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靈根秘密
陰泉洞穴,寒意如水。石鐘乳匯聚的水滴滴答一聲落在小小的水池之中,泛起絲絲漣漪,整個洞穴的溫度彷彿有低了幾度。
水池旁邊,少年安靜的閉著眼睛,在他的身旁一大一小、一藍一紅兩朵跳躍的火焰懸浮在空中。「呼呼……」能量波蕩而出,所到之處空氣在冷熱交替之中化作漩渦。
不過這漩渦並沒有存在多久,晃動了兩下之後便消於無形,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少年微微睜開眼睛,雙手在胸前打了個圓潤非常的手勢,隨著那緩緩下暗的手勢,一口濁氣從他的口裡噴了出來,碰觸到空中的寒氣,頓時結成一道冰霜,遇到火氣之後又快速消融,蕩然無存。
不知道為何,方凌今天總是無法靜下心來修煉,總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他站了起來,在陰泉洞穴裡面來回走動。然而,踱步非但沒有減輕心理的那種難明的壓力,反而讓他的心漸漸變得有些急躁。
急躁!對於方凌來說是多麼稀罕的詞兒。自從進階聖魔導以來,冷靜已經成為生活的主旋律,奉承台上崩於前而臉不變色信念的亡靈法師如此被如此困擾,的確是非常意外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燥熱拋到腦後,緩緩地往洞口走去。
瀑布上的水簾左右分開,自動讓出通道來。方凌剛剛從裡面探出來頭,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水潭上,一身灰衣的老者站在飄落於水面的一片枯葉上,負著雙手,抬頭看著遠處的天際。
胡戰天竟然提前破關而出!
在他閉關之時,胡戰天已經將所有事情交給方凌管理,想要藉著這一次的機會,衝擊更高的境界。而此時,看著老者的背影,方凌非常清楚地感覺到,他並沒有多大的突破。
方凌腳下一點,飄落在他的身邊,學著他的模樣抬頭凝望著天際,擠出一絲笑容:「景色不錯!」
「看到什麼?」胡戰天淡淡問道。
呱啦一聲,一隻白鶴突然間從草叢中奔出,張開翅膀斜斜地掠過水面,快速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兩隻野鴨被驚擾了清夢,揚起頭顱,呱啦呱啦地對著天空嘶叫……
「野鶴閒雲,春草碧波!」方凌壓下心中的不安,笑道。
胡戰天不置可否,燦然一笑,凝視著方凌的雙眼,足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歎了口氣:「今天,這天地靈氣的濃度稀薄了許多!」
方凌微微一愣,神識隨著波蕩而出,良久之後點點頭,繼續看著胡戰天:「怎麼回事?」
「能影響到這麼大範圍的,除了元嬰還有什麼?」胡戰天淡淡地說著,彷彿在說著一件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方凌心裡卻是咯登了一下,重生至今,準確來講他從未見過元嬰期的修士,或者說從未見過活得元嬰期修士。元嬰期修士能夠將整個大風國的靈氣都改變?
大風國雖然不算的是修真大國,但是面積卻是也不小,方凌幾乎沒有想像過一個人的能量能夠影響到這麼大的範圍。就算是天地之怒,地震海嘯也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吧。方凌記得,自己結丹成功的時候,受到影響的也不過是方圓幾百里之內,更遠的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而幾百里與整個大風國之間的差距,他還是非常清楚的。
「確定嗎?」方凌問道。
胡戰天點點頭,沒有回答。
「那你覺得誰會先一步出現?」
「這空氣中,沒有一絲陰寒的氣息,反而剛直凌厲;而王重陽乃是結嬰之前,修的是七星劍,也正是七星觀的那一套東西!」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一次破關而出的必然是王重陽無疑。
對於胡戰天的眼力,方凌自是不會懷疑的,聞言抿抿嘴繼續問道:「那引屍宗老祖呢?」
胡戰天搖搖頭。
「也就是說,這一次最終的勝利者,還是三大門派了?」方凌微微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何,心裡不但沒有一絲的高興,反而有一點點的失落。門派之間的爾虞我詐,門派之內的各種壓迫和明爭暗鬥,他已經看的不少。這樣的修仙世界,方凌沒有感覺出來它存在下去的希望。
「不管是哪一方勝利,對我們都一樣!」胡戰天突然不淡不鹹地說了一句。
方凌頓時沉默下來。
傳說中,一個元嬰期修士的實力,可以輕鬆讓四大門派屈服。方凌雖然沒有見過真正元嬰期修士出手,但是從日常與胡戰天之間的隻言片語之中,他依然能夠感受到結丹期和元嬰期之間的巨大差距。
當年,引屍宗老祖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幾乎席捲了整個大風國,沒有一個人能夠奈何得了他。而一個王重陽的出現卻是輕鬆地改變了大風國的命運。可以說,在大風國內,元嬰就是絕頂的傳說。
而現在,不管戰天盟是不是把自己當成一大勢力,大風國三足鼎立之勢已經確立下來。這個年輕的聯盟,崛起的速度再讓人刮目相看,都無法彌補一個巨大的缺憾——沒有一個元嬰期的修士!
不管斬屍聯盟還是引屍宗勝利,作為第三方的戰天盟都將是最後一塊絆腳石。屆時,他們將何去何從?被吞併還是自我解散,或者……直接被毀滅?
「大風國太小了!」胡戰天看了方凌一眼,又轉頭看著湖面,淡淡道:「以你的資質,外面還有更加廣闊的天空等著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即使到了今天,胡戰天依然沒有放棄讓方凌離開這個四級修真國的勸導,不過顯然他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伴著少年走過了十幾個年頭,從入門考核到分殿選擇,從任務分配修行的取捨,少年一直有著自己的一套做法。對錯暫且不論,堅定卻是從未改變過的。
果然,這一次少年還是倔強地搖搖頭做出了最後的決定:「等這一次事情平息下來之後,我便離開這裡!」
胡戰天微微一笑。他不知道少年為什麼執著於留下來承擔如此大的風險,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堅信自己能夠活到事情平息下來的那一刻,可是他卻知道這件事已經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所以他沒有再開口,繼續抬頭看著天空。
方凌留下,也代表著他也會留下。有時候,他自己也在想,為什麼一定是要他。不過對於這問題,從來都沒有過答案。
或許是跟著他久了,也就變得一樣地任性了!
對於一個修仙者來說,任性是非常不可取的,有時候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而不知道為何,老人並沒有想太多!
「對了,胡老。」方凌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頭道:「你說人真的可以長生不老嗎?」
「應該吧!」胡戰天也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道:「實際上,人之所以會老是因為身體內有太多的爛東西,這些東西時刻在腐爛,久而久之我們的身體和靈魂也收到了波及。而修行便是要將體內的腐爛之物去掉,使得身體更加純淨。一旦完全沒有了腐爛之物,那麼也必然就可以永存了!」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人力畢竟有盡時,當人力達到極限都無法將身上的污垢完全洗掉的時候,有時候我們就必須借助外界的力量,尤其是天地的力量。你知道我當年為什麼要冒險去融合四元天盤嗎?」
胡戰天雖然經常將「想當年」掛在嘴邊,但實際上對於自己的往事,他向來都是諱莫如深,在方凌面前更是甚少提及。而方凌自然也不會無趣到自己發問。
現在聽到胡戰天突然自己提起,方凌也來了興趣,尤其是還關係到自己體內的四元天盤。
「你知道我是幾級的靈根嗎?」胡戰天沒有解釋,而是繼續問道。
方凌搖搖頭,看到老者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八級?」
胡戰天點點頭,眼裡突然閃過一絲無奈:「是啊,八級!為什麼偏偏是八級呢?為什麼讓我看到希望卻無法觸及?」
看著老人突然間落寞的樣子,方凌不由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嗎?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從出生便已經被套上一個囚籠,除非找到那把鑰匙,否則你一輩子都別想逃脫!修行,乃是逆天而行。而天之力又豈是人可以抗衡的?世界上百分之九十多的人一輩子碌碌無為,只能做一個順應天命,生老病死的凡人;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夠受上天的眷顧,踏上修行之路。這一條路的長短,卻不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依然是老天給予你的!」
胡戰天說了許多,方凌靜靜地聽著,突然間心裡一動,問道:「是不是靈根?」
胡戰天點點頭:「沒錯,就是靈根。每個人的靈根都是生來注定的。而靈根的等級便注定了一個人所能達到的最高層次!一個人機緣再好,在靈根面前都是蒼白的。就像一個五級靈根的修仙者不可能達到元嬰期一樣;以我八級的靈根,永遠都觸摸不到那最後的一道關卡!不過,世事無絕對。天道留一線!為了能夠突破最後的極限,我不得不選擇四元天盤;只有將四種屬性全部收集飽滿,重塑金身,我才能夠涅槃重生,也只有擁有九級的靈根,我才能突破生命的極限,到達傳說中永生的彼岸。」
「只有九級靈根才可以嗎?」方凌也聽胡戰天說過,在元嬰之上還有另外的幾重境界,不過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人的極限是又靈根決定的。
聚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合體、渡劫!
根據胡戰天剛才的話,方凌隱隱猜得出,那所謂的借天地力量將身體的所有雜質都洗掉便是最後一個境界——渡劫。雷電,乃是天地間最狂暴也最純淨的能量,也只有它才能夠稱得上改變一切。
只有九級靈根才能夠達到渡劫期嗎?
這個問題雖然給方凌很大的震撼,但是真正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胡戰天的修為。若是按照他剛才的說法,那他不是達到了合體期?比元嬰還足足高了兩個層次。
元嬰期已經足以稱霸整個大風國,還沒有出關便讓整個大風國的靈氣波動產生了變化,那化神期又將是多麼恐怖的境界。而化神之後的合體呢?
修行這麼久,方凌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修行越到後面想要提升便越困難,同樣的,提升之後獲得的蛻變也更大。結丹與元嬰之間已經是一道鴻溝無法跨越,化神與合體更不是現在的方凌所能想像的。
同時,方凌對於自己的前路也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擔憂。
現在他是七級的靈根,相應的也是亡靈魔導師的境界,若是按照之前的推論,想要擁有九級靈根,那不是要等到他進化成為「法神」。神之一字,虛無縹緲;就算是上輩子高高在上的那老傢伙都不敢提及這兩個字,他要達到這程度又需要多少歲月?尤其是在現在,魔法的修為明顯提升極其緩慢的情況下!
想了一陣,方凌突然又釋然了!
按照修行的特性,只要能夠回到原來的聖階,擁有八級的靈根,那麼經過漫長歲月的修煉極有可能成長到合體期,那時候能夠享受的壽命已經長達幾萬年。若是再幸運一點,將四元天盤的四種屬性全部湊齊,再進行一次蛻變……
只是,這世界上會有這麼多的幸運嗎?
方凌不知道,不過他也很知足了!不管怎麼樣,先度過這一次的劫難再說吧!
心裡微微歎了一聲,方凌再次抬起頭凝望著天空。頭頂,雲朵更加地稀疏,彷彿隨著靈氣的流失而在慢慢地消失。
就在這時候,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緊接著,兩百多道光芒從方仙派的各個角落飛出,聚集在天空,向著西面望去。
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彷彿壓著一塊巨石,體內的靈氣隱隱有躁動的現象。
終於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