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撒鹽了
飛空艇內的設施再好,也沒有陸地上舒服。
李中神父打定主意不去見皇帝陛下,等待了一下,就對程晉州道:「祭祀大人,我們回去慶祝吧?」
「現在回去?」
神父嘿嘿一笑,道:「您今天晚上回去之後,怕是要忙起來了,上面的……」
他伸伸食指向上,道:「皇帝陛下,之後還得來見您。」
程晉州呵的笑了一聲道:「那感情好,我還想弄個縣令當當呢。」
如之前幾次一樣,神父眉頭皺的像是喝豬腳雞湯蛇肉老貓羹一樣,道:「您已是神之眷顧者了……」
「神之眷顧者會有資源得到,那您覺得應該用在哪裡?」程晉州反問了起來。
「這個……」神父的想法,當然是充在聖堂的資金中,但程晉州有什麼想法,他也不得不顧及一番。
「我知道聖堂很重視神之眷顧者,可大夏不比其他國家,聖堂沒有自己的土地,縣令卻有一縣之地……」
不用他說完,神父就打斷他的話,哭笑不得道:「你是不知道聖堂對神之眷顧者的資源有多少吧?那可是,那可是,」
「您說說看?」程晉州馬上反將一軍。雖然聖堂每過些年,都會發現一個新的神之眷顧者,但大夏這麼多年可是從未出現過,李中又是從年輕就來到了大夏,對具體的內容,恐怕也知之不詳。
神父果然呆了一下,但仍然迅速搖頭道:「一個縣城能用掉多少物資,不說其他的,光是各種碧金石,紫雲石,以及各種貴金屬,就能換到數十萬兩銀子,要是你能找到花錢的路子,更多的錢都能要到,人力也沒問題。而且……」
他放低了一些聲音道:「聖堂有過派遣護教騎士和星術士的歷史……」
護教騎士如果離開了星洲,通常就意味著戰爭,程晉州心中一凜,放緩面部表情,直截了當的道:「我記得您曾經做過蒸汽機,您覺得那個花錢不?」
神父哈哈笑了起來道:「我在院子裡還放著一個呢,那東西用起來是好,能比得上幾百上千的人力,可是價格也貴,在星洲的時候,成本兩三千兩銀子一部,工礦上經常會用,但在大夏,成本少說兩萬。」
他紮起兩根手指道:「花這個錢,怕是浪費了。」
「我已經讓二伯找一個有鐵有煤的地方了,到時候調到該地去,我們自己造蒸汽機。」他不怎麼清楚工業革命之類的東西,但想來複製一遍總沒有錯。
近代歐洲的工業革命,其實是個很自然的積累過程,要說條件所在,更多的是多年政治和文化因素的疊加,對於技術本身的要求,其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當年的英國,當年的德國也沒什麼先知在指導人類的方向,大家就是做著做著,想方設法朝著自己有利的方向發展,不就走出了一條毀滅地球而重塑生活的道路嗎?
他少說算是半個先知,想來再走一遍這個過程也不是不行。
再者說,他真正看重的也不是改變大夏的國力,改變大夏的政治生活,他希望見到的,仍舊是社會生產率的提高。
工業的真正含義,應當是生產率的提高,提高了生產率,相同多的人數就能製造出更多的東西,他也就有更多的東西去販賣到星盟中去了。
也許直到那個時候,他真正的優勢才會體現出來:星盟的市場是如此廣泛,資本主義世界急劇發展而必然產生的經濟危機,在他的手上甚至都不會出現。
看看現代社會,大多數的工廠都面臨著減產而不是增產的問題,新的資本不斷的投入到了廣告,銷售等方面,而不是擴大再生產的途徑。其實,世界歷史上的黃金時期,都是物質從匱乏到豐富的過程,只要生產出東西就能夠出售,只要有錢就購買設備增加廠房,如此幸福的生活,自從70年代之後的世界人民,就很難再享受到了,中國人勉強享受到了90年代,終究土崩瓦解。
不會有過剩的產品,不會有價格過高的原料——或許在某些國家的領導人看來,這才是真正的烏托邦,理想國。
李中神父不能理解程晉州的想法,但卻看出了他很難說服,也就乾脆的道:「我們先回去進行儀式吧,宣傳神跡,也是聖堂很重要的一環。」
「神之眷顧者不就是神跡?」
「普通人看不到,難以理解的怎能算是神跡。」神父指指程晉州手上的卷軸,又指指上面道:「聖堂主教和紫色卷軸配合起來,那才是驚天動地的。」
程晉州馬上追問道:「驚天動地?」
「有了神跡,聖堂才更容易發展起來,我們回去細談。」神父說著,就帶著他向艦尾走去。
侯文吾站在一顆黑青色的松樹下,看著前方蜿蜒的火把,心中振奮非常。
朝廷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又是保皇派的著名人物,一打聽到五皇子的計策,就興沖沖的跑來觀賞。
作為典型的世界中心的人物,順風順水的生活,讓他不用費吹灰之力就進入了國家權利的核心。
可是一次錯誤的選擇,卻讓他徹底進入了冷凍狀態,而且戶部的職司,也因為得罪了李尚書寸步難移。出京去查些倉庫的事情,更是顯不出絲毫的政績。
儘管在想像中,侯文吾以為自己能承受一切,等到撥雲見物的一天。
然而,同僚的目光,若有若無的傾軋,似有似無的排擠,都讓他的憤怒在不斷的積攢。
他是永遠都不會承受錯誤的,就像是多年來所做的一切事情那樣,事實證明,自己總是正確的。
「他們果然是要去撒鹽啊。」侯文吾看了一會,就笑瞇瞇的說了起來。
一起的騎士遠眺兩眼,略帶吃驚道:「撒鹽有些狠了吧,吳雙升真是膽大包天。」
在土地上撒鹽,號稱絕戶計。便是兩國交兵,也很少有使用的。佔領一地總是要收稅的,要是沒了田畝產出,沒有人口訂戶,那樣的無人區和沙漠戈壁有什麼區別。
侯文吾卻猶不滿足的笑道:「十五萬畝的土地,他是真敢租,現在至少讓他損失幾萬兩銀子,而且有上萬戶的佃戶要去處理,我還想看看星術士協會怎麼和他商量這些地的事情。那可是幾百萬,上千萬兩銀子的良田。」
「您不怕他們最後找到朝廷頭上?」
「吳雙升是個傻大頭,其他人可不是。」侯文吾哼了一聲道:「上千萬兩銀子,就算陛下願意賠,三司也是拿不出來的,每年的稅賦都不夠用,更別說這種事情了。到頭來,總是有錢的拿錢出來。」
眼見著最後一名士兵消失在道路盡頭,侯文吾又指著上方道:「我們去小山上去。」
那是他早就選好的位置。
夏京衛戍部隊第四指揮使,是有名的老爺部隊。
其中軍官全是貴族,士兵不是富家子弟,便是貴族僕役。
要不是沒有騎兵馬隊的編制,光是騎士扈從,就能超編一倍。
至於指揮使吳雙升,更是常年流連於絕藝館,不是上峰點卯,輕易在軍營中看不到人。
現在他就晃蕩著身子,騎在馬上,跟在不對的中間。
便是隊伍,都是由下面的軍官團自己在控制。
大夏的貴族們雖然有著各種各樣的不是,但他們的家庭傳承,實際上仍舊能帶來良好的教育。
想想看,軍官學校的貧民子弟,也許一輩子都沒機會和將軍說上一句話,他們能學到高等戰略的機會幾近於無,假如運氣很好——他們或許能聽兩堂高級軍官的課程,弄明白一點困惑已久的問題。
而高級貴族呢,他們從小的時候,就跟在將軍爺爺的屁股後面玩打仗,在貧家子弟聽打獵的故事的時候,他們就在聽爺爺的真實戰例和真實的分析,他們有無數的機會,反覆詢問不理解的問題,更能和高級軍官爭辯——這樣的教育條件,陞遷的速度要是比寒門子弟還慢,那才是不合情理,不公平。
吳雙升半夢半醒的被副官推了兩下,後者低聲道:「大人,到位了。」
「去弄水吧。」吳雙升擦了擦嘴,剛才又夢到4人在床上大戰,做夢也做的那麼累。
副官揮動了兩下火把,軍官們的叱喝聲就響了起來。
所謂的秘密行動,經過他們,那是一點隱蔽性都沒有。
京城的衛戍部隊,除了宮城不敢進,就是二門的牆都敢扒掉了。
士兵們拉著臨時弄來的驢和牛,向河邊和溝渠的地方走去。
撒鹽其實也是很有技術性的活,因為鹽很貴,京城臨時弄到的鹽更貴,所以要撒的好,最好還是大量融化,免得到最後數量不夠。
小山頂上,侯文吾更是撫掌大笑。
他已經在心中暗暗打起了腹稿,準備如何再引動一番。
幾名士兵開始將鹽水潑向面前的菜地和稻田。
軍官們大聲喊著:「快,快,快,要十幾萬畝地呢。」
自己則半分不動。
吳雙升依舊在夢著他的四人同床的故事。
黑濛濛的天邊,一串閃亮的光點劃過。
伏在星術士身上的使者大聲喊著:「停手,停手——」
聲音淒厲淒慘。
吳雙升搓著手,嘿嘿的笑著:「不能停,小妞,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