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駕崩歷來都是國家大事,只可惜如今內憂外患之際,就連廣告天下舉行國喪都沒辦法。
司馬懿此刻依然堅持鎮守在第一戰線處,對權力交替而造成的動亂不聞不問。因為他明白,自己一個外來戶,在這方面上一點說話的餘地都沒有。
但他也並非是一個死忠之人,在專心鎮守之餘,他也在為自己的將來做考慮。如今朝野亂成這樣,誰都看得出這是大廈將頃的前兆,只有庸人才會得過且過。
至於呂布這邊,他希望得到安寧,然而他的麾下將領們卻不給他安寧。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看著眼前跪了一地的將領,呂布有點怒意。
「主公,如今皇室已經絕後,若要選出新帝,只能從旁系選出。然而如今大漢宗室之中,最符合這個資格的只有兩人:劉備和劉璋。
劉璋只是一個安於享樂的廢物,給他即位最終也不過是那些文臣們的蓋章工具罷了;而劉備狼子野心,若能真正放棄軍權還好,可以他的性格而言,這個可能性非常之低。
無論涼州也好,雍州、益州甚至荊北也罷,哪個不是主公您千辛萬苦征戰所得?所謂的漢庭勢力,其實本來就應該屬於主公所有。
既然如此,在這個時候與其便宜了別人,末將等人懇請主公榮登大寶,執掌天子之權!這也是我們這些屬下由衷的心願啊!」張遼被推舉成為代表,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重重地給呂布磕了一個響頭,而其他將領也第一時間效仿他跪下來給呂布磕了頭。
「容我考慮一番……」屬下們的話不無道理,但呂布本打算這一輩子只在沙場中縱橫,如今卻是要被屬下推上皇位,心中不由得有點牴觸。
「主公,如今長安內城混亂,中立派叫囂擁立宗正劉錚代理皇位,待選出新皇再另外推舉其登基;而益州派則是叫囂擁立劉璋復位;至於董承雖然沒說什麼,但家中私兵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估計打算自己登基當皇帝!
屬下的意思,是不是應該先將這些傢伙軍事管制起來,等待主公的進一步命令?」見呂布沒有立刻拒絕,張遼稍微安心了一點,隨即將現在長安發生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了出來。
「自立為皇?董承難道當某死了不成?」其他還好,聽到董承居然打算自立呂布都不由得大罵了一聲。
「董承老賊其實算準了如今靈帝一脈已經絕後,而主公只希望掌兵權而對政權沒有興趣。大概打算憑借私兵將文臣全部殺光,至少也將其他派系的主要骨幹去除,到時候他繼續將軍權讓與主公,自己獨掌政權。這樣,主公估計也就不會反對了……」一旁的陳宮低聲說道。
「哼!某反不反對是某的事,還輪不到董承替某做主!」呂布用完好的右手狠狠拍了一下身邊的桌子,結果憤怒之下,將整張桌子拍成了一堆柴火。
「閻行!由你負責立刻將董家進行封鎖,若對方膽敢反抗,就將反抗者全部格殺勿論!」給閻行下了個命令,呂布還覺得不夠完美,於是轉身對龐德說道:「令明!你立刻帶領羽林軍士卒,將整個皇宮和內城接管!全城實行宵禁,取締一切非法集會、聚會!」
「喏!」兩人欣然領命,起身開始履行軍令去了。
「好了,你們也退下吧,讓我好好考慮一下,明天再給你們答覆。另外,**師留下來一下……」呂布見龐閻二人已經出發,復對下首處眾將吩咐道。
「喏!」既然呂布已經下令,眾將當然也就不敢強求,只能默默退了下去。
而第一時間,陳宮就感到受到了強烈的目光,一個兩個顯然都在在暗示他勸進的眼神。陳宮在這樣的眼神『逼迫』下,也是感到非常的無語。
「公台,你覺得某應該怎麼辦?不必在意那幫兔崽子的威脅,說真心的!」呂布當然明白陳宮的為難,甚至也知道他就算那麼說陳宮也不一定能夠完全說出真心話,不過能夠給自己參考一下,就不錯了。
「若主公只喜歡沙場征戰而不喜歡權力,那麼率軍退入涼州,同時打通絲綢之路。聽聞極西之地有不下大漢的領土,溫侯完全可以作為拓荒者,先扶持一個傀儡勢力,隨後以涼州為根據地,一步一步創建無雙霸業;
若主公已經沒有雄心壯志,只希望安度一生。那麼只需退入巴蜀之地,依托蜀地天險進行防禦,則進可攻打雍、涼、荊、交四州,退可裂地封王;
若主公雄心萬丈打算從武將真正變成一個霸主,那麼屬下也肯定主公立刻繼承帝位,然後揮軍與魏軍決一死戰。
魏軍此次本來就只是打算迎接天子進入陳留,所以如今既然天子已經駕崩,那麼迎接自當無從談起,他們也就失去了繼續停留在這裡的借口。只是到時候,天下就真的成為四王爭霸了。」
陳宮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打好了草稿,幾乎沒有怎麼考慮就對呂布提出了三個選擇。每一個選擇,都完美地與呂布的性格相符。
「不過是隨便提提,沒想到你還一次性給了我三個選擇……」對於陳宮給出的三個選擇,呂布首先第一個感覺是有點無語。
不過仔細想了想,除了第二個因為蜀地並不適合跑馬和養馬而被他否決了以外,其他兩個選擇的確讓他有種蠢蠢欲動的感覺。
只是第一個選擇顯然有太多的不確定性,畢竟誰也沒去過大秦,不知道那裡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一路過去地形和補給點也根本不確定,所以這一路過去只怕能夠抵達的可能只有十之二三。
最關鍵的是涼州太荒涼了,不僅不適合耕種更不適合開展工商業。那不知道會從哪裡而來的胡人偶爾還會出現在涼州境內,使得裡面的居民一直沒有真正的安全感。
換言之,最後一個選擇才是現階段他最能接受的一個選擇。雖然就呂布看來,這陳宮給出的三個選擇,是不是早已算好了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選擇第三?
「徹底將最後一層遮羞布去除,真正進入諸侯爭霸階段嗎?」呂布嘀咕了一下,不由得在內心問了問自己:自己真的是能夠成為霸主,一統天下的料嗎?
說真的,呂布也不能確定。因為他只能確定自己是真正一個武者,但是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他一直帶著疑問與謹慎的態度。
「由我好好想想吧……你可以推下去了……」呂布搖了搖頭,揮退了陳宮。
而陳宮也沒說什麼,只是拱了拱手,離開了呂府。
呂布在燈下思考了一個多時辰,依然沒有一個決定。最後無奈之下,他走到了呂府的地下室之中。
這裡其實是一個秘密的牢房,而這個牢房裡,只住著一個人。
「文優,最近日子過得可好?」呂布走到牢房門前,淡淡說了句。
當初為了將這傢伙秘密轉移到這裡,呂布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氣。最困難的卻不是如何瞞過其他人,而是如何令他不至於『自殺』。
哀莫大於心死,董卓死了李儒也就沒有了奮鬥的目標,沒有了目標的他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一開始的時候,他不止一次打算以身殉董卓,然而都被呂布派人制止了下來。
最近幾年則是看透了,該吃飯的吃飯該看書的看書,卻是對牢房以外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托福,幾年的時間裡,這位原本顯得有點清瘦的身材,如今已經無限和墮落後的董卓差不多了。
「原來是溫侯啊!怎麼有空過來看望我了?」李儒放下手中的書本,淡淡說道。
「外面亂套了,靈帝一脈僅存的孫子劉熙今天夭折了,如今誰都在為那個位置爭得你死我活的……」呂布大概也是想找一個說話的對象吧,反正就將整件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順便還將陳宮的話說了出來。
「陳公台的陽謀倒也了得,完全就是逼溫侯你等級為皇嘛!」聽完了呂布的話,李儒笑道
「最讓我為難的是,我居然心動了……」說到最後,呂布都有點覺得臊得慌。
「哈哈……所謂的陽謀,就是明知是陷阱,卻又不得不跳下去的玩意!」對於呂布會有這樣的想法,李儒倒是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人嘛,骨子裡面都有想要力爭上游的**。
原本因為掌權的是大漢天子,多年的漢統積威猶在,所以呂布可以容忍劉協掌管政治;然而如今天子一脈已經死絕,繼位者若並非大漢血脈,又或者非自己理想中人的情況下,呂布當然無法繼續容忍下去。
「只是某如今甚為苦惱,到底應不應該接受屬下們的建議。須知如今我軍仿若毫無防備的處子,將自己最誘人的地方暴露在魏軍的面前。這樣的情況下抵擋住魏軍的攻擊,情況只怕非常不樂觀。」呂布找一個椅子坐了下來,將真正擔心的地方說了出來。
「唉……本不打算為溫侯出一計一策,但看在溫侯多年管吃管住的份上,儒且問溫侯兩句,第一句是:身為天下無雙第一猛將的溫侯你,怕了?」說完,李儒帶著戲謔的眼神看向了呂布。
「怕?好像我真的怕了……」呂布有種醒悟的感覺,隨即就是一陣歎息,「如今某已經年近六十,雖有天下無雙的稱號,但人老了這銳氣也就慢慢沒了。
如今聽你一言,某才發現,自己原來真的怕了……」
「如此,且待某問第二句:溫侯是打算老死在安樂窩之中?還是馬革裹屍,死於戰場之上?」李儒彷彿早已看穿了呂布的心思,再一次命中他內心僅剩的那點尊嚴,那身為武者不能容忍別人觸碰的禁地。
「……謝了……」呂布沒有突然暴起,也沒有發怒,只是他此刻,真的想明白了。
「某只是隨便問了兩個問題,這『謝』字從何談起?」此刻的李儒,倒是裝傻扮愣起來了。
呂布沒說什麼,只是走出了地下室。他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次日,長安城內城響起了一陣驚雷。
呂布自立為皇,登上了皇位。
很神奇的,賈達沒有反對,反而第一個宣佈效忠;隨後楊家也表示對新皇效忠,武官方面更是歡呼連連。
而剩下的益州派和中立派,雖然心有不甘,但表面上卻是持有一定的旁觀意味,貌似在等待呂布的表現,然後根據他表現確定是不是應該效忠他。
消息傳到司馬懿耳中,司馬懿露出了笑容。
就在前不久,他已經私下將呂布唯一的女兒呂雯弄上了床。兩人的關係雖然沒有明朗,但郎情妾意的也算是即將進入談婚論嫁的階段了。
若非如此,他又豈能以文官的身份,擔任司隸校尉,而呂布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長安的動靜太大,而呂布加冕那隆重的畫面也自然被偵查的魏軍士卒看在眼裡。
將這一消息匯報給了魏軍眾將,大家聽得一愣一愣的。
「呂布登基?他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登基?」雖然呂布會不會登基一直都備受魏軍文官們的猜測,但誰會想到呂布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登基。
「既然呂布選擇在這個時候登基,那麼唯一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天子劉熙駕崩了!」戲志才考慮了一下,將這個事實說了出來。
「啊?!」顯然,對於這個事實,眾將有點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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