極,似乎說完之後,就不關自己的事了。畢竟程晉州走了先手,他不能顯的過於不公。
湯文一下子急了,站前一步,用壓迫性的語氣道:「程晉州,你要和星術士協會做對嗎?還有你們,也要和星術士協會做對?」
魯履善懶洋洋的道:「我是獨立的星術士。」
那邊翹著腿的老男人翹著腿道:「我是聖堂來的星術士。」
湯文登時沒轍了。
見程晉州表情認真,劉匡星術士瞇起眼睛,拿出自己最後的和平手段道:「程先生,星術士協會支持你在聖堂外自立,但是,反對你帶走協會的星術士。」
一群人都愣了。
劉匡呵呵的笑著,拍拍程晉州的肩膀道:「我的意見,還是縮減一下你的團隊規模吧。」
聖堂和星術士協會裡面的星術士,又何止成百上千,但他們難以容忍的,是程晉州不斷擴張的趨勢。
一眾人都聽見了劉匡星術士的話,全都看向了程大博士。
星術士們更是凝起了星陣,隨時準備開戰的模樣。
當然,現在這種情況,要是真打起來,傷亡率會高的令人髮指,幾乎等同於拿槍互相掃射。
程晉州盯著劉匡星術士,忽的呲笑一聲道:「星術士協會,是星術士們的協會,我們不是協會的星術士。您要是對我有意見的話,的確可以向聖堂投訴。」
他也不能將自己徹底放在聖堂的圈子裡,因為其團隊中的許多星術士,都是不喜歡聖堂的。相對於星術士協會來說,聖堂的發展要更封閉。
劉匡星術士緊緊的盯著程晉州,甚至讓呂續都不自然起來。
四級星術士多年的威壓,早就植入了普通星術士心中。
程晉州是聖堂的星術士,這一點無可更改,而他又招募協會的星術士,這一點同樣無可更改。如此行為和矛盾,不僅會讓星術士們疑惑,更讓聖堂疑惑。
劉匡的點選的很好。在程晉州遲疑之際,他又向湯文微微示意。
準備好了做惡人的湯文立刻站起,道:「程先生,您要是一意孤行的話,我們就要收回您在京城的財產了。」
「哦?」
「15萬畝的土地不是個小數目,您若是解散團隊,回到正常的研究工作中去,土地自然會照樣給您用,但要是不的話,我們就要徹底收回土地了。」
一個月後便是收穫的季節,程晉州頓時啞然。
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有如此多的把柄在對方手上,雖然對方可能沒有意識到哪個才是最要命的。
15萬畝的土地,產出的真米售價將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勢必是不能放棄的。
就在他遲疑的當口,魯履善又站了起來,大聲道:「說到底不就是打架嗎?小爺我好不容易找個安靜的地方,提高一點貢獻點容易嗎?來來來,我就和你四級星術士比一比,看看你是不是比大梁的本生高級一些。」
武本生是大梁最著名的四級星術士,被大夏的星術士習慣性的叫做本生。
這一次,輪到協會的先生們面面相覷,他們可不是真準備來打仗的。
而且劉匡星術士還不能捋起袖子就和他鬥,旁邊的湯文亦有些猶豫,他是非專精戰鬥的二級星術士,對一名掛著三顆星的星術士,真不確信自己能否一戰而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